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在开国初的八公中排名第四,经过三百年传承,现在已经上升到第二,要说第一也是可以的,总之,是第一等的勋贵世家。

现在已过中秋,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安国公府大开中门,所有公子小姐和大批奴仆都等在外面。

浩荡而来的车队缓缓停下,苏东辰的马车正对大门口。

数十个婢仆全部跪下,齐声道:“恭迎世子爷回府。”

苏东辰走出来,轻巧地踩着脚凳下车,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那些婢仆们起身,几个少爷小姐上前行礼,参差不齐地叫道:“大哥。”

苏东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嗯,咱们一家子骨肉,不必多礼。”

他从军多年,浴血奋战,积功成为从三品将军,手握重兵数年,积威甚深,即使和颜悦色,也给这几个几乎从未出过京城的弟弟妹妹们莫大压力,便是现任安国公夫人生的嫡子嫡女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说乱动。

苏东辰也没多话,回头看着两个儿子下了车,走到自己身边,便温和地道:“这是我两个儿子,苏钰孟、苏钰仲,你们上去见过几位叔叔姑姑。”

“是。”两个少年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侄儿给各位叔叔姑姑请安。”

“免礼免礼。”国公府三爷苏南辰笑着上前拉住两个侄儿的手,端详片刻,笑着说,“大哥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出色的麒麟儿。”

他是庶出,生母是先夫人的大丫鬟,先夫人怀孕后安排他服侍安国公,后来先夫人生了三个孩子,便允许她生育。她运气好,生下一子,之后一直对先夫人忠心耿耿,因此先夫人对这个庶子很不错。先夫人去世后,继夫人连嫡子都要下手,对他这个庶子更是百般看不顺眼,让他生活得非常艰难,若不是老夫人护着,他根本就活不到今天。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他与先夫人所出的大哥、二姐、三姐相依为命,感情很好,这时看到十几年不见的大哥回府,心情非常激动。

苏东辰看到他眼圈通红,几乎热泪盈眶,也有些感动,上前拉过他来,紧紧拥抱一下,笑着说:“二弟,听说你有个闺女,几岁了。”

“两岁。”苏南辰很高兴,“你弟妹又有身子了,预产期在明年春天。”

他的亲事是老夫人临终前定下的辅国公府庶女,胡氏也无法破坏,只能在守完孝后为他们办了婚事。二人成亲后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苏东辰看了看腼腆地福身行礼的二弟妹,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弟妹是双身子,要多保重,不可多礼。”

然后他转身对着两个继母所出的嫡出幼弟苏西辰、苏北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三弟、四弟,大哥在外多年,都没见过你们,心里时常挂念。这次大哥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咱们兄弟可以多多亲近。”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14章 安国公府(2)

苏西辰与他两个侄儿同岁,今年十二,苏北辰才九岁。

两个小孩是听着母亲对世子大哥的各种咒骂长大的,对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哥绝对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小男孩崇拜英雄的心理几乎是天生的,在他们母亲一时疏忽没有约束到的地方,总有一些丫鬟婆子小厮长随对英勇善战的世子爷各种仰慕各种赞扬,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位大哥并没有什么恨意,反而有种种好奇。现在,将军大哥出现在他们面前,亲热地拍他们的肩,让他们顿时无比激动。

苏西辰的年纪要大一些,考虑到母亲的心情,还比较矜持,只是微微点头。苏北辰天真无邪,性情活泼,笑得小脸上仿佛开了一朵花,几乎要扑进大哥怀里。他抱住苏东辰的胳膊,大声说道:“大哥,大哥,我也经常想着您,可惜一直没能见到。嗯,我听大哥的话,以后一定跟大哥多亲近。”

苏东辰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弟居然是这种心性,不知他那个好继母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气。他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幼弟倒是没什么恶感,到底是一个父亲,只要不帮着他母亲来与自己为难,他就会当他是亲弟弟般关照。

他抬手抚了抚苏北辰的头顶,然后向三个嫡庶妹妹点了点头,“妹妹们好,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等拜见过父母长辈,就派人送到你们的院子里。”

