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们去,不过能告诉我去哪儿吗?”白芷纵纵鼻子问道。

官差冷笑道:“去刑部大牢。你刺杀太后,犯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白芷在被戴上枷锁,脑子里还在空白着。刺杀太后?她连太后身上的一根寒毛都没摸到呢。当然若真是有这机会,她倒也不介意在那个可恶的女人身上捅上一刀。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可能再有了。

白芷入狱后,朝堂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支持太后的人都主张立刻处死白芷,文倾澜的意思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但很多文武大臣都不同意,还有的主张要立即给白芷上刑,好加快审讯。

但白芷现在的身体,别说上刑了,就是伸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捅一个跟头。她虚弱的每日除了呼吸就只剩下呼吸了,连吃饭都需要有人一口口的喂她。

文倾澜得知此事,心急如焚,只好告诉太后,他的命和白芷的命是一体的,她死,他也死。

“简直是无稽之谈,你这个不孝子,为了救她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太后气得大骂,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

本来,天底下哪有这种命命相息的东西,也根本没人见过所谓的噬情。所以太后一径以为,这是文倾澜为了保住白芷,不惜自毁身价大编的谎话。

“她若不死,那我就撞死在石柱上。”太后指着大殿里的柱子,冷喝道。

太后以死相逼,文倾澜也没办法。看着母亲因受伤而变得惨白的脸,他头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助。他不怕和白芷一起死,但是母亲呢?失去双腿,再失去亲子的母亲,又如何活在世上?

眼看着白芷的死刑已成定局,这个时候,忽然朝中出现了大批为白芷求情的人,都据称白芷杀人之事点重重,要求再加查实。

再加查实?这无异于给了她再生的希望。文倾澜欣喜过望,以朝廷安定为由,请求太后再宽限几日。

太后不允许,但拗不过众多上书的折子,只好点头同意了。但也给皇上定下期限,再过三日,如果三日后还查不出真凶,就立刻要白芷死。

三日,只有短短的三日啊。文倾澜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得不到安宁。

此时,心急的并不是他一个,还有一个凌子墨。他离京两天,一回来就听说这天大的消息,心急之下,差点没昏厥过去。

所以,他回燕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个叫风云楼的地方,见了小红。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场镜花水月

-

子墨进来风云楼是已是过午时分,楼里生意极好,到吃饭的食客。他直接上了二楼,在一间客房里见到正一下下梳着头的小红。

“主人找我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小红连头都没回,只对着镜子撇了撇嘴,似对他维护白芷的样子很是不屑。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想必也知道那个刺杀太后的凶手是谁吧?”凌子墨冷笑一声,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天底下功夫高强的女人并不多,而她绝对算得上其中的一个。

另外他跟太后确实有仇,想当年他母亲曾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后来就是被太后所杀。那时若不是凌子枫赶到,他也不会活到今日。而这个仇恨,他自打听出来后,并没跟谁讲过,连白芷也不知道,除了眼前的小红。

“这我怎么知道。”红根本不承认,但眼底的得意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喜欢他,这他知道。自从救了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时无刻地关怀着他,这让他很感激。但他的心早已给了白芷,也是不争的事实。难道竟会是这个原因,她心存嫉妒,便要嫁祸白芷的吗?想必此刻的她,很得意把很多人玩耍在手中吧。

“小红,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讲在前面,如果白芷死了,那我一定不会独活一世。”凌子墨提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敢伤害白芷的人,他绝对不允许她活在世上。但现在似乎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难道她在你心中就这要吗?”小红猛的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神里窜起阵阵火苗。如果白芷是他的全部,那她又是什么?

不错,伤太后的人是她,陷害白芷的人也是她,但她做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太后那老女人是死是活跟她没丝毫的关系唯一在乎的是他,是他啊。

他恨皇后肠歹毒。恨太后对母亲下手。这她都知道。她帮他报仇。这有错吗?为什么。他地眼中永远都只看到白芷。而看不到她呢?

