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察觉被攻击,我全程都是手持罗盘的,在仔细观察了小彭房子是各个房间以后,我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正如小彭说的那样,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出现极其强烈灵异反应的地方,就只有客厅。换句话说,别的地方都干干净净的,于是这就给了我一个非常不合理的假设:一般来说我遇到的大多数鬼,它们虽然常常是受困于某一个地方,例如一口井,或是一栋别墅,但是它们在这个大环境里,实际上是可以自由移动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鬼曾经在小彭的屋子里东游西荡,那么我应该在至少两个以上的地方发现灵异反应。小彭曾告诉我,自己虽然频频察觉到怪现象,但是却始终没有直接被鬼给影响到,但是自己的妹妹却连续几晚的鬼压床,这么说来,在一间闹鬼的房子里,那么出现的鬼压床显现,理应和这屋子里的鬼有种必然的联系,这应该是说明这个鬼曾经到过小妹的房间里,并且压过她才对,但是让我很奇怪的是,小妹的房间里却非常干净,丝毫鬼魂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连进都没有进来过。

这点发现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假设这个鬼曾在客厅遥控控制着小妹,让其鬼压床,让她鬼上身然后自己走到客厅吃瓜子,那么这个鬼压根就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通常我一到一个地方,是用罗盘问路,问的是可行不可行,而并非这些鬼魂愿意不愿意。所以我无非会从罗盘上回收到四种信息:第一种就是那些鬼本身并不强大却在我身边肆无忌惮的乱窜,这种就是最容易收拾的,因为它压根就不知道你是来收拾它的。第二种就是会给你一个明显的感觉,它在躲避着你,它害怕你,但是要它甘愿离开它却不肯,这种就是需要劝诫,要让它自己察觉到自己的留下是不合理的。第三种就是它不会刻意来避开你,但是当你靠近时,让它察觉到你对它来说是有威胁性的,那么它也会释放自己的力量,用那种瞬间强压的力量来警告你,让你不要继续往前,而这种相对麻烦一点,因为你就必须得让它懂得实际上你已经替它了结了心结,它才肯主动离开,如若还不走,只能用强。最后一种,就是它自己一如既往地存在,压根就不会拿我当回事,如果我惹它,定然吃不了兜着走,所就不存在刻意选卖弄自己的能力大小来警告我,因为那种强大的力量,一直都存在,甚至强大到可以影响到一些比较体虚的人。

很显然,小彭家里的这个就是这第四种。

于是我问小彭,你妹妹是不是身体一直很不好?因为能够被一个鬼魂的力量隔空操纵的话,那么想必身体不怎么样。小彭果断的摇摇头说,小妹的身体一直非常好,而且从小到大,都一直是学校的体育尖子生,而且也不抽烟喝酒,家里也没有人有什么比较明显的遗传病。所以如果说到体虚,他自己的身体比小妹要虚弱多了。我想了想说,那你能不能现在给你妹妹打个电话,替我问个问题?他问我什么问题,你就问她,自己被鬼上身的那天,是不是因为受到了魔法攻击,掉血掉得很严重。小彭一脸不懂的样子,想了很久才回答我,他和妹妹都不怎么玩那些网络游戏。

我呼出一口气,然后换了种说法,我说那你就问她,那段日子是不是月经期间吧。小彭才恍然大悟,但是问自己妹妹这个问题,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说你真的得问一问,因为照你的说法,你妹妹有过短暂的鬼上身的现象,但是在我所接触的范畴里,如果不是体弱多病,鬼一般是没办法上身的,如果你妹妹那段日子真的是月经来了,那么还说得过去,阴走了所以阴气才有可能入侵,如果那段日子你妹妹不是经期的话,那么我可能要抱歉的告诉你,你这事我也无能为力了,因为那个鬼魂的力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你只能另请高明了。

小彭挣扎了很久还是打给了妹妹,妹妹告诉他,那段日子的确是自己的生理期。于是我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起码这个鬼还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可怕。在先前我用罗盘寻找的过程里,我注意到了客厅有极强的反应,除了曾经被小妹坐过的沙发,和桌上那些瓜子壳和瓜子袋以外,其余的地方都分布得比较平均。我抬头看了看那个有点不合逻辑的天花板吊顶,如果整个客厅的范围内都有分布平均的灵异反应的话,那么根源要么就在地板下,要么就在天花板上,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才能够覆盖得相对完整。地板我就不去管它,因为我和小彭也都算是先入为主,把焦点集中在了这个起初就让小彭产生强烈怀疑的天花板上。于是我让小彭拿来折叠梯子,爬上去,在我把罗盘凑近吸顶灯的时候,那种反应就变得非常强烈。

毫无意外的是,这个天花板上一定有东西。于是我让小彭关闭总电源,然后拉开客厅的窗帘,好让阳光能够比较充足的照射进来,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说明鬼会害怕阳光,但是至少它们都不喜欢在太阳底下暴晒。关闭电源,也是为了防止我一不小心触电身亡,从此这间屋子里就又多了一条亡魂。我甚至取下了我那昂贵的卡西欧手表和小指上的尾戒。我小心翼翼的把脸贴在天花板上,写着眼睛观察吸顶灯在天花板上的钻孔,本来在这种地方打孔石膏板的粉尘是一定会掉下来的,但是我却发现那些粉尘里除了有白色的石膏粉以外,还有黑和浅黄色的木屑,还有种粉末白色里透着一点灰,就沾满了吸顶灯靠近天花板的那一侧的面板。

我低下头,让小彭找一片卫生纸,然后弄跟牙签给我,他递给我以后,我就开始把那上面的那些粉尘扫到纸上,然后爬下了梯子,将茶机拖到靠近窗户的位置,这样我才能看得仔细一点。

经过仔细的分析加上自己的经验,我区分开了那些粉末,纯白且较细腻的,那就是当初装灯打孔时候散落的石膏粉,那黑色和米黄色的也的确是木屑无疑,原本我还以为是当初钻到龙骨木方上划出来的粉尘,直到我辨认出那灰白色的粉末后,我才否定了我的想法。

灰白色的粉末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凭借我丰富的经验,我很快就辨认出,这种粉末绝不该出现在这里,起码不该出现在天花板的夹层里,因为那是骨灰。

而正因为那是骨灰,我也推断那些木屑,就是装骨灰的骨灰盒,因为那种盒子,基本上都不会是整块木料制作的,大多都是合成的高密度人工木板,这种材料做成的骨灰盒,会比起一般木材来说,透气性更差,也就不容易使得骨灰直接和空气接触,会保存得更久一些。于是这么一来,思路就比较清晰了,尽管还有难关没有克服,但是比起之前来说,已经非常清楚了。

首先这个骨灰盒正是被先前的那个房主所放上去的,这一点毫无意外,而且他不但放上去,还真的如小彭起初的怀疑那样,经过二次装修,把骨灰盒给藏在里面,而之所以不把骨灰盒安葬或是存放,而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说明他不愿意让人找到这个骨灰盒,甚至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但是根据我们国家的火化管理条例,就算是人死了,不管死因如何,火葬场是一定要看到死亡证明,才敢烧人的。否则他们没胆子就这么把一个人给烧了。那么这个骨灰的主人是一定在医院或者街道开了死亡证明的,看看这个房子的周围,医院虽然不少,但是具备火化功能的火葬场也只有南岸区四公里那儿有一个,巧合的是,那个地方离小彭的房子并不远。街道应该是不会开这种死亡证明的,因为现在死在家里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发现了死亡,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医院,医院120把人接到医院后才下通知,既然以前的房主甘愿把骨灰盒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来藏在天花板里,这其实可以说明两种假设,一种就是房主和骨灰的主人一定是矛盾很深,深到死后不肯替对方下葬,但是这么一来的话,死者就算去世,也轮不到原来的房主来操心火化和骨灰处置的事,另外一种就是完全相反的可能,两人感情极好,但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这么做。而小彭家里第一次开始出现那种墙壁里的哭声,恰恰就是重新安装了吸顶灯的那天,在那之前家里的电路只是时不时的出点怪象,并没有太多的特别之处,这说明这个鬼原本好好呆在天花板上,只不过用自己的方式来提醒下这里的人,我在这里,好像是希望让别人找到自己,这就是应了之前那位师傅的话,它存在着极度的不甘心。而安装好吸顶灯开始,诸多很实际的怪事就开始发生,再加上我收集到的这些粉末,于是我不难想象得出,电工在安装的时候,电钻是透过天花板上的石膏板,然后直接钻到了骨灰盒,导致骨灰散落出来,这才造成了一系列很实际的诸如鬼压床,鬼上身等现象的发生。

我告诉小彭,我可以断定,这天花板上放着一个骨灰盒,而被钻破后骨灰掉了出来,才出现了这么些怪事,我很佩服他当初的观察能力,有时候我甚至心想,假如我能有小彭那种缜密的心思的话,或许很多看似很难的案子,也都会相应简单许多。我告诉小彭,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打电话报案,让警察来拆了这天花板,但是你得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说服他们,也许他们能够帮你破案,但是未必就真的能把这鬼给带走。第二个选择就是你告诉我那个房东的两个电话,由我来想办法找到他,让他自己说出实情,并且承担自己的责任,这样的话,我也比较容易找到根源,从而带走这个鬼,不过我没有办法保证我一定能够找到这个房主,如果我找不到他,那么你只能再度把房子贱卖,或者硬着头皮住下去。