安国公有六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三个,现在还有一个嫡女两个庶女。已经定亲的嫡出四小姐苏沁兰已经及笄,从小就与母亲同仇敌忾,虽然根本记不得这个世子大哥,却对他恨之入骨,只恨他为什么不快点死,好让自己的嫡亲弟弟坐上世子的位置,以后成为国公爷,更有实力为她撑腰。

这时见弟弟与苏东辰亲热得很,她心里气得要命,却不敢当众表露,连忙笑道:“大哥快进去吧,父亲和母亲等了您好久,就盼着您回来呢。”

“嗯。”苏东辰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大步走进府去。

大管家添福是一直跟着安国公的老人,并没有被继王妃收买,对世子爷回府非常高兴,亲自在前领路,一边不住地恭维苏东辰,又不着痕迹地诉说了安国公对这个有出息的嫡长子的思念和爱护。

苏东辰不动声色,微笑倾听,仿佛从未与父亲有过冲突,更没与继母有过生死大仇。

他的生母、安国公元配夫人李氏出自第一世家陇西李氏主脉嫡传之武阳李氏,当年乃李阁老嫡长女,嫁进安国公府后生下一子两女,在苏东辰八岁时病故。安国公重情,很认真地为元配发妻守了一年,然后偶遇会宁伯嫡长女胡氏,顿时被她的美艳风情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逆了母亲的心意,将她娶来做了继室夫人。

会宁伯府也有百年传承,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家道中落得不像样子,除了爵位已经不剩什么了,就算是爵位也只能袭五代,现在是第三代。姑娘家若是没嫁妆,没地位,没人脉,就很难嫁到好人家。胡氏穷怕了,一心想要嫁到底蕴深厚的勋贵人家,并且要做国公夫人或是侯夫人,免得以后分家出去,又是一贫如洗。因此,她瞄准了比她大一轮的安国公,充分利用自己的青春与美貌,顺利将他勾到手。安国公迷她迷得完全没了理智,竟然悄悄送了五万两银子来,让她办了份体面的嫁妆,穷困潦倒的伯爵府也落到很大的好处。

嫁进安国公认后,胡氏才明白开国元勋传承三百年的家底有多么庞大诱人。她垂涎欲滴,自然把那只比她小八岁的世子苏东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安国公对她迷恋了好几年,那也是苏东辰和弟弟妹妹过得最艰难的几年。老夫人出身大家,自然看不上胡氏的作派,一直抓着中馈不放,尽全力护着元配儿媳嫡出的孙儿孙女,甚至连李氏待之亲厚的庶孙也一并护着。等到她硬撑着给大孙女和二孙女备好嫁妆,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又盯着儿子儿媳把二孙儿的婚事定下,这才油尽灯枯,阖然长逝。

老夫人去世时,东南战事吃急,苏东辰率军支援,在海上与倭寇和海盗大战了一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上岸后,他才看到家书,立刻上奏折,请求按制丁忧,想要为祖母守孝一年,可是东南激战正酣,根本离不开他,也没人敢在这时候乘机夺他兵权,否则一个败仗打下来,就得以死殉国,于是皇帝下旨夺情,他就没能回来。

安国公府的这些事跌宕起伏,犹如话本故事似的,精彩纷呈,不过为了脸面,谁也没有往外说。况且,哪家勋贵后院没这些事情,很多人家的后宅都比安国公府要乱得多,因此也没人太过留意。如今世子苏东辰强势回归,沉寂数年的安国公府必然会再度崛起。

安国公苏陵武禀承家风,也是一员勇将,曾在东北领兵数十年,抵抗北方蛮族,苏家军威震四方,后来因重伤不宜再骑马打仗,这才交出兵符,解甲归田。想着大儿子没有去苏家根基深厚的北方,而去了陌生的南方,却能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他乐得好些天都走路生风,不时地哈哈大笑,显然对长子满意至极。

“终于要见到两个孙儿了,再过几年,他们就能娶妻生子,那我就要做曾祖父了。”他一起起来就美滋滋的。

胡氏很生气,表面上却从来流露出来,这时也跟着凑趣,“是啊,以前我想着他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能照顾好孩子,就想把两个孙儿接回来,带在身边照顾,可惜世子怎么也不肯。这下好了,公爷可以含饴弄孙了。”

安国公是个大老粗,听不懂她拐弯抹角地指责大儿子忤逆不孝,只明白了“含饴弄孙”四个字,于是抬手摸着花白的胡子,呵呵笑道:“是啊,有东哥儿在,国公府一切都交给他,我只教教儿子和孙子也就是了。”

