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那个不知道好歹的!”拾娘走之后,醴陵王妃在小佛堂呆了那么一段时间。所有的愤怒都已经被她成功的压了下去,便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她甚至都已经开始思索拾娘骤然朝她发难背后的原因——仔细思考之后,她排除了拾娘是因为慕姿怡闹出的那些事情朝她发出那般质问,但是却始终没有想到让拾娘冒着必然得罪她的风险,说那些大不讳的话的原因。

“不知好歹?不知道她怎么个不知好歹。冒犯了母亲?”慕潮阳不是很在意的顺口问了一声,在他看来,这世上或许有敢冒犯母亲的人,但没有靠山又显然不是没脑子的莫拾娘应该不会是那样的蠢人。

“你想知道?”醴陵王妃斜睨着儿子,忽然觉得让儿子出面,她在暗中看看莫拾娘到底想做什么也不错,儿子那荒唐的名声有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母亲愿意说的话,儿子洗耳恭听!”慕潮阳一边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起,一边随意的道:“要是一般小事的话,还请母亲宽宏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计较。董祯毅是表哥看中的人,也确实很有些才华和思想,是个值得培植的人。”

醴陵王妃知道虽然今上对大皇子是满意的,但是一日没有立太子,大皇子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其他的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后宫嫔妃更是想着法子的争宠,希望为自己的儿子加分,大皇子这种为自己培植班底亲信的做法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就算他被封为太子,就算他没有什么有力的竞争者,为自己培植将来的班底也一样很重要,而董祯毅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就成了一个值得培养的对象。

不过,就算明白其中的关节,但醴陵王妃却还是将今天的拾娘故意其他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慕潮阳可没有醴陵王妃的养气功夫,更何况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也没有必要压抑自己的怒气,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都折断了,然后顺手一丢,恨声道:“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看来我的找时间好好地会一会她了!”

“你去见一见她,看看她到底吃了什么豹子胆也好!”醴陵王妃点点头,但却又劝阻了一声,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分,她很有可能和你表舅有关系,我甚至怀疑她是你表舅的血脉…”

“表舅?娘是指阎旻烯?”慕潮阳冷了脸,要是那样的话,这个莫拾娘对他来说应该是新仇旧恨都齐活了!

“他们容貌上有三五分相似,性格也有相同之处,更主要的是她身上出现了你表舅才有的东西。具体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有等些时日才知道结果。”醴陵王妃如实相告。

“既然这样,那么我更该好好地会一会她了!”慕潮阳冷笑起来,脑子里想着应该怎么向董祯毅开口,务必让他安排他和拾娘见面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兄妹相逢

“董兄,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董祯毅和拾娘才踏进品茗楼,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便响起,董祯毅微微皱了皱眉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之前见过一次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往来的李敬仁,在他身边也有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没有像拾娘一样戴上帷帽,正满眼好奇和嫉妒的看过来。

“原来是李兄!”董祯毅疏远的拱拱手,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李敬仁再有什么交际,这人有多少才华姑且不说,但是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比他好,这一点就让他深深反感了。

“难得董兄飞黄腾达还不忘旧识啊!”李敬仁的话还是酸溜溜的,他之前并不知晓董祯毅的出身,之所以第一次见董祯毅说话便充满醋意,是因为林永星的满心推崇,但现在,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董祯毅父子两状元的佳话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但因此他心里的酸味就更重了。

和董祯毅一样,他也是状元公的儿子,不同的是他的父亲在戾王篡位的时候倒是识了时务,没有像董志清一样身死,可是其父读书做文章虽然是一把好手,但别的却实在是不怎样,从来就没有得到重用。等到今上登基,他的父亲更被以附逆的罪名下了狱,最后虽然还是放了出来,但却病痛缠身,没熬多久就去世了,他只能和寡母兄弟姐妹回到故里青陵郡。回到故里之后,他倒也发奋苦读,可惜资质有限。又没有名师指导,就算在本地的学子之中也只能勉强算是中上,好在娶了个嫁妆还算丰厚的妻子,成亲之后又倾力支持他。他这才能够进京求学。可惜天资摆在那里,就算进了京城,找了其父当年的故交相帮。拜了名师,有了不小的进步,也只是顺利的过了乡试,会试这一关还是被刷了下来。

因为心里那怎么都压抑不住的嫉妒,无意中知道慕姿怡纠缠董祯毅的事情之后,他才会大肆宣扬,除了思量着名声有碍会影响董祯毅的名声之外。还打着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会让慕姿怡却步,然后这桩在他看来天大的好事就不会再落到董祯毅的头上。

“董某还有事情,不能陪李兄闲聊,就此别过!”不过是一句话,董祯毅便听出此人没有什么长进变化。他看不想听他说那些不顺耳的酸话,打过招呼不算失礼便想离开。

“董兄何必这么着急呢?”李敬仁却不打算让董祯毅顺利离开,他之所以上前主动打招呼最主要的还是好奇拾娘的身份,他不好直勾勾的看拾娘,便一直斜瞟着拾娘,拾娘带着帷帽,别说长什么模样,就连梳了什么发式,是妇人抑是未成亲的姑娘都看不出来。不过。这个人脸皮一贯不薄,看不出来便直接问道:“不知道董兄身边的这一位是何人?可是传言中董兄的那位红颜知己?”

这人真是无耻!董祯毅心头恚怒,脸色也难看起来,冷淡的道:“李兄问这个做什么?李兄不觉得这样说话很失礼吗?”

