有时吃完晚饭后,小猴子会缠着顾容易玩一会,我便趁机画稿。

“真妈”这部漫画连载了三个月,粉丝也挺多,已经有出版商准备买下版权出版绘本。

这天正在微博上传作品时,顾容易不知何时踱到我身后,道:“咦,原来你就是那个叫丢丢的插画家?我们医院那些小&护&士挺喜欢你那部“真妈”漫画的。”

丢丢是我的笔名,当时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想要把不需要的感情和人都丢弃了。

我觉得,只有丢弃坏事物,才能空出手来捡到好事物。

“是吧,看你多幸福啊,能住在我这种小名人的楼上。”我开玩笑。

顾容易皱眉:“我以后还是少得罪你吧,不然你把我画进漫画里,让我死得很惨怎么办?

我瞬间觉得这小子前途无量。

太有远瞻性了。

第37章

第四章(5)

越和顾容易熟悉,我越觉得这孩子就是一洁癖王。

有段时间我挺爱掉头发,所以不可避免地在菜里便落了那么一小根,他看见后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状态,当场就撂下筷子没吃了。隔天就买了个食堂大妈们戴的那种白帽子给我,要求我每天做饭时必须戴上。

我向来将做饭看成是件艺术的事,总会倒杯小酒,放点音乐,悠悠闲闲地做,觉得这样才叫享受生活。

然而自从被强制性地戴上那顶严重影响我形象的白大帽后,我感觉自己瞬间从一文艺女变成了一煮饭婆,整个人的心情降到了谷底。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被顾容易的食堂大妈帽子给毁了。

除此之外,顾容易还对我家的清洁卫生表示出了极度的鄙视,他认为小猴子经常在地板上玩,所以地板必须要保持纤尘不染,而我家的地板远远没有到达这个标准。

顾容易很固执,基本每天来吃饭时,都会端着他的那张小白脸面无表情地对我念叨着要让我注意清洁卫生。

我当成耳旁风,根本不听——这地板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拖一遍,在常人看来已经算是很干净的了。顾容易用自己洁癖世界的标准来要求我这种凡人,太不切实际了。

顾容易是个没眼色的,在我大姨妈第二天心情极度烦躁简直到了遇人砍人遇佛杀佛程度时仍旧不停念叨。我当即将锃光拔亮的锋利菜刀往菜板上一剁,刀身深深嵌入菜板,刀柄发出血腥的晃动。随后,我缓慢转过身子,幽幽地望着他。

顾容易端着他的小白脸与我对视了半分钟,接着便状似若无其事地拿起吸尘器开始打扫我家地板。

从那之后,他再没有念叨过我家的清洁卫生情况,实在看不惯时便会卷起袖子自己动手清洁。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我家也成了样板房。

我觉得顾容易当医生是选错了路,是中国家政服务行业的一大损失。

我在想,顾容易这样洁癖,那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果然这种男人是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和顾容易也算是各取所需的朋友,但毕竟还不太熟悉,所以都不会询问对方的私事。

他来我家这么多次,从来没问过关于小猴子父亲的情况,而我也从没再提起过关于他搬来那晚的争执以及况达女友的事。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与*,不容外人侵犯。

我原本以为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会永远维持下去,没料到的是,这天我买菜回家,却发现家门口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娇小苗条的身材——正是况达的女友兼顾容易的情&人。

那女孩坐在我家门前,双膝曲起,面上全是浓重的困惑与彷徨。而她的身边,放着药店的塑料袋,透明的塑料袋里有好几根验孕棒,并且验孕棒上都显示着…两条红线。

也就是说…她怀孕了!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况达还是顾容易?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来我家门口蹲点?

我按捺下满腹的疑惑,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女孩眼珠有稍稍的活动,但整个人看上去仍旧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她喃喃道:“我想找容易…”

我这才恍悟,她本来是想去顾容易家,但恍惚之下按错了电梯,误来到了我家。

我赶紧着给顾容易打了电话,只告诉了他有个女孩想要找他的事。没多久,顾容易便匆匆赶回,看见那女孩以及她身边的验孕棒时也是一愣。

女孩看见顾容易,委屈如同决堤的水涌出来,立即扑入他怀里,抱住他哭泣道:“容易…我…我怀孕了…怎么办?”