胡氏心下一沉,恨得咬牙切齿。稍稍安定了一些,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世子已经年过而立,至今还是鳏夫,不仅他身边没人侍候,也让咱们安国公府没有脸面。我琢磨着,等他回来,先给他放两个房里人服侍着,然后再精心挑选合适的大家闺秀,给他续弦。”

“嗯。”安国公点头,“这件事的确很重要,等他回来,再好好商量吧。若是他另有打算,那就等一等再说。”

北晋朝约定俗成的规矩,初婚由父母,再婚由自己,他那长子性子犟,现在又深受皇上器重,他虽然性子粗豪,却也明白现在是大儿子很关键的上升期,京中形势又特别复杂,他这个做父亲的即使帮不了什么忙,也不能给儿子拖后腿。

胡氏气得半死,一时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苏东辰回来再说。

两人是长辈,自然用不着出府迎接,都在正院正堂等着。不断有丫鬟婆子过来禀报世子爷的动向,让两人心中有数,不要太着急。

很快,苏东辰脚步稳健地走进来,毫不含糊地跪下,对着安国公磕了三个头,“儿子不孝,十几年离家在外,不能日夕长伴父亲左右,实在惭愧。”

他完全不提“母亲”,别人却说不出半个不好来。他只比继母小几岁,若是说出“长伴左右”之类的话,那才是大大的不妥。他言行举止都避讳些,才是真正的大孝。

胡氏虽然生气,却也知道无法指责,只能做出慈爱的笑脸,就这么干看着。

安国公本是铮铮铁汉,此时见到多年不见的大儿子,也忍不住心里激动,几欲落泪。看着英俊潇洒威武不凡的大儿子,他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是。”苏东辰立刻起身,微笑着站到父亲身前。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15章 谋划(1)

安国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最有出息的长子,见他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比自己当年还要强上几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老怀大慰,连连点头,“好,好,你现在回来了,咱们这个安国公府就交到你手上了。你要好好的,安国公府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苏东辰从眼角余光看到胡氏脸色铁青,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顿时感觉很爽,笑着点头,“父亲放心,这副重担就交给儿子吧。有父亲在旁边看着,让儿子试试手,即便儿子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也无大碍。”

“是啊。”安国公喜笑颜开,半晌才想起,“哎,我那两个孙儿呢?”

苏东辰便让到一旁,“孟儿,仲儿,快来拜见祖父祖母。”

苏钰孟和苏钰仲同时上前一步,跪下磕头,齐声道:“孙儿拜见祖父祖母,二老万福金安。”

胡氏才三十多岁,这些年锦衣玉食,生活舒心,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才二十来岁,仍然美艳动人,听到“二老”两字,不由得嘴角微抽,接着便慈祥地笑起来,“真是祖母的好孙子,快快起来,不要多礼了。”她很热情地伸出手来,“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我的乖孙孙,你们见过叔叔婶婶姑姑了吧?”

她越亲热,两个少年越觉得别扭,却又不能不听,免得担个不孝的罪责,父亲也被顺势扣上“教子无方”的名头。不过,两人早就请教过傅明翰,这时也自有对策。他们起身后,一边慢悠悠地走向胡氏一边满是孺慕地看向安国公。

苏钰仲是幼子,不必像长子那样必须稳重,这时便活泼地笑道:“常听爹爹说起,祖父是大英雄。”

安国公心里欢喜,放声大笑,朝他们招了招手,“来,让祖父看看。”

两人顺势扑过去,冲到安国公怀里,齐声叫道:“爷爷。”

安国公抱着两个小孙子,满足地笑道:“爷爷可想你们了,想了好多年。”

苏钰仲熟练地撒娇,“我们也想爷爷,可想可想了。”

“是吗?”安国公开心得不行,“好啊,以后就跟在爷爷身边,爷爷教你们祖传的功夫苏家枪。”

“好啊。”苏钰仲欢呼雀跃,“爷爷最好了。”

苏钰孟稳重地笑道:“谢谢爷爷。爹说过,爷爷的苏家枪使得比曾祖父还要好,爹都比不上。”