“好奇,只是好奇而已!”李敬仁心里立刻将拾娘猜测成了慕姿怡,眼中闪过嫉妒之色。在他看来,董祯毅就算是新科状元,在得到传说中醴陵王府最得宠也最出色的姑娘的青眼之后,也会抛弃糠糟之妻,休妻另娶——他觉得自己和董祯毅的经历相似,都是从官家少爷跌落谷底,都是过过苦日子的,都应该明白所谓的名声什么的都比不上实际的利益,能够攀上醴陵王府,就算会被人诟病,也是值得的,要是他,早就忙不迭的巴上去了,哪能蹉跎到现在。

“李兄好奇那是李兄的事,董某没有义务为李兄解惑!”董祯毅冷冷上前一步,挡了一下李敬仁的视线,而后更不客气的道:“还请李兄让道!”

“夫君,这位就是新科状元了吧!”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敬仁妻子大概知道李敬仁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不过是证明一下那个戴着帷帽女子的身份,只要不是董祯毅的妻子,李敬仁边有话可说,便能把董祯毅渐渐好转的名声再一次搞臭,而她是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没有读过书,不识什么字,更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自己想要出头 就要抓住机会将别人给踩下去,所以她很配合的道:“传闻中他是个谦谦君子,可说话怎么这么傲然无礼啊,人家说耳听为虚还真是没错!”

“谦虚也好,尊敬也罢,都是要看人的!”拾娘冷冷的看着李敬仁的妻子,虽然说经过几年模样长开了,有了些变化,但是眉眼间却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得出来她就是曾经的好姐妹大喜,她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上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厌恶,不,是更让人厌恶了。

“你的意思是我夫君不值得被人尊重?”大喜的脸色难看起来,她和拾娘原本就没有熟悉到听声音就能知道对方是谁的地步,又看不到拾娘的面貌,自然也就认不出拾娘的身份来,她只听出拾娘话里的讽刺,立刻跳将起来。

“我可没有那么说!”拾娘冷冷的看了大喜一眼,她今天没有心思和她纠缠,转头对董祯毅道:“夫君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无意中认识的!”董祯毅没有说实话,他不知道谷语姝已经和拾娘说过是林永星介绍他们认识的,本能的不想给林永星找麻烦,便顺口敷衍了一声,然后道:“不过也就是点头之交,没有什么交情。”

“那我就放心了!”拾娘故意做出一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道:“要是你和这样的人有来往的话,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担忧成什么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大喜怒了,拾娘对董祯毅的称呼,让他们省悟过来拾娘的身份。知道没有什么抓到董祯毅的什么把柄,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拾娘话里的意思却着实让他们心里不舒服,李敬仁不好也不能朝一介女流发难。只能让大喜来了。

“听得懂就听,听不懂的话回去好好想想,别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撒泼。免得让不知情的人以为全天下的举人娘子都这般模样。”拾娘冷冷的看着大喜,就算穿着打扮看起来体面了很多,但是她混迹市井染上的那些行为习惯却没有多大变化,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嫁给李敬仁这个读书人的。

大喜僵住,虽然李敬仁没有考上进士,但和李敬仁的强烈失落不一样,她对自己成了举人娘子已经很是自豪了。起码她的男人也是有功名的,拾娘这句话正中她的命门,她还真不敢再肆意下去了!

李敬仁也没有想到拾娘几句话就戳中了大喜的命门,让大喜无话可说,他倒是能够反驳拾娘的话。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和拾娘计较,未免会让人取笑,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就此罢休还是再纠缠一下。

正纠结着,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道:“你们杵在这里做什么?眼睛都瞎了吗?不知道会挡路吗?”

这声音…拾娘呆住,这声音和记忆中哥哥的声音并不完全一样,带了些刻意装出来的娇媚造作,少了记忆中的清亮悦耳。但却还是让她一听就觉得亲切,她猛地转身看过去,看到的是穿了一身浅浅的粉紫色直裰,除了儒雅之外更多了脂粉气息的慕潮阳。

慕潮阳遗传了醴陵王妃的好相貌,长得极为英俊,尤其是一双眼睛。带了淡淡的蛊惑气息,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反感他这种阴柔气质的人,一眼看过去都会生出好感来。

李敬仁是知道慕潮阳身份的,也一直盼望着能够和这样的贵人认识甚至来往相交,一点都不在意慕潮阳冷漠的语气和不善的言语,极力的让自己笑得不要太谄媚的上前,恭敬中带了几分矜持的道:“青陵郡学子李敬仁见过世子!”

“青陵郡,李敬仁?”慕潮阳轻轻的瞥了李敬仁一眼,对于这个人脸上的表情神态慕潮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不知道在多少自以为是千里马的人身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冷冷淡淡的道:“我记得你!”

李敬仁一阵惊喜,强压住又惊又喜的心情,带了几分自得的道:“学生不才,能够让世子记住,真是惶恐!”

“没什么才华是真的,惶恐也是应该的!”慕潮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敬仁在想什么,无非不过是以为他这匹千里马遇上了自己这个慧眼识才的伯乐而已,他一定不知道,不管是千里马还是伯乐都不常有,他冷冷的道:“听说有人大肆宣扬,说醴陵王府的四姑娘不顾新科状元有妇之夫的身份,和他私下定情,传得绘声绘色,让醴陵王府蒙羞,遭人非议…你可知道呢是什么人在传这样的谣言?”

