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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愣了愣,“三爷那儿是将这种当做过节么?”

齐琛淡笑,拿过玉坠,给她戴上,郑重点头,“是,一年纸婚,两年棉婚,三年皮婚…十年锡婚,五十年金婚…”末了又添一句,“还有六十年七十年。”

明玉听的眼眸微涩,“三爷每年都会记得么?”

齐琛难得对人许诺,“会。”

明玉认真问道,“每年都只陪我一人过?”

齐琛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是。”

明玉环手抱他,得君一言,足矣。

三月还未过完,孟平璋收到季芙的信,看着那娟秀的字,倚在椅子上看了好几遍。

在一旁品茶的清雪见他一直乐呵呵,摇头叹道,“我看孟少跟隔壁的二子差不多了。”

孟平璋皱了皱眉,偏头问吴逢,“二子是谁?”

吴逢答道,“一个傻子。”

“…”孟平璋大怒,“这个月没月钱发。”

清雪扑哧笑起,恰好斟了最后一滴热水,摇了摇水壶。吴逢已过来,“我去打水。”

清雪将水壶给他,人刚走,孟平璋已将信收回信封,“清雪,你为何不嫁了他,这样比我还好一半的人,可不容易找。”

“孟少的面皮真是越发厚了。”清雪递了茶给他,淡声,“不洁之身,何必累人。”

还未懂事就落了贩子手里,几经周转,被吴逢师父救下时,已是身心不净。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仍不能释怀。等发现和吴逢郎有情妾有意,才觉不可。师父过世后,一直逃避,却还是比不过吴逢的。

在独自去府衙查案时,想着是逃走的好机会。却不料被人擒住,百般折磨。最后还是来了,想见他最后一面。那时就想死了就好,可没想到被救活了。

“孟少,当日你让我去府衙,我却想丢下任务逃离,这算得上是背叛吧?”

孟平璋说道,“在我查清之前,你与我说了,就不算背叛。还有…过往的事,何必耿耿于怀。”

他知晓清雪过往,因此明白她并非是故意背叛自己,虽然因为她的迟迟不归险些误了事,可他意外的理解。

清雪冷笑,“若季姑娘碰到这种事,孟少又会如何?”

孟平璋冷声,“杀了那些人,娶她,好好护着她。我于她…不是要她的身子。男子若真的在意,世上貌美俏皮的姑娘多得是,又何必苦守。你看别的事通透,在这事却是糊涂人。”

吴逢已经打了水回来,清雪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看来,又低头看手中的茶。

茶在杯中,散叶而开,起起伏伏。

三月的邓州,草长莺飞,还未进城,已在城外见了满眼绿意。

吴氏往窗外看去,难怪邓州堪比一般的中府,只是瞧着这来往的人的轻松神色,就知他们日子无忧。

魏嬷嬷见了城门,抬头说道,“夫人,到邓州了。”

吴氏应了声,希望儿子没来邓州。

孟平松已经完婚,孟家长辈商议要给他找个姑娘,孟平璋却仍是不肯松口。无法,她只好亲自过来。去瞧瞧那季家姑娘,免得先知会一声,两人做起戏来。

小门户她并不在意,只是不愿儿子被人诓骗,娶个脾性不好的媳妇。

第七十六章 姻缘注定

马车驶进邓州,魏嬷嬷轻敲马车,“夫人,进城了。”

吴氏想了片刻,“去齐府吧。”

孟氏托她带了好些东西过来,先将东西送去齐家,顺道问问与那季姑娘交好的明玉。孟氏也说自己见的次数不多,并不知根知底。那问明玉总该知道了。

下人寻了人问路,语气颇不客气。惹的旁人生厌,一个瘦小汉子打量了车子几眼,看着是外地来的富贵人家,有心捉弄,笑道,“知州大人的家谁不知道呀,从这大道过去,见到第一个弯路,往右拐,再见到一条小路,往左拐就是。”

下人多了个心眼,又问旁人。那茶棚下的人都是平日玩在一块的,一人说谎,总不能当面拆穿,纷纷应声说是。下人这才放心,跑回不远处的马车那,说了路。

指路的人有心使坏,车夫按着那路线驾车,七拐八拐,就在巷子里迷路了。

吴氏探头说道,“许是那人也记错了,再问问附近的人罢。”