他们祖孙三人在一起絮絮叨叨,有许多话要说,也无暇去理会别人。胡氏只好端着笑脸看着,感觉脸都笑僵了,心里越发恼怒。

苏东辰也不理她,只道:“跟我回来的还有些下人,大部分都是跟着去的家生子。在当地买的人,想要留下的都放了身契,有些无依无靠的愿意跟着,儿子就都带回来了。人有点多,就让几个管事进来磕个头吧,其他人在院子里磕头就行了。”

安国公根本不理后宅之事,自然全无意见,“行,都依你。”

胡氏自然不好说什么,“好,叫他们进来吧。”

大管家便传了话出去,很快,沥泉带着几位管事妈妈和侍候苏东辰父子的一等大丫鬟进来,跪在地上给两位老主子磕了头。

沥泉陪笑道:“小人这些年一直是将军府的管家。曾妈妈是世子爷的内院管事,韦妈妈是教养妈妈,肖妈妈是大少爷院里的管事妈妈,孙妈妈是二少爷院里的管事妈妈。紫青管着世子爷院里的事,梨花侍候大少爷,梅花侍候二少爷,都是一等大丫鬟。点金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灿金是二少爷身边的小厮,捶金专门在世子爷书房服侍。他们都是家生子。”

曾妈妈原是苏东辰的奶娘,韦妈妈是苏东辰元配小李氏的奶娘,胡氏都认识,这时便和蔼可亲地说:“曾妈妈和韦妈妈这些年辛苦了。这两位妈妈倒是面生,都在南方买的吗?”

孙妈妈落落大方,恭谨地笑道:“回夫人话,老奴和肖姐姐原是豫州人,早年间遇到洪水决堤,一家子没了活路,只得到南方去投亲,想着那边富饶,总能混口饭吃。后来将军府买人,指名要年纪大,会照顾孩子,老奴原有两个孩子,都在逃荒路上去了。老奴也没别的牵挂,就和老奴的男人一起进了将军府。老奴侍候大少爷,老奴的男人会调理牲口,就做了马夫。”

肖妈妈接着恭恭敬敬地道:“老奴也是遇到大水,一家子人死了大半,只剩下老奴与老奴的男人,就跟着一起往南边逃,后来与老奴的男人一道卖进将军府。老奴侍候二少爷,老奴的男人会侍弄花草,就做了花匠。”

“看着倒是个老实的。”胡氏笑着,转头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瞄了一眼,“那个小厮瞧着有些眼熟,是沥泉家的小子吧?”

沥泉笑眯眯地说:“国公爷慧眼,正是小人家里不争气的小子。”

“看着挺机灵。”安国公笑道,“好好跟着大少爷,以后必定有前程。”

苏东辰愉快地附和,“爹说得是。”

沥泉喜出望外,立刻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国公爷和世子爷恩典。”点金也跟着磕头,连声谢恩。

人都见过以后,胡氏就让管事妈妈安排人将苏东辰他们的东西送往前院。他们父子三人没有女眷,都不方便住后院。

这时已是正午,胡氏吩咐摆宴,一家子男女分开,坐了两桌,中间并没有用屏风隔开,倒也热闹。

除了丫鬟婆子外,胡氏还把安国公的几个姨娘都叫来,在一旁开了小桌,以表示自己的贤惠大度,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赏几个通房丫鬟给苏东辰。

赏丫头之前,她特意给安国公报备过,因此理直气壮。安国公带着两个孙儿在外院午睡,听到胡氏身边的张妈妈过来禀报,觉得这是小事,根本不以为意,只叫胡氏安排便是。

胡氏很高兴,午休之外,就吩咐身边的管事妈妈将精挑细选并仔细调理过的四个丫鬟送到苏东辰的泰昌院。

这四个丫鬟大概有十六、七岁,生得如花似玉,粉面桃腮,颇有几分看头。苏东辰坐在书房里,正在喝沥泉送来的人参乌鸡汤。看了四个小姑娘一眼,他平淡地说:“照老规矩办吧。”以前在南方,想方设法送他美婢美妾歌伎舞女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他能拒就拒,拒不掉就配给下面的官兵。军队里的大龄校尉和老兵多了去,送来再多女人都不够他们娶的。