李敬仁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传言中醴陵王府的那位四姑娘极为得宠的事情,心里真的惶恐起来,怎么都不敢承认是自己说的,而是打着哈哈道:“真是,这是什么人啊,这么没有道德,什么话都敢乱说!”

“你不知道?”慕潮阳看着装模作样的李敬仁,冷冷的道:“不知道最好,要是知道的话,你就转告一声,要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不属实的传言的话,他最好给自己准备好后事!”

李敬仁连话都不敢说了,连连点头,表示慕潮阳的话自己听进去了,而慕潮阳不再理会这个小人,转头看看董祯毅,再看看用那种就算隔着帷帽都能感觉到的炙热视线看着自己的拾娘,将心头那种那种一进来就强烈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住的悸动压下,冷冷的道:“董大人,我正好有事情想要找你,不知道可有时间?”

“当然有!”董祯毅看着慕潮阳,原本就觉得和他面对有些怪怪的了,现在想到他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大舅子,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他微微一笑,道:“我正好也有事情想要找世子!”

这两个人…一旁的李敬仁听着着两人的对话,一贯阴暗的心里忍不住的在猜测这两个人的关系,然后眼睛一亮,想到了关于慕潮阳的那些不堪传闻,难道这慕潮阳和董祯毅…

☆、第二百二十八章 相认

进了慕潮阳常年在品茗楼订的雅室,慕潮阳不管雅室里还有其他人,转身看着拾娘,一点都不客气的对董祯毅道:“你身边的这个是谁?不会是你那个胆大极大又牙尖嘴利的夫人吧?”

“是!”董祯毅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无奈的看着已经无法按捺住心情的拾娘奔上前,不管是不是适宜,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就那么冲到慕潮阳面前,抱住他,无声地流着眼泪…

慕潮阳看起来并不强壮,没有什么力道,更因为他一贯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还多了几分阴柔的味道,但是深知他底细的人都清楚,那看起来单薄的身体里蕴含了多大的力量,看到拾娘奔向慕潮阳,不顾一切的抱紧他,大皇子惊得站了起来,唯恐一贯厌恶和人有肢体接触的慕潮阳一脚将拾娘踢飞出去,惹出人命来,却不料慕潮阳不知为何,居然就那么傻傻呆呆的任由拾娘抱住他无声的啜泣。

明明不认识眼前的女子,明明已经猜到眼前的女子是董祯毅的妻子,那个对母亲口出不逊还诅咒妹妹的人,慕潮阳却兴不起半点不好的念头,甚至在拾娘哭泣起来之后,还心疼起来,最后更万分不舍的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拾娘的背,两个人就那么半拥着站在一起,看着就是那么的协调。

除了董祯毅之外,雅室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和董祯毅一起出现的女子为什么会抱着慕潮阳大哭?为什么行为举止阴柔。但性情其实很暴躁的慕潮阳会那么的温情,不但不抗拒陌生女子的拥抱,还那么温情脉脉的安抚着她?整个雅室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很是诡异!

最后,还是大皇子轻轻地咳嗽一声,董祯毅也觉得这么哭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拾娘,安慰道:“别哭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来,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好好的说说话!”

“嗯!”趴在慕潮阳那让她无比安心的怀里哭了一场,拾娘的心情好了很多。轻轻的点点头,在众人惊恐讶异的眼神中,很顺手的拿起慕潮阳的衣袖擦了擦眼泪什么的,看着慕潮阳刚上身的新衣裳的衣袖上的那一片狼藉,众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只有大皇子微微一怔,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异乎寻常的熟悉和协调。

慕潮阳的眼神带着热烈和忐忑,拾娘身上那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或忘的熟悉气息,那让他心安的感觉,还有这在梦中都不会忘记的熟悉动作,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的看着拾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曦儿~”

这一声在梦里才能听到的叫唤,让拾娘的眼睛又红了。刚刚站直的身子又扑向向她伸出手的慕潮阳,叫了一声“哥哥”之后,哇的一声,放声哭了起来,这一次,慕潮阳没有再伸手拍她的背安慰她。而是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生怕一松手就飞走了,同时眼睛也沾染了泪意…

大皇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拾娘用慕潮阳的衣袖擦眼泪的动作为什么让他感觉熟悉了,那是曦儿曾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动作,因为她的这个习惯,慕潮阳小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她哭,一旦她哭起来,他就得站在她身边充当她的手绢。

看着相拥而泣的兄妹俩,大皇子的眼睛也是一热,如果真是曦儿回来的话,那可就太好了,慕潮阳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醴陵王夫妻也能放下心头的担忧,而他和母后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愧疚了…

“看来今天也不能说别的事情了,这雅室里发生的事情还希望诸位守口如瓶,在一切都没有公布于众之前,对任何人,包括诸位最亲密的人都不要提起。”大皇子知道,慕潮阳今日定然没有心情再谈任何事情了,事实上他也没有心情在说什么,便淡淡的下了逐客令,想让他们兄妹有个清净的空间,能够好好的说说话。

在场的不但是大皇子亲近的人,也都是些人尖子,自然明白大皇子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应该怎么做,都默默的起身,默默的大皇子拱手告别,再静悄悄的离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惊动那对久别重逢的兄妹。

直到慕潮阳和拾娘的情绪不是很激动之后,大皇子才走到他们身边,笑着道:“曦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拾娘努力的平复了一些心情,偏头看大皇子,不几眼便将他和记忆中的一张面孔重合起来了,脱口而出,叫道:“烈表哥~”

大皇子哈哈的笑了起来,带了宽慰的道:“多少年了,都没有听人这么叫过了!”

