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岫顺手拿起一把,“意大利伯莱塔92F,弹容十五发,射击精度好,唯一不足大概就是威力了吧,德国HKP7型,弹容八发,后坐力小,精度也不错,就是轻了点,我看就这个吧,安全系数也很高,挺适合你的。”还未等蒋最歌有什么反应,那柄金色的枪就落在她的手掌上,冰冷的金属磕着她皮肤,她哆嗦了一下,几乎要把枪甩出去。

“这是干嘛?”蒋最歌其实是知道蒋家涉黑,但是这块污黑这么快的染上自己的身,她还是始料未及的,她半是惊半是不可置信的质问,“要我杀人吗?”

光岫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憋住嘴,扭了头,肩膀还在耸动,蒋士冽表情仍然是淡淡的,“光岫,你先守在门口。”

光岫出去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蒋士冽道,“把枪放下。”

她却捏紧了,冷冷的看着蒋士冽,想从他脸上的表情读出一丝讯息。

蒋士冽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两度,“放下。”

她手还是抖的,握枪的方式也是错的,却固执的不肯丢下来,“我还记得老蒋说过,拿起的抢就不能放下来,是吧?”

蒋士冽却笑起来,“那是对我,对老蒋,对光岫而言,跟你有什么关系,放下来。”

她乖乖的丢下抢,蒋士冽把那柄抢拿起来,轻轻的在手上摩挲,问道,“会用吗?”

“会一点,仲叔叔以前教过我。”

“他为什么教你?”

“老蒋身故,黑道白道都来丧礼,丧礼持续了一个星期,场面太混乱,仲叔叔怕顾不上我,让我随身带着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好有个保命的工具。”

蒋士冽点点头,他从口袋里取出烟,点着了,我青烟袅袅的升腾起来,一丝一缕的飘散,然后他把烟放下,低下头,沉沉的道,“我要把蒋家洗白了。”

蒋最歌一震,半晌说不出来话。

蒋家洗白,谈何容易,蒋家发家是从老蒋开始,金银街的小混混到震惊世人的大帮派帮主,蒋家产业无数,以金矿,翡翠,煤矿为主,枪支走私毒品也有涉及,如此庞大的资金链,短短时间内洗白上岸简直不可能。

“我不想让谁的手再沾上那些肮脏的钱,也不想让谁的手再沾上活人的血。”他顿了顿,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里,“我不是要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能……”蒋士冽却说不下去了,他狠狠的扔了烟头,那一点猩红沾到地板上很快就消失了,他站起来走到蒋最歌面前,淡淡的说,“过两天我让光岫教你拆装枪支,再过一个月EC120也要送来,教练我已经找好了,是老蒋的老手下,非常忠实可靠。”

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哥,我也是蒋家人。”

“你不是蒋家人,蒋家人只有我跟蒋光岫,所以,你不需要做什么。”他背过身没去看蒋最歌的表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那张请柬,“先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红纸金字,上面有些许褶皱,她几乎要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我让光岫调查过了,这张帖我也用遍方法,都看不出什么玄机。”

蒋士冽说什么她没听下去,她想起了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她见到韩季商的最后一面。

她在学校的天井里翻看着书,紫藤花缠绕着藤蔓,密密的覆盖了曲折的走廊,风过,淡紫色的花瓣簌簌的落下,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只剩下一阵清风从指间幽幽的穿过。

忽然有人脚步声响起,她抬头一看,那个好久不见的男生站在落花碎叶中,校服穿得整齐洁净,却又故意敞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好久不见。”他先开口。

她懒懒的抬了头,“嗯”了一声。

气氛诡异的沉寂下去,她歪过头看着他,忽然发现他右耳上镶着一个小巧的银色耳圈,韩季商原本长相就偏阴柔,换作别的人这样的搭配只能被归为流里流气的江湖痞子,而在他身上就说不出的合适,她眼前一亮,道,“挺适合你的。”

他终于有勇气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不知道。”她回答的很干脆。

“不去外地吗?”

