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刚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路时洲前任的纠缠,她还掩住得意、假意向季泊川感叹路时洲冷漠无情,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季泊川当时半开玩笑地说,这年头,像路时洲前任张小姐这样痴情的美人太少见了,只可惜她没赶上好时候,早十年路时洲也纯着呢、傻着呢,被分手后喝醉了还掉眼泪。

韦晶最后望了一眼后视镜中路时洲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季泊川的话向来不能信,想看到路时洲掉眼泪,一定要早二十年才有可能。

2007年,初夏

路时洲和简年一踏进KTV,在场的三十几个同学就不约而同地一齐起哄,体育委员喜欢简年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酸的厉害,叫的最大声,嚷嚷着说路时洲瞒着兄弟们搞地下恋不仗义,一定要罚酒。

路时洲笑着接过啤酒就喝,他喝到第三瓶的时候,一旁的简年看傻了眼,这人傻么,为什么不解释呢?

第21章2007

路时洲一口气喝光三罐啤酒,男生们才放他们进门,简年走到女生那边,一落座,自然就有人问她和路时洲的事,她立即否认,然而她的话只有李冰茹相信。

误会他们在一起,喜欢路时洲的女生和喜欢的简年的男生都有点发酸,但也只是一点,自知没可能,这一对看上去又格外相配,终于摆脱了高考,兴奋很快冲散了他们对这件事的关注。

然而想到简年喜欢过别人,路时洲心中的酸却越不断放大,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男生,锁定了两个可疑对象。其中一个唱歌的时候简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来着。

打从简年坐下起,路时洲平均每五秒往女生这边看一次,还过来送过两回饮料和零食。

生活委员的同桌明恋路时洲三年之久,简直看傻了:“真是活见久,原来路时洲谈起恋爱这么腻歪,我最烦最烦这种狗腿型的,他不会是中邪了吧?以前的傲慢劲儿哪去了?真是看错他了,我宣布,从这一刻起正式脱粉。”

生活委员闻言哈哈一笑,打击她道:“人家路时洲不是中邪了,是对你这种闲杂人等如严冬一般冷酷,对心爱的年年如春风一般和煦。”

“……”

快九点的时候,几个同学提议今晚不回家玩通宵,简年有点犹豫,和李冰茹一起出去给父母打电话,询问自己能不能晚些回家。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路时洲站在包间外,正想迎过去,走近了却发现佟桦也在。

佟桦哭得梨花带雨,路时洲耐着性子等足了五分钟才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放弃保送了,可是没考好。”

“……你是疯了吧。”

佟桦的成绩还不错,但稳定发挥只考得上211,不走保送凭分数绝对进不了z大。

佟桦从小被人捧着长大,任性惯了,听到这话,自然不依:“你这是什么表情,怕我缠着你吗?你放心吧,我放弃保送不是为了你。”

路时洲认识佟桦十几年,十分了解她的大小姐脾气,他最烦这一套,从不肯让她,笑着说:“那就好,既然不关我的事儿,你找我哭什么?”

“你!”佟桦生了气,想走却瞥见了正往这儿看的简年,她问一班的朋友路时洲的行踪时听说路时洲和同班的一个叫简年的女生在一起了,记起上次的偶遇,立刻猜到就是正朝这边走的这一位。

怕失去最后的机会,佟桦忍着气,示弱道:“我放弃保送是因为不想留在家里,我爸和你妈最近天天吵架,我只想走的远远的。”

她一软,路时洲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能想到待在那个家里的日子有多难熬,破例劝了一句:“你再忍两个月,报考的时候走远点,或者出国。”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路时洲半靠在墙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想知道。”

“你妈妈准备送你去英国,想给你在伦敦买套房子,我爸不肯,说你妈妈这样做是想转移婚前财产,是为了防着他。离婚的时候我妈妈把弟弟带走了,因为恨我爸,不准我弟弟和这边来往,我奶奶疼孙子,想起他来就掉眼泪,所以迁怒你妈妈,看到她总想找茬,你妈妈也不肯让让她……”

路时洲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皱着眉打断:“谁稀罕,我不缺房子。”

“你去不去英国?我跟你一起。”

“不去。我想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你还是好好为自己打算吧。”

“什么叫你想去的地方我去不了……你要去哪儿?”

“清华。”

佟桦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又闹了好一会儿,路时洲烦不胜烦,好不容易糊弄走她,一抬头看到三五步外的李冰茹一脸玩味地打量自己,平时懒得搭理女生的他反常地换了副笑脸问:“简年呢?你们刚刚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李冰茹挑了挑眉:“她回家了。”

“她怎么走了。”

“你管她做什么,追你的桦桦去呀,人家哭得那么凄凄惨惨、柔柔弱弱的,多惹人怜惜。”

“……”路时洲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桦桦是谁,“简年刚刚看到了?她生气了?”

