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听说白天家里出了事儿,打发了一个丫头?”

“你听谁说的?”

“人都换了一个我还能不知道。”大妞靠着阿青坐下:“我早就看那个丫头太安生,说不定她一直等着今天这样的好机会呢。我是没碰上,要不然我非得给她几下子,让她知道厉害。”

“你跟她置什么气啊。”

就象吴婶。她知道了这件事也没说要把那丫头打一顿出气啊,甚至都没有把她叫过来骂几句,直接就让唐妈妈把人打发掉了。

吴叔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妻子处置,自己并没有多说多问。

“真是富贵动人心。”大妞摇摇头:“咱们在老家的时候,过的都是一般人家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丫头婆子的,也没有这些麻烦事。现在吴叔富贵腾达了。什么人都往上凑。你说玉玫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吴叔的年纪当她爹都有富余了,她看上什么了?不就是觉得吴叔做了官,婶儿平时为人又和气吗?要是婶子平时凶一点多给她她立立规矩。她也不敢这么大胆。”

桃叶端了茶进来,她在门外面就听见二姑娘说的话了。玉玫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张扬,可是现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已经没人不知道了。桃叶心里有数。这府里象玉玫一样心思的不是一个两个,都看着富贵迷了眼。想着爹妈给了一副好皮相不能白白辜负,一朝翻身做主子,那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了。

都是一群缺心眼儿的。

虽然丑事出在别人身上,可是桃叶觉得整个府里的丫头都被玉玫闹的这一出陪着一起丢脸了。经过今天这事儿。夫人是不是看着她们这些年轻的丫头来来去去都别扭?会不会想着从此对她们多防着多打压?

桃叶放下茶,知道两位姑娘说话自己在跟前不方便,又轻手蹑脚退了出来。

大妞端起茶喝了一大口:“青姐。你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吧?”

“没有,我们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的碎茶盅。她人已经不在跟前了。”

大妞压低声音说:“我可听说啦,她就趁着叔洗澡的时候摸进屋里去的,被轰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着小衣,连裙子都脱了。”

阿青诧异的看着她:“你还打听这些?”

大妞捂着嘴笑:“当时看见的人不是一个嘛,肯定会有人会说的。她胆子还真大!”

这个细节阿青倒是不清楚。

“晚上你还回去睡吗?要不打发人和桃叶说一声,你就在这儿睡吧。”

“我还是回去吧。”大妞不情不愿的起来:“明儿我得早起,我爹说要去药市。要是我起得晚了,他肯定不带我去了。”

“药市?”

“我也只是听说,每个月好象西市那边都开药市,很多外地来的药草被运到那儿,货特别全,想买什么都能买到,可热闹了。前几天有人给我爹送了贴子来,我问了半天他才跟我说了几句。”

如果象大妞说的这样,那去这个药市一定能增长见识,拓展人脉,同南来北往的同行交流。就算不为了买药进货,这药市也很值得去啊。

“那你还不早点儿回去睡,在这儿跟我胡说八道。快回去吧,我可不留你了。”

大妞笑着说:“知道,那青姐你也早点睡。”

她都走到门口了,又想起件事儿来:“啊,我都忘了,光顾说话了。”她从荷包里掏出个小瓶子:“这是我配的药,这几天天干风又大,你想咳嗽的时候就含一颗,肯定有效果。”

“多谢你还费心想着我。”

“我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啊。”

第二天阿青比平常起的晚了一些,大妞已经跟着张伯一路出去了,扬威和振武两个也跟去了,药铺今天只好暂时歇业不能做生意了。阿青用过早饭,去跟张尚宫上课。

天气已经转冷,张尚宫却还穿的很单薄。阿青以为是做的冬衣没送来,张尚宫微笑着说:“我不怕冷,不下雪我从来都不穿厚袄的。冬衣早就送来的,可没有人怠慢我。昨儿上街玩的开心吗?”

