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很多女人想睡他?”

他又点点头。

“那你要是个女人,会不会动心,当然不是爱情什么的,就是睡了他?”

他又迟疑的点点头。

“那如果有一天,危险降临,死亡将近,你还没谈过恋爱,没真心喜欢过一个人,连那些未知的愉快都未曾体验,如果给你一个愿望,你会要什么?”

“如果你是个女人,会想睡了最帅的男人的吧,春风一度,胜却人间无数。”她趴在椅背上,目光软软的看着他,“我就是这么想的,这只是本能而已,而且,这是最理性的想法。”

末了她又补充道,“人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真,其言也智,但不过是人将死,听听就算了,做不得数的。”

光岫往后一靠,得,小祖宗伶牙俐齿的,他不知不觉的又被绕进去了。

车平稳的往城区开着,中途堵车,停停歇歇,走了好久才停到“留醉”的门口,光岫直起身子刚想出声,却发现蒋最歌斜斜的歪在后座上睡着了,他刚想把她叫醒,一个阴影靠近了车窗,蒋士冽站在车门旁,冷冷的道,“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光岫连忙跳下去,“路上堵车,我们就绕了道。”

蒋士冽拉开车门,蒋最歌还在熟睡,他原来想把她拍醒的,手刚伸到她的脸侧,却不想蒋最歌睡的深了,脑袋狠狠的砸车窗上,她低低的呜咽的一声,换了姿势又倒了下去,蒋士冽探了身子进去,把她抱了出来,然后径直带到“留醉”的三楼,就着床沿把她放下去。

蒋最歌还沉沉的睡着,似乎依靠到了软绵绵的被褥和枕垫,她满足的扭了两下,抱着大叠的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蒋士冽只是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合适,关了门出去了。

门“咔哒”的关上了,蒋最歌却忽然的睁开眼睛,窗户上的窗帘没有拉严实,露出一缝隙皎皎的月光,就着那缕月光,她把手机掏出来,上面刚存的号码,姓名只有一个数字,一。

“我有事找你。”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最简洁的短信。

韩暮商真是回复的及时,“好,什么时候。”

她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被子下面,借着亮光,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明天下午?”

那边很久都没回复,好半天,等到蒋最歌都快放弃了,一条信息才亮了起来,“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找我,这样吧,陪我睡一觉,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弄到。”

她翻了个白眼,想起韩暮商那双戏谑的眼睛,毫不犹豫的按了删除键,准备起身下楼找口饭吃,但是手机又亮起来,无声无息的,她凑过去一看,是韩暮商的短信,“好了,我嘴贱可以了吧,别删我信息,你把我利用完了再踢走也好啊。”

蒋最歌坐在床沿,低低的笑起来,相对于韩家二公子那种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亏欠了他,所有女人都该臣服于他的那种中二病患者,大公子倒是有趣多了,但是也危险太多了,她也觉得自己的智商情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今天他俯首做小的,明天指不定就欺到她头上来了,与其和他耍心眼玩心计,不如不卑不亢的面对。

她还未回复,短信又来了,“你请我吃顿饭吧,我什么都吃,很好养活的。”

蒋最歌只得回到,“中午可以,晚上我出不去。”

“好的。”

她又躺下来,看着窗帘缝里的白月光,月光白的太惨淡,白的摇摇欲坠,看了久了神智都有些虚空,不知不觉她又浅浅的睡着了,做了个梦。

老蒋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雪白的枕头上都是他掉落的头发,有灰白的,有黑的,他黝黑的膀臂上都是大片红色的疹子,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聚焦的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屋外有很响的脚步声,是女人的高跟鞋,一重一轻的击打着大理石的地面,好像是敲在她的心窝上。

她大汗淋漓的醒过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胸口被内衣承托出的沟壑里,也浅浅的积着薄汗。

老蒋身去的时候,她并不在侧,他住院的时候她还在苏黎世度假,回来只看到冰冷的尸身躺在棺木中,她只是听说老蒋发病骤急,没熬过三天就去了,全城的名医,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这时候门开了,蒋士冽站在门口,淡淡的说,“醒了吗?”

她脑子乱乱的,什么都没听到。

蒋士冽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她只是僵直了脊背坐在床上,动都不动,如果不是一场梦,她几乎要觉得自己是静静的看着老蒋而去的,心智情感大创之后,那样的场景久久的横亘在脑海里不肯离去,她忽然就要哭出来了。

蒋士冽坐下来,看着她水光泛滥的眼睛,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窗帘微微的晃动了一下,那缕白月光隐去不见了,下一秒又亮了出来,明明暗暗的像是泛着水影,蒋最歌的脸色很平静,但是她的嘴唇在颤动,她脸上的汗珠也微微的颤动,忽然她伸出手,环住了蒋士冽的肩膀,她抱的紧紧的,几乎是那种咬牙切齿的痛感和急迫,他的衬衫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揉的皱成一团,他的身体,皮肤,骨骼像是被她的怀抱禁锢住,密密麻麻的又痛又窒息,蒋士冽立刻就感到肩膀上一片潮湿。

她似乎在哭,但是声音还是平稳,“哥,老蒋的死,是不是有蹊跷?”