“她生什么气啊,她一直觉得你和桦桦挺配的,还说养兄妹间的虐恋情深最萌了。”李冰茹最烦佟桦,趁机黑她,“你赶紧去追桦桦,她从小就霸道,觉得自己是人人都该捧着的小公举,去晚了她一准再也不理你。”

李冰茹冷嘲热讽的态度让路时洲有些反感,但季泊川说过,想要俘获简年的心,先要赢得她身边人的好感,想着这个,路时洲破例赔着笑脸说:“听说你喜欢李宇春?别人给了我两张她演唱会的门票,我不追星,给你吧。”

“真的吗?”李冰茹喜上眉梢,说完又觉得不对,疑惑地看着路时洲,“你难道是在贿赂我?有什么目的!”

“你不是喜欢她吗,我留着也没用。我能有什么目的。对了,简年喜欢谁你肯定知道吧。”

……

ktv离简年家不远,她便步行回去,刚走到巷子的拐角处,一双手就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简年以为遇上了坏人,大脑一片空白,正要喊,对方又松开了手。瞥见简年因受惊而苍白的脸,路时洲忍不住笑出了声。

简年吓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嗔怒道:“无不无聊。”

路时洲把手抄回口袋,问:“你怎么提前走了?”

“我爸妈不准我玩通宵。”

“我也不准,本来就想提前送你回来的。”

“你凭什么不准。”

简年白了他一眼,转身想走,却被他拦了下来。

“虽然小时候就认识,但我其实挺烦佟桦的,一看到她就头疼。她这次生了气,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找我了。就算她再来,我也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怕你误会,跟你解释。”

“我什么时候误会你了……”

路时洲的目光太炽烈,盯得简年耳根发烫,只好垂下头。他喝了啤酒,呼吸里带着浅淡的酒气。两人离得近,他的个子高,和她讲话的时候要微微低下头,气息交错,避无可避。

“没有吗?那养兄妹间的虐恋情深是什么意思。”

简年诧异地看向路时洲,这话她只

第22章2007

简年着急辩解,倒让满心醋意的路时洲好过了不少。

路时洲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中邪了,无论她高兴、她发脾气、她冷着脸,还是眼下这副傻乎乎、语无伦次的模样,他都觉得可爱到了极点。咦,她的嘴巴噘着,怎么还委屈上了。

咫尺之间,简年周身香甜的气息让路时洲想起了小时候过生日奶奶买的蛋糕,明明渴望的要命,却一定要忍到生日宴吃完、点过蜡烛许过愿、一块块分出去才能吃。

望着简年嫣红小巧的嘴巴,路时洲忽而觉得这一定比他这辈子吃到的第一口奶油还要细腻绵软。

他从没留意过别的女孩,而她却偷偷喜欢过别人,该是不断厚着脸皮示好、却从未得到回应的他委屈才对,她噘什么嘴。

不由自主地,路时洲低下了头。贴上简年嘴巴的瞬间,路时洲想,这个时节蔷薇早枯萎了,为什么香气还在呢。

简年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惑不解地看向他。她的眼睛明亮又无辜,害路时洲心生不忍,又舍不得停下,就离开她的嘴唇吻上了她的眼睛。

他在她的耳边轻笑一声:“喂,这种时候该把眼睛闭上。”

不等她讲话,他就再次亲了上来。路时洲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小心翼翼地舔了她一下,拿牙齿轻轻地咬了咬她软软的嘴唇。感受到简年的挣扎,他干脆放开了撑在墙上的手,用力抱住了她。

把简年紧紧拥入怀中,路时洲终于觉得圆满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静得能听到两颗心脏节奏纷乱的跳动,却根本辨不清跳得更快的那颗是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时洲才移开了嘴巴,红着脸略带羞涩地笑着看她。

终于明白过来的简年脑中一片空白,她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严重极了,就这样在街头随意的欺负人,路时洲他怎么敢!一定是李冰茹把暗恋的事情告诉他了!她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抬起手捶了一下路时洲的胸口,忍着眼泪扭头就要走。

路时洲一看她要哭,立马慌了,下意识想道歉,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用,怕她就这么走了,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原谅,把她逼回墙角后,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了才能走。”

简年恼了,偏又推不开他,只好一言不发地瞪向他,然而她生就一副温软的模样,再瞪也瞪不出威严感来,看上去反而委委屈屈的,分外可怜。

路时洲知道简年是真生气了,可她生气的时候怎么也和别的女孩不一样?腮鼓鼓的简直像只河豚,太有趣了。怕她更恼,路时洲想笑又不敢笑,明知道没用,但太心虚,到底还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怎么才能消气?再打我几下行不行?”