“挺好的,买了一堆的东西。”要论起购物欲,女人从古到今都一样。

阿青的婚期更近了,张尚宫也只在吴家留到年底,就要告别吴家重新回宫了。阿青和她师徒相得,平时很聊得来,现在不免有点为她担心。

不担心别的,而是张尚宫回去之后的位置处境。

宫里头最不缺什么?人啊。

张尚宫原来在宫里必定也是有一份固定稳当的差事,可是她出宫来教导阿青,在吴家一待就是近乎一年的时间。那她原来的职差必定是另外有人在做。

等张尚宫再回去,只怕人家已经把位置坐稳了,她反而成了闲人。

这不是阿青札人忧天,而是她以前就见过这样的事。当然不是这辈子,是上一世。那时候有个女同事怀孕生孩子,一共请了快半年的假。她是请假了,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的活儿公司当然要另外安排人去做。等她生完孩子回来,公司把她安排到了另一个位置上,工作辛苦不说,挣的也不如原来多。

张尚宫自己却好象并不在乎,阿青练了一会儿字,两人在一起又说了一阵宫中掌故。张尚宫问阿青:“听说昨天府里处置了一个丫头。”

阿青知道这件事情必定瞒不过张尚宫,点头说:“是啊,让您看笑话了。”

“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可比你要多了。”张尚宫淡淡一笑:“宫里头有无数想要出人头地的美女,这样的事每天都有。有人在皇上要经过的地方唱曲,有人在树后吟诗,有人会冒冒失失的丢了帕子,甚至有更离奇更古怪得多的事,一点都不新鲜。这样的事,你将来一定也会遇到。”

阿青明白张尚宫的意思。

她要嫁的人是郡王世子,将来就是郡王。他的身边肯定也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玉玫,前仆后继。

之前张尚宫影影绰绰的提到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一点而过,今天却是正面的说起。

“令尊吴大人,在这一点上很令人佩服。男人嘛,在外面英明神武的多,可是对于内宅里的事,许多都是糊涂虫,喜欢年轻貌美的姬妾。那些温言软语讨好吹捧,他们照单全收,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真那么不了,以为那些女人付出的都是真心。”

也许确实有真心,可是更多的时候,都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

二百零七 后宫

“令堂也是相当大度的人,没有多为难那丫头。其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只要男人把持得住,就算西施、妲己来了,照样得无功而返。”

张尚宫说话是至理明言。

“这种事情换了旁人,少不得要疑心一二,可能还要和丈夫吵闹一番,再把那个胆敢爬床的丫头打个稀烂。可是这样做,心里真就痛快了吗?以后夫妻间就会渐入佳境了?那样只会把男人越推越远,没有一点儿好处。”

阿青知道张尚宫这是变相的在点拨她以后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张尚宫被安排来教导她,她就算只是冷冰冰的照本宣科,吴家也不能说她半个字不是。当然了,事先有李思谌打点过,张尚宫绝不会象传说中的容嬷嬷那么凶神恶煞。可是在规矩之外,张尚宫愿意多教,那就纯粹是人情了。因为她们之间投缘,张尚宫才会和她说这些话。

“在宫里头这些年,来来往往的贵人也见过不少了。有的人象流星一样,一眨眼就没了踪影。有的人却象松柏树,四季长青,十年、二十年,都一直稳当当的坐在那里。这里头固然也有运气的成分,可是更多的只能看自己个儿怎么做人做事了。远的象是高祖的王皇后和董贵妃,王皇后就是个聪明人,高祖偏爱董贵妃,十年未踏入皇后的宫门一步,可是皇后坚忍,从不与董贵妃正面冲突,也从没有因嫉妒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情,一面培养太子,宠络杨丞相和裴将军等一干重臣,高祖抓不住皇后的错处。最后还是皇后之子承继大统,董贵妃落得个殉葬的下场。”

张尚宫的意思当然不是说阿青以后会象王皇后那样失宠被冷遇,可是凡事都不能不先想到最坏的可能。如果真的面临那样的绝境,人该如何应对。首先绝不能冲动,不可意气用事。也不能因此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在任何的逆境之中。都要一步一步的坚定的走下去。

“要说离现在近的。就是仁化末年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改变了多少人命运,皇室因为遭受重创,人丁凋零。到现在都未曾恢元气。听说二王之乱之前,光禄坊车马喧嚣,宗正寺每年要出去的宗室俸禄米粮数字之庞大,简直能让户部的尚书看一眼就晕过去。在二王之乱之后。还曾经有人戏言过,要不是这场变乱。再过个几十年,养宗室非把国库拖垮不可。

当然张尚宫要说的并非宗室的人口问题,她说的是宫中之事。

她说的很隐晦,但阿青能听的明白。

二王之乱。说是二王,牵扯其中的皇子王爷不止两个。活下来的除了当今,还有两个很小的皇子。现在也都封了郡王了,其中一个当时其实并未出生。先皇驾崩之时,最小的那一个皇子还在母腹之中将将四个月,因此才在乱中保住性命。其他的兄弟全都死了。

