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急匆匆的往外走。

“锦书!”

身后突然传来萧奕沉淡的声音,“我明日就要走了!”

锦书一愣,淡淡的“哦”了一声,逃也似的出了苑门。

119、尘埃落定

云行提着一个红木食盒,将里面的吃食一样样端出来,放在木亭中的桌子上,大大咧咧的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道,“吃吧!都是我娘亲亲手做的,我说你这几日在军营里没有吃好,她就做了这么多让我送来,如今啊,我这个亲儿子都比不上你了,快吃!”

锦书捏了一块桂花酥放进嘴里,往日可口的点心,今日却吃的味同嚼蜡。明日,明日他就要走了吗?想想也是,他如今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在外逗留太长时间,他一路过来就已经耽误了许多时日,必然不可能再住下。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来?

云行见她面色心不在焉,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道,“想什么呢?怎么了?不好吃吗?”

锦书回神,将心中那抹失落掩去,笑道,“好吃,对了、”锦书正色道,“今日府中不是有宴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云行一笑,“你不在,我在那有什么意思?我阿爹那些属下只会喝酒,无趣的很!”

锦书点头,“恩,替我谢谢乔夫人!”

“一定会带到!”云行笑嘻嘻的回道,顺便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中,一边嚼一边含糊的问道,“皇上呢?”

锦书手一顿,低声道,“大概休息了吧!”

“哦。”云行应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锦书,你和皇上很熟吗?”

锦书笑了一声,依着廊柱,斜斜的看着他问道,“你想问什么?”

云行起身和锦书坐在一起,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低声道,“锦书,你要走了吗?”

就像当初突然的出现,如今又要突然的离开,似白鹭点水,刹那飞去,毫不在意自己在水中留下的惊鸿照影和无法平息的涟漪。

锦书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

做他的妃子,可以很简单,他就在那里,只等着她走过去。也可以很艰难,连萧煜许给她的一生只娶一人都无法做到,更何况一个帝王。难道她一把年纪了,还要去过争宠的日子吗?

还有那些他们都不愿提的事,横在中间,如今也许并不明显,待有一日恩宠渐消,那些都会成为隔阂,成为一面坚硬的镜子,将两边的人映的面目全非。

她再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为了感情可以孤注一掷,如今的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只想安稳的安居一隅,平静的生活。

“锦书、”云行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有些事一旦说出,就再无法收回,感情也是一场赌博,输了,连朋友都没的做,他没有赢得把握,所以输不起。

两人坐在亭子里,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一直到深夜,锦书撵了几次,云行才不情愿的起身回去。

萧奕房中的灯已息,锦书在廊下站了一会,才慢步回房。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窗子半开,月色流水一般倾泻而入,锦书起身走到窗前,伏身趴在窗棂上,静静的看着外边无边的夜色。

窗下种着芍药,团团簇簇开的正艳,花香袭来,醉人心脾。

两年前她回到漠西的时候,以为纳兰府早已破败不堪,没想到乔将军一直在派人打扫,乔将军曾经是阿爹的属下,阿爹去世以后便成了漠西的主将。

乔将军和乔夫人一直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多次要她住到乔府中,锦书却坚持在纳兰府住下来,这里毕竟是她自己的家。

可是这两年,她心里总是不安稳,阿爹和娘亲不在了,若大的将军府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今夜她却感到久违的安心,是因为那个人在吗?

无论何时,一个有爱的人在的地方才能称得上家。

可是,他明日就要走了。

月光如银,晃的锦书清瘦的面孔上一片雪白,她双眉隆起,带着深深的踌躇,往昔的岁月在眼前一一滑过,从最初的相识,互相厌弃,到彼此倾心。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牢中,大火蔓延,她绝望的嘶喊,那样的生离死别,此生她再不想经历。

锦书深吸了口气,起身望着对面的窗子,也许,有些事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复杂,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打开门,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箫声,清越悠长,繁音回旋,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惆怅,在寂静的夜里飘渺起伏。

锦书面上浮上一抹浅笑,关上房门,踏着月色,一路沿着箫声寻去。

每走一步,似便坚定一分,箫声越发的近了,似就已在耳边,锦书脚步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甚至带了几分急切。

