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你为什么藏他写给我的信。”

“当然是喜欢你、怕你被他骗走了。”

回想起那封信掉出来时路时洲的紧张,简年只觉得他傻,不过她大概也被他传染傻了,不然这样幼稚的行为为什么反而会让她如此高兴呢。

简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快九点了,我该回家了。”

路时洲拽着她的手不放,扬起脸说:“我还气着呢,你怎么补偿我?”

简年再傻也看得明白他在暗示什么,想走又抽不出手,只得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我回家了。”

路时洲闻言放开了简年的手,却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箍住不放:“这可是你先亲我的。”

长长的拥吻结束,简年只觉晕眩昏沉,远处传来了一声咳嗽,看到有人经过,简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推开路时洲,却被他牵住了手。

路时洲笑嘻嘻地叫了那人一声“季爷爷”,冲羞得满脸红的简年说:“这是季泊川的爷爷。大晚上的,出来瞎溜达什么!高考都结束了,咱们在一起光明正大。”

简年骂了句“厚脸皮”,路时洲只当没听到,强行把她拖到了Z大食堂:“饿死了,你陪我吃完饭再走。”

路时洲心情好,买了份全家福炒饭没吃饱,又要了份牛肉面,结果尝了口汤就嫌味精多,推开后要简年陪自己去别处吃烤肉。

即使父母不在家,简年也不敢回去太晚,怕邻居撞见了告状。路时洲虽不情愿,但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送她回去。

两人绕了一大圈路、步行了一个多钟头,走到简年家的小巷子时,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简年道过别,转身要走,就听到路时洲问:“你暑假打算怎么过?如果可以,一起去旅行吧,就咱们俩。你可以跟你爸妈说是和李冰茹去的,我爸中午打电话让我去他家过暑假,我想天天看见你,就没答应。”

“我去不了,准备做家教。”

“你做家教干吗?”

简年想答赚钱,想起季泊川借钱时,路时洲随手就拿了一沓给他,知道他理解不了自己,便改口道:“不想太闲。就算是和李冰茹,我爸妈也不会放心我们两个女生单独出远门的。”

“你要没空,那我就报名学车去,我爸说要能考到他划的线就给我买车,要是顺利,八月底应该能拿到驾照。”

“好啊。”

路时洲“哼”了一声,一脸不满:“就知道你不怕我没空来找你。”

……

回到家后,两人又打了几个钟头电话,聊到半夜才睡去。

隔天早晨六点,简年就起床了。买了早餐送给奶奶后,她便去医院替妈妈,让妈妈回家休息。当着爸爸不好用手机,下午从医院出来时,路时洲自然要问东问西。

下了公交车还没进巷子,简年就看到江东立在树下等自己。

远远地望见简年,江东从摩托车上下来,迎上去问:“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

“医院。”

“谁病了?”

简年没答,转而问:“有事吗?”

“你不是想找家教吗,我和我表弟说好了,今晚你有没有空?他快期末考了。”

“有啊。但初中的教材我好久没看了,想先熟悉一下看看能不能教。”

“有什么能不能的,他什么都不会,你随便教。一小时六十行不行?”

“太多了,我同学在外面做家教,一小时只收三十的。”

江东嗤地一笑:“没见过你这么还价的。今天有空没?七点到九点,他作业都不会,你看着教。”

简年想了一下,笑道:“好呀。”

江东转身去推车:“他家有点远,我带你去,咱们先找个地方吃晚饭。”

简年想到小气无比的路时洲,笑了笑,没敢上江东的车:“谢谢你啦。离七点还早呢,我还是回家吃饭吧。你把你表弟家的地址给我,我自己去。”

江东怔了一下:“早什么,都快五点了。”

简年坚持要自己去,江东虽然疑惑,但拗不过她,还是留下地址先离开了。

原本简年约了路时洲晚饭后见面,忽然找到学生,自然就见不成了。路时洲要了地址,只说结束后过去接她。

简年到了江东表弟家,才知道江东也在。江东的表弟和他一样天生不是学习的料,被哥哥强压着,无奈之下,只好摆出一副好学的样子向简年请教。

九点一到,江东就敲响了书房的门,问简年:“讲完了没?我送你回去。”

简年认真,讲完手上的这道题,确认过表弟都听明白了,才收拾东西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电梯,江东刚想问简年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就看到了立在单元门外的路时洲。

见到简年身边的江东,路时洲也是一怔。

隔着四五米远,江东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儿?”