慕潮阳这个时候却恢复了一些精明,他没有将拾娘推开,却带了一丝只有拾娘才能察觉的怀疑,上下端详着拾娘,没有说话,拾娘轻轻地推开他,当着他的面将戴着的帷帽取下,大大方方的看着他——雅室里已经没有外人,她也无需再避讳什么。

哪怕是分离了整整十年,哪怕是脸上多了一块不该存在的青黑的胎记,慕潮阳还是一眼就肯定了眼前的拾娘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妹妹,他不避讳的伸手,摸上那渗人的印记,轻声问道:“曦儿,你的脸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美貌对于有靠山的女子而言,是锦上添彩,但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来说却是招祸的源头,我在经历过切肤之痛后,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将这个源头给掐断了。”拾娘不在意的笑笑,然后看着慕潮阳道:“来之前我还担心,这个印记会让哥哥不认我,但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就是因为没有一眼认出你来。你就生气,故意把母亲给气了一顿?”慕潮阳了然的看着拾娘,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距离,他们心意相通。自然能够知道对方的心思。

“我是因为这个有些气愤,我更气愤的是娘不但没有认出我,还把我当成了另外的人。说什么故人之后…”拾娘轻轻地摇摇头,叹了一声,道:“我当时腾地一下就气蒙了,所以口不择言的说了许多让娘生气难过的话,她没有被我给气坏了吧?”

“母亲不是那么容易被气坏的人…”慕潮阳笑笑,但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他的脸上,他心疼的看着拾娘。道:“曦儿,你为什么会说那些话?是不是…”

想到醴陵王妃转述的那些话,想到妹妹可能沦为乞丐,可能沦落烟花之地,慕潮阳就心疼得不得了。看着拾娘脸上的印记,慕潮阳一点都不怀疑妹妹曾经受过那些苦楚,要不然的话从小就爱美的她怎么可能壮士断腕一般的在脸上弄出这么一个东西出来。

“一切都过去了,哥哥,一切都过去了!”拾娘轻轻地摇摇头,曾经最在意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不过是命运的作弄和玩笑而已,她不在意的道:“那也算是人生难得的经历,经历过那些,我想再没有什么艰难会将我吓倒。”

“曦儿~”慕潮阳心疼的看着对往事浑不在意的拾娘。脑子里闪过关于拾娘的各种传言,无父无母的孤女,曾经在商贾人家为奴,被婆母嫌弃排挤…他的妹妹生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应该是一辈子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的,怎么能受那些委屈和苦难呢?

“曦儿。这些年来姨母姨夫和阳弟都在倾力找你,几乎都找遍了大楚,都以为找不到你了,你现在回来了,大家心头最担忧的事情也就能放下了。”大皇子笑着道,惊喜过后,他便生出一些疑惑来,让他最为不解的是这些年她为什么没有回来,现在回来认亲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是啊,曦儿!”慕潮阳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看着拾娘道:“从我们分开之后,我能够断断续续的感受到你的情绪,一直以为你一定会来找我们会和,但是直到皇上平乱,天下大定之后,却还没有见到你的踪影,父亲母亲都以为你遭遇了不幸,要不然你一定会找回来的,是我坚持,所以父亲母亲都派了不少的人满天下的找寻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分开的那年冬天,我染上了风寒,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因为烧的太厉害,忘记了一切,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又怎么知道找回家的路呢?”拾娘苦笑连连的看着慕潮阳,道:“如果不是因为昨日回去,看到熟悉的一切,受了极强烈的刺激,记起了一些事情的话,说不定我现在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呢!”

拾娘的话让慕潮阳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看着拾娘道:“听母亲提起过,说你昨天才进晖园就晕倒了,还是她请了太医院的张太医给你把脉,张太医说你是受刺激过度才晕倒过去的…唉,我真是笨,我昨天下午有一整子也是头疼欲裂,应该在母亲说起你头疼晕倒的时候就反应过来的。”

“哥哥,你又说傻话呢!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分别这么多年了。”拾娘失笑,然后看着眼中还带着怀疑之色的大皇子,正色道:“烈表哥,我知道您心里现在定然有诸多怀疑,除了怀疑我的身份以外,也会觉得我出现的太过凑巧,我不想多解释什么,但是我可以把我这几年的行踪大概和您说一下,您可以让人去查证一番。”

大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讪然,拾娘不等他说什么,便继续道:“天下大定之后,我在青陵郡一座名为祈光的寺院指点了一个被追杀的人,而后他救了我,我随着他从青陵郡一路颠簸到了望远城定居,我认他为义父,义父死后我自卖自身到林家为奴,两年后因缘集合嫁到了董家,直到现在。而天下大定之前,我则混迹青陵郡,以乞讨为生,那一段生活以及之前我遗忘的一段日子,烈表哥要调查仔细的话,可以找两个人。一个在林家给我的陪嫁庄子上,名叫花琼,另外一个我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名字,但刚刚却很凑巧的在这里遇上了,和一个自称青陵郡学子李敬仁的在一起,极有可能是他的妻子。”

大皇子将拾娘的话记住,慕潮阳则笑笑,道:“大表哥,事关曦儿我就不插手了,您让别人去查查,有什么的话和我们打声招呼就是。”

大皇子点点头,起身道:“你们兄妹分离多年,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你们好好的谈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怀疑