顾容易边轻声安慰着她,边将她扶起,对我道声谢,随即上了楼。

这番变故令我心潮澎湃,我也算是过来人,顿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女孩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顾容易的,所以才会来找顾容易商量。

这个场景挺熟悉的,当初董承业与圈圈偷&情时也是把孩子给偷了出来。

偷&情其实是种高智商游戏,讲究的就是用尽十八般武艺进行隐瞒,然而像董承业以及顾容易这般把孩子都偷了出来,偷得漏洞百出,简直蠢到极致。

没这个智商还想做偷&情这种事,实在是不自量力,降低了其他偷&情者的格调。

我本来没打算管这件事,但到了晚上十一点时,况达忽然在朋友圈里发了条信息,很激动地说他要当爸爸了!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觉得这件事戏剧性太强了。静下心来一想,觉得况达必定是悲剧了——如果那女孩从开始便确定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跑到顾容易这来哭呢?

所以真相便是况达这傻孩子喜当爹了。

因为我之前也受过这样的欺骗,所以很同情况达。但又不敢跑去楼上指着顾容易的鼻子骂,也不能直接告诉况达真相。

毕竟感情根本就是冷暖自知的一件事,外人无法插手。

可到底还是心绪难平,于是我画了则讽刺这类事的漫画。

漫画中真宝问真妈:“偷&情的人是不是坏人。”

真妈说:“当然不是,因为偷&情的人根本没有进化完全,所以他们不属于人的范畴,自然不是坏人。”

将图片传上微博后,心里舒坦了许多。

仔细想来也是羞愧的,我也只敢躲在自己的角落悄悄义愤填膺一番。

隔天,顾容易再度来到我家蹭饭,小猴子被我父母带去郊县旅游两天,所以屋子里就我和顾容易两人。我虽然不敢质问他这件事,但对他的态度却冷冷的,他问十句也只回答一句。

顾容易看上去挺疑惑,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我,只能小心翼翼。平时我们吃饭时还会聊聊天,但今天我却始终板着脸,他也只能沉默。

良久,顾容易忽然想到什么,道:“下个月况达和苏羽要结婚了,苏羽知道你就是插画家丢丢,她很喜欢你的作品,想请你帮忙画张插画,她拿去做请帖封面。”

原来那个女孩叫苏羽啊,这么好听的名字,真是被糟蹋了。

我头也不抬地拒绝了,我才不会给那种人设计请帖呢。

顾容易抬起他那张小白脸仔细瞅了我半晌,又拿出手机翻看着日历,方道:“你不是半个月前生理期才刚过吗?怎么好端端地又暴躁了?”

我差点没将正在喝的排骨莲藕汤喷在他脸上——就算我是个失婚妇人,但归根结底也算是个女人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记我的生理期呢!

当下我又羞又恼,脱口而出:“你既然这么细心连我的生理期都能记住,那怎么还能搞大自己好友未婚妻的肚子啊?”

话说出口后,我顿时觉得自己和顾容易肯定是友尽了。

谁愿意和知道自己隐蔽秘密的人做朋友呢?

顾容易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冷静地瞅了我半晌,瞅得我心头直发毛。那瞬间,我甚至怀疑他会直接杀我灭口。

毕竟是医学院硕士啊,绝对能将我切成整齐的一千片。

我和他对视了一分钟,那是我这辈子度过的最紧张的一分钟,紧张程度甚至超过当初与第三者对峙。

由此可知,爱情虽然伟大,但在生命安全前根本就狗屁不是。

终于,顾容易再度开口,他的语速很慢,但吐字却重:“难道你不知道,苏羽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我脑海顿时抽空,浑身漂浮,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演滑稽戏的。

“苏羽和况达交往三年了,感情很不错,但苏羽是小孩子脾气,忽然知道自己要当妈妈了,所以很害怕,便来找我商量。我昨天劝了她一晚,终于让她做好了当妈妈的心里准备。”顾容易望着我,清清淡淡地解释着。

他那双清俊双眸里显示着一句话——“没想到宁真你这个人心理如此阴暗,到底还有没有点正能量了”。

我打个响指,满脸堆上热情的笑容,道:“设计请帖是吧?没有问题,我保证让她满意。”

顾容易的小白脸仍旧面无表情,缓慢吐槽道:“你转话题的本领…真是差劲啊。”

我讪讪一笑,将他喜欢的青椒炒牛肉推到顾容易面前,道:“对了,以后你想吃什么菜都可以提前告诉我的,我尽量帮你煮啊。”

此刻的顾容易跟面瘫似地,根本没理会我竭尽全力地转话题,继续道:“昨晚上你在微博上发表的关于‘偷&情者不是人’的漫画,是在讽刺我是吗?”

