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一愣:“为什么?”

贺沉皱着眉头,静默片刻才道:“骆芷龄也请了不少专家,可是一直没什么大进展,我不想再看了。”

温晚马上就急了:“可是也不能放弃啊!”这么轻易就认输的还是贺沉吗?

贺沉眸中光芒一闪,脸上却有些受伤的神色,语气也低落下来:“如果我一直这样,你是不是嫌我?”

温晚哪里会想到他这样想,那么自信孤傲的人,这时候居然也会有自卑的情绪?刚想否认,又听到男人更加低沉的嗓音慢慢传来:“你迟迟考虑着不结婚,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我比你老,现在又残疾,你——”

温晚的脑子倏地就静止了,是啊,她坚持先给他看病,的确是容易被误会。她被他的话说的炸毛,脚一跺就爆发了:“胡说什么呢,你哪里老了?就是你真的残了废了,我也不会不要你。”

她一口气说完,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贺沉看她这样,心里甜的似蜜,却还继续装:“真的?”

温晚也没细想,急着争辩:“如果不是担心你,当然早就去登记了。我不嫁你,嫁谁?”

贺沉终于等到这句话,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他们还站在医院门口,这一举动马上迎来不少讶异的目光。贺沉一点儿也不在意,垂眸深深望着她,眼底的光亮如璀亮星河一般:“这辈子,你也只能嫁我。”

“捡日不如撞日,不过不是去医院,去民政局。”

他说着就大步朝停车场走去,温晚眨了眨眼,这才皱起眉头:“贺沉,你又跟我玩心眼?”

贺沉嘴角勾起,倒是也不狡辩了:“先结婚,结婚以后贺太太对我有最高行使权,别说医院了,哪里我都敢闯。”

温晚抿着唇,瞧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也罢,如果结婚能让他有安全感,早一点晚一点其实也没关系。

“那放我下来,你腿刚好。”

贺沉想了想这么抱着的确有些不雅观,于是就将人放了下来,手却始终箍住她肩膀,像是怕她逃了一样。

温晚走了几步又停住:“可是我的户口本在舅舅家。”

“我已经取过了。”

温晚又忍不住挑眉:“原来是蓄谋已久。”

贺沉笑着:“一年前就在计划。”

两人往车边走的时候路过一辆红色跑车,谁也没留意,车门却忽然打开,一阵细腻的女声叫住贺沉:“三哥?”

第78章 白首不相离(三)

温晚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曼妙女子,精致的妆容浓淡适宜,一头乌黑卷发妩-媚齐腰,身上的黑色短裙更是衬得一双长腿诱-人极了。她眯了眯眼,再看贺沉时便带了几分冷笑。

呵,原来他以前喜欢这一型的。

自知以前黑历史满满,加上温晚那副阴测测的笑容,贺沉一刻也不敢多待了,看了眼完全不知道是谁的女人,敷衍地点点头:“你好。”

说完就越过对方要走,牵着温晚的大手像是要将她捏碎一般。

那女人愣过之后居然大着胆子追上去,伸手拦住了两人:“三哥,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冷淡啊。”

温晚是被彻彻底底地无视掉了,那女人大概也将她当成了贺沉女伴中的一个,真是对她一点忌惮都没有:“我找了你好几次,结果都被爵哥给拦了。”

贺沉皱着眉头,脸上很明显地已经开始不耐烦。他是万万不会自掘坟墓地追问找他干嘛的,以前也遇到过不少这种女人,过后一直纠缠,无非就是想多得些好处。

对面这女人究竟是谁他还真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完全没有一丁点头绪。不过他也不屑于深想,眼见温晚的脸色越来越黑,后背都止不住冒冷汗:好不容易才骗婚成功,这都出来捣什么乱呢!

好事被搅,这位本来脾气就不太好,脸色便不由沉了下去:“你是?”

那女人完美的表情有微小的裂缝,大概是没想到贺沉会这么直接,但很快就装饰好,微微笑了笑:“三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林珊啊。”

“……”原谅贺沉还是不知道是谁。

林珊撇了撇嘴,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反而上上下下打量起贺沉来,一副担心的口吻:“你怎么来医院啦,哪里不舒服吗?”