“曦儿,你还是像小的时候一样灵心慧智。”大皇子离开之后,慕潮阳轻轻地赞了一声,对拾娘的怀疑,大皇子虽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但也没有太过掩饰,知之甚深的慕潮阳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他不宜说什么,只能看拾娘自己怎么应对然后自己再作补救,而拾娘的坦荡让他既满意又自豪,觉得这么多年不见,妹妹却还是一样的聪慧,知道应该怎么对最好。

只是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他看着拾娘,也不转弯子,直接问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大表哥会怎么做,会派什么人去,我不敢说能百分之百的知道,但也相差不远。”

“哥哥什么都别做,静候其音就是了!”拾娘摇摇头,她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情,没有必要做哪些画蛇添足的事情——被大喜所害,买入暗门子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对董祯毅言明,那是因为她知道那会让董祯毅心里多少有个疙瘩,但是那件事情让大皇子知道对她却没有什么不好,虽然她不大记得大皇子对她曾经也是疼宠得不得了,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般,但她却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大皇子不会因为那件事情就看低她,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她心生怜惜,对她更好。

慕潮阳点点头,不管一旁的董祯毅会有怎样的感觉,直接道:“你现在和我回家,父亲母亲见了你一定会乐疯了的!”

“我不回去!”拾娘摇摇头,在没有弄清楚当年真相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回醴陵王府。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坦然的面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但是却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毫无芥蒂的回去。

“为什么?还在因为母亲没有一眼认出你闹小脾气?”慕潮阳没有猜到拾娘的心思,那些传言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他都已经淡忘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拾娘刻意的去打听,而谷语姝又十分尽心尽力的话,还真不一定打听得到,所以慕潮阳怎么都没有想到十多年前的流言让拾娘对回家起了抗拒的心思。

“十年未见,我又成了这幅样子,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闹小性子!”拾娘摇摇头,她极少有意气用事的时候,早在她沦为乞丐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气用事的资格,她正色看着慕潮阳,道:“哥哥,我今日让祯毅带我来见你,除了想要确定我的身份不是自己的臆想之外,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当年我们是怎么失散的?”

“你没有想起来吗?”慕潮阳微微一怔,就算拾娘说过,她因为高烧忘记了一切,但是她也说了,昨日回到醴陵王府看到了熟悉的一切,她忆起了一些事情,却没有想到她其实只是记起了一些零碎的事情,就连自己的身份也都不敢完全确定。

“没有!”拾娘摇摇头,道:“虽然受了极强的刺激,但是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却不多,除了你还有和你在一起的些许事情之外。我只回忆起娘的脸,这还是因为我曾经隐隐约约的忆起一些事情,大概知道我应该有一个和我心灵相通的双胞哥哥,其他的,我却是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就连父亲是什么模样我都没有忆起。”

“但是刚刚你却一口叫出了你对大表哥的独特称呼。”慕潮阳心疼的看着拾娘,正是因为拾娘不假思索的叫了大皇子,他才会以为拾娘回忆起来的事情应该很多。

“如果不是面对面的话我定然想不起他来!”拾娘摇摇头,然后继续问道:“哥哥,我打听到京城曾经有传言,说我之所以和娘,和你失散是因为当年娘带着我们逃离京城,到燕州和爹爹会和的路上,被追兵追上,娘让我断后赢取时间才和你们分开而后失散的,这个传言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慕潮阳想都不想就一口否定,他终于明白拾娘为什么会和母亲面对面却不主动相认了,原来不是因为母亲没有一眼认出她来闹小性子,而是受了谣传的影响,他看着拾娘道:“你打小就是娘的命根子,娘就算要断尾求生也不会选择你。”

“可是我却回忆起娘满脸是泪,绝尘而去,我却转身带着一群家将面对远处追兵的画面…”拾娘带着痛苦的道,她也不希望那是真的,传言可能有假,可她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醴陵王妃昨日为什么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呃…”慕潮阳微微噎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妹妹该想起来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却唯独想起了那些会引起误会的,他摇摇头,这些事情虽然妹妹也是当事人,但是却还真不能让他为她解释,他摸摸拾娘的头发,道:“曦儿,这其中有很多到现在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不是不能对你说,但却不应该让我来为你解惑,我只能告诉你,母亲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舍弃你,至于你心中的疑惑,我想让母亲和姨母和你解释才更妥当。”

姨母?醴陵王妃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姐妹,那就是当今皇后,这和又有什么关系?拾娘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却像以前一样怎么都抓不住,她点点头,然后问道:“哥哥,娘昨日说我可能是她的故人之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三十章 相告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看着满脸神采飞扬的儿子,醴陵王妃因为收到某些消息伤感不已的心情也好了一些,问道:“能和母亲说说,遇上什么好事情了吗?”

“当然是遇上好事了,还是天大的好事!”慕潮阳快乐的都要飞起来了,虽然某些需要证实的怀疑让他恨得牙痒痒,虽然拾娘还是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回醴陵王府,但是能够找到妹妹,知道妹妹在那里,不再焦灼忐忑,不再牵挂得心神不宁,那些事情就微不足道了。

“哦?”醴陵王妃看着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儿子,一时没有想到儿子是找回了女儿,而是想偏了,道:“难不成你遇上了一个让你一见钟情的女子?我可先和你说清楚,我虽然希望你马上成亲,尽快让我抱上孙子,但是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您想到那里去了!”就算是无奈的话,慕潮阳说出来都带着一股欢乐的气息,他没有直接说自己快乐的源泉是什么,而是笑着看着醴陵王妃,道:“您呢?看起来似乎有些伤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父亲终于奈不住寂寞,犯老毛病了吗?”