曲径通幽,小路的尽头是一弯浅水,月光淡淡的照在碧水之上,一弯圆月洒在水波中央,如凝了一池的晨光霞影。

萧奕一身白衣宽袍坐在岸边的梧桐树下,墨发随意的绑在身后,散下的鬓发遮住他清俊的侧颜,他双手执萧,清音袅袅,高低起伏,在这一瞬间,他再不是那个冷厉的帝王,更像一个白衣翩翩公子,无拘束的席地而坐,吹着动人心魄的曲子。

月上中天,清光如洗,淡紫色的梧桐花落在他的肩上,池中倒影熠熠生辉,明晃晃的让人晕眩在这极致的静和美中。

锦书静静的看着他,曾几何时,她生命中只剩绝望,那段时日,每每午夜梦回,仍旧心有余悸。然而,她又是何其的幸运,能得这样一个男子的倾心和多年的一如既往,她还在犹豫什么?她还要辜负多少?

缓缓走到萧奕身边坐下,锦书轻轻伏在他曲起的腿上,披散的长发顺着他的衣摆一直滑到地面,她半面隐在他的锦服中,半面雪白,澄澈的水眸含笑,随着他的箫声轻声低吟。

萧奕手指一颤,箫声骤然停止,深邃幽暗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发顶上,抬手轻轻抚上她顺滑的墨发,顺着她优美的面庞一直往下,轻轻挑起她的下颔,让她避无可避,直直落入他幽深的黑眸中。

月光照在少女素雅如莲的面孔上,目光炯澈清亮,鼻梁挺翘,樱唇泛着水润的光泽,萧奕目光渐深,缓缓低下头,吻在她柔软的唇上。

锦书心跳如鼓,又带着别样的欢喜,闭上眼睛,生涩的回应,突然身体被腾空抱起,瞬间落入男人的怀中,萧奕紧紧的抱着她,微凉的唇变得炙热,带着一丝压抑的滚烫。

男人近乎惩罚似的狠狠地吻住她的舌尖唇瓣,眼眸深处匿藏着看不见的幽光,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多少个夜里害他辗转难眠,多少个夜里让他醉至天明,多少次想到她现在在别人的怀中便痛彻心扉,每个失眠的深夜,他都告诉自己,萧奕,认输吧,你忘不了她,马上就去找她!然而天亮以后,他仍旧去上朝,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曾发生。

此刻,这个让他恨到了极致,爱到了极致的女人就在他怀中,他怎么会再放过她!

锦书被他吻的唇舌剧痛,挣扎着要起来,只轻微的呼了一声,便立刻被他的唇齿吞没,他手臂那样紧,似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一般,沉痛的声音在头顶传来,“纳兰锦书!就算你心中没有我,这一次我也绝不会再放过你!”

锦书顿时愣住,心中泛起欢喜和淡淡的心疼,不再挣扎,任他抱住,头埋在他胸口,许久才闷闷的道,“萧奕,我爱上你了!完完全全的爱上你了!”

男人身体顿时僵住,胸口剧烈的跳动起来,松开手臂,直直的看着锦书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小心,轻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锦书两颊通红,几乎要沁出血来,趴在他的肩膀上,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对萧煜的感情不再纯粹,我的心里放了另一个人,他的身影、眼睛会毫无预兆的在我不经意的时候蹦出来,我内疚、彷徨,不知所措,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答应了萧煜的求亲。直到那日在牢中,我亲眼看着他被大火淹没,我知道原来我早已爱上他了,深入骨髓!”

萧奕眼中迸发出激烈地光芒,在锦书看不到的地方,咧开嘴角,笑的那样开怀,带着多年夙愿得尝的喜悦,突然觉得一瞬间春暖花开,能听到这样的话,即便再死一次也无妨了。

“那你为何还要走?”

锦书下巴搁在他肩上,努了努胀痛的唇,道,“不知道!”

“不知道?”

“恩!”

真的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知道萧煜会败,她这个前太子妃该何去何从,她迷茫又坚定,她那么的想见他一面,却又怕见到他,于是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萧奕低头去吻她的耳垂,狠狠地道,“你一个不知道,折磨了我两年,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锦书笑着躲开,低声喃喃道,“折磨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萧奕突然便笑了,温柔的吻上少女的唇角,哑声道,“那我们一起受罚吧!”

身体翻转,两人落入浅水中,萧奕温柔的吻下来,落在她的眉梢唇角,眸光幽暗深深的看着她,低声道,“做我的皇后吧!”

锦书面颊酡红,仰着头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道,“我已经嫁过人了!”