小彭思考了一阵,他大概是觉得即便是交给警察,就算是抓到了人,也是治标不治本,鬼依旧还在,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第二种方法,接着他给我他手里的两个号码,一个是那个房主自己的号码,但是我打过去就如小彭说的那样,是一个空号。我没有办法去给这个号码充值从而掌握机主的信息,甚至能够查到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从哪个城市里打出来的。空号是充不了的。于是我接着打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也就是原来房主的婶婶,那个说不要再找他的老年女人。

“喂…?”我是用我自己的电话打的,当那边接通后,我立刻就说:“你好,我找XXX,我是重庆警方。”我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极高相似度的模仿了人民警察说话的腔调。我必须坦白,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冒充警察同志了,有时候我必须用这样的身份来混淆视听,首先让别人对我在小心的同时多了一种害怕,这样稍微威逼一下,也就比较容易诈出实话来。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要害怕警察,我也不知道。但我绝对不相信人人都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许是“警察”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具有震慑力的词语吧,例如我前阵子去给儿子上户口,那个女警察就让我挺害怕的。人民的公仆嘛,他们是公,我们则是仆。

果然对方一听我说是重庆警方,就有点慌神了。对我说她不是XXX的号码,她们也无法联系到XXX,有什么事我们应该直接找本人比较好。这一套说辞和先前回答小彭的几乎是一样,于是我就咳嗽了一声说,不行,我们现在在对XXX的犯罪情况进行排查,任何和他相关的人,我们都要一个不漏的调查,否则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的,我还知道你就是XXX的婶婶!

我把婶婶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以达到有点吓人的效果。我接着说,你们最好是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不要有任何的包庇行为,一旦被查证有包庇现象的话,你们一律都会被当作从犯,协同犯罪,那可是大罪!要枪毙的!

然后我察觉到说枪毙好像是有点过了,于是改口说,就算是不枪毙,判你个十年八年,也是容易的。所以你最好是告诉我他的情况,否则的话,十分钟后我们就上门抓人,你配合好了,说不定还是举报有功,给你奖一朵大红花…不,锦旗!

对方毕竟是个老人,被我这么几句话一吓,就开始慌乱了,她赶紧说,XXX的那些事情和我真的没有关系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天老爷咋个晓得就整出人命来了嘛,送医院都没救得回来,这个确实不是我的错啊!而且还惊动你们警察了,我们是远亲,都好多年没走动了,这次要不是他老婆生孩子,XXX打电话喊我到城里去的话,我死都不会到他们家里去的呀!

我一听好像奏效了,于是我就说,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将记录在案,你把你知道的全部情况如实招来,劝你不要有所隐瞒,我们可是掌握了大量的证据的,如果你说的和我们掌握的情况不合的话,那么就是你在撒谎,你撒一次谎,就足够你多判一年,包庇重罪!

与此同时,我突然发现这种吓唬是一件挺过瘾的事。

XXX的婶婶告诉我,XXX是自己老公的堂侄子,喊自己幺婶,XXX的爹妈早年都去世了,他18岁到部队当兵转业回了地方以后,就一直在给那些当官的开车当司机,三年前娶了个老婆,也是农村考大学考出去的,在城里的一个艺术培训学校教书。直到一年前怀孕了,全家都欢喜,但是他们乡下人,对一些事情比较相信,认为孩子还是要在家里出生比较好,要让孩子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环境就是自己的家,这样的孩子好带大,也能长得比较结实。于是长达10个月的孕期,XXX和他老婆都没有去做过一次孕期检查,他们认为那种检查是浪费时间,中国人几千年都是这么繁衍的,何必要去让医院把自己的钱给挣了呢?于是到了临盆的时候,幺婶就从乡下来了城里。

我问幺婶,我说你的职业是什么?她说她就是个种地的,但是以前帮村子里的很多孕妇接生过,所以XXX才叫他来,觉得自己家里人随便怎样都要放心一些。说道这里的时候,幺婶突然哭了起来,她说,哪个晓得我这个至儿媳妇,体质本来就不好,怀个仔仔还是个“坐灯儿”。我对她说,撒子叫做“坐灯儿”,幺婶说,就是头上脚下的姿势,一般胎儿都该是头下脚上,头上脚下的几率其实并不大,但是当时幺婶和XXX包括他老婆都不知道这个情况,还在一个劲的叫她用力生,于是就难产。我告诉她,恐怕不是难产吧,恐怕是连生都生不出来吧?她说是的,中途侄儿媳妇大出血,还休克了,掐人中打耳光都没用,于是没有办法,就打医院的急救电话,送到医院后,还是稍微晚了一点,XXX的老婆已经死亡,但是医院尽力抢救出了肚子里的孩子,母亲就没能救回来。

我在电话这头摇摇头,我说真的是愚昧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生孩子还在喊在家里用力生,你当是在大便啊。我说,那孩子呢?幺婶说孩子现在在家里她们全家帮忙在带,我说那XXX呢?她不说话,但是又有点支支吾吾的。于是我说,我想一想,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知情不报,重判5年以上!幺婶慌忙说,别啊!我这不正打算告诉你吗?她说,他现在在农村的老房子的,就在他们村子里,自从他爹妈死后,房子就一直空着,不过房子周围的庄稼,就被叔叔和幺婶一家拿过来种地了。我说他在家里呆着干什么,她说心情不好啊,孩子也不养了,都是我们在帮忙带。

我说,关于你侄儿媳妇,你知道她的骨灰放在哪里吗?幺婶又一次不说话。我说,你只管说,说出来是立功,要减刑,不说就是欺瞒党和国家,要重罚!她说,在他们农村有个说法,如果娘亲死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活了,这说明这个孩子命大,是皇帝命,如果孩子是皇帝,那死了的娘亲就是太后了,按照农村以往的习俗,是要厚葬后人世代供奉的,但是城里没地方埋死人,运回农村又不现实,只能火化了,本来想带回乡下放到老屋的房梁上,算是供着了,但是这个侄儿媳妇也不是我们当地人,妈死的早老汉又是个武疯子,她死了就没人管,也回不了老家,于是我就给XXX说想办法就放在他那个房子里面。但是后来他是怎么处理的,我就不知道了哦,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了,当天我给他说完这些规矩后,毕竟死了人,我觉得呆着也不合适,我就自己回来了。

“他把你侄儿媳妇的骨灰,藏在天花板上了!”我严厉的说道,那一瞬间,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警察了。我在和她的对谈中,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一切事情的根源,竟然是一些乡下的陋习造成的。我告诉幺婶,你现在一路小跑步,到XXX家里,叫他立刻马上给我们打电话,不要打110,打了110就直接抓人了,让他打我的电话,我还能帮你们说说情况。幺婶连连说要得,我说,另外,把你侄儿媳妇的名字告诉我。我的确需要她的名字,因为我想要跟她沟通的话,总得知道是谁比较好。于是幺婶告诉我说,她叫王XX,咦,警官,你们这些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我说,谢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叫XXX回电话给我!

说完我就挂上了电话。

夏天的关系,而且关闭了电源,没开空调,所以我出了一身汗。当我把电话放回口袋里以后,看见小彭对我伸出了大拇指,咬着嘴唇,似乎是被我的精彩演技感动了。于是我对他摆了一个“嘘”的姿势,说,要低调。

在等着XXX回电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测算骨灰盒的位置,然后在与之垂直的地面上画敷。在画好以后,我又一客厅的边缘为界,钉上钉子,拉好红绳,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绳子的下放围了一圈坟土,包括窗台上,我甚至还在绳子上贴了符咒,以保证现在被绳钉围绕起来的这个范围,就好像是一个牢笼,让王XX只能乖乖就范。因为我知道它就算是逃跑,也不可能从电路里逃走,因为鬼是最害怕电的。等到一切就绪,幺婶的电话也打来了,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了一声以后,我就直接问他,你是XXX是不是?他说是的,我心想先前骗老人那套显然是不能行得通了,于是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说,我是你不久前出售的那套房子现任房主请来的阴阳先生,现在你的房子里闹鬼,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现在这个鬼就是你难产而死的老婆,现在这个鬼很可怜,她想要离开,但是你却把她摆在天花板里,天花板还联通了电线,这稍微不小心就足够让她灰飞烟灭,你们相爱一场,她还为你冒险生了个孩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你就现在立刻马上回来,跟我一起把这件事善终了,否则的话我有本事带走你老婆的鬼魂,我也有能力让她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缠着你,缠着你的家人和孩子,你信不信?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去当小流氓,然后终日和其他一群小流氓在大街上挨个店铺收取保护费,因为我每次吓唬别人,都是那么得心应手。

其实我跟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存有侥幸的。因为我分析了他的动机,其实并不是心肠狠毒,而是因为愚昧无知。枉他还当过兵,还给官员当过司机,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出于对自己老婆的爱,但是由于陋习和愚昧蒙蔽了双眼,他的行为虽然是无心的,但是却是根源所在。