“他要是犯了老毛病,我由着他去就是了,有必要伤感,让自己不自在也让人看低了吗?”醴陵王妃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慕云殇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的,也曾经流连花丛,但就算是年轻的时候她都没有在意过,现在就更不会在意了。杜家姑娘不是那种会被丈夫轻易左右的,君若有情相守相知一生固然好,君如无情也不必苛求,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一些便是。

“那母亲为何事而伤感烦恼呢?”慕潮阳不过是顺口一说,他可不认为父亲还有胆子寻花问柳,醴陵王妃倒是不会生气把他给怎么样,但却绝对不会再对他付出什么感情,那么这么多年来他的努力也就付诸流水了。

“我刚刚接到了周奇用飞鸽传回来的书信,他说那个莫拾娘就是你表舅的女儿。两人在望远城过了好几年。莫拾娘在望远城有一个专营文房四宝的铺子,后面是一个专供寒门学子借书看书的书房,里面有不少的孤本珍品,有些上面还有你表舅的点评,周奇甚至发现了你表舅的几卷手稿。周奇也打听到,五年前你表舅身患重病。不治身亡。”醴陵王妃带了深深的伤感,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便先用飞鸽传信回来,至于他自己则会带着那些有你表舅笔墨的书籍和他的手稿赶回来。”

“母亲根本不该伤心!”慕潮阳咬牙切齿的道:“那个无耻的家伙将曦儿藏了那么多年。哪怕是要死了,都没有对曦儿直言,您根本没有必要为他的死而伤心!”

拾娘将她和莫夫子怎么认识的,两人是怎么到了望远城的,又怎么以父女的名义在望远城定居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和慕潮阳仔仔细细的说了,没有半点遗漏隐瞒,心中还有些许怀疑的慕潮阳听了拾娘的话之后。对莫夫子就是阎旻烯再无疑惑,对阎旻烯又是感激又是愤恨,感激他出现的巧,救了妹妹,要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活到现在,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也恨他,明明可以早早的让妹妹回家,却偏偏什么都不说。将失去了记忆的妹妹蒙在鼓里,不但屈身为奴,还就那么就嫁了人。

“你说什么?”醴陵王妃呆住,好半天才把曦儿这个名字和刚刚见过,先让她怜惜不已又把她气得七窍生烟的拾娘联系起来,她抓住慕潮阳的手,道:“你再说一遍?”

“母亲,我找到曦儿了!”慕潮阳知道醴陵王妃定然是心情激荡,他扶住她的手。道:“或者说曦儿找到我了。她就是董祯毅的妻子莫拾娘,昨天和您见过面的那个莫拾娘。”

“她是曦儿?”醴陵王妃有些失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种无缘无故的怜惜就很好解释了,可是女儿为什么和她见面却不相认呢?为什么啊!至于拾娘脸上的印记,醴陵王妃却没有去想那是怎么一回事。

“对,她就是曦儿。我的感觉不会错,而她身上还挂着我们满月的时候那个人送的礼物。”慕潮阳知道母亲心里疑惑什么,他轻声道:“刚刚失散的那年冬天,曦儿染上风寒,生了一场重病,还发了好几天的高烧。那个时候,曦儿已经沦落到以乞讨为生,所以身边并没有人精心照顾,更没有得到救治,索然侥幸熬过一劫,活了下来,却也因为高烧而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幸运的是她只是遗忘了过去,没有烧坏脑子,所以曦儿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聪慧过人。”

慕潮阳的话让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的醴陵王妃潸然泪下,她的曦儿,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居然沦落为乞丐,她死死的扣住慕潮阳的手,道:“那你们是怎么相认的?是你去找曦儿的麻烦,却发现她是曦儿的吗?她认了你没有?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母亲,您别着急,我和您慢慢说!”慕潮阳能够理解醴陵王妃急切的心情,他没有卖关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概的和醴陵王妃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但也没有讲的太细。说完之后,道:“母亲,如果曦儿那个自称莫云的义父真是那个人的话,那么曦儿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就是他刻意为之的了。曦儿从小就和他亲近,他不可能认不出曦儿,他明明可以指点曦儿直接找回家的,却偏偏什么都不说,只说让曦儿去白马寺找慧智大师。他和慧智大师的交情可不一般,不可能不知道慧智大师喜欢云游四方,他这是故意不让曦儿顺利的找回来!”

慕潮阳的叙述让醴陵王妃的心都碎了,被她捧在手里一点苦都没有吃过的宝贝女儿,她原本应该平安喜乐一生的女儿却吃尽了那么多的苦,这一切都怪她,如果当年她将女儿一直留在身边的话,就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她思虑不深。

“曦儿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可是还在抱怨我放纵那丫头给她造成的麻烦?”醴陵王妃很想现在就看见女儿,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看看她,都怪雁落,说了那番让她有了先入为主念头的话,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面对女儿却不识。

“我虽然没有对曦儿解释,说放纵姿怡是为了考验董祯毅,但是我想曦儿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甚至抱怨您,她不是糊涂的人,定然不会被姿怡那些妄图自抬身价的话给骗了,定然已经认真的打听过姿怡在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慕潮阳摇摇头,道:“曦儿与您对面不识确实是因为心中有怨,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前些年谣传甚嚣的,说您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我和大表哥逃出生天,让稚龄的女儿断后的谣言。断尾求生实属无奈,旁人或许会理解,会赞赏,但是对被抛弃的那个人而言,却是不可原谅的,正是因为这样,曦儿不但与您对面不认,还故意说那些让您气恼不已的话,那是她的孩子气。”

