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见他视线漠然的平视着前方,语气也很冷淡,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参与进别人的家事里的,而她自己也没理由跟他发火,只得不再言语,家庭纠纷,找谁帮忙都不如自己想办法。

见小丫头低垂着脑袋,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陆诚睿不由得心又软了,握着她的肩,“招待所到了,快上去吧,免得覃叔担心,有些事,你没法阻止只能接受的时候,就不要想太多。”

果果抬起头看着他,见他眼中满含鼓励,心中多了些底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沮丧,上楼去了。

覃嘉树自女儿走后一直站在窗口眺望,看到果果往陆诚睿宿舍的方向走,又看到陆诚睿送她回来,两人在招待所楼下停住,果果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好,陆诚睿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才回转楼里。

看到这里,覃嘉树的心情忽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果果回到房间里,看到爸爸凝望着自己,却不想和他说话,默默的回自己房间去了。覃嘉树跟过去想再跟她谈谈,却发现她已经把门反锁住了,知道她还是没想通,烦恼不已。

陆诚睿刚到宿舍就接到傅桐电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陆诚睿换了拖鞋,惬意往床上一躺。

“你不也没睡么。”傅桐饶有兴趣的说。

“甭兜圈子,有事说事儿,无事挂机。”陆诚睿闭上了眼睛。

“中午那一出可够热闹的,要是知道江瑟瑟在,我不会去搅局。”傅桐笑道。

陆诚睿心说,这话倒和覃果果是一路,调侃道:“那不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你和果果正好帮了我大忙。”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傅桐忽然发问。陆诚睿微愣,“什么意思?”

“基地里现成的女兵中队,老覃把女儿交给谁带不好,偏要找上你,你不觉得这里头有名堂?”傅桐心细,凡事都比陆诚睿多一分思量。

“什么意思呢,你总不会是想说,老覃想把女儿嫁给我。”陆诚睿开玩笑的说。

傅桐也笑,点醒他,“你别不当回事,我听说,他想把你调到司令部参谋室,足见对你的器重,你们陆家和覃家以前关系就好,老覃想收你当女婿也是人之常情,再不下手,你被别人捷足先登,岂不可惜。”

听他一席话,陆诚睿笑不出来了,不得不说,傅桐分析的有道理,自己一个未婚大男人,覃嘉树居然那么放心的把爱如珍宝的女儿交给他训练,乍一听是挺说不过去的,假如真像傅桐所说,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想法。”陆诚睿虽然对果果的印象早就改观,下午在车里也有点收不住心思,可还真没把这事儿往那方面想。

“如果他有此意,你怎么说?你别跟我说你不喜欢他女儿,我认识你二十多年,狡辩是没用的。”傅桐精明剔透,陆诚睿对果果的态度不一样,他稍微一观察就看出来了。

“谁说我喜欢她了,她只是个小丫头,我受她爸爸之托,训练她能完成体能测试而已。我们陆家人跟他们覃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陆诚睿搬出两家的恩怨,压抑住心头可能会有的火苗,尽管那火苗还微乎其微,可他并不打算放任。

“那你可就得注意了,十几岁的小女孩情窦初开,你稍微引诱引诱,她就会上你的当,我可不想看见你造孽,也不想看到你被覃嘉树一枪给崩了。”傅桐揶揄的大笑。

“得了,没事我挂了,明天还要早起带新兵训练。”陆诚睿心事沉沉的把电话挂上,关掉台灯睡觉。他睡眠一向好,平常一沾枕头就能入睡,可这一晚不知怎么了,辗转反侧半天都没睡着。

第二天,覃嘉树一大早就去敲女儿房门,想叮嘱她几句,哪知道敲了几遍也没听到来开门的动静。

“果果,爸爸进来了,果果…”覃嘉树一边叫女儿,一边试探的转动手里的把手。门并没有锁,他很轻易就进去了,却没有发现女儿的身影。

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毛绒玩具也乖巧的趴在床上,果果不知去向。难道一大早就去训练了?覃嘉树猜测着,给陆诚睿打电话。