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接着啪的一声电话断了。然后十几秒钟后,电话重新打了过来,XXX在电话里开门见山的说,你是说她,现在过得很不好?“非常不好!”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他说那要怎么才能让她过得好一点?我听他的口音,甚至都带着哭腔了,于是我心想,其实他自己心里还是非常矛盾的,把自己的爱人丢在别人的房子里。于是我和缓了一下我的语气,我对他说,綦江不算远,我们可以等你,你现在就出发,几个小时后就能到。想想你们之前的好,你应该让她去该去的地方,而不是让她孤零零的在天花板上。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之余,还有浓重的鼻音,我知道他在电话那头,一定是哭了。接着他告诉我,好,我来。我说好,我们等你。

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和小彭去超市买了点泡面,然后买了些蜡烛。因为不能开电,所以只能靠蜡烛照明。随着天色渐渐变晚,我们也点起了蜡烛,在深知闹鬼的屋子里点蜡烛,不光是小彭,连我都觉得害怕。中途的时候,我一直让小彭把我写好的契书反复念着,所谓的契书其实是我们送魂之前,会形式上做的一道工序,好让逝者带着契书而走,就算是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是个有名有姓的鬼,而王XX这个名字也无非就是我按照一贯契书的写法,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连生辰八字和死亡时期我都不知道,因为对这个鬼魂来说,我知道她心里有很大的不甘心,在了解了全部情况后,我也分不清她的不甘心,究竟是不甘心继续呆在这里,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自己没能亲手养大。

到了晚上大约8点多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我知道,是XXX来了。开门后,他直接没有管我是谁,而是直接推开我,径直走到客厅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在哭的同时,我很明显的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声。正如小彭说的那样,那个声音就是从墙里传出来的一样。我只听见哪个男人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对不起一类的话,我一直没有拦住他,而是让他哭个够,因为他应该这么做,这是他欠下的。

好一阵子后,我才扶他起来,然后把事情全部的完整的交待给了他一次,为了让他相信我的职业,我亲自打罗盘让他看,虽然不能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婆,但是罗盘上那异常的指针就连丝毫不懂的人,都能察觉到这里的确有我们看不见的鬼存在着。最后我狠狠的教育了那个男人一通,我说你这样非但没能帮到你老婆,还让她生前受苦,死后受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本来不想救你,让你自己等着遭报应,但是实在是因为这屋子你卖给了别人,还不实话实说,你这样的男人,我还真有点瞧不起。

换成别的男人,恐怕此刻已经跟我厮打在一起了。但是他一直死命在抓扯自己的脸和头发,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定得有人当头棒喝,他才会想到自己之前又多么愚蠢。他很后悔,我看得出,但是那并不能改变他的错,直到我认为足够的时候,我让他们让开,然后点着一根蜡烛爬到门外的配电箱那里,用一根打湿了水的毛线,缠在了总闸的开关阀那里。然后我让小彭站到开关那里,等我喊他的时候,就开闸。

我这是为了把哪个鬼魂在强电下,逼出来,而有无法超过我的线圈,果然在小彭拉下阀门的一瞬间,之前被钻孔的位置突然吸顶灯好像是被炸开一样,然后家里依旧一片漆黑,因为短路而跳闸,而此刻我也知道,哪个鬼魂已经被逼到了客厅里,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是我知道,除了地上的那个敷,它哪里都去不了。

我对XXX说,有什么交心话,乘着现在说罢。也许今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本来不等你也可以把她的灵魂用同样的方式带走,但是我觉得你始终欠她一句抱歉,当面亲口的那种。

说完我和小彭都离开了房间,我在外面抽烟,屋子里一会哭一会笑,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开门走出来说,可以了,现在动手吧。一副我是刽子手的感觉。然后我带着他们俩进屋,让他们亲眼看着,我一路念咒起灵,最后带走他的老婆。完事后我告诉XXX,你最好是让人把这天花板给拆了,取出你老婆的骨灰盒,现在已经都被钻了一孔子了,好好带走安葬吧,你也应该积极一点生活。他摇头说,活不了了,没她,我活不了。

后来,XXX取出骨灰盒,并且待会她自己的老家安葬,下葬的时候,还埋下了生前的衣服。接着他把卖房子的钱分批次给了自己的幺婶,摆脱幺婶家帮忙照顾孩子。他自己则在我的引荐下,于2007年年初,在北碚缙云山,做了一名俗道弟子。每个周末上山清修,平日里也时常带着孩子来重庆玩,总之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起码在我和他渐渐成为朋友以后,我觉得他已经明显的开朗多了。

孩子才是生命,才是活下去的动力。那才是他的老婆用自己的生命,换给他的另一种责任,而这个责任,是需要一辈子来操心的。

修道也好,起码能懂个与世无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姐妹

全世界共有224个国家,人口数量逼近80亿,而几乎每一个国家和每一种文化,都对死亡的态度是畏惧的。而自打我开始记事开始,我身边的小伙伴们,都会或多或少地流传着一些所谓的“传说”,而其中最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些千奇百怪的鬼故事。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看《西游记》被白骨精变成的骷髅给吓哭过,也被老版《聊斋》里的画皮给吓得好长时间都不敢关灯睡觉,总觉得我如果关上了灯,我的床底下就会有个鬼爬出来,然后长着血盆大口一口把我吃掉。但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也渐渐变得大胆,只是在小学的时候被一部描述“比留子”的日本电影吓到以外,我对电影里的鬼就再也没有感觉了。直到不久前刚刚看过的画皮,且不说硬生生地把鬼演成了妖,就连那种刻意渲染的感情,也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听鬼故事。而每隔城市,几乎都流传着几个类似的鬼故事,例如某个地方的厕所里,一到晚上就有女人出来唱歌,又例如哪个出租车司机在晚上载客的时候,收到了冥币,而我要说的这个,一定是每个人都听过的,发生在学校,一个“好姐妹,背靠背”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有两个非常要好的女生,她们俩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块,也就是现在说的“闺蜜”。她们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也都是念住校,而且还是同一间宿舍。其中一个女生某天神神秘秘的出去了,要另一个在学校等着她,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但是这个女生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留下来的那个女生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找她,但是都找不到,原本以为只是她不辞而别了,但是从她放弃寻找的那天起,她就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能恍恍惚惚的听到自己好朋友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就是从身后传来,轻缓的唱着歌谣,“好姐妹…背靠背…”起初她也没在意,后来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床上,有股恶臭味,于是她心想是不是耗子死在自己床底下了,结果当她爬到床底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床底下,背靠着她的床板,面朝着地下,捆绑着一个死去多时的女生。而那个女生,就是自己失踪多时的好姐妹,已经腐烂了。而后来她曾把自己听到的歌谣告诉了别人,别人都觉得是那个死去的女生为了让她发现自己的尸体,并且告诉警方。后来警方破案,抓到了凶手。故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是得说,这个故事的确是真实发生的。但是具体发生在哪个年代,发生在哪个城市,有心人自会寻到。而我要说的是在2009年上半年的时候遇到的一个事,和这个传说中的鬼故事有点相似,同样都发生在高中校园,都发生在女生宿舍,也是两个很要好的女孩子,只不过没那么戏谑罢了。

2009年3月里的一天,我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男人声称自己是个私营企业主,这次遇到问题的是自己的女儿,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女儿目前处于勒令停学的状态,在家里休息,而被勒令停学的原因,则是因为女儿在校园里大肆传播鬼故事,搞得很多人都很害怕,学校方面觉得此事影响恶劣,于是先是口头教育,可是没有效果,只能在全校大会上宣布了停学通知,其理由是严重影响了校园秩序,因为再过数月,就即将迎来该校的建校百年校庆,很多地方和教育部的领导都对这个庆典表示了关注,假如在这个关键时间学校出了点什么乱子,还是跟同学们臆想出来的“鬼”有关,那会让学校十分难堪。于是学校就通知了家长,以勒令停学,让这个女生在家里好好呆着,至少得等到校庆结束,再才来考虑是否恢复学业的问题。

我问他,你女儿说她见鬼了,你相信她了吗?男人告诉我,起初自己也是不信的,但是自己把女儿从学校接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儿的精神有些异常了。我说是变得很狂躁了吗?他说不是,而是病怏怏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是自己有时候跟老婆关心女儿,偷偷在女儿的房门外偷听,却又听见里面笑呵呵的,女儿好像是在跟谁说话一样。后来自己专门挑了天时间没去单位,和老婆一起在家里跟女儿长谈了一次,虽然女儿说的那些事情让他们夫妻都觉得是匪夷所思,嘴巴上虽然骂了女儿说她胡思乱想,但是却暗暗留心,多少还是有些相信女儿的。所以找到我也是将错就错,也许还真能治好了呢。我问他说,将错就错的意思是你本来就认为你女儿在撒谎是吧?他说不是,因为她女儿说的哪些情况,事实上很多自己也多少知道一点,只是一直都当是小孩玩意,没过多在意。我说她都跟你说了什么了?那个男人叹气说道,还是你当面问她的好,你放心,钱这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问他,你女儿多大了?他说,18岁了。我说,那好,我来。

这个男人的家位于汽博中心附近一个起价很高的小区里,所以这也侧面证明了他是有能力支付我的佣金的。到了楼底下我给男人打电话,让他们告诉我几楼几号。然后按照他提供给我的门牌号坐电梯上了楼,他们知道我到了,早早就打开门等着我了,所以我一出电梯门,看到唯一一户开着门的,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那男人两口子都在家里,只是他看到我的时候还是稍微诧异了一下。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和很多人一样,把我的职业和岁数放到一起做了比较。显然我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在我坐下后,女人去厨房到了茶水给我,男人一直也好像在找一个话来开头,我则趁着这期间的空档,为了避免尴尬,就一直在打量着他们的屋子。