“曦儿忘了当年的事情会这般生气也很正常!”醴陵王妃理解的点点头,从容就义是一回事,被人推着去送死断后又是一回事,她看着儿子,问道:“你没有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曦儿吗?”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您和姨母一起向曦儿解释比较好,所以就没有对曦儿直言,但是我向她保证,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您也知道,就像我从来不会怀疑曦儿一般,曦儿也会相信我的话,所以在分手的时候,曦儿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怨恼了,只是她需要时间慢慢的理顺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和我一道回来。”慕潮阳解释一声,他的话也让醴陵王妃稍微放心了一些。

“我明天一早就进宫找皇后娘娘,让她召曦儿进宫,然后一起和曦儿解释。”醴陵王妃点点头,她一刻都不想耽搁,要不是因为皇宫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她恨不得现在就闯进宫去。

“是该早一点!”慕潮阳点点头,脸上却闪过一丝狠厉,道:“这件事情儿子就不插手了,儿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要去做什么?”醴陵王妃看着儿子。

“大皇子应该已经派了人去找那个极有可能是李敬仁妻子的妇人查询当年的事情,那个女人陷害曦儿,让曦儿现在都对自己险些落入烟花之地,沾了一身晦气而耿耿于怀,我怎么都不能放过她。”慕潮阳恨大喜入骨,或许正是因为她的陷害,曦儿才得以和自称莫云的阎旻烯相遇,但是他却怎么都不会原谅她对曦儿的伤害。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醴陵王妃也不是宽容的,以德报怨的人,她点点头,冷冷的一笑,道:“记住,留她一条命,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儿子省的!”慕潮阳点点头,然后看着醴陵王妃道:“母亲,曦儿的身份还需要暂时保密,您也放姿怡出来,我倒想看看她想怎么跳,也想看看董家那对愚蠢至极,珠玉在侧却不知,反把鱼目当珍珠的母女又会怎么闹腾。”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醴陵王妃点点头,女儿已经是董家妇,只要女儿没有主动说,她就不可能因为看不上董家的门楣,看不上董夫人的闹腾和短视就让女儿与董祯毅和离,那么就很有必要早点为女儿解决一些麻烦事情和麻烦人物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会错意的蹦跶

“慕姐姐,你终于出现了!”见到慕姿怡,董瑶琳和以前一样亲昵地凑了过去,但说话却比以前随意了几分,语气中甚至还带了从未出现过的抱怨,嗔怪的道:“你都不吱一声,就忽然找不到人了,让王宝往醴陵王府送信也如石沉大海一般,你这是怎么了!”

慕姿怡心里恚怒,这才过了多久,她董瑶琳才和西宁侯府的那个草包订了亲事,就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了,真是个不能抬举的!不过,心里再怎么气恼,她脸上却也还是带着微笑,淡淡的道:“前些日子我去寺院清修为我那苦命的嫡姐祈福去了,不能受什么干扰,也不方便和外界联系。回到府里,听说伯母和你找了我好多次,这才让人给你们送个信,约你们出来见一面。”

“去寺院清修?给人祈福?”董瑶琳怀疑地打量着慕姿怡,比起之前,她是清减了不少,身上的衣裳也都显得有些宽松,不过气色还好,只是她为什么忽然去寺院清修去了,不会是犯了什么错,遭了醴陵王或者王妃的厌弃,所以就被送去寺院了吧!

“是啊!”董瑶琳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也没有掩饰那种怀疑的眼神,慕姿怡自然知道自己的轻描淡写不足以取信她,不过她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倒也不慌不忙,淡淡的道:“我打小就在母亲膝下长大,知道母亲虽然极疼我,但比起我那苦命的嫡姐却还是相差甚远。到现在,我那嫡姐已经和母亲失散整整十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她的音信,母亲的心都碎了,我不愿见到母亲整日那么担忧伤心,便主动请缨,去寺院清修祈福,祈求上苍保佑姐姐平安。早点回到母亲身边。母亲原本也是不同意的,说我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吃那份苦,后来是碍不过我的苦苦哀求。才同意了。”

“是这样啊!”董瑶琳还是不大相信,但是也不好继续追问,便向董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说话,自己则静静地看着慕姿怡,想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接到女儿的眼色,董夫人笑笑。带着一贯对慕姿怡的慈爱道:“姿怡啊,你可知道瑶琳和西宁侯府的四少爷已经订了亲,现在就等瑶琳长大及笄了!”

“这个我知道!过了小定之后,西宁侯夫人带着李姨娘上王府了,说是为了这门亲事向我和姨娘道谢,我不在府中,她们和姨娘说了,姨娘也转告我了。”慕姿怡笑笑。然后看着董瑶琳,道:“瑶琳,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真是恭喜你了!”