路时洲很快回过了神,走到简年身边,笑着拉起她的手在江东面前晃了晃:“来接女朋友。”

第27章2007

江东看向简年,她的手正被路时洲牢牢牵着,脸上有埋怨、有娇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在过去的几年间,他的确逼退过几个企图骚扰她的人,可此时此刻,简年显然不觉得路时洲的举动是骚扰,那么无论他多么不甘愿,都找不到半分勒令路时洲远离她的理由。

“我们先走了。”路时洲不想多待,拉起简年就走。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简年却没有直接离开,回过头连叫了两声“江东”,问:“你怎么了?”

隔了许久,江东才反应过来,胡乱应了一声:“没什么。”

简年“哦”了一声:“今天谢谢你,我们先走了?”

这一句江东听到了,却没有应声。

简年走了两步再次回过头,看到江东脸色不对,又问:“你还好吧?真的没事?”

“没。”

“哦,那再见。”

“嗯。”

一直走出五十米,确定江东听不到,简年才敢问路时洲:“他刚刚还好好的,一见到你怎么突然就奇奇怪怪的?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和解?”

因为爸爸也牵涉其中,立场太尴尬,打架的事情此前简年一直避开不愿意提。

路时洲沉默了片刻才说:“谁知道他。”

简年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又听到路时洲说:“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我教的就是江东表弟,江东帮我找的。”

“……我要是不来接你,你是不是就准备跟他走了?”

“没有啊,怕你生气,我都没敢和他一起来,这小区不好找,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他只是恰巧也在而已。”

江东虽然没说过,但他喜欢简年这件事大概只有简年自己没看出来,路时洲不能忍受简年和他再见面,又不想明说,顿了顿,侧着脸问:“你昨天说以后都听我的,算不算数?”

“你不会是让我也别理江东吧?江东和季泊川又不一样,我和江东是邻居,而且……”

而且他被开除的事情他们一家愧疚至今。

“我不会主动联系他的,但是如果遇到他,他和我讲话,我做不到完全不搭理的,多奇怪啊。遇到季泊川的机率还小点……”

路时洲不想让简年觉得自己小心眼,只好退了一步:“你可以和季泊川讲话,理别的男生也没问题。只有江东不行。”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简年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被开除已经够惨的了。”

因为季泊川烦人是烦人了点,不构成威胁,江东就不同了。

路时洲无奈地戳了一下简年的额头:“你是不是傻?这地方那么远,来回跑多累啊,你想做家教,我另外给你找。”

简年也觉得远,来回不方便就算了,更重要的是江东的表弟似乎也不是那么愿意学习,他给的价格还远高于正常价,她不想占这种便宜。

“晚点我给江东打电话,让他表弟另找家教。”

“我来给他打。”

简年担心他们再起冲突,态度坚决地拒绝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见路时洲板着脸不说话,简年主动挽起了他的胳膊:“好热,去喝冰奶茶?”

路时洲对着她生不起来气,立马就笑了:“只准打这一次。”

“我以前完全想象不到你的性格这么好笑。”

“好笑是什么意思?”

“就是真实的你和我想象中的对比强烈。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特别高冷。”

哪知道非但黏人还幼稚。

“谁说我不高不冷了,我那是对别人。我以前还觉得你又柔又软呢,原来也是对别人。你对着我的时候,主意就特别大。”

……

简年第二天一早就给江东打了电话,说来回路上时间太长,家教的事情还是算了。

江东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

他虽然一贯沉默,但简年还是听出了不对来,想问他是不是因为讨厌路时洲、如今连上自己也不愿意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没问出口。

“那我挂上了,真的谢谢你。”