从这个屋子的崭新程度和装修方式上来看,屋子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朝向好光照充足,也许是这个女人的关系,阳台上也摆放了不少盆栽,屋子里也有长寿竹,如果是一个闹鬼的屋子,这些植物是会无声的控诉的。所这个屋子是干净的,起码这客厅是这样。而从装修风格来看,整套屋子装修下来估计费用得十多万,一个肯拿出十多万的钱来装修房子的人,想必是个有钱人。

这对夫妻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因为女儿才18岁,男人有些矮,有点秃,并非我以貌取人,从他们家那种有些奢华但是风格老气的装修上不难看出,这个男人的品味并不高,而他手指上那个大大的金戒指,就是一个典型的暴发户的必备装备,再加上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这说明他的工作是比较辛苦的,而他又说自己是个私营老板,那么至少他的这个老板是靠着自己早年的辛苦打拼得来的,肯定吃过不少苦,既然是打拼来的身家,那就是说这个男人的父辈其实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于是我断定,他是来自农村,经过自己努力小有成就,现在总算成了一个有身份且体面的人,但是他没有办法在别的地方展示自己的优越,于是就在装饰上刻意标榜自己,例如金戒指和金项链,而这种装扮,很多有钱有头脑的人却不会这么做,于是我就知道他的文化程度一定不高。

果然在我和他的对话里,一一证实了我的这些猜测。他告诉我自己是中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做生意,从当时的江津珞璜抬烟草,到白市驿一带贩卖,后来又帮一个大老板做销售,在积攒了不少资源以后,就开始从外地引进现在那种袋装卫生纸,而且当时恰好遇上重庆的火锅产业突然火爆,于是自己又开始做一次性餐具等东西,到现在逐渐稳定下来,名下有个不小规模的加工厂,自己也积攒了不少财富。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就并没有给他的生活提升多少,他离过婚,原因是自己不育。而现在这个老婆也是离过婚的,他的女儿就是这个老婆和前夫的孩子,因为自己没有孩子的关系,所以他对继女也一直视同己出,关心无微不至,但是这个孩子别的什么都好,既聪明也乖巧,就是念书不用功,中学升高中的时候她曾经一度不想读书了,在家里人好说歹说下,终于同意继续念书,但是却选择了一所职业高中,学了幼教专业,打算高中毕业后,就找个工作先积攒点社会经验,自己再想法子把她安排到自己的企业,然后慢慢往上爬。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因为我自己是个念书也不用功的孩子,不过我当年选择考高中并以不差的分数考上,完全是不希望看到我父母那种责备和无奈的眼神。显然这个小姑娘跟我不一样,她的家里有钱,而这个时代,文化知识并不能代表一切,都说女孩要富养,我也不难看出,这个男人为了给女儿营造一个优越的环境,他的确是费了很大心血的。外加这女儿还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于这一点来说,我对他还是比较敬佩。他接着告诉我说,女儿在初中的时候,就因为不爱念书,然后还和男同学早恋,从而严重影响了学习,他自己的文化不高,虽然他不见得真的觉得读书有那么重要,但是他还是觉得现在的社会想要生存,有点文化还是比没文化的强,职高虽然有别于一般高中,但是学的还是专业技能,没准女儿还能考上大学。为了避免当初初中时候,女儿那些顽皮的现象,他和自己老婆商量,也经过女儿的同意,送她去念了位于重庆铁山坪的一所女校。

我“噢~”了一声,那所女校,我是知道的。历史悠久,且风云人物辈出。但是也只是听说,从没去过。男人接着告诉我说,那天自己跟老婆和女儿长谈以后,自己却故意非常严厉地训斥了她,一方面的确是因为自己并不全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生气,因为自己送女儿去一个没有男生的学校念书,本来是为了能够稍微约束一下她的言行,但是非但如此她还变本加厉。不过他说自己那天说的话确实有些重,女儿到现在都不肯理睬他。

我说你女儿在家里吗?他说她的房间在楼上,如果你准备好跟她谈了,就我老婆带你上去吧。我点头说好,但是我现在不敢跟你保证什么,我得按照我的方式跟她聊了以后,我才能判断。男人说他能理解,于是他老婆就带着我上了楼。

到了楼上以后,女人对我比了个小声一点的手势,然后带着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一个关着门的房间门口。接着她示意我隔着门听一下,于是我把耳朵凑到门边,轻轻贴着门,只听见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然后是一些细声细气的说话声。由于当时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这个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听到这些的时候感觉很像是屋子里有两个小姑娘,正在悄悄说着私房话的感觉。我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小姑娘的妈妈,我那意思是你让我听这个干嘛?于是她对我招了招手,我就走到她跟前,我们一起退到二楼的楼梯口的位置,她才轻声在我耳边对我说,这不就是请你来的原因吗?我女儿总是自言自语,但是你说是自言自语,却又不像,就好像是真的在和谁说话一样,但是我们一跟她说什么的时候,她就一脸死气沉沉很不耐烦很不上心的模样,我可是她亲妈,以前还能说说贴心话,自打从学校回来以后,到现在都一直是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很着急啊。我点点头,我对她说,你的意思是,你害怕你女儿是真的撞鬼了,在跟鬼说话呢,是吗?她点头说是。我说你别急,等我待会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再度走到门口,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胸膛上比划了一下,这是在画咒,虽然作用不大,但是如果屋里真的有鬼的话,它起码能知道我是有备而来。接着我深呼吸一口,就开始敲门。奇怪的是,我刚刚一敲门,屋里面先前那种谈笑风生瞬间就戛然而止。我见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又敲了敲,嘴里说,小妹妹,请你开一下门,我想要跟你聊几句。屋里依然没有动静,我眼睛望向她的妈妈,她妈妈用手势跟我比划说,你直接进去就是了。

我点点头,我心想这家人还真是放心我,要是我是个色狼的话,估计这小姑娘今天就遭殃了。接着我就扭开了门,走进了屋里。

我不得不说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因为这间卧室的大小已经超过了我对“卧室”的理解,房间分成几个部分,正对着门的是一扇落地窗,外面有个小阳台,阳台门的左侧是一张大床,而且床还是那种欧式的仿古床,就有点像非诚勿扰里葛优和舒淇睡的那种。床上有点凌乱,床边的地上全是洋娃娃,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这些洋娃娃本来就是放在床上的,只是不知道何故才扔到了地上。在床的左侧是一个很大的写字台,摆放着电脑和水杯,写字台的背后靠近墙角飘窗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书架,但是我大致看了一下,上边全是小说和漫画。而在我进门左手面的那堵墙上,则有一个嵌入式的墙体衣柜,因为柜子边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穿衣镜,所以我断定那就是衣柜,而衣柜边上则是一个小门,从门方的大小和门口的石材地砖来看,应当是这个房间的独立卫生间。而那个姑娘则是背对着我,坐在阳台口上,眼睛望着户外,压根对我的贸然闯入,毫无反应。

本来进门后,跃入我眼帘的,是这样一副很少女很梦幻的化名,但是我是清楚的,我必须从这小姑娘口中诈出点什么来,否则我就没有办法判断这件事我到底该不该接下去。于是我挪动脚步走到姑娘的身后,这期间我一直拿着罗盘,如果刚刚这个姑娘是在跟鬼说话的话,那么我的罗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罗盘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跟那个姑娘一样。我心里正嘀咕着这孩子是不是真的精神出了点问题啊,走到她的身后,她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脑袋微微歪着,望着远处。

我咳嗽了一声说,小妹妹,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就说几句,你妈妈爸爸都很担心你。这时候,她冷冷的冒出一句,你不用跟我说,你有话就去问他们,他们的回答才是真的。从她的语气来听,还是挺正常的一个孩子,并不像有精神疾病的那种。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在跟爹妈赌气的那种一样。于是我稍微一合计,笑哈哈的说,你爹妈懂个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还以为你在撒谎呢,但是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句话果然有效,因为有时候不得不用一些没有恶意的谎言来换取真相。当我说完这句的时候,小姑娘总算转过头来,仰着脑袋看着我,问我,你又是谁?

我得形容一下这个女孩子的容貌,如果按照一个18岁的姑娘来说,她显得有点成熟,并不是那种青春的模样,眼圈有点黑,显然是有一阵子没能够休息好了,从她略微卷曲的刘海,和有过染发痕迹的发色,以及耳朵上接连四个耳洞,和那涂成红色,好像是厉鬼来复仇的手指甲来看,这姑娘学习自然好不了,而且她还是个比较贪玩的姑娘。说白了,就是早年我念书的时候,班上那种长得漂亮,又爱打扮,但是成绩却一滩狗屎的那类,用我当时老师的话来形容,叫做“马屎皮面光,里面全是草”。所以这个姑娘虽然素颜,但是并没有给我任何清纯的模样,而是一副相对比较事故,却有偏偏稚气未脱的样子。

胡宗仁常常对我说,假如贝克汉姆是帅到惨绝人寰的话,那我就是个令人发指的人。所以我在见到小美女的时候,还是稍微有点装逼的。为了营造一种亲切感,我特别讽刺挖苦了小姑娘的爹妈一番,说他们什么都不懂,这是为了方便我接下来套话。我告诉那个小姑娘,我比你大不少岁,你就叫我哥哥就行,你想叫欧巴也可以,我先前从你父亲那里了解到你的一点情况,据说你是因为学校说你散布谣言,于是就停学了,你能不能跟我仔细说一说,你到底跟大伙说了些什么?