“不去。”

“哦。”韩季商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又在对她说,“我也不去外地,可是本地的学校分数线都很高,要是考不好怎么办呢。”

她却笑出来了,“你还要高考?说什么笑话呢?韩公子?回去继承家业挺好的。”

他打趣道,“混黑社会的也要文凭的好不好。”

她没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一阵风吹来,六月的天,思绪都要融化在湛蓝的晴空中,她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忽然她听见韩季商说,“我喜欢你。”

她背对着他,开口道,“忘了吧。”然后作势就要从栏杆上跳下去,他却抢先一步把她的胳膊抓住,他的头发遮住了眉目,看不清表情,“你让我怎么忘得了。”

她愣住了,她想把胳膊抽出来,他力气却很大,抓拿的位置也很巧,怎么也挣脱不了,韩季商把她的脸扳过来,额头贴着她的,他的眼睛里的那些晦涩不明,深似海水的深邃,要把她溺死在其中,他几近祈求的道,“我只是跟她们玩玩,我只喜欢你,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

“你喜欢我什么?”她问道,他却没有回答。

“可是我不喜欢你。”她认真的道,嘴里挤出一丝笑意,“你长得很好看,跟你上床可能也是不错的选择,也许我可以不负责任的跟你玩玩,但是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他的嘴唇磕到她的嘴唇上,让她想起电焊工手下翻腾的火花,亮到炫目,金属摩擦中迸发金闪闪的碎片,落在地上就变成了灰烬,她的嘴唇破了,有些苦涩的铁锈味,她忽然想,这些过去的时间,碌碌无为的高中岁月,剩下的只有他绝望碰擦出来的一丝火花,梦幻绝影,朝露晨雾,瞬间良辰花季。

韩季商放开她,嘴唇也残破一片,他伸出手指,放在她破损的伤口上,“告诉你,那张帖叫喜帖,咱们没那么快完。”

回忆戛然而止,她后来只记得他从栏杆上跳下来,隐入树丛里,他的影子消失了。

“那张帖叫喜帖。”她缓缓的说道,“大概没什么玄机,就是张帖而已。”

“喜帖?”蒋士冽重复了一句,他的手微微一抖,那些金字闪闪的晃花了蒋最歌的眼睛。

“那小子喜欢你?”

蒋最歌迟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喜欢或者是不甘心,难说。”

蒋士冽沉思的半晌,说道,“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她把桌上的打火机拿在手里,火光一闪,火苗就跟红纸融为一体,汹涌的舔舐,最后她手一松,坠在地上全变成灰烬。

“哥,我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她眯起眼睛认真的问道。

蒋士冽还未想好怎么回答,楼下一阵喧闹和欢呼几乎要把房顶都掀翻了,他把盒子收好,锁在保险柜里,然后道,“Queen night,今天的彩头是两克拉的钻石项链,一年只有一次,要不要看看?”

蒋最歌“嗯”了一下算是同意,刚才那股紧张的气氛当然无存。

她还小,但是男女情爱已经知道大半,还游刃有余,长得好,性格冷淡但是偏偏最又撩人,他没敢说,你的价值,在我心里不能估量。

你是我妹妹,只是妹妹。

☆、第 6 章

作者有话要说:是睡了还是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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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昨天更新的,结果昨天做了一天实验,毫无结果,我泪奔啊。

PS:剑三果然是。。。害人的小妖精,哼!

“天下”的“Queen night”一年只有一次,彩头是卡地亚的钻石项链,日子从来说不准,哪天老板心血来潮了,会让伙计在门口挂一个简陋的牌子,上面贴着扑克牌上的皇后。

所以“天下”日日夜夜人满为患,不为销金沉迷的也为彩头而疯狂,每个夜晚女孩子都穿的花枝招展的兜转在欲望横流的人群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天下”的金字招牌。

舞池里,女人们都在妖娆的扭动着身体,灯光幽黄的,她们光裸在外的皮肤像是撒上了一层金粉,举手投足之间盈盈的晃动,纤细的腰肢带着诱惑的臀线,扭动起来渐渐的音乐快起来了,灯光也暗下来,动作也愈加的放肆起来,有人从舞池上退下来,也有人上去,音乐至此往复,寥寥的女人能坚持到全场。

他们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放着红色的盒子,黄色的花纹缠绕其上,蒋最歌只看了一眼,就道,“好丑。”然后就专心致志的看着舞池里的那些妖娆美人。

一个削尖下巴雪白皮肤的女人撅起樱唇吹了一声口哨,那双纤手绕到t恤的背后,黑色蕾丝的内衣扣子顺理成章的滑下来,两根蕾丝带子斜斜的挂在肩膀上,继而场下的男人都乱吹着口哨,比划着中指,污言秽语也出来了,饶是平常也都这样,甚至更火爆,光岫都没觉得有啥,可是蒋士冽却道,“我不应该带你看的。”

蒋最歌的目光胶粘在那些人身上,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我是成年人了,还有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