蒋士冽内心大骇,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怎么会忽然问这种话?”

“我做了个梦。”她松开蒋士冽,光洁的脸庞因为突降的泪水而紧绷起来,刺的她有些疼,还未自己动手,蒋士冽的手指就轻轻的滑到了她的眼角下,把尚未干涸的眼泪拭去,“什么梦?”

“老蒋睡在病房的床上,他很痛苦,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蒋士冽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因果报应吗?”

蒋最歌摇摇头,“把那些归咎于天意吗?我不信,我只觉得会有因果报复。”

蒋士冽淡淡的道,“世上的一切都是人为?”

她点点头。

他叹了口气,“看成天意也许会轻松很多。”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呆呆的坐着,夜似乎深了,月光淡淡的隐去,那最后的余光似乎带着些魔力,能够把一切都不知不觉的融化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虚化了,紫檀如意床,花梨木的架子,如水一样丝滑的被褥,上面点点的紫藤花,红木地板,精致奢侈,靡靡而绚,冷气凝结在一方空间里,渐渐的升腾起些许软濡糜色的意味。

蒋最歌忽然道,“哥,你很帅。”

蒋士冽正色看着她。

“我大概对你有些想法,这些想法不太正常。”她的目光轻轻的飘到了他的脸色,他神色未变,可是那双眼睛慢慢的有些凝重的色彩,她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你太帅了,大概是我也该到了肖想男人的年纪,其实今天之前,我从没有过这个念头,我觉得自己有些异常,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有数。”

蒋士冽口气凉凉的打断她,“你有什么数?”

“我只是有些迷惑,所以要么你离我远点,要么我离你远点。”她站起来,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凉气袭来,她光洁的脚趾蜷起来,指甲在红木地板上磕了一下,发出脆脆的声音。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她一句话堵在喉口。

“我明白的,我们之间是亲情,怎么也不会变成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明天就完结这篇。。。。好去填其他的坑啊!

我想写肉啊!!!!!!!!这本来是肉文肉文肉文啊。。。!!吐血!

☆、第 8 章

出租车停在灰色的围墙外,蒋最歌从车上走下来,才忽然想起这里是全城最私密的会所,墙里种着茂密的树木,她走了进去,大片茵茵的草地后是透明的落地窗,藤制的椅子,韩暮商坐在靠角落的位置等她,他穿着蓝白条纹T恤,牛仔裤,阳光穿过小叶片的间隙,落在他的脸上,淡淡的笼上一层安静的色泽。

“我来了。”她走过去,韩暮商指指对面的椅子,她坐下去。

“要喝点什么吗?”他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蒋最歌一眼,他的眼神有些迷蒙,捉摸不透,那瞬间流露的忧郁,如一尾银鳞的锦鲤,噗通,悄然潜入幽幽泛绿的深处。

“不用了。”她奇怪的打量着韩暮商,“你不是要吃饭的吗?”

“陪我坐会。”他抬起头,目光定格在窗外的那些姹紫嫣红中,蒋最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窗台边有落叶和凋谢的花瓣飘落,那花朵是金黄色的,花瓣细碎,带着清香,一落就是大片,好像瀑布一般。

院子里的热度,屋子里的冷气,两相碰撞在一起,含着些清爽的香气,有些湿湿凉凉的,落在她的周身,一时间安静的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人,也会被转瞬即逝的生命而诱惑吗,她把目光收回来,道,“看不出你倒是个伤春悲秋的公子哥。”

韩暮商却笑起来,他站起来,刚才那股忧郁的气息荡然无存,他笑道,“你这孩子,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怜香惜玉。”

蒋最歌一脸诚恳的道,“是哦,也就您这种风流公子哥有资本怜香惜玉,我肚子饿了,你到底吃不吃饭,不吃您就继续赏花吧。”

“吃,吃,当然吃。”一瞬间他又变回原来那副摸样,服务生领他们进了包间,只一张老花梨木云钩插脚方桌,上面铺着水红的缎子,两把紫檀扇面椅,檀木的屏联立在门口,雕花的小窗外,那些密密的嫩黄色的花朵,簌簌的落在窗台上,地面上,带来一室的幽香。

两人点了菜,服务生退下去后,韩暮商往椅背上一靠,油腔滑调的道,“无事献殷勤,非盗即奸,说吧,你是想要奸,还是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