她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你是心理医生吗?我说不是,我能看鬼,你把你经历的事情告诉我,我能够帮你证明你没有说谎,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说实话,你得相信我。说完我就把我包包里我自认为几样能够证明我职业的东西给她看,罗盘、红绳、米粒、符咒等。接着我补充了一句,你也别怪你爸爸骂你,他不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吗,我知道你没说谎就行。她冷笑一声说,他才不是我爸爸呢,我的爸爸从来都会相信我,不像他这样,成天就知道拿钱来打发我。我赶紧安慰她说,你别生气,你不知道哥哥多希望有人成天拿钱来打发我呢。她问我说,你是他们请来跟我谈心的?我说是啊,要不我怎么会找到你呢?她说,那你告诉我,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说这个…不很方便说,我们还没谈价格。她又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你真的能看见鬼?我说看是看不见,但是我能想法子和它们沟通,她说,那好,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她说,自己原本是不想上高中的,但是确实自己的初中文化传出去,找不到工作倒是其次,容易被人笑话,有个高中文凭也稍微好一点,才勉强答应念这个职高,而选择一所女校,也是为了摆脱以前那些复杂的、乱七八糟的关系,让别人找不到自己。当时升学的时候,她悄悄把自己要去念女校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一个从进初中开始就一直很要好的朋友,让她意外的是,那个女孩听说后,竟然也和她一起填报了这个女校。说还要继续当几年的好朋友。所以她接着念下去,也有一半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我心里叹息,现在的女孩子,似乎都有那么点不分轻重。于是我问她说,你们俩真的一直都那么好吗?好到什么程度?她说我们选了同样一个课程,还辗转到了一个宿舍,我们是上下铺,我是下铺她是上铺,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逛街,做什么都是一起,以前在初中那些女生想要欺负我,也都是我们俩一起去打架,一根烟我们两个人一起抽,一瓶酒也要均分成两份,连男孩子我们都是用同一个。

你等会你等会!你说你和她,共用一个男人?用?她睁大着眼睛说,对啊,我们从来都不分你我。我瞠目结舌,我结巴的问她,你到底多大了啊?她说我18啊,我爸爸妈妈没告诉你吗?连男朋友都是一个,这也太过头了吧。她哈哈一笑说,谁跟你说是男朋友了?反正就是玩玩儿,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我暗自摇头,心想现在的女孩子,也真是太过于早熟和随便了点。不过那些都是八卦了,跟我的业务无关,也许就只是她们选择的生活方式罢了,虽然我不赞同,但是我没有理由去反对。

她接着跟我说,但是就在几个月前,那个女孩子在因为家里有点急事,于是就在礼拜四请假先回去了,但是后来才听同学说,恰巧是那天她做的班次回主城区的车,翻车遇到了车祸,死了三个人,而其中一个就是她。小妹妹告诉我,当时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老师和同学也都知道她们俩平时最要好,于是一方面她自己也吵着闹着,老师就组织了同学带着她一起去那个死去的姑娘家里慰问,也参加了追悼会。她告诉我,她在好朋友的告别会上哭得几乎不省人事,因为那天她因为急事请假走的时候,她一度很担心,就问她说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结果那姑娘告诉她说,就是家里的一点事,父辈的事情。你就别跟着我去了,我顺利的话明天就回学校,咱们一块再回去。谁知道当天就出了事,而那句“咱们一块回去”就成了最后一句诀别的话。

小姑娘告诉我,自从她的好朋友死了以后,她自己也完全无心上学了,成天开始魂不守舍的,而且脾气也变得有点暴躁了。她们宿舍里住了8个人,她和她的好朋友就在进门右侧的那个上下铺,人死了,这个床也就空了出来,由于全校都是女生,死了个学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同学间传播着,而小姑娘每次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好朋友,无论好话坏话,都非常痛恨,好几次都冲上去跟人打架,后来班主任老师实在担心她,觉得她最好的朋友都没了,除了情绪和精神大受打击以外,甚至连生活都变得辛苦起来。于是班主任老师自作主张的,要求班上学习最好的一个班干部,搬到小姑娘的宿舍里,睡在她的上铺。

那个班干部自然是不肯的,因为那个床位曾经的主人死了,女生都会有点害怕,但是老师的坚持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睡了上去,睡在下铺的小姑娘知道老师的用意,但是她故意不给上铺新来的女同学好脸色,经常辱骂欺负她。因为在她看来,不管怎么说,虽然睡在了自己的上铺,也是老师找来特别关心自己的,但是上铺的那个人,始终已经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直到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小姑娘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说那种感觉也不是完全没睡,就是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的样子。但是上铺的那个女同学老是动来动去的,把床弄得吱吱直响。她告诉我,她们宿舍的床不是木板床,而是那种铁栏杆做成的,床位的中间是呈编织交叉状的厚铁皮,所以上铺只要一翻身,那些铁皮互相挤压摩擦,就会发出那种难听的声音。于是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声音了,就狠狠朝着上铺那个被女同学压得稍微塌陷的地方蹬了一脚,然后说,你再弄出声音我就产你两耳死!

产你两耳死,重庆话就是给你两耳光的意思。我心想这姑娘到是霸道的很啊,难怪成绩不好。她说那一脚蹬了以后,稍微消停了几分钟,然后又开始吱吱嘎嘎的响起来,于是她就生气了,认为是那个女同学故意在挑衅她,于是她就起身下床,捡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拖鞋,悄悄站起来,打算如果再听见响声的话,就一鞋底给她扇过去。谁知道她慢慢站起身来,发现上铺的那个女同学是面朝外面睡的,睡得正香呢,宿舍门上面有个小窗户,走廊上的灯光能够透进来,而她此刻也在黑暗里睁眼了不少时间,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光线环境,所以能够看到。但是在她看到这个熟睡的女同学的时候,她也看到这个女同学左边肩膀上的几根手指。但是这个女生自己的手却是交叉在胸前的,小姑娘跟我说,当时还没觉得什么,就是有点奇怪,不知道肩膀上为什么会有手指,难道是这个女生带了其他宿舍的女生过来一起睡?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就告诉宿管老师!于是她就踩在自己床位的床沿上,然后可以站的高一点,可以看清楚到底是谁。

说到最精彩的时候,这小姑娘竟然停下了,这习惯跟我一样,一点也不好。于是我着急的问她,后来呢,你看见什么了?她冲着我一扬下巴说,哥哥,有烟嘛,给我抽一根。我说你爹妈知道你抽烟吗?她说我才不管他们呢,你有没有嘛,给我一根。于是我给了她一根烟,甚至还帮她点上,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自己不也是被人这么带着学抽烟的吗?她呼出一口后,我问她,你赶紧说,后来怎么样了。

她说,在那个女同学的身后,有一个白净的女孩子,就是她死去的好朋友,正面贴着那个女生的背,藏在她的身后,眼睛看着小姑娘,嘴巴张得很大,这样歇斯底里的表情,却对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校

听到这里的时候,虽然有点难以想象,但是我却不自觉的按照小姑娘描述的方式,瞪圆眼睛,然后张大嘴巴模仿起来。她纠正我说,嘴角不要撇开,就是那种发出“啊”的口型,但是眼睛要鼓圆,眼仁盯着自己的鼻子,然后再把手指比上去。模仿了一会,从脖子到背心,我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但是我心里大致知道是为什么。然后我揉揉脸,问她道,接下来呢。

她告诉我说,当时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虽然知道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心里还是特别害怕,因为她心里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经死了,于是眼前出现的这个,自然肯定就是个鬼。而且她还跟我说,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她就非常确信,自己看到的,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于是她开始惊恐的尖叫,她的尖叫声吵醒了同宿舍的其他女声,也惊动了宿管老师,大家打开灯的时候,都在安慰她,问她怎么了,她睁眼后却发现,她那个原本在上铺的好朋友已经消失了,剩下那个班干部,一脸茫然而惊慌的坐起身来看着她。