凌子墨幽幽地声音道:“她我心中是比生命还重要地人。”自从看见那人地第一眼。自从被她抱起地那一刻地心中就已认定了她。他凝视着她地时候。那种熟悉地感觉迅速窜遍了全身佛前生就曾经相识。

“我求求你。交出凶手。让白芷出来吧。”凌子墨低声乞求道。

“你说。你求我?”小红根本难以置信。一向高傲地他也会求人?

“是求你。只要白芷安稳无事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他求她呢?小红抬头狂笑了起来。声音震地屋瓦毒跟着微微颤动。

心痛是什么?伤心又是什么感觉?她叱咤江湖的’毒手红莲花‘,从里没体会过。以前的她只知道杀人,体会兵器刺进**的快感,那’噗噗‘’刺刺‘的声音似乎成了她生命的全部,伴随着她从幼年活到中年。

不错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虽然表面看起来像二十几岁的姑娘但她真实的年龄确实已经很老了。

活到四十岁才开始恋爱,想想都觉得好笑她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男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他的坚毅让她心折眉宇间的那抹忧伤让她心痛。所以她甘愿做他的仆人,只为了时不时的能看他一眼。

或许最一开始,她心里真的是如是想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逐渐扩大,到后来竟发展到想要占有他,时时刻刻的拥抱他。人在面对心中的恶魔时,有时候难免会低头,红莲花就是如此。她几经挣扎,最后终于决定与其看着他,倒不如真真切切的把他拥在怀里,变成自己的。

而陷害白芷,只是她所做的第一步。若没了那个女人,想必凌子墨会多看她一眼吧。但现在,似乎事情并没按照她所预想的那样。听听那小子刚才说了什么,那女人死,他就跟着一起死?

或许以前不知道,但这一刻,望着他悲痛欲绝的表情,望着他因乞求自己所留下的眼泪,她忽然觉得很心痛,既心痛他的伤心,又心痛他的绝情。可是向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说这样的话,他可曾想过她心里的感受吗?

“好,我答应你,会交出凶手的。”小红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显得甚是难看。

“如此多谢你了。”凌子墨说着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他知道他欠小红的很多,他的很多事没有她帮忙,根本不可能做成。是她几次救了白芷的命,白芷手中的名册是她抢的,也是她根据名册把一个个单上有名的大臣拢在手中,为他们所用。是她帮着他策划谋杀皇后,是她为了他潜进皇宫向太后报仇。但这些恩情,都不如此刻她肯帮白芷脱罪来的重要。

“好了,你可以走了,明日一早白芷就会被放出来了。”小红叹息着对他挥了挥手,她的神态凄然,脸色如死灰一般。

凌子墨呆呆的望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此时此刻,多余的安慰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_

第二日一早,刑部大门刚开,门口就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她二话没说就把众多官差都揍了一顿,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进刑部大堂。大拍着刑部侍郎的桌案,要求他把她给抓起来。

刑部侍郎当场就傻了,当了二十多年的官,还从未见过来投案自首的人会这么嚣张。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女人抽出一把小刀狠狠戳在桌子上,立刻捅出一个扁扁的小洞,那说话时的眼神硬是比刀子还锋利。

刑部侍郎吓得身子抖成筛糠子,若不是两个堂官扶着,他能一**坐在地上。

“快,快把人绑起来。”侍郎大人大叫着,汗汗珠子一滴滴的往下落。

立刻有人过来给那女人上了枷锁。但也只是把铁套在她脖上,接着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当问起她所犯何罪,那女子高昂着头坦承自己差点杀了太后时部侍郎再也站立不稳,一个**墩倒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口中只会大叫:“来人,快来人,快去禀报皇上。”

_

谈成了所有刺杀太后的经过,与太后所描述的无一刺杀案件暂时告一段落。白芷也从监牢里被放了出来。

白芷出牢的这一日,文倾澜亲自摆驾到刑部大牢,充分展示了待她的与众不同。

可是当看到被抬出来,已经没有一点人样的女人时的心立刻痛得搅了起来。

白芷瞧见他,冲他露出一抹惨淡的笑,被子底下伸出的一双手,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这才短短几天啊,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让你们好好照顾人怎么给照顾成这样了?”文倾澜气急攻心,抓着典狱长的脖领子大叫起来。他好希望能看到活蹦乱跳的白芷是现在,她的状况让人忧心如焚。