“她不在我这儿。”陆诚睿刚带领战士们完成早训,正往食堂的方向走。

“那她会去哪儿呢…行,我再找找。”覃嘉树着急的挂断了陆诚睿电话,又打电话给郭赟,问他知不知道果果的下落。

“我没见到果果,覃参,你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找找。”郭赟赶忙要派人去找果果。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吧。”知女莫若父,覃嘉树知道,果小妞又闹别扭了,她又想一个人呆着了,所以一大早就跑了出去。

陆诚睿比覃嘉树先一步找到果果。基地深处的某个海岸边,果果正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眺望远方的大海。

乌黑的礁石上女孩儿的白裙子尤其显眼,细长的胳膊和腿,头发和裙子都在海风里飘,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一种油画的质感。陆诚睿伫立片刻才走上前。

“你出门之前也不跟覃叔打个招呼,快把他急死了,海边风这么大,石头上也凉。”陆诚睿手探着果果的肩,把她的身体转过来,却见她小脸上愁云惨雾,看来还是没想通。

“那个女人已经到机场了,一大早打电话给我爸爸,我偷听到的,我爸爸还叫她萍萍,很讨厌是不是?”果果语气很凶的问,眸光里却是忧伤。

陆诚睿却只挑挑眉,“你不是为你妈妈吃醋,是为你自己吃醋吧,你怕你爸爸有了女朋友,就不宠着你了。”

果果被他的一针见血刺中心事,悻悻的不言语。陆诚睿却在想,怎么才能哄这小丫头高兴呢?抬头一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看到那边的山崖了吗,上面有一种不知名的野花,味道很香,我去摘一把给你。”陆诚睿指着礁石后高耸的山崖给果果看。

“你能爬上去?没有绳子没有工具?”果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山势陡峭,根本没有路,他怎么爬呢?

“能,徒手攀岩也是我们的训练之一,你等我。”陆诚睿说干就干,摘掉手表交给果果,就去攀登山崖。果果担心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岩石陡峭,可也不是无迹可寻,陆诚睿显然在这方面很有技巧,很快就爬到了山腰。

然而,站在果果的角度看他,却是凶险无比,令她在下面替他捏了把汗,叫道:“小诚,你小心点啊。”看到他踩滑了一步,她吓得用手捂住眼睛。

陆诚睿没有回应,只是稳扎稳打的往上攀登,终于,他的手摘到了岩石的缝隙里生长的野花,向着山下的人甩了甩手,示意给她看,他摘到了花。

果果总算松了口气,坐回礁石上,可目光依然追随着陆诚睿,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掉下来,直到他拿着那把花走到她面前,把花递给她。

第 13 章

花朵很小,白花紫蕊、碧绿的细梗,果果接过去,深深闻了一口,这花果然很香,虽然颜色不艳丽,却有一种野生的纯净之美。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也让她惊叹,头一次发现,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像最深最蓝的海洋,让人心情平静。

“你真厉害。”果果由衷的称赞陆诚睿。陆诚睿见她高兴,心里一松,脸上却是淡然的神情,“这不算什么,好了,能跟我回去了吗?”

明明是浪漫的时候,他却不继续了,冒着危险徒手爬那么高,只为劝她回去?果果很是不甘心,明亮的眼睛眨眨,“你摘了这么香的花给我,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陆诚睿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可就在一刹那间,他忽然想起昨晚和傅桐的对话,表情僵了两秒钟,变得有些不自然。

果果没说话,把手里的野花编成小小的花环戴在头上,看着陆诚睿,“好看吗?”

这样纯净的脸庞,这样明朗的笑,自然是好看的,陆诚睿的心快被她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睛萌化了,情不自禁的想,她还这么小,像个孩子一样,就能给人当妻子了?