魏嬷嬷听着声音稍低,问道,“夫人可是渴了,奴婢去买点茶水来。”

“不必了,你人生地不熟,免得再迷路。”吴氏俯身下车,看了四下,“去问个人家,讨点水喝吧。”

魏嬷嬷走了几户,如今春日,基本都去田里地里了,门户不开,吃了几个闭门羹。再敲一家,才见个妇人开了门,听见是讨水喝的,便让他们进来。

吴氏提步而入,“打搅了。”

小院收拾的齐整,两旁栽了果树藤架,翠绿中透着春景特有的暖意。

请身入座,吴氏见妇人前后忙碌,念叨着茶叶,说道,“我们只是讨碗水喝,嫂子不必添茶,冷的也无妨。”

崔氏一听,说道,“无妨,我要给我夫君送饭,灶头正烧着柴火,水很快便煮开了。你们是从别处来的吧,这是要去哪呢?怎么跑到这偏远小巷来了。”

吴氏苦笑,“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想去这儿的知州齐府那,车夫不小心跑错地了。在巷子里转了许久,出不去了。想找个客栈歇脚再探,也寻不见地。”

崔氏笑道,“原来是去拜访齐大人的。”

说着话,季芙从田里回来,踩在地上能印出个泥脚印。见家里有客人,问了好。

吴氏见她去井边提水,要入澡房洗脚,便让男丁都出去。季芙这才坐在井边,脱鞋舀水,抬眸看她,总觉妇人娇娇弱弱的,眉眼间十分眼熟,“夫人,您是头一回来邓州吗?”

吴氏淡笑点头,“是。想去齐府,结果却岔了路。”

季芙眼一亮,“可是知州大人的那个齐府?”

“正是。”

“那待会我领你过去吧。”季芙洗净了脚,擦拭干净,就进去和崔氏说了一声。

崔氏要送饭给季师爷,也不得空,便让她早去早回。

魏嬷嬷说道,“果真是乡下丫头,粗鲁得很。”

吴氏说道,“乡下姑娘是要做粗活,帮着养家的,哪里有空注意门面功夫。你不想想每年我领你去救济灾民…听的那些事还少么?”

魏嬷嬷笑道,“夫人说的是。”

一会季芙出来,领着马夫将车驶出巷子,领到正道。吴氏上了车,不见季芙上来,说道,“你怎的不上车?”

“还没换衣裳呢,会弄脏车子,不碍事,平日我都是这么走着去的。”

吴氏唤了她好几声,都不愿上,只好让她领路,时而问她可要上来。一直到了齐府门口,季芙还要回田里忙活,怕明玉留自己吃饭又有客人在不便,就没进去,临走前笑道,“夫人真是个好人。”

吴氏想了好一会,才知她说的是让她几次邀她上车的事,想着这姑娘心眼倒是单纯。

问了下人,齐琛还在衙门,明玉在院子里。吴氏进去坐下没多久,就见明玉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出来,起身笑看她。

明玉欠身,“见过孟夫人。”

吴氏忙扶住她,“免了免了,快坐下吧。”

扶她坐下,又问了好些话,吃的如何,睡的可安稳,一一问过,实在让明玉觉得亲近。吴氏性子温和,待人和善。在官家夫人中颇有美名不止,在百姓眼里也如观音临世。

明玉虽然不喜太过软弱的人,总觉如此易被人欺负。但吴氏的温婉,却得人尊重。更因膝下有二子一女,又都听话,孟老爷妾侍虽多,却分不了多少宠爱。转念想想,季芙有这种婆婆,倒也好。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有怎样的婆婆就有怎样的儿媳,似乎…也对。她与婆婆孟氏都是脾气强硬,赏罚分明的。季芙真能嫁进孟家,与吴氏应当聊得开。

吴氏只顾着问明玉的事,又让下人搬了齐家托她带来的东西,大半都是襁褓婴儿用的物品,一时忘了正事。等想起来,下人却在门口报了一声“孟二少爷”。当真是有些做贼心虚了,往外看去,笑的颇不自在。

明玉见她如此,就知她根本没跟孟平璋说她来邓州的事吧,可孟平璋是在澄江府,她却先来这,那就是说…这是要先来探季芙的底?