我暗自唾骂,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终于,顾容易放下碗筷,认真地望着我,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忙道:“你在我心目中形象真的特别高大,英俊潇洒正直善良医术高明前途伟大。”

顾容易幽幽道:“请说实话。”

我挣扎片刻,终于道:“就是有点花心,不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都能理解的。”

顾容易深吸口气,缓声道:“请问,你究竟是从哪里判断出我花心了。”

第38章

第四章(6)

都到了这一刻了,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从你前女友的控诉中看得出,你在与她交往的时段中出轨了。按照常态分析,一般出轨的人都花心。”

换言之就是——顾容易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宣告着他很花心这一讯息。

顾容易深吸口气,缓声解释道:“我没有出轨过,那是她自己太多疑误会了。”

他的口气像已经是千万次解释过这个问题似地,带着无奈与疲倦。

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男人只要没被抓现行,都会说是女人多疑。”

顾容易被我的话噎住,就像是有颗鹌鹑蛋堵在了他嗓子眼里,半天喘不过气来,他望着我,许久之后才开口:“我觉得你应该对这个世界多点信任。”

我放下筷子,红色的木筷在光滑桌面上发出轻响:“我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在我对这个世界多点信任的同时,你也应该承认这个世界的某些险恶。”

顾容易清秀眼眸里无声蔓延出一种复杂情绪,他的声音很净:“也许你遇见过都是很糟糕的男人,但那并不代表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很糟糕。”

我心脏如同被尖针扎了下,突兀的疼令我有些恼怒。

其实顾容易早就看出了我的过往,猜到了我之前感情是因为背叛而结束。

关于这点,他知道,我也知道。

如果他平日说出来我倒觉得没什么,然而在今天的状况下,我却感觉到了受伤。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被人背叛不是我的错,但却无形表示着我作为女人的失败。

我抬起眼睛,也许自己也没察觉眼里那股冷冷的讽刺:“我并没有觉得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很糟糕,但不可否认,糟糕的男人数目不在少数。而且在我看来,逼得女友要自杀,也是糟糕的一种。”

自从遭遇了背叛之后,我对所有背叛者都有种本能的反感。平时跟顾容易相处倒是没什么,然而今天却不知为何情绪忽然爆发出来。

经过这一打岔,饭菜热度消失,油逐渐凝固,菜蔬失却了鲜嫩的绿色。

美味会随着时间流逝,爱情也是如此。

那瞬间,我意志淡薄,忽然觉得世界上还真没有可以信任的男人了。

顾容易也放下了碗筷,我们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

男女双方天生便是不同阵营,我们站在对立的两面,中间有无声无息的硝烟。

良久,顾容易重新开口:“你应该要重新学会相信。”

顾容易声音里第一次出现这样认真的语气。

他向来都是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世人觉得重要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小事一桩,不值得执迷。

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这是我首次见识到他如此严肃。

我相信过的,我相信过董承业,也相信过于远,但最终却遭到了背叛。

我仍旧没有绝望,仍旧会努力去相信。但我知道,我之后的相信都是带着警觉的味道。

这是很正常的事——被刀伤过的人,看见刀会下意识退避的。

“你是儿科医生,不是心理科医生,不用分析我的心理情况。”我侧过头,不想再聊这件事。

“我觉得很奇怪,你心里很厌恶出轨的人。可是我在你心目中居然也是出轨的人,那这段时间来你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与我相处的呢?”顾容易站起身来,灯光之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顾容易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白脸,话说我在女人当中皮肤都算白的,然而他的皮肤比我还白两个色度,晚上出门绝对能cos幽灵成功吓傻好多人。

我喉咙忽然有些发涩,干干解释道:“人无完人,我对你其他方面都很赞赏,这点就足够我们做朋友。而且关于爱情观这种东西,我觉得只要与自己男友统一就好,对其他男性朋友不需要这么严格。”

闻言,顾容易只是抿嘴,线条紧紧的。不知为什么,他那俊朗清秀眉目里又升起了恼意。

我也望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究竟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顾容易低头望着我,望得我又产生了他即将要用手术刀将我切成整齐一千片的错觉时,他终于开口:“出轨这种事情,是属于三观的问题。三观不合,朋友都没得做。”

说完,顾容易抬起长腿直接走人。

我望着面前一大桌没怎么动过的菜,心里像是塞满了冷油。

拜托,明明出轨的是你,怎么反倒变成有理的一方了?