沥泉心知肚明,立刻应道:“是。”就出去安排了。

四个丫鬟跪下磕头,莺声呖呖,“见过世子爷,给世子爷请安。”就有人上前想要奉茶。

苏东辰不耐烦地一摆手,沥泉很快进来,让几个婆子将她们带出去,先安置在一间空屋子里,回头就让她们与那些士兵“相亲”。

“跟她们讲清楚,这也是给她们一个好前程,别不识抬举。让那些受重伤的先挑,不要勉强他们娶不喜欢的。等下你就去找夫人,把她们的身契要过来。既是给我的兵当媳妇儿,就要除了她们的奴籍,总不能让我的人受委屈。如果她们老老实实地嫁了,就每人赏三百两银子,给她们办嫁妆,再赏一副头面首饰。如果她们不老实,身契不还,嫁妆没有,直接发给看上她们的人为妾,赏那个兵两百两银子外加一件首饰作贺礼。”苏东辰淡淡地道,“对了,二爷院子里也有很多无所事事的女人,一概都弄出去配人,你记得去跟夫人要身契。”

“是。”沥泉轻松地答应,浑然不觉胡氏不好对付。

苏东辰想了想,“给姑奶奶们送信没有?明天一早我要进宫面圣,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府,请姑奶奶们都晚些过来,咱们兄妹见见面。”

“已经送过去了。”沥泉微微躬身,“三位姑奶奶都回了帖子,说明儿一早就来,世子爷只管进宫,她们先拜见公爷和夫人,另外还急着想看看两位少爷。”

“也好。”苏东辰微笑点头,“那就这样吧,你去安排。”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16章 谋划(2)

苏东辰的原身喜武厌文,对于前面数千年的历史更是一无所知,不过安国公府自建府以来,颇出了几位大才子,并在府中建起藏书阁,有典藏数万。苏东辰独自关在藏书阁中,让空间之灵把里面的所有字画铭刻全部扫描一遍,然后回到自己的书房,将历年邸报和其他杂谭书画也扫描进去。很快,空间之灵就按照空间管理局的习惯方式整理出这个世界的历史脉络。

吞下这么多文字图画铭刻,空间之灵似乎开了窍,“父亲,我要名字。”

苏东辰对他自行决定与自己是父子关系的事情并没有反对,想了想便道:“叫洛漓吧。”他是水属性的变异体冰属性,他儿子自然也得是这个属性,所以名字全是水字边,至于这个“漓”字与燕离的“离”字完全同音,字形相似,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洛漓很高兴,三头身的小胖子在空间里打了一个滚,然后一本正经地报告,“这个世界前面的历史进程与本源世界一样,是在南宋末期拐的弯。当时出了一位抵抗蒙古侵略的大英雄南宫棣,也就是本朝的开国帝王。根据现有资料分析,他应该是从近古的民国时代穿越而来,前世出身于名门世家或者是大军阀,祖籍山西北部,所以为自己打下的江山定名北晋。他才华横溢,壮怀激烈,手段非凡,逼着羸弱的南宋朝廷向他投降,南宋皇帝禅位于他,然后率领南方军民大举北伐,用了二十年时间驱逐鞑虏,还我河山。他写的诗词都不是抄袭,而是他原创,可见他才学极佳。他还带来了本源世界明朝以后的大量古籍,如《百草纲目》、《天工开物》、《农政全书》等等。根据他的生平,可以肯定他穿越时没有类似随身空间的金手指,数十本古代典籍全凭他的个人记忆带来,基本无错漏,非常了不起。他并没有将历史改变得太快,譬如他仍然当了皇帝,而不是总统。立国后,他没有闭关锁国,不搞愚民政策,限制土地兼并,鼓励商业发展,奖赏技术革新,倡导文武平等,严厉惩处贪官,强调嫡庶分明,尊重家族传承…总之,他的一系列举措都收录在《太祖遗训》中,并在驾崩前留下遗诏,铸在镇国鼎上,立在奉先殿前。后世子孙只要不是太过不孝,跟着他的遗训走,这个国家就会越来越好。如今国祚二百九十七年,已经传了十三代皇帝,虽然夺嫡时险恶异常,有的皇帝也曾杀兄弑弟,陷伯害叔,不过登上皇位之后遵守《太祖遗训》,基本都算是明君。当中有一次遭遇北方蛮族猛烈入侵,一次遇藩王谋朝篡位,差点灭国,但都靠着太祖留下的后手拨乱反正,明君上位,再度中兴。到了现在,国家依然昌盛。这一代皇帝叫南宫骏,今年五十四岁…目前看来,他最爱的是元后所出的太子南宫律,既是嫡又是长,生得与他酷似,而且命格好,当年一出生,南宫律就被立为太子,第二年顺利登基。南宫骏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儿子,一心培养太子,可惜太子意外身亡,让他大病一场,差点去见祖宗。太子、太子妃和刚刚出生的大皇孙一起亡故,让南宫骏大开杀戒。那一年,宫里宫外死了上千人,无数人从各地被锁拿进京,菜市口血流成河,数万人被流放南方烟瘴之地或北方苦寒之处,好几个世家大族就此没落,数十家勋贵被夺爵毁券,闹得人心惶惶。先帝的那些嫔妃也全都迁出皇宫,移到清颐园,说是颐养天年,实则被严加看管,轻易见不到娘家人,更别说其他外人。直到今天,二皇子都快三十岁了,他仍然不肯立太子。嘿嘿,你看…”洛漓笑得有些诡异,“我觉得他有点像本源世界的那位明朝太祖朱元璋,太执着于嫡长,皇太子死了,就立皇太孙,其他儿子再怎么才华横溢,再怎么骁勇善战,他看都不看一眼。为了扶持柔弱单纯的皇太孙,他大杀功臣,简直趋于疯狂。如果这位南宫骏皇帝也是如此的心态,咱们倒可以试一试,去跟他说…”