“你闪开让我走。”

“你没回答就不能走。”

简年脸皮薄,路时洲笃定她不会说。

简年气到极点,闭了闭眼睛,干脆破罐子破摔:“李冰茹不是都告诉你了吗?知道了还问,欺负我好玩吗,我确实喜欢过……”

这句“我确实喜欢过你,但那是犯傻不懂事,现在最讨厌的也是你”还没说完,路时洲又吻了下来。

她不说的时候他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想看看那个人到底哪里比自己好,可简年要真的说出那个名字,他一定会更受不了,就算只是以前喜欢过也不行。

简年正说话,路时洲亲上去的时候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舌头,怔了一下,立马无师自通地吮吸住了它。嗯?好像和单纯的嘴唇碰嘴唇完全不同,他看过很多很多书,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大脑恢复清明后,望见简年的神色,路时洲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下真的真的完了。

简年恼羞成怒地大力推了他一下。人一慌就没防备,待路时洲回过神儿的时候简年已经走出去三五米了。

路时洲下意识地觉得就这么让她生着气走了再想见面就更难了,可又没哄过人,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放她静一静还是立马抓回来道歉。

犹豫了片刻,路时洲决定折中:“喂,你把手机打开,我要联系不上你,还去你家。”

简年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敢威胁她。

回到家后,简年许久都没能平静下来,妈妈上来问她事情,她嘴上一句不落地答应着,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妈妈离开后,简年洗了个澡,路时洲的气息居然挥之不去,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门突然被敲响了。

简年以为是路时洲,吓了一跳,明白放他进来再难轰出去,又怕不开门让邻居听到动静,赶紧打开了手机。

刚一开机,电话就打了进来,接通之后,路时洲立刻“喂”了一声:“你总算开机了,我已经打了一百次电话了。”

敲门声却没中断,妈妈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年年,你睡着了吗?”

简年低声说了句“你等一下”,把手机塞到被子下,跑到门边,替妈妈开门。

简妈妈举着烛台,疑惑地问:“怎么这么久才开?”

“您怎么来了?”

“停电了,怕你没睡着害怕,过来送蜡烛。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简年抬头看了眼顶灯,什么时候灭的她居然没发现:“睡不着。”

简妈妈没起疑:“刚考完,兴奋是不是?赶紧睡啊。”

妈妈一离开,简年就翻出了手机:“你有事吗?”

“你还生气吗?”

简年没说话。当然生气,但好像也不单单是生气。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居然快十二点了,便说:“这么晚了,你快睡觉吧。”

“你不也没睡吗。谢谢你开机,不然我要哭了。”

简年“切”了一声:“你脸都不要,怎么可能哭。”

“今天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除非你允许,我绝对不再亲你。”

听到那个“亲”字,简年的脸上发烫,急切地打断他:“你还敢说!”

路时洲立马闭上了嘴,顿了顿又问:“你怎么才能不生气?我哭给你看行不行?”

“别闹了,挂了。”

“哎,别挂,你走到窗边来,阳台的那个窗户。我要真能哭出来,你就别生气了行不行?”

简年疑惑地走到阳台,打开窗户一看,两个钟头过去了,路时洲居然还立在昏黄的路灯下。明知道整栋楼都黑着,他不可能看到自己,简年仍旧心头一跳,终于确定那不纯粹的气恼里还掺杂着几分欣喜。

过去的六年里,她连梦里也不敢相信,有那么一天,路时洲会先说喜欢她。

不过过去的她也想不到,原来这个人又坏又无赖,说什么哭给她看,明明笑得虎牙都露了出来。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回家吧。”

“那你还生不生气?”

“……”

“你要不生气了,就考虑一下当我的女朋友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愿意了?”

“不行!不要!”

这人可真奇怪,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又回过头来问这个,不觉得次序错了吗。就算她不气了,眼下那句“我愿意”也是绝对绝对说不出口的。

听到她果断的拒绝,路时洲觉得自己又犯蠢了,季泊川明明说过简年性格羞涩,不能太急进,他居然想也不想就直接问了出来。不过季泊川也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牵手,就算她嘴上不答应,就算她还没动心,只要被烙上了烙印,也会觉得他和别的男生不同。

牵手都是如此的话,接吻更是吧?路时洲不再忐忑,压住心中小小的得意问:“那简同学,我明天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隔了片刻,简年才说:“你想打就打好了。”

路时洲没说话,可隔着六层楼,也能看清他脸上的喜出望外。

“你能不能一直不关机,把手机带身上?”

“嗯。你快回家吧。”

“我要是约你去玩,你会出来吗?”

……这算不算得寸进尺。

“你先回家。”

路时洲只当没听见,继续问:“明天行不行?去哪儿听你的。”

“明天再说吧。”

“那你就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