这暧昧的语气和发-酥的声音都让温晚不舒服,脸色愈沉,干脆抱着胳膊在一边儿看好戏。

贺沉额角都开始流汗,要是婚事被搅黄了,他一定要这女人好看!

林珊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还往他边上挤,随即一双大眼睛用了眨了眨:“天哪,你这么久不出现,难道真是得了那个——”

她说完又急忙捂住嘴,讪讪地干笑两声。

温晚先前有些恼,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样子贺沉安分守己这段时间估计被编排的有些惨不忍睹。

贺沉开始还紧绷的脸色,在她这句话之后是彻底冷了下去:“说完。”

林珊咽了口口水,呵呵笑了笑:“没、没什么。”

贺沉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她以前也领教过这男人的脾气,微微垂下眼,嗫嚅着说:“也没什么啦,就是你从去年开始就忽然不出来玩了,就有人觉得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贺沉脸色沉得能滴水,再看温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有气也发布出来。

林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们说的,一定是假的吧?”

贺沉嘴角微挑,反而微微笑起来:“你说呢?”

林珊瞪着一双水润眸子,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贺沉懒得和她掰扯,直截了当到:“抱歉,我赶着结婚,先走了。”

“哎——”林珊瞪了瞪眼,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推开了。

-

离得远了,温晚才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贺沉气急,掐着她的腰就把人压在车身上:“再笑!”

温晚上气不接下气,努力点点头:“我不笑了。”

她这么说着,还是笑的喘不过气来,贺沉拿她没办法,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高兴了?我还怕你生气。”

温晚这才收敛笑意,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微微叹了口气:“有什么可气的,我爱的是我遇上的那个你,以前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沉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覆住她的后脑俯身就是一个深-吻。

温晚被他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就发-情的性子给弄得无语,却没推开他,而是配合地张开嘴让他进去。

两人耳鬓厮磨,分开时都有些难以自制。

她软在他怀里,一双眼黑的透亮,贺沉抵住她的额头,微微松了松领带:“你这么好,好到我都自惭形秽。”

温晚惊讶地看着他,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着实有些震撼。

贺沉摸了摸她脸颊,低声笑道:“可是你一点儿都不为我吃醋,心里有点不爽。”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爱情本身就是奇怪的,什么都原谅,又什么都计较。他越来越爱她,爱到着了魔一样,倒是开始计较起来了,生怕她不够爱他。

能让他患得患失如此的,也只有温晚一个了。

温晚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微微顿了顿,圈在他颈上的手收的更紧:“谁说我不吃醋,以前你对蒋赢好,我嫉妒都快疯了。只是现在我知道你这里装的是谁,你就是我自信的筹码。”

她抬手压了压他心脏部位,那里沉稳而有力,却每一次震动都让人安心。

贺沉无声地注视着她,良久才捂住额头:“再不把你娶回家,我怕做梦都不安生。”

-

登记的事还是被林珊给耽搁了,时间赶不上,加上路上堵车,两人赶到民政局人已经下班了。温晚倒是无所谓:“明天赶早过来也可以。”

贺沉却不肯走,温晚看他郁闷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你不会学人家小年轻,在这等一晚上吧?”

她话音落下,那人就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反正晚上没事,我们一起?”

“……”这人疯了吧?

事实证明爱情真能让人疯狂,最后温晚还是妥协了,跟着贺沉一同在车里等。此时已过黄昏,橘色的夕阳洒在车身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只是安安静静的也觉得一切美好到不可思议。

温晚想起以前和贺沉经历的点点滴滴,现在恍若一场梦,忍不住抬头瞧他。

贺沉感应到她的视线,也微微垂下眼眸。

温晚抿了抿唇,笑着往他胸膛里埋了埋下巴:“我现在很幸福。”

贺沉听到这话,眸色加深,捏住她的下颚将她抬起头来:“我欠你的,何止这一点。以后你就是我人生的所有责任了,傻丫头,我们会越来越幸福。”

温晚听完,眼圈又开始发红,幸福这两个字她渴望了太久也追逐了太久。以前贺沉曾给过她幻觉,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这次,肯定是真的吧?