我们三观不合,所以不能做朋友,意思就是说除非我高举大旗赞同出轨,要不就友尽吗?

呵呵,不做朋友就不做好了,我还懒得给你做饭了!

这天晚上,我始终在思考着顾容易的话。发生了之前的事,我并没有对世界绝望,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轻易相信他人,轻易付出感情。

经历过两次背叛,我整个人成熟了,也冷漠了。

我仍旧相信自己可能会恋爱,但如果生命中真的出现了一位良人,我会花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谨慎地进行观望调查。

十七八岁时,如果有男人忽然热烈追求我,我会毫不犹豫地陷入爱情之中,觉得这热情本就是爱情的本貌,不用任何怀疑。

但是到了二十七八岁,忽然出现个男人热烈追求我,我心中想的却是“无端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热烈的追求?而且对男人而言,热情来得越猛烈,消逝得也越快。怎么看,都可疑,都不可靠。

对爱情的向往就在多次的情伤之中逐渐冷漠。

难怪大家都说,恋爱谈得越多,越是凉薄。

我这天晚上画的漫画也是关于这件事的——

真宝问真妈:“妈妈,他们说真爱只有一次,是真的吗?”

真妈说:“所谓的真爱,就是人在最初时全心全意付出的那段感情。而全心全意付出,往往会被辜负。受了伤,在下一段感情中便会犹疑,再无法进&入全心全意的状态,也就再没有了真爱。”

是的,在爱情当中,我们被人伤害,又伤害别人。

似乎是个死循环,真爱就在一次次伤害中湮灭。

自从那晚争执后,顾容易再没有来过我家。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话也挺过分的,但一时也拉不下脸去求和。

想着顾容易之前照顾小猴子那样细心,我心中始终过意不去,便尽心帮苏羽画结婚请帖封面图。

苏羽性子挺随和,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所以有些娇气,加之又是第一次怀孕,非常紧张,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关于怀孕的事。

比如说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比如说怀孕时有什么迷信忌讳。

我是过来人,多少也知道些,便尽量详细地为她解答了。

苏羽心地纯良,从此把我当成了好朋友。

然而这天她打来电话,声音却有些犹豫:“宁真姐,听说你和顾容易吵架了啊?”

苏羽从来不叫顾容易哥,都是连名带姓唤他。

我接电话前正在专心绘图,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不知怎么的,居然反问道:“为什么他会叫顾容易这种怪名字啊?”

苏羽怀孕后工作量也减少,所以很无聊,巴不得有人和她聊天,当即就滔滔不绝地和我聊了起来:“那是因为当初我妈妈和顾容易爸爸结婚了好几年,都没有怀孕,去医院检查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双方家长都很着急。后来顾容易的外公外婆听说有间寺庙求子很灵验的,便去磕头叩拜,结果不出三个月,我妈就怀上了。可怀孕初期我妈不小心摔倒了,先兆流产,卧床休息了好几个月才把他保住。大家都说,这一胎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妈生下他后,便干脆取名叫顾容易,谐音不容易,以此作为纪念。”

原来这顾容易还是个金蛋蛋,这么稀罕啊。

苏羽话匣子打开了,继续跟我聊起他们家的八卦:“我爸和顾容易他爸是多年的好友,顾容易小时候就很喜欢我爸。后来顾容易他爸在他八岁时因病去世,我爸看我妈拖着顾容易很艰难,便时时帮助他们。你知道当时那些人都很封建的,寡&妇门前是非多,那些三姑六婆编排我爸和我妈,说的话可难听了。我妈实在受不住了,便对我爸说‘我和容易都很谢谢你,但你以后还是别来了,不然他们又说些闲话,我倒没什么,但会害得你不好找媳妇的’。我爸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说‘那干脆你就当我媳妇呗,这样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了’。我妈哪里知道我爸有这心思啊,当场吓得关了门。可我爸不气馁啊,每天照旧上门帮忙,再加上顾容易的帮助,我爸和我妈最后终于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爸以前没结过婚,是黄花大小伙,可我妈是个拖着孩子的寡&妇。我奶奶知道我爸要和我妈结婚这件事,哭得死去活来,我爷爷当场就把我爸的头给打破了,警告说如果我爸敢娶我妈,就不要再认他们。可是我爸虽然脾气很好,但性子也倔,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后来我爸我妈顶着巨&大压力结婚了,待我长到十岁时,我爷爷奶奶才松了口,决定重新接纳我们的。”

第39章

第四章(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