“皇上恕罪啊,小绝对好好照顾了,一日三餐都是最好的,住的也干净,还有专人伺候真的尽心了。”典狱长吓得十年未愈的结巴也给治好了,说话遛到极点。

“照顾好了会这样”文倾一甩手,把典狱长扔在一边里清清楚楚的吐出一个字,“杀。”

“冤枉啊皇上枉啊。”典狱长在被拖出去时,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他真的觉得好冤枉,那女人在进来之前已经是病歪歪的了,大夫都说医不好,关他何事啊。

文倾澜抱起白芷,放到上,吩咐侍卫直奔皇家别院。在那里已经有等待他们的太医令张先机了。

昨日先机就回燕云了,但还没进家门就被太后召进了宫里。在看过伤腿,确实没一丝治疗的希望后,太后的情绪极其激动,又哭又闹又摔东西,若不是文倾澜拦着,当时就把张先机给杀了。

文倾澜不把他再留在皇宫,当晚就送到皇家别院,只等白芷出来了好给她看病。

看见白芷被皇上抱进来,先机着实吓得不轻,他记得自己只是去了趟宋国没花多少时间啊,怎么刚回来,他的徒媳妇,就跟皇上搅合在一起了?

“皇上,这,男女授受不亲啊。”张先机搓着手急道。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提醒一句,两人这么亲亲热热的抱着,是不合礼教的。

“少废话,赶紧滚过来看看人。”文倾澜狠狠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现在白芷病着,他干脆抬脚把这聒噪的家伙踢出去算了。

“是。”张先机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虽嘴上没再说,但心里依然对皇上关切的样子很不以为然。

他把白芷放平在床上,伸手搭上她的脉,脸登时凝重起来。白芷的心脉齐断,出气多,进气少,竟是没几日好活了。按道理来讲,如果她每月服药的话,当不至于这么快身体就垮了。

“师叔,对不起,你配的药都弄丢了。”白芷轻声说着,递给他一个惨白的笑容。她原本圆圆的脸,深深陷了下去,变成了尖尖的瓜子型,看起来很有几分病容。

“她怎么样了?”文倾澜走了过来,神色忧心而急切。

“不太好。”张先机皱眉道。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不太好就是准备后事的意思。”张先机拍了拍手,话说得不咸不淡。即使白芷没有把药丸弄丢,她也活不到明年,死都是早晚的事。凭他的本事,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的。

文倾澜神色顿变,一张脸也惨白惨白的。就在去接白芷之前,他心里已酝酿了许久他们的未来,两人幸福的生活着,生一个孩子,以后扶他的儿子登上帝位。这些他都想过,还想过很多遍,美得晚上睡觉都能笑出来。但唯一没想到的,等待他的是她和他的忌日。

“她为何会病的这样重?”

“是陈年积毒,在她身体里已经隐藏了十年之久了,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难道皇上都不知道吗?”张先机奇声问道。

是的,他居然不知道,白芷这该死的女人居然都没向他吐露过半句?文倾澜不由横了一眼床上的白芷,眼瞧着她垂下头去。

白芷心中有些内疚,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刚开始跟他不熟,后来是怕他担心。若是她早一点想起自己与他命系一线,或许该多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吧。

十年前的毒啊,老天爷有眼,让她多活这许多日,又给了他们再见的机会,他还有什么可求的?文倾澜吐了口气,轻声问道:“还有几日可活?”

“多则七日,少则三日。”张先机叹息一声道。看皇上现在忧伤的样子,他很犹豫,这会儿该不该告诉他,白芷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一尸两命,果然是天下至极的悲剧。

都道孩子是父母的至宝,但这个小孩却是催命的符咒,如果白芷不是身怀有孕的话,她还是有可能再多活一段时日的。但是,罢了,罢了,让这个秘密随着她的去世,一起埋进土里吧。反正她肯定是生不下宝宝了,或许不说出来,对两人都更好些吧。

“看来,该准备后事了。”文倾澜喃喃自语道。到了这一刻,他的心反倒异常的平静。既然事已至此,他该要做的还有很多。身为大齐的皇帝,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传位,看来他有必要召吴王进宫了。

“不用怕,有我陪着你。”文倾澜走到白芷面前,轻握住她的手,眼神极其镇定。

“我知道。”白芷与他十指交握,感受到他的镇定,心绪也逐渐平稳下来。刚才那一刻,她好怕他会埋怨她没有照顾好自己。不过这会儿真的与他死在一处,对一直忍着剧痛过活的她来讲,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两人相对注视了许久,忽然同时笑了起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繁华过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只是他们当真能看破生死,不留恋红尘吗?