董瑶琳带了些得意和傲气的点点头,道:“这件事情还得谢谢慕姐姐,要不是慕姐姐帮忙的话,也不会有这么顺利。”

“是啊,还真的是要谢谢姿怡,要不然的话瑶琳的婚事还有的操心!”董夫人也很得意,定亲之后秦怀勇没有少往董府送东西,送给董瑶琳的,讨好董夫人的,当然还有送给董祯毅兄弟的。不过他们兄弟都不领情,直接将东西丢了出去。虽然董夫人再和某些夫人交际来往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对秦怀勇不好的评价,但她却没有当真,只以为是那些夫人嫉妒,故意说的酸话,不但没有认真还更得意起来。

“伯母这话就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相交一场,有很合得来,能够帮瑶琳我也很开心。”慕姿怡笑笑,然后道:“等瑶琳出嫁的时候,我一定给瑶琳准备一份礼物添妆,到时候可别嫌寒酸,也别和我客气。”

“姿怡,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董夫人微微一怔,觉得慕姿怡这话听起来很有问题,似乎在故意和她们划清界限一样,什么叫做相交一场,很合得来,明明是她看中毅儿,想让毅儿休妻娶她进门好不好?难不成她有了别的目标,不想嫁了?

“伯母,以后我们可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面来往了!”慕姿怡苦笑一下,被禁足的日子是空虚无聊的,她有的是时间思索考虑,思索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惹王妃不悦了,但是她却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让王妃毫无预兆的将自己禁了足——她可不觉得自己纠缠董祯毅,和董夫人母女沆瀣一气有什么不对,王妃要是对此有意见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出手。

不过,等她被解禁,等她知道醴陵王妃主动给拾娘下帖子请她过府见面,知道醴陵王妃被忽然冲动的拾娘气了一顿,知道那天王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正张太医之后,她便自以为得到了答案——王妃之前对自己的行为视而不见那是因为她一如既往的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忽然将自己禁足极有可能是看到董祯毅可能成为慕潮阳的臂助,所以将自己禁足,向董祯毅示好。

醴陵王妃从来就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便下了帖子让拾娘过府,让她明白是谁为她解决了最大的困扰。如果莫拾娘是个识趣的,顺着杆子往上爬,感激涕零的向王妃表示谢意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到此就暂告一段落,就看他们以后怎么做了。可惜的是莫拾娘脑袋忽然进了水,不但没有接住醴陵王妃伸过来的橄榄枝,没有领情,反而说了些让醴陵王妃生气的话,将醴陵王妃气到要请太医过府请脉。怎么都无法平息心头怒火的醴陵王妃将禁足中的自己放了出来,一定是想让自己把这潭水搅得更浑,让拾娘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不迭。

自以为是的慕姿怡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了关键,昨晚好好地休息了一晚,天一亮就让人给董夫人母女送信,约她们相见。既然醴陵王妃要给莫拾娘好看,那么自己就应该出大力气,要是能让董夫人把莫拾娘折腾得休了出去,自己想要嫁进董家的愿望能够实现不说,还能借此得到醴陵王妃的赞赏欢心——相比之下,她更重视能否因此得了醴陵王妃的欢心,只要她高兴了,就算嫁不成董祯毅,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想到醴陵王妃可能有的嘉奖。慕姿怡心头就是一阵火热,而脑子也比以前灵活了许多,做事也多了些技巧,知道以退为进了。

“慕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大哥了?”董瑶琳惊呼一声,不经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让董夫人变了脸色也让慕姿怡冷了脸。

“瑶琳,你说什么傻话呢!”董夫人立刻呵斥一声,然后看着慕姿怡道:“姿怡啊,瑶琳一向口无遮拦,你别见怪啊!”

“是啊!是啊!”董瑶琳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道歉道:“慕姐姐,你别生气,我向你道歉!”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慕姿怡虽然恼怒董瑶琳说话难听,但也没有立刻翻脸,而是苦笑一声,对董夫人道:“伯母,姿怡的心意从来就没有过变化。但是…唉,我直说了吧!其实我的心思母亲一直都是不赞同的,她说过就算是庶出的姑娘也没有给人当继室填房的道理。那会让人看轻了我们醴陵王府。前些日子我到寺院清修固然是因为我对姐姐的一份心意,但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希望我冷静的考虑也不会许可的,她素来都很心疼我们姐妹,哪里舍得让我到寺院受那种清修之苦。”

“那么你是考虑清楚了,决定退开,是吧?”董夫人有些心慌,要是那样的话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空了吗?

“我刚刚说了,我的心意从未有过改变,但是为了不让母亲失望,我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对于我来说,能让母亲高兴比什么都重要。”慕姿怡叹了一口气,道:“前几日,我把我的心思向母亲说了,母亲大感欣慰,为了我。她还特意请董少夫人到王府,希望化解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不快。岂料,董少夫人不但不接受母亲的好意,还恶言相向,说了些极为过分难听的话,把母亲气得险些晕厥过去…”

雁落上门下请柬的事情董夫人也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到底为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拾娘到醴陵王府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拾娘回来之后气色不好却是知道的,听了慕姿怡的话也没有起什么疑心,当下发狠骂道:“这个拎不清的泼妇,连王妃都敢得罪,她这不是给董家招祸吗?”

“我很愧疚,没有想到自己的任性居然会让母亲受气…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从未有让母亲受过气的!”慕姿怡眼中带着泪,道:“所以,再怎么难过,我也只能和伯母保持距离了,我实在不希望董少夫人再失去理智的给母亲添堵…”

“姿怡,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再让莫氏给人添麻烦了!”董夫人这一次真的是发狠了,决定不管儿子是怎么想的,一定要把拾娘给撵出门去。

“伯母能怎么处理?”慕姿怡苦笑,道:“董大哥对她情深意重,她又为董家开枝散叶生养儿女,伯母还是别费心了,别因为这些事情和董大哥闹得母子不和!”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董夫人心里其实也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去做,但却还是死要面子的道:“我向你保证,不出半个月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