我点点头说,这是肯定的,人多的地方鬼一般不敢现身的,而且这个鬼我估计除了你以外别人都看不到。她问我为什么,我说你想想啊,那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她回到宿舍,然后引起了你的察觉,其实她并不是在想让别人发现,而是想让你看到她罢了。她说但是虽然是她本人,但是样子也变得有些可怕啊,我说,她鼓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她死之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我还强调说,一般来讲,很多瞬间就死去的生命,如果是在毫无征兆且不被自己察觉的前提下,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车祸这种事,从翻车的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其实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尽管死亡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她是知道自己是死了的,而且她的这个表情说明她很害怕,但是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虚着眼睛抽烟,我看她抽烟的样子很老道,这姑娘社会气息浓重啊。我问她,老师和同学听见你尖叫后,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说她当时看到上铺的好朋友不见了以后,自己也在回神,快速在心里把刚刚看到的回想了一遍,但是由于过度的惊吓,她还是一边哭着一边告诉了老师情况,谁知道老师听完以后直接翻着白眼,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打扰同学的休息,说完就对那些周围寝室来看热闹的同学说,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都给我回去睡觉。寝室里再度安静了下来,但是同寝室的其他女生就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大家心里都在想着先前小姑娘描述的见鬼的画面,尤其是她上铺的那个女孩,更是害怕得不敢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在别人的床边坐了整整一夜。那一夜,她们宿舍的同学就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由于发生得很突然,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原本班上就因为死了一个同学,即便是没什么交情但是大家心情也本身就不太好,加上小姑娘的这么一闹,就算是很多心里不相信的,也不免觉得非常害怕。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昨晚她尖叫见鬼的事情就在校园里传开了,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来问她,是不是真的看见鬼了,她一直强调说是真的,但是大家听完以后,也都是半信半疑,校园里的鬼故事,从来都是如此。而我却一直没告诉她,她们学校里闹鬼,除了那个鬼本身和她的关系非常要好以外,还因为这是一所女校。

众所周知的是,男属阳,女属阴,一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的校园里,原本就是一个阴重的地方,我并非说这样的地方不好,只不过比起男女混合的学校来说,撞鬼的几率更大而已。于是我让小姑娘接着说,因为我察觉到她和我这么长时间的交谈,虽然她一直强调当时见到鬼的时候有多么害怕,但是我却从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害怕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好像是习惯了,或者说是不可缺少了。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一个年轻小女孩,不管是再亲密的人死后变成鬼来找她,说什么也会被吓到,但是这个姑娘并没有,我甚至联想起我进门前,那房间里的窃窃私语,我心想这姑娘肯定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我得接着问,尽可能的套出话来。

姑娘接着说,第二天晚上,她就说什么都不敢留在自己的宿舍里了,同宿舍的那些女生也都因为她头一晚的举动,纷纷感到害怕,于是都跑到了别的宿舍去,小姑娘也一样,由于性格的关系,她大概在这个学校的好朋友并不多,起码像那个死去的女生那么好的关系也就她一个而已。于是她告诉我说,她也到别人的寝室里去混床去了,那天晚上,无论那个宿舍的女生怎么打听,她都不再说话,因为她不想再被人逼着回想一次昨晚的画面。她睡在靠墙的那一侧,面朝外,很快她就搂着混床的同学睡着了,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就惊醒过来。

我说,那个女生跟着你去了那个宿舍是吗?她摇摇头,说那一晚我没能亲眼看见她,但是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后,我能感觉的出来。我有些疑惑,因为我是念过住校的,我知道宿舍的床肯定都是单人床,而且是很窄长的那种,并排睡两个女生我都觉得够挤了,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一个人?她说,当时弄醒她的,是一种触感,因为自己背心是贴着墙壁的,按理来说,背后应该是没有东西才对,但是她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几根冰凉的手指,而且感觉得出来是指尖,在自己的脖子两侧和锁骨附近来火轻轻滑动着。由于头一晚的见鬼,使得她想都没想就认定了那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她说她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害怕再看到那张吓人的脸。于是就紧紧闭着双眼,手里攥紧被子,自己一边发抖,一边害怕的忍耐着。

但是渐渐的,那种触感开始改变了位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别人在身后叫你,但是你装作没听见,于是背后的人就换了一种更加容易让你察觉的方式。她说,那些手指缓缓地从锁骨移动到脖子的两侧,再从脖子的两侧移动到腮帮子,接着这感觉一度消失,几秒钟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禁闭的双眼眼皮前,有一股凉意,自己的睫毛好像也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此刻的耳朵后面,传来一阵“呀…呀…”的声音,她告诉我那声音很轻,但是就是自己好朋友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用嘴唇轻触着耳廓的后面发出的声音一样。于是那种极大的恐惧就难以让她继续忍受,那一晚,她再度凄厉的尖叫起来。

同样的,惊动了一层楼的同学和老师,而结果就是她和那个宿舍的同学再度一夜无眠,还遭到了宿管老师严厉的批批评。

第二天她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就去跟老师请假,说想要回家,因为自己害怕。但是在她去请假之前,宿管老师已经将她前两晚的“恶行”汇报给了老师,于是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她再一次收到严厉的批评,并且不准她请假,接着她第一次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说这件事,父母也觉得她是在胡思乱想,也不准她回家。

没有办法,教室里晚上是不留人的,宿舍也是有门禁时间的,于是那一晚,她还是回了宿舍,但是大家都不敢让她再跟谁混床,因为难保她会再一次重演“闹剧”,所以那一晚熄灯以后,她悄悄拿着小说,搬了个凳子,打算在走廊上看一夜小说,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找个理由逃学。但是在那天晚上,她看书看着看着就吹来一阵风,于是她就开始紧张起来。这也难怪,连续几晚撞鬼,是人都会害怕。熬到凌迟四五点的时候,她就听到自己身边的宿舍门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跟我说,你知道用指甲抠黑板的那种声音吗?我说我知道,那种吱吱嘎嘎的声音我光是想一想就会起鸡皮疙瘩。那说那晚上她听见的就是这种声音,本来她以为是好朋友的鬼在抠门,但是门是木的,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笃定,那个鬼又出现了。本来经过两个晚上的惊吓后,她坦言自己虽然也很害怕,但是没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怕得那么厉害了,于是她立刻跳起身来,背靠着宿舍门对面的那堵墙,两眼死勾勾的盯着门。生怕那门突然打开,然后里面走出一个死相可怖的人。

结果门并没有打开,倒是门上的那个玻璃小窗户,逐渐的出现了自己好朋友的脸,但是这次的脸,表情却是微笑着的,甜美的微笑,干干净净,但是由于苍白和自己深知对方已死的情况下,这种笑容就显得特别阴森恐怖。而且好朋友的手,正呈爪状,在玻璃上滑动着,发出那种难听的声音。

我问她,你的那些同学都没醒过来吗?她摇摇头说没有。我说那就表明,那个声音只有你才能听到了。她说,她们宿舍的门大概有两米左右高,而门上的那个小窗户是开在门的上方的,高度起码都有两米三四的样子,而好朋友的脸出现在窗户里,脚底下也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东西,虽然门关着看不见身体,但是能够想象出她好像是悬浮着的一样。我说那可不一定,没准她的脚就踩在地上,只是脖子和手变长了呢。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本来是来帮助这个小姑娘的,我可并不想用我的经验来吓唬她。但是她大概是在脑子里联想了我形容的那种样子,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是我自打进屋一来,第一次确信她在害怕。

她接着说,当时她也非常害怕,但是这次就没有惨叫出来了,因为她看见自己好朋友的那个姿态,似乎是不像要扑过来伤害她一样,然后她们俩就这么一里一外,隔着玻璃和门对视着,直到天渐渐发亮,好朋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然后就越来越模糊,直到不见。她心里在想,虽然对方已经死了,但是没有想要来害我的样子,而是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但是我不能过多去和她说,我还是决定离开学校。

可是由于学校看管很严,这种女校的特殊性就在于此,类似于军事化的教育,所以她的逃跑在翻墙的时候被保安给抓住了,然后就被送到了学校的德育处,再次接受教育。但是此刻小姑娘心里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她从德育处出来后,就不再打算逃跑,而是变本加厉的告诉身边每一个人,她自己撞鬼的事实,于是这件事越闹越大,到了最后,学校不得不对她做出勒令停学的处理决定,理由是,为了保证校庆期间,一切顺利。接着她就被校方通知了家长,带回了家。

你其实是故意大肆宣传你见鬼的事情的,是吧?我这么问她。她说是的,如果我不在学校闹点动静出来,他们就不会这么处罚我。我也就很难离开学校。我问她,那你现在呢?回到家以后,还能见到你的好朋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见不到了,回家就好了。

从她那短暂的犹豫,我更加确信当初进屋前,她就是在跟她的好朋友说话,而且她故意对我撒谎了。我是老油条了,你个小妹妹想跟我玩把戏,你有丝毫胜算吗?我心里在得意,但是我不能当面揭穿她,因为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把握,现在我所掌握的情况,第一这姑娘见鬼了。第二这个鬼就是这姑娘的好朋友。第三这个鬼是跟着姑娘走的,也就是说小姑娘在哪,她就会出现在哪,等于是她此刻就在附近,只不过我没有发现她罢了。第四,就是我要去搞明白的一点,她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单单只是找她?是什么造成了这个小姑娘要对我刻意隐瞒?