张先机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是多余的。或许他该想想怎么跟他徒弟金湘解释,他的老婆跟人家跑了,而且连小命也保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那小子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第一百九十章 生不同室,死要同穴

-

近几日,皇宫里突然出了两件奇事,满朝文武都在

第一件是皇上突然发三道皇令急召吴王进京。按说钦命王爷一旦出京,至死都是不得再入的。谁也猜不到这突然而下的圣旨是为了什么?

第二件是皇上开始命人打造棺材,金丝楠不的棺身漆了一遍又一遍。日常惯用的砚台,纸笔,黄金壶,…,都一一备妥,就连皇帝和皇后入时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这些事都是极不寻常的。

为这两件奇事在燕云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测着皇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说召吴王进京是因为太后受伤,心里脆弱。有人说准备寿材和寿衣,同时备两份,是因为皇上对已故的皇后情有独钟,准备殉情了。

殉情?这么扯的法,令文倾澜极为不耻。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不管有根据的,还是没根据的,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大齐要变天了。

文倾澜这么:,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白芷心里却很清楚。

生不能同**,死但愿同。这是他对她许下的诺言,死也要死在一个棺材里。

这虽没有当面讲明,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_

在白芷住进皇别院地第二日。凌子墨就偷偷溜了进来。一见床上白芷。立刻如老鼠看见腥油般贴了过去。“姐姐。人家好想你。”

“就会撒娇。”白芷伸手在他头上摸下。就像抚摸一只乖巧地小动物。她心中暗自叹息着。能在临死之前再看他一面。真好。

“姐姐要死了吗?”凌子墨脸顺势贴在她手上。轻轻摩擦着。

“是姐要死了。”白芷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只好点头承认了。

凌子墨并未显出太多地难过。闭着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那我陪姐姐一起死好不好?”

白芷被他的话给逗乐了,笑道:“死是那么好玩的吗?别说傻话了。”

“我不管,你就是到了黄泉我也要追过去。”凌子墨握紧手指,一脸的认真。

“我劝你最好不要一起去。”门忽然推开了,文倾澜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凌子墨,脸色瞬间耷拉下来。

“怎么,怕我打扰你们两人亲亲我我吗?”凌子墨倏地站了来,眼紧盯着他,脸上挂满了冰霜。

“你还没这份能耐。”文倾澜冷笑起来。

两人相互怒视着,一时之间竟谁也不肯让谁。

白芷忍不住抚了一下额头,是死啊不是什么好事,这也要争吗?

凌子墨一脸坚毅,眼神中流露出不悔的认真,文倾澜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手点指门外,“你跟朕出来吧事要跟你说。”

凌子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可惧的?

文倾澜出了房门,径直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庭院里种着一株红色木槿花,深秋季节花已经开败了。枝叶枯萎,秋风吹过花枯叶落满了一地。

“这是白芷最喜欢的花,没想到它生命也已经走到尽头了。”文倾澜手扶着花树色呆呆地注视着枯枝上几片残存的黄叶。

“花开是盛装,花死是凄凉开是败,来年春日,它还会重生,可惜白芷…。”凌子墨也有感而发,跟着叹息起来。

他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却已表达的很明确。花还可以再生,但人呢?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两人心中一阵唏嘘,注视着那花许久,文倾澜才开口道:“那你就别去轻易言死,大好的青春还可以做很多大事。”

“你想独占姐姐吗?”凌子墨轻扬起唇。

“不是独占,是我们的生命已牵扯到一起,没有任何转|U的余地了。如果你答应不死,朕倒可以送件东西给你。”