“那个…我们还是回去吧,果果,你爸爸一定等急了。”为了掩饰心底的慌张,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眼睛却转向另一边。

果果见他扭着头对自己编的花环熟视无睹,心想他还真别扭,撅着小嘴道:“他才不急呢,他等着见徐萍萍,等得心花怒放,他才不会惦记我呢。反正这两天你也不能训练,不如我们进城去逛逛吧,这回我们走远一点,去湛江。”

“不行,湛江太远了,来回就得大半天,我不能离开基地那么长时间。”陆诚睿本能的排斥着果果的提议。

果果站起来,“可你这两天不能训练了啊,昨天你不是跟我说你膝关节的肌腱以前受过伤,前段时间运动量太大,肌肉一拉扯就有点疼,你得休息啊,万一旧伤复发不是糟了,为了你的健康你得劳逸结合啊。”

扯上一大通,听起来像是替陆诚睿健康着想,说到底却还是想让自己带她出去,陆诚睿忍住笑,“你哪那么多道理呢,一套一套的。”

“我不想回招待所,不想看到那个女人跟我爸爸在一起。”果果殷殷的看着陆诚睿,目光中都是热切。

“去湛江?”面对她这样渴望的目光,陆诚睿无法再无视了。

“嗯嗯,现在还不到七点,我们现在就走,晚上十点钟回来。”果果跳下来,一把抓住陆诚睿的手,拖着他往前走。

陆诚睿见她说风就是雨,却也不忍心扰了她的兴致。果果兴奋的打电话给覃嘉树,告诉他,自己要跟陆诚睿去湛江,晚上才能回来。

“怎么想起来去湛江,那么远。”覃嘉树被宝贝女儿的想一出是一出搞得头疼。

果果道:“爸爸,你让郭叔叔派辆车来接我们,我不在,没人碍你的眼,你和徐阿姨二人世界岂不是更方便。”

这丫头!覃嘉树气得在电话里责怪一句。果果并不当真,把电话挂了,和陆诚睿一起等车过来接。

基地距离湛江市区有两百多公里,恰好这天高速公路车不多,到湛江时才十点钟多一点。

在基地里住了快一个月,前一天去小镇也没玩过瘾,果果下了车以后没让司机跟着,拉着陆诚睿在街上散步,走到哪儿算哪儿。

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小时后,陆诚睿拒绝再往前,“你这样乱走,时间都耽误了。”果果也停下,“那你要去哪儿呀,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跟我走。”陆诚睿手一挥,示意果果跟上他。果果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后,心想,他会知道哪里好玩?

公子哥儿就是公子哥儿,无论到什么地方,总能找到好玩的去处,这种本能大概是天生的,陆诚睿虽然身在海军陆战队,可湛江好玩的地方他也是门儿清,很快就带果果去了一家隐秘的会所。

那会所气派豪华,果果好奇的看着周围,这里的布置,一点都不比北京的高档会所差,看来也是有钱人经常消费的场所。

“你常来这里啊?”

“以前来过一次。”

“你不是整天训练吗,还有时间到这里?”

“总有休假的时候吧,我又不是机器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紧了发条连轴转。”到了陌生地方,怕果果走丢了,陆诚睿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

“这里经常会有拍卖,眼力够的话,能淘到不少好东西。”陆诚睿在服务台签了卡,才带果果进去。

果果知道,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地方都是会员制,可看他的签名,却不是他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化名?果果有些好奇,却也不深究。

穿过华丽的长廊,两人走进一间大厅,眼前的景象令果果惊讶,这里竟然有个艺术品展览呢,每个展柜看起来都很精致,不看价格也知道展品价值不菲。

“每个星期三,这里都会有拍卖,我们今天来得巧,正好赶上了。”陆诚睿压低了声音跟果果说话。果果嗯了一声,紧跟着他。

有一个展柜前聚集了好几个人,果果凑过去看看,见是一件明代龙泉窑瓷杯,便没了兴趣,龙泉窑的瓷杯她家也有一对,是她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比这里展示的这件年代还要早,是南宋末年的物件。