这才是她一直在乎的吧,虽然拜堂的那个人不是她,虽然她和萧煜没有夫妻之实,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煜亲王妃,知道她曾经怀过萧煜的孩子,如果他娶了她,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指点点?

娶弟媳,只这一点,无论他一生有有何功绩,这也将成为他一生抹不去的污秽。

萧奕却以为她说的另外一层意思,炙热的唇吻上她的脖颈,含糊的道,“我不在乎!”

然而天知道他其实有多在乎,嫉妒的简直要发狂,但又如何,如今她在他怀中,这已经很好了。

树影婆娑,清风和暖,温凉的水漫上来,在两人的身体上中间缓缓流淌,锦书微微仰起头,眼睛看着雪白的圆月,清澈的眼眸中犹如含了两湖清水。

经历过生死,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悲喜喜、物是人非,不过是为了这尘埃落定后的欢喜。

钝痛传来的一刹那,锦书猛然坐起。

萧奕突然停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声音低哑带着微微发颤,“怎么会?”

锦书脸那样红,顺着白皙的颈项,一直蔓延到胸口,忍痛微微起身附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不敢看他的眼睛,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异香,心中的欢喜却如水一般一层层漫上来。

萧奕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身,头埋进她的胸口,带着万分虔诚的细细亲吻她,低缓的声音誓言一般的一遍遍的道,“锦书,我爱你,我爱你…”

锦书回抱他的肩膀,看着圆月在水中的倒影被一波波的涟漪颤的碎光淋漓,长久飘荡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120、回宫

再醒的时候天色已亮,锦书睡眼惺忪呆呆的看着顶上青莲色的床帐,有些懵懵的想,昨夜是她做了一个梦?然而刚一动,腿间的酸胀立刻让她清醒过来,猛然转头,便看到萧奕挑眉轻笑的看着她。

漆黑的眼眸像最璀璨的黑曜石,幽幽的道,“睡醒了?”

他手臂横在她的腰上,锦书掀被看了一眼,立刻又紧紧合上,面颊通红,紧张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锦书越发窘迫,见他发丝整齐,似是一夜未睡,不由得问道,“你一直没睡?”

萧奕看着她窘迫的摸样,饶有趣味的低笑了一声,挑起她鬓间的墨发,轻声道,“我不敢睡!”

锦书瞬间便听懂了,突然有些心酸,再顾不上羞涩,偎进他怀中,藕臂缠上他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缓缓道,“对不起!”

萧奕突然皱眉,表情带着微微痛苦,锦书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感觉到他浑身僵硬,担心的抬头道,“你怎么了?”

“锦儿!”萧奕闷声道,“还疼吗?”

锦书一愣,待反应过来白皙的面孔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极轻的摇了摇头,突然身体被翻转,男人覆上身来,湿吻落在她身上,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我本想让你休息一日,如今、我好像等不了了!”

这一次一直到日上三竿锦书才醒,重重锦被之下,娇躯酥软,红痕点点。青莲色的床帐遮住日光,光线幽暗,不知今夕何夕,锦书好一会才清醒,见房内只剩她一人,心中一慌顿时坐起,只觉浑身酸痛难忍,稍稍停顿后翻身下床,随便穿了一件外衫,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门外日头正烈,芍药开的如火如荼,锦书身姿轻盈,急促的在廊下奔跑,宽大的衣袖被风鼓起,如展翅欲飞的彩蝶。

听到花厅内有声音传来,锦书猛然推开房门进去,看到房内的人顿时一愣。

萧奕正和乔正商议什么事情,云行站在一旁,听到声音攸然抬头,有些错愕的看着锦书。

锦书穿了一身丁香色菱纱长裙,绣着浅色繁复锦绣,桃色宫绦系出如柳腰肢,裙摆迤地,衬得她身姿纤细飘渺。

白玉般的面上染了一抹淡红,似霞非霞,自鬓间悄悄侵染而生,水眸清亮,带着稍许的魅色,一眼望去令人眼前一亮,久久的沉浸在那片潋滟秋波之中。

云行呆呆的看着,只觉得锦书还是锦书,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似含露的玉兰一夜之间绽放,肆无忌惮的张扬它的美。

锦书看到萧奕不由得面上一红,有些窘迫的站在那里,低低的开口道,“乔将军,云行。”

乔正笑道,“去哪了,半日没见你,你乔婶早晨还跟我念叨你,让你有空到家里去!”