“皇上要送的东西,这倒要好好听听。”凌子墨冷笑起来,双手抱肩,一脸的不屑。

文倾澜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把他从头看到脚,足盯了许久,才徐徐地声音道:“朕把这大齐的江山送给你。”

“你,你说什么?”凌子墨惊声道。他似吓得不轻,一张脸刷白刷白的。

“这事朕也考虑了很久,吴王文倾语不适合登上帝位,剩下的一个就是你了,毕竟你也是皇家血脉,我的弟弟。”文倾澜抿唇笑了起来,笑容中却根本看不出几分真心。

或许他一贯给人的感觉就这样,真话,假话,从来都让人分不清楚。但那’弟弟‘两字却咬得极其重。

凌子墨鼻腔里哼出一声,“弟弟吗?原来皇上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早就知道了,从那个人抱你回来后,没几天就什么都知道,不然又怎么可能容你活到现在。”

这倒是实话,若不是因为是他弟弟,就跟他争女人这一点,他就早死了七八百回了。凌子墨冷眼打量了他一眼,说实话,就算他肯认弟弟,这个哥哥,他还懒得认呢。

“考虑一下朕的提议吧,只要你不死,皇位就是你的。”文倾澜扔下一句话,转身回屋去了。他刚拾了一朵干落的花,正好拿去给白芷看看。

就在他推门的一刹那,身后忽然响起凌子墨半奚落的话,“不用考虑了,我对你的皇位没兴趣,你自己带进棺材里吧。”

这可恶的小子,直不知好歹。文倾澜气得捏紧花枝,干枯的花瓣在他手中碎成一片一片的。难道黄泉路上,他还有闲心与他争女人吗?

等他捧着手里的东西进,白芷所看到的就是一捧黑了吧唧,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_

自被文倾澜破之后,凌子墨堂而皇之的赖在皇家别院,每日往白芷房里跑一百多趟,或者干脆赖着不走,恨不得睡觉都要与她在一处。

文倾澜气得火冒三丈,了几回,都只瞧见这小子挑衅嘲弄的脸,他便没再赶人了。剩余不多的时间里,让他们多聚聚,也算是他的仁慈了。

大的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他和白芷咽气就可以发丧了。满朝文武都看到皇上精神好得很,谁也没想到他是将死之人。都以为皇上这叫未雨绸缪。

丧礼的事好解,难的就是传位的大事,他一没子嗣,二没立太子,他死之后,天下大乱已成了必然。凌子墨那小子说什么也不肯接位,余下的就只有文倾语了。

不过在与文倾语一番深谈之后,忽然发现对于这位皇兄,他的了解仅止于当年书房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柔公子。

现在的他似乎变了很多,他把自己藏的很深,那野心汨汨欲出,却又能做到不动声色。相较而言,凌子墨那性子倔强的臭小子,还真是比他强了几分。

对于这么一个喜欢耍阴谋的人,又如何让他放心的把帝位交出去?

文倾语这次来京,表现的很低调,对于皇上的暗示,装聋作哑,当是听不懂。或许在他心中也没想到皇上会死,只一心的以为皇上在试探他,所以他来的很快,跑的更快。只在京中停留了两日,就匆匆离开,回锦州去了。

算了,管他身后事怎么样吧,人一闭眼,腿一蹬,就什么都没了。

凌子墨爱同意不同意,反正他死后的帝位就是他了。文倾澜无奈之下,一咬牙,挥笔就把圣旨写好了,只等大丧之日昭告天下。

七天之期,过得快,也来得快,到第七日的早上,白芷已经奄奄一息了,仿若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合葬的棺木已经停在房门前,文倾澜亲手给她穿上寿衣,戴上皇后金冠,她生前没做过皇后,死也要享受一番皇后的尊容。随后他自己也换上了大行之日的帝服。

试问一下,天底下有谁是活着自己亲手穿寿衣的?他文倾澜就是一个,而且绝对是至古至今的第一个。就凭这一点,或许他也能载入史册,被后世人津津乐道吧?文倾澜这样想着,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皇上啊,皇上…。”张唯心跪爬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