唯一引起果果兴趣的是一个翡翠如意,绿中带着点黄的成色,雕成三寸来长手把件,看起来玲珑精致,标签上写着底价二十四万,果果下意识的摸摸口袋,身无分文,连信用卡也没带。

“小诚——”果果尽量压低了声音,叫陆诚睿。陆诚睿正在看一幅明四家之一仇英的水墨小品,听到果果叫他,向她走过去,却在无意中踩了身边一个女人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您。”陆诚睿赶紧道歉。

“没长眼睛啊,哎呦,疼死了。”那女人骂了一句,弯腰想看看脚肿了没有。她穿着尖细的高跟鞋,被陆诚睿这么一踩,确实会很疼。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扶您到边上坐坐吧。”陆诚睿见她脸上抽痛的表情,搭手想扶她。

哪知道,女人来了劲,甩开他,“想干嘛,趁机揩油啊,真不要脸。”“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是想扶您到边上坐坐。”陆诚睿尴尬的解释着。

“算了算了,嚷什么,又不是大事。”女人身边的男人劝了一句。

果果悄无声息的走到陆诚睿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心想,这女的真够狂的,小诚已经这么说了,她还不依不饶,还是说,见到这样的帅哥她晕菜了,故意找茬挑错儿想引起他注意?

跟这女人同来的男人穿着考究,应该就是她靠山吧,没靠山她不可能那么得瑟,不就是不小心踩了她脚吗,至于这么大火气,还骂人不要脸?果果目光投向她身边那个男人,恰好跟他的视线对上了。

男人长得不错,衣着举止看起来精致而大气,就是那目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劲儿,果果从他进来开始,就知道他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此时的目光更是放肆而露骨。

装作没在意,果果轻声跟陆诚睿耳语,“小诚,你别跟她废话了,我看中一个翡翠如意,你去帮我看看。”说话间,把陆诚睿拉走了。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后那个男人半眯着眼睛,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

展柜前,陆诚睿先看了看如意,又看看价钱,“成色不错,雕工也好,你想要吗,我带着卡。”

“你先帮我买下来,回头我让我爸爸给你钱。”果果很喜欢这个翡翠如意的雕工,巧妙的运用了翠料本来的颜色,在如意头上雕成了祥云形状。

哪知道,等他们找到经理要拍下如意时,却被告知,已经被别人预定了。

陆诚睿耸耸肩,“来晚了,没办法,你再看看别的吧,有没有你喜欢的。”果果摇头,撒娇,“我就看中那个了,别的我都不要。”

“被人家买了怎么办呀。”陆诚睿拧眉。

“我不管,你肯定有办法,大不了我们多加点钱。”果果任性的说。

“话儿可不是这样说的,人家已经预定了,先下手为强,走吧,以后有好的,给你留意。”陆诚睿哄着果果走。

果果眼馋的看着工作人员把那个展柜撤掉,把展品用锦盒装起来,不甘心道:“你帮我问问,那个翡翠如意是哪里出的雕工。”“唉,你真是麻烦。”话虽如此,陆诚睿还是去了。

陆诚睿找经理去问,经理让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去查询,果果一直看着电脑,冷不丁身后有人说话,扭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人。

“既然两位喜欢这个翡翠如意,那我就借花献佛,赠与有缘人了,就当交个朋友。”男人主动跟陆诚睿说话,视线却一直落在果果身上。

果果有意垂着眼帘,那神情更多了几分出尘之态,男人的目光热烈的几乎要滴出油来。

这种迷恋的目光,果果见多了,已经勾不起她任何好奇,抬起眼又瞧了男人一眼,男人以为她要说话,喜不自胜的嘴唇动了动。

陆诚睿早已注意到他的目光,扭头看向果果,故意道:“既然这位先生如此盛情,那咱俩就收下他的礼物吧。”

以他的聪明,怎么会猜不透果小妞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将计就计,心里直感叹,这丫头想勾人的魂儿不费吹灰之力。