“不行。”苏东辰立刻否决,“现在我们一点也不了解形势,因此什么都不能做。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哪能让你一下就分析出来?现在宜静不宜动,等我们认清形势,再图后续。”

“也好。”洛漓便不再多说,看着小小的随身空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带回来那么多宝贝,让我看看有没有我可以用的。”

“嗯,过两天吧。”苏东辰知道他想尽快建设空间,让空间升级,他自己也有这个愿望,当然会全力支持,“等空下来,我就让他们开了府里的所有库房,找些东西出来把玩一番。”

洛漓高兴得咯咯直笑,让苏东辰也很愉快,“你能感觉到我的搭档吗?”

洛漓收敛了笑容,有些不开心,“暂时还没有。”

苏东辰沉思了一会儿,推测可能要等到他找到第一个节点,才能找到燕离吧。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多想,便继续自己的事情。

看过最近一个月的邸报和半官方的《民心旬刊》,对于皇帝的旨意、官员的升降调动和各地的天象、收成、灾情等等都分析了一番,他心里基本有了数。

别的不说,京师三大营和禁军统领都换了将,都是与三位皇子的势力不大沾边的人,要么是铁杆保皇党,要么是先太子派系,譬如先太子妃的娘家信国公府。

各种信息浩如烟海,苏东辰看得头疼,却又不能不看,更不能漏掉任何蛛丝马迹,这些都是找到第一个任务节点的重要依据。

他在藏书阁和书房忙碌,胡氏也忙得根本无暇注意他的举动。

苏东辰将自己的私产另行放置,按例应当交到公中的财物却跟着他们送到府中。胡氏派了心腹管事与沥泉、曾妈妈等人进行交割,直忙到掌灯时分才交接清楚。

胡氏看着进帐的大笔财物,心情激荡,一时都没顾得上过问那四个美婢的事。苏东辰父子三人的院子全都没用胡氏拨来的下人,就连粗使的洒扫婆子和小丫头子都是从南方带回来的,把三个院子防得水泼不进,什么信息也没漏出去。直到沥泉来要十几个丫鬟的卖身契,她才想起这件事。

胡氏这两年给苏南辰塞过不少房里人,十几个通房小妾的身契全都捏在胡氏手里。苏南辰是庶子,自然不敢明面上违抗胡氏,不能要来身契,也不愿碰那些女人,只能这么干养着,小小的院子闹得乌烟瘴气,他妻子几次险些滑胎,把他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苏东辰回来的第一天就派人将苏南辰院里的那些女人要走,说是“不能埋没她们,要给她们一份好前程”。那些美婢都是心大的,跟着世子爷自然比跟着庶出的二爷好上一万倍,于是都欢喜地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地跟着来接人的韦妈妈走了。