于是我对小姑娘说,小妹妹,我得离开一会,你确定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吗?她问我说你要去什么地方啊?你问我都问完了吗?我说不是,我有点东西忘了拿,我想拿给你看看,你别跟你爹妈说咱们的聊天内容,因为我也觉得他们弱爆了。说完我对她挤了个眼睛,一副我懂你的意思。她问我还会来找她吗,我说会的,下午迟点我还来。

出了她的房间,我关上门,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刻意大声对小姑娘的父亲说,老师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一边说我一边冲他指着门,那意思是我有电话跟你说你去门边。生意人,这点还是比较上道的。于是他打开门,跟着我走到电梯口。我告诉她,你这姑娘有点麻烦,首先她对我是铁了心不肯说实话的,如果我真要帮她的话,不把事情了解清楚,容易造成误会,而人与人的误会也许容易化解,但是涉及到一些我们行内的误会,你女儿保不准还会有危险,所以我现在要去你女儿学校去一下,但是那是女校,我自己无名无份的进不去,还得你带着我去一趟。

男人有点愣神,但是他还是没能藏住他的担心,他问我说,那你的意思,我女儿真是撞鬼了。我点头说,真撞了,还撞得荡气回肠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魅惑

男人开车带我去了铁山坪,铁山坪这个地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只不过跟这个男人去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紧张的是当时重庆的政治气氛,我也透过不少小道消息得知,这里关押了不少黑社会大哥和一些犯错的政府官员。所以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警官。这所女校的位置在铁山坪的山脚下,再朝上走就是一系列度假村了。重庆没有几所女校,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进出过女校,在男人的带领下,我们在学校的保卫处登记,接着就进了校园,在等待那些学生下课的过程中,我陷入了深深的、难堪的寻找男厕所的窘境里。最后才在学校体育场附近找打一个男厕所。学校里还是有男性的,例如那些体育老师们,加上我的光临,不免给这个学校增添了不少阳刚之气。原本我一直以为女校的学生见到男人进入校园,那该是一种多么饥渴的表情,所以当下课铃声响起,我正准备张开双臂享受这种如潮水般包围的青春眼神的时候,我却惊讶的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个学校的女生,有很多都是同性恋。

说这个,我完全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个人选择的问题罢了。只是当我看到很多青春小美女,都挽着一个短发且一脸俊俏的中性女生的时候,真是有种莫名的悲哀。因为根据统计的数据显示,中国的社会现在原本就属于一个男女失调的情况,男多女少,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到我儿子长大后的那个时期,据说有三分之一的中国男人讨不到老婆,所以在这种原本就很恶劣的条件下,这些中性的女生们,还来跟我们抢食,这简直有违科学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个人有偏见的原因,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我看待的方式竟然会非常庸俗的不同。男同性恋尤其是那些有点娘娘腔的,我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但是女孩子如果中性一点,我却觉得很潇洒。我身边也有同性恋的朋友,生活中也常常遇到,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我某天偶然经过人民路小学,一个穿着精神牛仔裤,显得臀形很出众的背影深深的吸引了我,于是我就刻意跟在后面,打算多欣赏一会。而此刻的人民路小学刚刚放学,很多小朋友手牵手的走了出来,于是那个背影开始像一条饿了很多天的狗,突然看到一堆新鲜大便那么兴奋,他手舞足蹈地一个人在马路上嗨了起来,一边嗨一边大叫着,哎呀呀,好多小男娃儿啊~~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粗狂却带着娘气的男声。当时我真恨不得把我的眼睛给挖出来,同时我也深刻体会到,任何表面现象都是不值得相信的,除非你有胆量撕开它们的外衣。

小姑娘的爸爸直接把我带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谎称我是他女儿的心理医生,这是我们在路上就约好的。班主任一听到小姑娘的名字,就开始用手掌拍打这脑门,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她告诉我们说,小姑娘的行为确实让人觉得头疼,不但见人就说,还上课的时候写小纸条,画她脑子里的鬼的样子,乘着老师转过身去的时候就丢给别的同学,影响人家上课。还有很多同学都来报告我说,小姑娘这么做本来她们不信的,但是现在却有点相信了,你说我当班主任的,我的学生出了问题,我跟领导也不好交代,跟家长尤其是那些受影响的学生家长,我更没法交代了,我总不能说什么真的有鬼这种话吧。

又是一个被填鸭式教育整出来的饭桶!我虽然心里在骂,但是还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于是我跟老师说,我是小姑娘的心理医生,我需要侧面了解一些情况,才能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撒谎,你能够帮我找几个直接受影响的同学来我问问情况吗?最好是她同宿舍的,还有那个被你安排到她上铺的班干部。老师说这没问题,现在都在上课了,我去帮你叫过来吧。你们现在办公室等我一会,我对老师说,必须在办公室谈吗?老师说,还是就在这里谈吧,她虽然停学,但是也是我的学生,我也想了解下。

于是很快,这个女老师就带着两个女生过来了。她跟我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子介绍说,这个就是平时跟小姑娘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学,然后指着另外一个跟我说,这个就是我安插到她上铺的那个班干部。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女生,第一个和她关系较好的那个,长得比较漂亮,也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看得出来,她跟小姑娘是“臭味相投”,而另一个有点微胖看上去傻乎乎的女孩子,就是那个班干部,她极其深刻的再度印证了好学生一定比较土的真理。于是我请那两个女生坐下,我说我是谁谁谁的心理医生,她现在精神有点小问题,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提供点她在学校期间的情况,尤其是她声称有鬼的那段日子的情况,希望你们仔细回忆下,我代表我自己和她的家长谢谢你们了。

那个胖乎乎的女生说,当初老师安排她睡到小姑娘的上铺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愿意的,一来是她觉得自己跟那个小姑娘也没什么交情,因为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学生,一个是个小太妹,一个又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那种形式就好像我念小学的时候,那些无聊的老师想出来的所谓一帮一计划。二来上铺那女学生刚死不久,中国人总是有个忌讳的心里,但是老师既然这么安排,她也没有办法。但是自从搬进去以后,那个小姑娘就反复欺负她挤兑她,似乎是她占了别人的床似的。直到事发的那天晚上,她被尖叫声吓醒后,又听说哪个女鬼就在自己身后,用手抓着自己的肩膀,她自然是很害怕,且不论她相不相信。由于自己身在其中,自然也就成了周围同学的讨论对象,这让她在无形当中也反复用哪个听来的故事折磨自己。后来老师也找她谈过话,她都觉得这小姑娘自己不正常,严重影响到了自己,所以就情感上来说,她挺不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还告诉我,这小姑娘平时就有点“飞”,就是有点顽劣的意思,喜欢跟她在一起玩的学生,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于是她这话一说完,旁边那个女生就有点不高兴了,她白了哪个胖乎乎的女生一眼说,你懂个什么,像你这种只懂得死读书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对人家品头论足的,你要是真的学习那么厉害,你还来念职中?哪个胖乎乎的女生不说话了,而另一个女孩子则说,平日里那小姑娘还是活泼开朗的,而且谁都知道她跟那个死去的女生关系最好,简直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哪个女生的死对她打击特别大,但是这个时候谁的安慰都没有用,是那个小姑娘自己把自己一步步逼疯的。

我疑惑道,怎么说是逼疯了呢?她有做出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那个女生说,当然啊,她自从哪个女孩死了以后,就经常疑神疑鬼的,随便谁在背后叫她一声,都能够把她吓个半死,还经常看着手机里面她们俩的照片哭,最初那一晚她听见尖叫后,也跟着别的同学冲过去围观,但是第二晚她自己好心让小姑娘和自己挤在一个床上,半夜自己却被她一脚给蹬下了床,自己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又开始尖叫了。我说你等会,你们第二天是一起睡的是吗?她说是的,我说你的意思是她先一脚把你踢下了床,然后你才听见她尖叫说自己见鬼了是吗?她说是的。我点点头,让她继续说,她说当时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是故意的,因为一般女孩子被吓到了以后,都会先尖叫再做出动作,大不了就是一边尖叫一边挣扎,所以她认为当时她是故意要让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才这么做的。

我问她,还有别的你觉得异常的情况吗?她说有啊,早上大家起床刷牙的时候,她也会对着洗漱池的水龙头,自己自言自语的说话。我说是那种自言自语法?她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她说就好像那水龙头是一个人一样,她自己倒是目光呆滞没有表情,说什么也没人清楚。

我心里突然觉得这事情好像复杂了,起因肯定是因为那个死掉的女学生,但是把那个小姑娘跟我说的话加上同学客观的看法一比较,这小姑娘似乎除了惊吓过度以外,甚至还有点“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本是一个成语,通常指的是一个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欲望,而做一些有违正道的事情。但是事实上这个成语最早的由来,却真是因为一个鬼迷惑了一个人,使得那个人做了一些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却还浑然不知。而根据我的经验,能够迷惑人的鬼其实很少见,而且大多数都是女鬼,并且是长得很漂亮的女鬼。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问班主任老师,请问你这里有那个死掉的女学生的资料或者照片吗?我想要看看。那个老师想了想说,你稍微等会,我给你找找。她问我这两个女学生还有没有事情要问,我说没有了,同学辛苦了,回去上课吧。

很快她就从自己的资料夹里,找到了那个死去的女生的入学信息,这个女生姓周,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又对我的判断更加深信了一点,因为这个女生的容貌就登记照来说,确实长得很漂亮,如果不是我提前从那个小姑娘口中知道了她是什么样的人的话,我都会觉得她是个美女,今后长大了,指定是个小妖精。我看到她的入学信息里,选填的专业被划掉了,然后用签字笔写了“幼教”两个字。我问班主任老师说,这里原本写的是什么字,她说这个女孩本来报的是学校的舞蹈专业,后来死活要改成幼教的,为的就是能够跟哪个小姑娘一起上下课,并且住一栋宿舍楼。