这种女孩儿,天生是个妖孽,表面上纯纯真真的,内心里的想法却是环环绕绕,若非心地至诚,轻易见不到她本心,但凡有个不正经心思,她就是个致命的诱惑。

就像希腊神话里的蛇发女妖美杜莎,只要她睁开眼睛,惊人的美貌足以颠倒众生,但是看到她的人都会变成石像。

“好啊,那就谢谢了。”果果轻快而又俏皮的应了一声。

声音好听的让那个男人心头一颤,她的灵气与妩媚,早已把他的灵魂缠绕,漂亮女人见得多了,但是颠倒众生…他在看到果果之后才更有了体会,相比她浑然天成的纯真气质,美貌反而显得俗气。

不沾尘俗,她的目光如此清冽,尽管她只看了他两眼,已叫他心魂沉醉,心中怅然若失,她的眼神,到底是在看我,还是没看我?如果她看到了我,为什么表情竟是如此平淡。

但是只那么几秒钟的工夫,他就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开始盘算,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怎么从来没见过?如果是别的买家介绍过来的,不可能他不知道,回头查查他们的底。

果果从他手中接过锦盒,软滑的小手蹭了男人的手一下,男人的心骤然一紧,似乎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那一双白皙细嫩的小手,从锦盒中拿出翡翠如意,翠玉水润清透、素手白玉雕成,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精致相得益彰、美得撩人,要是这双手,拂过自己全身…

果果丝毫不在意身后男人的目光,有意把翡翠如意拿在手里辗转、把玩,就像…那动作、那神态,男人目光迷离、唇干舌燥,心里直骂,他妈的,就一双手,就把老子的魂给勾了。

眼看这丫头祸害的差不多了,陆诚睿看准了时机带果果离开,他已经看出来,那男人就快把持不住了,只怕果果再多呆一会儿,他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果果听话的跟着他走,临了还要回头看那男人一眼,翡翠如意拿在手里晃了晃,“谢谢啦。”

等他们走了,跟他同来女人才火冒三丈的跑过来质问男人,“你怎么回事呀,魂丢了?十几万的东西就这样白送人了?”“你不懂,太值了。”男人还在神游物外。

直到上了车,果果才趴在陆诚睿肩头大笑,跟他耳语,“你猜他老婆会不会咆哮?”陆诚睿弹她脑门儿,“小不正经的。”

“谁叫他是个淫虫。”果果想,如果她再使出几成功力,那男人没准会跪在她脚边舔她的脚。

“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你这么勾他,不怕他邪火焚身吃了你?”陆诚睿淡淡的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不是生气那么简单,而是有点儿担忧,还有点不自在,那个人,凭什么意淫他的果果。

哗——陆诚睿震惊的醒过来,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第 14 章

“因为你在啊,所以我不怕他,凭你的身手,十个他也不是你对手。”果果笑呵呵的说,手握着陆诚睿的手。

陆诚睿反握住她的手,心想,果果这丫头聪明虽聪明,毕竟只有十七岁,还太单纯,不知道我跟那男人从某种角度上说,是一样的,你在引诱他,何尝不是在诱惑我。

想到这里,陆诚睿缓缓的闭上眼睛,仿佛入定一般,他连呼吸都放缓了。

“可是…我对付别人的手段,对你都不管用的。”果果不无幽怨的很小声的报怨,声音细若蚊足,不是太想让他听到,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着他,他此时的表情看起来既神秘又摄人心魂。

难怪别人都叫他石佛,小诚静下来的时候,当真像尊佛像,没有温度,宝相庄严,让人永远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小诚是众生里的佛,永远以一种超脱之态睥睨人间,他就这么一闭上眼,时空就在她眼前不停穿梭。

那一世,他是天上的神仙,她是四处飘零的女妖,他的金光宝相吸引了她,她在他脚下徘徊,如九天的瑰丽云彩缭绕,可是他并不假以辞色,心无旁骛一心向佛,无论她幻化成如何妖魅美艳的女子,他始终不曾看她一眼。