孟平璋见了吴氏十分意外,“娘,您怎么来这了?”

吴氏淡笑,“京城无事,四处走走。”

孟平璋见她眼色躲闪,也已了然,并不点破。季芙是什么人他清楚,她来了更好,可以当面说个清楚,“我休沐两日,陪母亲住一晚,明日一同去澄江府吧。”

明玉眉眼一动,笑道,“孟夫人就在这这住下吧。”

吴氏想着也有事要问,应当没什么不方便的,便答应了。孟平璋陪她说了会话,见母亲疲累,也没多留。

如往常跑去找季芙,吴逢早就打探好了,并不在家里,去田里堵水灌溉秧苗了。只是田间人多,又不好过去。等在平日见面的小巷,让清雪过去说一声。

过了半个时辰,季芙才跑了过来。孟平璋歪着脑袋看她,“又变成泥姑娘了。”

季芙咬了咬牙,气还没喘顺,“还、还不是怕你等太久,让我娘知道我偷跑了,一定要拧我耳朵。”

孟平璋提袖给她擦脸,“不是让你忙活完再来么?我什么都没,空暇倒是有的。”

说完这话,便听见贴墙的那背后传来清雪的笑声,“孟少又傻乎了,季姑娘想见您,归心似箭嘛。”

孟平璋没好气道,“速速走远些。”

一会声响就消停了,季芙如今敢大胆看他了,倒是孟平璋越发不自在,好在比她高,不低头就好,“我与你说件事。”

季芙抹着脸上手上被飞溅的泥,“说吧。”

“我母亲来邓州了,说不定会有意无意远远瞧你。”

季芙手势一顿,咽了咽,无数个猜想飞过脑门,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我、我先回去换衣裳。”

孟平璋失声笑笑,季芙瞪他,“莫非你是骗我的?”

“自然不是,只是你无需紧张,如日常那般那就好。”

季芙抿了抿嘴,“笨蛋,你不懂。”

孟平璋说道,“母亲来了正好…我可以和她说清楚。”

季芙又低头看脚趾,“我要回去做活了,你也快去陪伯母吧。”

“去吧。”看着季芙跑开,孟平璋心里舒服极了。吴氏是个好说话的人,他得安排两人见见,那样兴许就能解开误会,前途大好。季芙已是十七的年纪,媒婆陆续上门,他要抓紧了。

季芙并不知吴氏住在齐府,傍晚归家,见艾草冒了嫩芽,摘了些送去,做点艾板吃换口味。

明玉想着吴氏一路风尘,等她小歇醒来,就让下人备了饭。正陪她吃着,见姚嬷嬷从外头进来,朝自己使眼色,微微皱了皱眉,隐约听见季芙在外头的笑声,已明白过来。

起身要去看,撂了碗筷,下意识伸手去接,身子一震,痛的坐下。水桃忙扶住她,吴氏忙说道,“快让大夫来瞧。”

这临盆之际的人,最受不住急劲。吴氏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自然明白。只是片刻见明玉面色越发的差,伸手轻碰她肚子,立刻是痛的叫了一声。姚嬷嬷惊的冷汗,“莫不是要生了。”

吴氏当即起身,“稳婆大夫可都是在府上?”

姚嬷嬷忙答,“是。”

“快送她入房,让稳婆速速过来,丫鬟去烧水,仆妇去房里照顾,找人去衙门报与你们三爷知。”

吴氏说完,姚嬷嬷急忙去安排。

季芙进来,听见明玉要生了,篮子脱手摔落,“明姐姐要生了?”

吴氏还认得她,来不及叙旧,见她要跑去看,拉了她的手,“姑娘家的不宜看这些,日后会惊怕的,在外面等等罢。”

季芙应了声,那痛叫声已撕裂入耳,听的她抖了抖,又无法,只能求告起菩萨来。

孟平璋正好在衙门里与季师爷混脸熟,齐琛批注好最后一本公文,见天色已晚,让人备车准备回去。两人在衙门门口说着话,没见着马车过来,倒是有快马声急奔过来。马还未停好,人已跨马而下,“三爷,夫人、夫人快生了。”

齐琛一听,顾不得孟平璋,接过缰绳便驾马回去。

孟平璋苦笑,生个孩子罢了,至于么。那下人喘顺气,想着孟家公子和季姑娘交情也好,在齐府见面如友,又道,“方才出来,季姑娘也进府了。”

孟平璋一顿,心弦一绷,见马车过来,身手难得矫健,一步跳上,“快!”