“恩,好!”

萧奕突然眉头一皱,上前两步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那道视线遮住,站在她身前,凤眸幽幽的看着她,低声道,“饿了吗?我让人煮了红豆粥,就在饭厅里温着,去吃一些!”

锦书低着头,讷讷的应了声,抬脚便往偏厅走。

两人之间的亲昵再明显不过,云行愣愣的看着,有微微地苦涩漫上喉间,堵在那里,吞吐艰难。

锦书胡乱吃了一碗粥,出来的时候,云行正站在门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展颜一笑,“锦书!”

梧桐树下,少年身姿挺拔,俊朗英气,带着微微地眷恋看着她,笑道,“昨夜我问你问题,今日是不是已有了答案?”

锦书上前和他并肩而立,轻笑道,“是!云行,我要走了。我欠了他许多,不能再辜负了!”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一直都喜欢!”

云行突然笑了,抬头看着她,真诚的道,“祝福你!”

“谢谢你,云行。这两年都是你和乔将军乔夫人在照顾我,替我谢谢他们!”

“那你、还会回来吗?”

“恩,一定会的,这里是我的家,有我儿时的记忆,还有你们,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云行笑笑不语,等她再回来时,大概他们再不能像现在一样无拘束的喝酒说话了,她终究不属于他,这两年已是弥补了儿时的缺憾,一生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没有太多行李收拾,吃过午饭,回陵都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锦书将下人都安置好,出了大门,乔正夫妇和云行都在门外等着她。乔夫人含泪哽咽,拉着锦书的手诸多不舍,乔正怕萧奕等的不耐,催促了几次,乔夫人才撒手让锦书上车。

路过云行身前时,锦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守卫漠西就交给你了,哪一日若娶了妻子,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我必有厚礼相赠!”

云行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似要将她每一寸容颜都记在心里,轻笑的点头,“好!”

“那我走了!”

“保重!”

马车启动,车轮滚滚远去,锦书撩开车帘挥手和他们道别,突然间泪水盈眶,两年的时光,他们已是她的亲人,这一别,不知何年再见?尊海方丈曾说她半生多受离别之苦,果然一一应验。

萧奕俊目一沉,一把将她扯过来紧紧的按在怀中,勾起她的下巴,不悦道,“这样不舍?”待见锦书目中含泪,顿时一怔,轻轻吻在她的长睫上,低笑道,“以后莫要离开我,便不用再受这些离苦了!”

明知道他说的是歪理,锦书却懒得反驳,趴在他的肩膀上,笑问道,“如果是你离开我呢?”

萧奕手臂一紧,“绝无可能!”

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今日的誓言只是证明今日之事,明日怎样,谁也无法承诺。但,不能因为未知便要退缩,总要试一试,用她的真挚和用心去谱写一段一世一双人的传奇,她期待并努力。

马车行了十日,终于回到陵都,宫墙巍峨坚固,深红色的宫门缓缓开启,几经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然而这一次却是代表着她将走向人生另一段路程,和身边的男人携手并肩站在最高处,再无反悔。

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将她拥在怀里。

萧奕叹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夙愿得尝的喜悦,“锦书,你终于来了!”

马车进了宫门,宫人一路跪拜,侍卫停在东华门外,马车一直进了后宫停在建安宫,萧奕牵着锦书下了马车,只见两排宫侍整齐的跪在两边。

润玉跪在最前面,见到锦书眼圈一红,率先喊道,“奴婢参见娘娘!”

其余的宫侍也跟着整齐的喊道,“奴婢(才)们参见娘娘!”

锦书面上一窘,慌忙去拉润玉,嗔道,“什么娘娘?还没册封,不许乱喊!”

萧奕欠着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道,“不过几日的事,不要计较这些!”

长廊曲折,花竹成荫,锦书看着熟悉的亭台楼阁,想起她曾经独自住在这里,那么多个日夜,她一人走遍了建安宫内每一块石板,踏碎了每一颗露珠,那时的绝望和哀痛至今历历在目。

不曾想还有一日,他会握着她的手,重新回到这里。

反手握住他的手,见他回头看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自然是住到了萧奕的寝殿中,殿内仍旧是从前的样子,典雅舒适,烟香袅袅,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掀开重重珠帘,锦书走到那扇窗前,看着对面葱郁的梧桐和紧闭的木窗,不由得轻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