当天下午简年的同学就介绍了另一份家教工作给她,一小时三十五,地方离她家也不远,只不过一周仅需要去三次,一次三小时。

之后的半个月,除去做家教,余下的时间简年大多用在了去医院替妈妈和陪路时洲上,路时洲不满自己分到的时间最少,不断要简年陪自己练车,简年抽不出空,只去过一次。

在病房的时候她不敢用手机,因此每次从病房楼出来,一打开手机,都能收到一堆短信。这日的第一条是彩信,KFC的早餐图后配了一行字——【一起学车的女生送早餐给我,我起晚了没吃饭,饿得头昏,但想到自己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就断然拒绝了,到现在还饿着呢,也没人过来送饭。】

【刚刚那个女生约我一起回去,我跟她顺路,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好说我女朋友等下会来接我。你不会不来让我丢脸吧?】

【人家给我买了冰可乐,中午太热了,忍不住喝了。总不好来而不往,我已经答应她请她喝咖啡了,你不来正好。】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是吃醋了吗?】

【还不理我……真生气了?刚刚骗你的,我们这组一共就两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给我带早饭的是四十多岁的阿姨,说我长得像她儿子。你来不来?还有一小时结束,可以一起吃午饭。】

【又闹失踪,再不联系我,我可要生气了,你还没见过我生气吧?】

翻完全部的短信,简年哭笑不得,当即给路时洲打了通电话。

路时洲早练完车回家了。电话才响了一声他便接了,却故意装生气不说话,简年才哄了两句,他又自己笑了。

“我没去找我爸,我爸就过来看我了,他也放暑假了。他问我过几天跟不跟他去上海,我说我女朋友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我给他看你照片了,下午我去接你吧,咱们三个一起吃饭。”

简年很是吃惊:“你都告诉你爸爸了?”

“对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还夸你漂亮呢。”

“……我就不去了,会别扭的。”

大约有女儿的家长和有儿子的想法不同,要是被她的父母知道,一定会念叨的。

路时洲又劝了几句,见简年执意不肯,只好作罢。

路时洲快两个月没见到父亲了,父子俩自然要一起吃晚饭。因为晚上不要见路时洲,简年就给一直抱怨她恋爱后整日不见人的李冰茹打了通电话,约她出去逛街。

李冰茹正闲着无聊,欣然应允。

简妈妈中午离开家前多做了一份晚饭出来,简年不用再操心奶奶,下午李冰茹一过来,她就换上衣服和她一起出门了。

刚走下楼,两人就看到了正跟邻居打听简家住哪儿的赵二灯,因为他的光头太特别,邻居一开始没敢告诉他,见到简年和李冰茹走过来,发现她和赵二灯认识,当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简年和邻居打过招呼,看向赵二灯:“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来你家当然是找你了。”

“有事吗?”

“江东今天生日你不知道?”

简年摇了摇头。

赵二灯面露不满,自从江东被开除的事情出来,他对简年的态度一直不怎么好,之前在学校遇见也是爱理不理。

“那你现在知道了?”

其实赵二灯这会儿态度差倒不是因为江东被开除的事儿,而是前两天在街上遇到了简年和路时洲,他当时就给江东打了电话,想揍路时洲一顿,却被江东生生按下了。

“……”简年懒的跟他一样,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江东的生日你怎么能不去?”

“……我为什么非要去,我又不认识他的朋友。”

“你要去我就把其他人赶走,只剩你们俩。”

简年不明白赵二灯的逻辑,想离开又被他拦着走不了,终于恼了:“你到底要干吗?”

“当然是带你去给江东庆祝生日了,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去哄哄他。”

“他心情不好我哪知道怎么哄?你让开行不行?”

一旁的李冰茹插嘴道:“裴湛去不去?”

“江东烦着呢,本来不愿意过生日,这次是我张罗的,裴湛是江东的兄弟,跟我不熟,我没叫他。你们要去,想叫也能叫来。”

听到这话,李冰茹立马来了精神,推了推简年,说:“咱们去吧!”

想起赵二灯的那群朋友,简年就没兴趣,乱哄哄的一堆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能有什么意思?更重要的是,路时洲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不去。”

听到这话,赵二灯也生气了,他一把扯过简年背上的包,跨上了摩托车:“我在江东家门口等你,你不来我就把你的包扔海里去。”

“……”

一直到他骑远了,简年才回过神儿来,强盗啊这是?她的手机钥匙钱包都在背包里,这么一来,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