第七十七章 喜得麟儿

齐府倒还没乱作一团,吴氏脾气温婉,行事却还是当家主母的作风,有她指派,府里也是按部就班。

季芙想着篮子艾草都还被丢在前院,免得碍着人,在这急也没用,就跑回前院去清理。

齐琛已经快马加鞭回来,一进院季芙便和他说了事,见他要进去,急忙拽住他,“使不得,齐大人是男子,不能过去。”

齐琛忍了忍,“丈夫也不能?”

季芙苦了脸,“不能吧,连我这姑娘家都被那位夫人拦下了。院子里现在没一个男的,都在外头候着呢。而且…姐姐好像疼得很,您要是过去,听着瞎着急,又帮不上忙,会心疼的。”

齐琛想了想,还是想去陪着,“我在屋外,不进去就好。”

季芙只好松了手,一会见孟平璋气喘吁吁跑进来,一个箭步就冲到她跟前,“你、你怎么在这捡东西?”

“想送些艾草来,结果姐姐就要生了,慌的摔了篮子。这不,他们都忙着,我怕碍着人,就来收拾收拾。”

孟平璋松了一气,和她一块收拾。院后的痛叫隐约传入耳,季芙又是哆嗦,“听说…生孩子很疼,非常疼,跟割肉差不多。”

孟平璋淡笑看她,“那你日后是不是不愿生?”

季芙看他,没好气道,“不许问这些话,你真当我没羞没臊。”

孟平璋立刻不再说,忽然想,母亲去了哪里?她们见过面了没?这头一遭见,可没闹什么误会吧?

吴氏听见婢女报齐琛在外头等,开了门出去,片刻让人关好。见他面上镇定,额上却渗了汗,说道,“不必着急,你劳累一日,明日可还要去衙门?先去歇着吧。”

齐琛说道,“无妨,我等等,有劳孟夫人了。”

他看着那紧闭的门,明玉的痛喊声每每传来,殊不知他自己的脸色也随之变化。负手而立,拳已是紧握,一言不发站在外头。

孟平璋拾着艾草,手里也染了一股味。季芙见他皱眉,问道,“你讨厌艾草吗?”

连半分掩饰也没有便点头,“嗯。”他拧眉道,“家里偶尔会做艾板,但我从来不碰,看着颜色闻着味就觉怪异。”

“往里面放些馅料,还是挺好吃的。”

孟平璋笑笑,“你做的我可以考虑尝尝。说起来,你还欠我好多吃的。”

两人仍蹲着,像两个树桩在说话。下人都去厨房后院忙了,前门也没人,只拴着一条大黄狗,早就认得两人了,蹲在那吐舌头,前院静悄悄的。

季芙说道,“我一弄那些东西,我娘就问是不是你来邓州了…而且你少来这,待一天就走,来不及弄好吃的。”

孟平璋摸摸下巴,“你爹对我的印象倒是挺好,等改日去拜见拜见你母亲吧。”

季芙大惊,见他忍笑,恍然,将手里的艾草扔他身上,“又欺负人。”

孟平璋朗声笑着,余光瞧见有人往这看来,抬头看去,顿了顿,“娘。”

“娘?”季芙蓦地站起身,见了那美妇人,微咽,“完了…”

那一身泥的模样被瞧见了,还执拗的不肯坐马车,还跟她儿子大庭广众嘻嘻哈哈的。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她这是要被讨厌了吧。

吴氏看了两人一会,声调淡淡,“在别人家里,还是安分些好。齐少夫人临盆,你一个男子过来做什么,快回官舍去。”

“嗯。”孟平璋转身,拉了拉还傻愣的季芙,“走吧。”

季芙提着篮子讪笑,和他一块往外走。走出大门,已带了哭腔,“完了…”

孟平璋笑道,“什么完了?”

季芙重叹一气,已十分忧伤,“只怕就是野丫头的印象了吧。”

别说她担心,孟平璋也觉方才的见面不妥,他真不该一时忘了事,和她在前院嬉闹。敛了担忧之色,笑道,“我娘不会那么想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