梦中的金甲神人,他本就该这般模样,如果他肯臣服,反倒会嫌他多了一丝烟尘气,果果想着想着竟睡着了,手里的翡翠如意不小心落在陆诚睿腿上。

如意因为被她老握在手里,已经有了暖暖的温度,陆诚睿把如意拿起来,握紧了,翡翠雕工流畅,跟手心很贴合,丝毫不觉得突兀。

心里忽然想,之前在拍卖行,怪不得那个男人看到果果把如意拿在手里把玩会跟着了魔似的,这东西实在是很有象征意味。

果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陆诚睿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没有逃过她眼睛,她很快凑上去,一双明眸凝望,“你笑什么哪?”

两张脸靠的那么近,果果的嘴唇几乎擦到陆诚睿的耳廓,而当他一转头,下巴已经轻轻的碰到她额头。

“你的战利品,还给你。”陆诚睿把翡翠如意还给果果。果果本以为他会顺势亲自己,哪怕只是像爸爸那样亲亲她额头,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

他俩很亲密,无话不能谈,然而,他从不越底线,果果有些沮丧,摘下助听器,视线转向窗外。

两人找了个饭店吃午饭,果果问陆诚睿,“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呀?”

“带你去一个好看的地方,那地方离北港不远,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去了,我一个战友家。”陆诚睿早就把路线告诉司机。

“你那个战友复员了?”

“不是,死了,回家的路上遇到山体滑坡,连人带车都被埋在底下,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在兽营的时候,连长就是他。”

“哦,那真不幸。”

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了一个叫碧水湾的地方,下车后果果到处看看,才发现这里是个渔村,而他们要去拜访的,正是陆诚睿战友杨川的遗孀绣云嫂。

跟碧水湾其他女人不同,绣云嫂长得白白净净,高挑的身材丰满匀称,腰尤其纤细,简直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双手因为常年劳作显得有些粗糙,可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大概这就是成熟女性的魅力。

果果打量她一会儿,觉得她脸蛋虽然不算漂亮,却是个耐看的女人,尤其是当她戴着斗笠在海边捡蛤蜊的时候,那场景颇能打动人。

小诚说,绣云嫂是惠安女,杨川在福建当兵的时候两人相恋结婚,后来杨川调职北港,她就跟着来随军了,两人把家安在了杨川的老家碧水湾,杨川牺牲以后,她独自带着儿子东东生活,日子过得很艰苦。

“这么说,你经常来看望她?”果果望着绣云嫂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陆诚睿。

陆诚睿嗯了一声,“因为杨川不是因公殉职,而是出了意外,部队上给的死亡抚恤金不是很高,出海的渔船又不允许女人跟着去,她没有什么生活来源,只能在家里织渔网或者等涨潮的时候到近海捡些水产拿去卖,渔民把这叫赶海。”

“那你怎么不给她钱?”果果忽然问。

“她不要,不愿意平白无故受人恩惠。”陆诚睿道。

果果转过脸,看着他,“所以你有空就帮她干点活?帮她带带孩子?”陆诚睿嗯了一声,把他和果果带来的糕点喂到小东东嘴里,小家伙吃的很开心。

果果出神的看着他俩,别看小诚平时挺严肃,哄孩子却相当老练,任由东东攀着他脖子,他低头顶着孩子的额头,逗孩子笑。

绣云嫂挎着装的满满的篮子满载而归,很快就进屋做饭去了,陆诚睿则坐在一旁摊开新买的画册教东东看图说话,果果有些无聊,便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去海边逛逛。

阳光下,碧水湾的景色出奇的美,果果看了一会儿,感觉脚下软软的沙滩沁凉,低头一看,潮水已经打在脚面上,旁边有个小沙坑,一直冒着水泡泡。

说不定是寄居蟹,果果玩心大起,蹲下去看,用手挖沙子,果然挖不了多久就挖到了一只小小的寄居蟹,不等那小螃蟹逃跑,果果飞快的拿起来,看着它挥舞着一只螯足,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