原本挤得满满当当闹得乌烟瘴气的院子彻底清净了。

冯氏喜极而泣,苏南辰的眼圈也红了。留下来的人大都是冯氏带来的陪房,在府中长期被压制,只能勉强护住冯氏和孩子,过得十分困苦。如今世子爷一回来,院里就拨开云雾见青天,让她们非常感激,也都坚定不移地站到了世子爷一边。

把这些依然都是处子的美婢接来后,问清楚名字,得知身契都在胡氏手里,沥泉就找到正院,找胡氏要这些丫鬟的身契。

胡氏很奇怪,“这些人…都是老二院里的吧?老大要去作什么?”

沥泉并不支吾搪塞,平心静气地禀报,“世子爷看这些丫头都在那儿搔首弄姿,闲得发慌,就找二爷要走了。二爷与世子爷兄弟情深,自然无有不从,就都送给了世子爷。这次回京,世子爷带了些亲兵,有不少人到了年纪却找不到合适的媳妇。世子爷爱兵如子,自然要为他们打算,正好手上有这么十几个没事可做的丫头,也都到配人的年纪了,就准备给她们一份好前程,嫁给那些亲兵为妻。将来那些亲兵积功升职,这些丫头就是官太太甚至将军夫人了,岂不比在咱们这里做个通房要强上百倍。既是嫁出去作正妻,自然要放了她们的身契,不能让世子爷的兵受委屈。”

胡氏气得面青唇白,手脚冰凉,“他…他怎么敢…”

沥泉依然恭谨地微笑,“这些亲兵对世子爷忠心耿耿,身家性命皆愿为世子爷抛却,世子爷帮他们娶一个可心的媳妇,或是赏一个貌美温柔的小妾,为他们留下香烟后代,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咱们安国公府,几代公爷都这么做过,夫人可以问问国公爷,便知端倪。想必国公爷也是很支持世子爷这么做的。”

胡氏恨得要命,一时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得取出那些人的身契。

沥泉接过,确认无误,便躬身退后,恭恭敬敬地扬长而去。

当天夜里,胡氏便病了。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17章 面圣(1)

苏东辰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十几年里,安国公府有两个当家人,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安国公主外,国公夫人主内,虽说安国公不大管事,但下人们也基本有这个概念。等到苏东辰一回来,顿时成为安国公府的中心与官职品级最高的主人,下人们一时都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办了。

即使是胡氏的心腹,以前惯常给人下马威,连出自辅国公府的二夫人都被他们下过脸子,可是,对于苏东辰带回来的哪怕一个粗使,他们都笑脸相迎,没谁敢仗腰子乱来。

苏东辰回来的第一天就把国公夫人赏下来的通房和二爷院子里的通房丫鬟全都拉出去配人了,而国公夫人默认了,并且放了这些人的身契。这个消息就如旱天惊雷,震得那些下人更加不敢乱来,都怕被世子爷三下五除二就给料理了。

苏东辰安安静静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打了一趟拳,吃了几块点头,喝了一碗燕窝粥,便换上朝服,骑上马,向皇宫奔去。

今天没有大朝会,只有几位阁老、六部尚书和皇帝特别宣召的大臣会进宫面圣,在御书房商讨国事。

苏东辰一到就叫进,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他进去跪下行了礼,皇帝便笑道:“你是将军,食量大,在家只怕没吃什么吧?先去旁边用些早膳,回头朕再叫你过来。”看在御书房的重臣眼中,这恩典简直就是朝中头一份了。

“谢陛下。”苏东辰目不斜视,稳重地退出御书房,跟着太监去了偏殿。

很快,早膳就送来了,两种粥汤、四样点心、八道小菜,都很精致。苏东辰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所有食物都扫进肚中,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品菜。他虽吃得快,偏偏又很优雅,让人很难把他与军中粗汉联系在一起。

皇帝处理完要紧国事,将十来位重臣打发走,听太监禀报了苏东辰的表现,不禁笑出声来,“宣他进来吧。”然后侧头对贴身侍候的总管太监安勤说,“历代安国公都生得一表人才,却都是武将,瞧着斯文雅致,骨子里却是粗人,说起来也妙得很。安国公世子瞧着比他爹、他爷爷还要俊雅斯文,打起仗来却强爷胜祖,据说在南方,那些倭寇、蛮夷、匪盗被他杀得闻风丧胆,军队里的那些官兵也被他操练得哭爹喊娘,私下里都叫他‘苏阎王’,真是难以想象。”

安勤笑着凑趣,“皇上给大人们赏膳是常有的事,那些大人守礼,都是浅尝辄止,少有像安国公世子这样,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的确是个奇人。”

“是啊。”皇帝有些感慨,“这样的臣子可不多,都说心底无私天地宽,可有几人能够做到?”