我心里把全部信息整理了一下,我觉得我已经达到目的了,我对老师说,我把这个女孩的照片拍个照,就不多打扰你了,谢谢你的配合啊老师。然后我就用我那高达200万像素且带自动对焦功能的手机拍下了照片,就离开了学校。在学校门口我和小姑娘的爸爸找了家复印店,然后把那张照片给打印了出来。接着在边上的小卖部,买了几根白色的普通蜡烛。姑娘的爸爸问我印这个照片是做什么用的,我说等会回你家,我要用这张照片作为媒介,把这个女孩的鬼魂给引出来,然后送走。

回到她们家的时候,时间是大概下午四点多,我直接让夫妻俩在楼下等我,我自己则上了二楼,到了小姑娘的房门口,我还刻意听了听屋里的动静,不过这次我却没有听见之前的那种窃窃私语。于是我打开门进去,发现那姑娘正躺在自己床上,怀里抱着个洋娃娃发呆。我喊了她一声,她才坐起身来,问我说你要拿的东西拿来了吗?我说拿来了,她说你拿东西是要让我看的吗?我笑着说那当然了,我来你们家不就是来帮你的吗。她说,那你给我看看,是什么。于是我就从包里取出了那张照片,然后递给她。

虽然是好朋友,我也知道她们就在当天就说过话,但是她自己没亲口承认,但是她却在看到照片的时候,显得惊讶和害怕。

我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然后问她,怎么了,这不是你死掉的哪个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还这么害怕?她把照片丢到一边说,我没有害怕。我说不害怕你还丢了照片?她开始不耐烦,她问我说你给我看这个照片干什么?你是从哪里弄到她的照片的?我说我去了你的学校,你的老师给我的。她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个贱人。然后她问我,你带来照片,是想让我再回忆一次吗?我说不是,我想让你跟她说话,让她把她想跟你说的话,一个字不漏的告诉你。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嗓门压得很低,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实在是没镜子,否则我都会觉得我是一个变态杀手。她看我的神色有点不对了,于是有点慌张地跟我说,不…不用了,我不想跟她说话。我说为什么不想呢,那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就不想听听,她惨死以后,想要跟你说的话吗?她开始害怕说我不听。我问她为什么不听,她脱口而出,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她都跟我说了!

你总算承认了。我笑着跟她说,不过你还是得听我的,我早就知道那个鬼跟着你回了屋子,只不过我没找到她而已。我在第一次进你房间的时候,我就听见里面嘻嘻哈哈的,你这样一个刚刚失去挚友的人,一个人是绝对嗨不起来的,更别说你才刚刚被学校勒令停学。所以你一定是在跟谁说话,但是我不觉得你是在跟别人打电话,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让你还笑的这么开心的,就只有你这个死去的朋友了。

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的不吭声,其实就是默认了我的说法。我说妹妹,我不害你,你跟我说一下,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小姑娘有些难过,略略哽咽的对我说,她说她不想吓我,说怕我一个人过不好,担心我,于是就一直跟着我照顾我,她还说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我们一样可以做朋友,于是自己渐渐也没那么害怕了,这些天呆在家里,没人和她说话,都觉得她不正常,只有哪个女孩子,每当她心情难过的时候,就从阳台外面走进来,陪她说话,一起回忆一些过去那些好笑的好玩的事情。

我对她说,这些都是那个女生跟你说的?她说是啊。我说你想不想听听她的真话?她疑惑道,什么真话?我们姐妹俩从来都是说真话!我摇头说,那到是未必啊,我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我有办法让你听到她最真实的话。就看你愿不愿意,敢不敢了。她犹豫了一会,对我说,好,我要听。

于是我就把那张照片捡起来,平放在地上,照片的四个角上用蜡烛压住。然后把罗盘放在照片的一侧,我告诉她,我这个罗盘是能够察觉到周围有没有鬼的,待会要是指针动了,就表示它来了。接着我让她给了我一张大白纸和一支笔,我画了十多分钟在纸上按照我们常用的一些字,密密麻麻的写上,然后在白纸的中间,写上了是和否字。我问姑娘,你现在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吗?她说我知道,我们也玩过,你要请笔仙。我说没错,不过我请的不是笔仙,而是你这个好朋友的鬼魂。

点上蜡烛,我和她一人伸出一只手握着笔,是轻轻握住的那种,然后我也没有用一贯通灵喊笔仙的方式,而是直呼了这个死掉的女生的名字,要她伸手抓住笔,因为我有话要问她。由于我的喊法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再加上这个死去的姑娘,新亡人,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于是在我喊了四五遍的时候,密封的房间里,蜡烛的火苗忽闪了几下,然后罗盘的指针开始转动。我注意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眼神,她是看到罗盘和蜡烛的动静的,所以难免有点紧张,我对她说,现在我要松手,但是你还是握着笔别动,我把我的位置交给她了。我还告诉她,问题由我来问,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丢掉笔。

松开手以后,我一只手按在哪个小姑娘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伸进口袋里,把红绳捏在手里。我问道,某某某,你来了吗?笔尖移动到“是”上面。从姑娘吃惊的表情我看得出,她们以前请笔仙,是没能请出来的。我说你为什么留下。笔回答我“为了她”。这里的“她”自然就是我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我说你找她做什么,你已经死了。笔回答我“玩”。我看姑娘已经很吃惊了,有点得意,于是我问,听说你是不放心她,想要留下来陪她是吗?笔尖却画到了“否”上。而此刻我明显感觉到我手按着的那个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说既然不是不放心,那你为什么要留下?笔回答说“孤单”。我说所以你找她,其实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因为你自己孤单是吗?笔说“是”,我说那你要怎么才能不孤单。笔回答说“带她走”。我问,你怎么才能带?笔回答说“死”。

“啊!!”小姑娘再一次尖叫,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露出害怕的神情。而与此同时她也丢掉了笔。我早就知道她会被吓得丢掉笔,于是就在她丢了笔的那一刹那,我掏出红绳,照准了照片上方的位置套了过去。红绳在空中不借力地停住了,那是因为我的绳子套住了那个鬼魂。而此刻小姑娘的爸爸妈妈也因为她的这声尖叫,冲进了房间,大概是以为我在非礼她的女儿。而在他们进屋的时候,我想她们也看到了悬在空中,还在因为挣扎而发生拖拽感的红绳。

她爸爸惊讶的问,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我没理他,而是迅速腾出手来把红绳打结,然后对她的妈妈说,快点递给我一只口红唇膏或者眉笔!快!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快,我故意吓唬他们呢。姑娘的妈妈赶紧从卫生间里拿出来一支唇膏,不敢靠近我,只敢远远丢给我。我接过以后,在地上画了个井字形的敷,然后连拖带拽把被红绳套住的鬼魂拉到敷中间,接着把红绳的另一头拴在了床的栏杆上,这才一屁股坐在床上。

蜡烛熄灭了,地上除了罗盘照片和蜡烛以外,就剩下一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和一支笔。然后是两个惊呆了的中年男女,和一个在地上呜呜哭泣的少女,以及一个潇洒坐在床头的年轻帅哥。

歇了一会后,我扶起地上的小姑娘,我说现在你明白了吧?你是被鬼迷心窍了。姑娘的爸爸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其实打从一开始,这个女学生的鬼魂回来找她,就是为了带走她,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孤单。她一个人当鬼不好玩,她觉得你是她生前最好的朋友,你应该陪她,就像当初她陪你一样。而她是一个新鬼,还没有害死人的能力,于是她就用这样的方式,逐渐的接近你,让你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让你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事情。我敢打赌,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持续半个月,而那时候你已经被她彻底的迷惑住,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周围了。

姑娘哽咽的问我,那她不会出现,她去了哪里?我说她还是在你身边的,只不过她不会再让你看到了。而此刻的你,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再一次突然消失,这对于一个故意迷住你的鬼来说,你会非常的不适应,还会非常的想念她,到时候才真的是茶不思饭不想,你迫切的想要再见她,但是她却不见你,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姑娘一脸惨白,我说没错,你会选择自己去死,因为你会觉得自己死了你才能再见她。

她颤抖着声音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严肃地告诉她,因为长得帅。

我对她说,你朋友的鬼魂现在在我手里,待会我会当着你们的面送她走,但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明年她的忌日,你要尽可能的避免和她的生活圈子发生交集,甚至要少在心里想到她,但是在明年她的忌日的时候,作为生前好友,你应该到她的墓上一拜。毕竟她死后想要害你,只是因为她死了而已,若她还活着,她也肯定不希望这样,毕竟是个鬼,所以你还是得原谅她。

说完以后,我就动手起灵送鬼,直到那圈红绳好似脱力般的跌落地上,我也知道她已然被我送走。

一切结束以后,我看到小姑娘的爸爸妈妈相互拥抱在一起,爹妈一直在跟她道歉说自己不该不相信她一类的,也责怪自己平时关心太少,才让女儿除了这个朋友没了说话谈心的对象。

临别的时候,小姑娘似乎对我有点不舍,有时候还真会这样。不过这不合规矩,所以我还是没有表态的离开了。唯有女孩的父亲送我到了楼下,在底楼的时候,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的信奉,里面有挺厚实的一叠,我撩开信封口,目测数字到位了。因为我想这个男人也不敢坑我,见识了本领后,他也知道,如果赖账的话,我可以玩死他。

我告诉她,假如姑娘再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你们当爹妈的要多观察,有不对劲就给我打电话。还有,那个学校不适合你女儿,换个学校吧。

说完我就开车离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