贺沉看懂她眼底的希冀,忍不住轻轻吻着她扑簌的眼睫:“我不会再欺骗你,也不会在让你难过。如若有天违背此誓言,你可以永远都别原谅我,这已经是对我最坏的惩罚。”

温晚动-情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要是你再伤我,我直接拿刀结果了你。”

贺沉轻笑:“结果哪里?”

温晚开始没回过味儿来,等想清楚他话里的暗示,羞得移开眼:“谢谢提醒,的确可以从下边开始,慢、慢、结、果。”

贺沉闷声笑着,抓住她的手握住自己,慢慢地揉着:“你这么喜欢它,怎么老恐吓它呢。”

温晚又羞又燥地红了脸,手却抽不出来,只好半推半就地帮他弄着。他好像很舒服,脸上的表情看的她全身都烧了起来。

“小晚。”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张嘴咬了咬那粒粉粉-嫩嫩的耳珠,音色近乎蛊惑,“想不想吃棒棒糖。”

“……”

-

第二天他们无疑成为了第一对登记的新婚夫妻。

贺沉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又看她干劲利落地写下她的,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跳居然完全乱了节奏。

这个女人是他的了,终于成了他的妻子,怎么有种人生都圆满的感觉呢?

温晚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结婚证,这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心情却最难形容。那时候和顾铭琛结婚也好离婚也罢,心里都太清明,那个男人不爱她,这只是一个任务罢了。

可是和贺沉,眼下这简单的一切于她而言神圣的仿若异常仪式。

她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忽然见他表情古怪,眉头微微拢着,眼圈却微微泛红,连眼底都是赤红赤红的。

她悄悄伸手握住他的手背,他连手指都在暗暗发抖。

两人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上午的阳光刺得人眼晕,贺沉转身用力抱住她,良久才哑声说了一句:“老婆,谢谢。”

这句“谢谢”包涵了太多深意,原谅、救赎、爱情。

回去的路上贺沉心情好的不得了,甚至还随着电台低声吟唱,温晚昨晚还是被兽-化的男人累坏了,这次换他开车,她歪在副驾里昏昏欲睡。

虽然闭着眼,可她偶尔会提醒一句:“车速太快。”

贺沉就会乖乖地减慢车速,然后伸出掌心轻轻拍她头顶一下。

晚上本想两人单独庆祝的,正好萧潇打了电话过来,听闻消息之后激动地一直嗷嗷叫:“不行,一定得聚聚才可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可变成贺太太了呀!”

温晚想想也的确挺有意义的,这对于她和贺沉来说都是一段全新的开始。

两人去超市买了食材,这次是贺沉亲自下厨,他现在和萧潇相处的也越来越自如融洽,两人偶尔还会一起挤兑她。

“啊?婚礼之后都不蜜月啊?”

萧潇大呼小叫,温晚耸了耸肩膀:“医院现在很忙,我走不开的。”而且贺沉的身体刚刚康复,她心疼他太累,可是这话又不敢说出口,生怕那男人想歪了。

萧潇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听了温晚的话直摇头,“你太不浪漫了,你老公就是医院大股东,给他打工还那么拼命。”

“就是自家生意才要拼命啊。”

温晚说的义正词严,听得贺沉直笑:“娶了个女强人,事业心比我还重。”

“对啊,贺沉你现在都不上班吗?”这人天天腻在温晚身边,连温晚上班都守在医院门口!

贺沉把剥好的桔子喂进温晚口中,这才回答萧潇的问题:“公司有冯爵,更何况我老婆这么能干,她的事业我一定要支持。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追回老婆、生儿子,现在已经完成一半了。”

“……”

“……”

温晚和萧潇面面相觑,这人脸皮也太厚了!这是要在家吃软饭的节奏吗?

第79章 白首不相离(四)

贺先生还真就名正言顺地吃起了软饭。贺氏外强中干,其实破产早在他预料之中,早些年不过是为了贺峰才一直苦撑,最后贺渊执着,他干脆顺水推舟把烂摊子扔给他。

新公司是阿爵一手帮忙建立的,之后更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贺沉更加乐的清闲,最后连温晚都看不过意了:“你这样真的好吗?冯爵也要谈恋爱啊。”

贺沉正枕在她腿上看书,闻言语气平淡道:“反正他要等沛沛长大,结婚的事也不着急,我是在帮他分散精力,免得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