安勤小心地奉承着,“都说武将心眼子少,性情耿直,安国公世子瞧外表像是翩翩佳公子,打起仗来却十分勇猛,如今瞧他用膳的风格,倒是名副其实。”

皇帝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这老小子,打仗跟用膳有什么相干?”

安勤嘿嘿一笑,“奴婢拙口笨舌的…”

说话间,苏东辰进了御书房,行礼如仪,“谢皇上赏膳。”

皇帝的态度很温和,“赐座。”

苏东辰谢过,恭敬地坐了半边,腰身挺直,如松如柏。

皇帝打量了他半晌,“苏爱卿在路上发来的几本奏折朕都看过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派刺客大举袭击朝廷命官,还是带着千人队护卫的百战武将,实是胆大包天。如此势力,令人怵目惊心啊。”

苏东辰拱了拱手,“臣得皇上福泽庇佑,虽险死还生,终是性命无碍,却让敌人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可见天道匡扶正义,不会让奸邪得逞。”他故意说得半文不文,流露武将本色。

皇帝龙颜大悦,“是啊,天道匡扶正义,这个‘正’字便十分难得了。”皇帝是嫡皇子,承继大统,得位很正,一向对于“正统”就非常强调,如今诸子夺嫡,他更是常常隐晦地提起。

苏东辰心领神会,坚定地道:“臣谨记皇上教导,行事绝不敢有所偏颇。”

“很好。”皇帝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随口问道,“听说安国公府四小姐定亲了?”

苏东辰微微一怔,“臣昨日回府,尚未听父亲提起。母亲只往臣的院子给了几个房里人,也没提过此事。臣实是不知,等回府后便询问一二。”

“原来如此。”皇帝笑了。既是都不跟苏东辰提,要么是老安国公糊涂,对这桩婚事不重视,要么就是安国公夫人知道他会反对,因此有意无意地回避。无论哪种情况,都让皇帝比较放心。只要不是故意勾连,一些妇人的小心思,根本无足轻重。皇帝有些好奇地问,“听说你夫人已经去世十余年,你却至今未再娶,也没纳妾收通房。”

“是。”苏东辰又拱了拱手,“臣正要请求皇上的恩典。臣还没进京城,就听到诸多消息,都是想要插手臣的亲事的。臣幼年丧母,父亲续弦,臣与弟弟妹妹颇吃了些苦头。如今臣有两子,不忍见幼子也像臣这般过得困苦艰难。那些小妾通房虽是玩物,就怕小人心大,暗中弄鬼,反生事端。臣妻便是亡于这类小人之手,臣不愿重蹈覆辙,再让臣之子也受到伤害。臣忙于军务,实在防不了那么多,只好索性不娶不纳,让后院干干净净。再说,臣之子即将长大成人,再过几年便可成家立业,届时,有儿媳妇打理中馈,臣再无隐忧,便会考虑续弦一事。还请皇上开恩,容臣自理亲事。”

皇帝对于这些日子来前朝后宫的暗流涌动心知肚明,见他完全不避讳提起与继母之间的龃龉,显是将自己真正当成了君父,一点也不欺瞒,对他的知情识趣颇为满意,于是笑道:“子嗣自是最为重要,有些奴才心大,刁顽欺主,千防万防也防不住,确实应当小心谨慎。你已有两个嫡子,不忙于续弦之事,倒也没什么。爱卿放心,朕许你自己作主婚事,不会给你赐婚。”

苏东辰喜形于色,起身跪下磕头,“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皇帝很高兴,这才转入正题,与他聊了聊南方形势,然后重点说明西山大营武备废驰,令人忧心,“爱卿入职后要迅速整军备武,以安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