酿成这场大乱,完全是先帝爷沉迷女色昏庸妄为所致。先帝前后有三位皇后,除开头一位,另两位都有儿子。但先帝不喜欢皇后,哪一位都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两个妃子,一位姓谢,一位姓阴。谢妃明艳妖娆,阴妃温婉可人,要论女人的魅力,两位当然都远胜过不解风情的皇后。谢妃之子被册为丰王,皇帝大笔一挥,差点把丰昌整个州都划为他的封地。阴妃之子恪王性子偏激,据说年幼时就曾经将乳母的肉生生咬下来过,皇帝虽然因为阴妃的原因也喜欢恪王这个儿子,心里也清楚这个儿子不是当皇帝的料,索性把他也封了个好地方让他做太平王爷去。除开谢、阴二妃,先帝后宫中还有玟妃,魏婕妤等等佳丽争宠。先帝先是在几个儿子间摇摆不定,身子快要不行的时候才将皇后之子册为太子,其他儿子能服气吗?

当没有希望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妄想。可是那么多人都觉得自己本能坐上皇位,就只差一步之——这让人能甘心吗?

如果先帝这样的人是一个普通的一家之主,这一家也入败在他的手中。不幸的是他还是一位皇帝,所以整个王朝险些因他而覆灭。偏听偏信偏宠,任意妄为。年岁大了之后病痛缠身更是暴虐,打死宫人内侍这些都不算事儿,直接让人把妃嫔、朝官打死的事都有过。

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仁化末年皇帝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做出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最终酿成大乱。

“谢妃得宠的秘诀就是投其所好。先帝喜欢听什么话她就说什么话,先帝喜欢什么东西她就千方百计的搜罗到手一一奉上。阴妃相貌不及谢妃,家世也差得多了,可是她得宠的秘诀就在一个弱字。她曾经与皇上这样说过,妾生到这个世上,也许就是为了同陛下相遇。没有陛下,妾一日都活不了。她会把所有事都说出来让先帝做主,向先帝哭诉家贫,先帝欣然赏赐金帛,还给她父兄加官进爵。她说旁的妃子看不起她不与她言语,先帝就能把那个妃子无故贬低了三级,变成了位居阴妃之下,这样就变成了阴妃位尊而她位卑…”

阿青明白了,先帝这是在为阴妃出头做主撑腰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也空前膨胀,在阴妃面前,他就是万能的神仙,就是她头顶的天。

这可真是…

“虽然谢、阴二妃都因卷入二王之乱而身死,可是她们活着时,先帝一日也离不开她们。谢妃身故时已经四十五岁,阴妃比她小一岁,早都不是年轻貌美的人了。可见这要揽住男人的心,也不仅仅是靠容貌。”

张尚宫微笑着说:“一个人一个性子,谁也不能把旁人的日子过成自己的,而旁人也没有办法替你谋划出一条最合适的路。只是这夫妻之间相处,多半也象行军打仗一样,有句话讲知己知彼。你得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有就是,象令尊令堂一样互爱互信,别有隐瞒误解。”

阿青站起身来盈盈施礼:“多谢张尚宫教诲提点。”

张尚宫笑着起身扶她:“别多礼,我这算什么提点啊,我虽然比你多活了十几二十年。也经了一些事。可毕竟我也没嫁过人,这些话只是我的一点儿小想头,未必就是全对的。也不一定就都有用处。咱们相处一场,我当然盼着你好。可这世事难料,万一有一日你遇着难处,或许我这些话对你会有用。那我于愿足矣。”

阿青问她:“尚宫你下个月就回去吗?”

“是啊,你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也不敢说旁的,倘若尚宫你来日有什么难处,我父亲,还有我自己。若是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的。”

张尚宫笑着应了:“那当然了,吴大人前途无量。阿青姑娘你也是尊贵人,说不得哪天我真有事求到你们面前来呢。”

李思谌说是替张尚宫照顾亲人。张尚宫对她这样好,也肯定同那件事有关系。

可如果人与人之间非把关系全都归于利益交换,那就太冷漠也太功利了。阿青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张尚宫对她的好,不止是因为那些。

重新坐下后,张尚宫轻声说:“前些天,皇上秋猎应该出了事。”

这事瞒得很紧,京城里都没什么风声。不过张尚宫既然是宫里出来的,当然自有她的消息渠道。

阿青点点头:“详情我也不清楚,父亲前些天一直为这事忙着,连家都回不得,好不容易昨天回来了。”

结果一进门还遇着玉玫这么糟心的一件事。阿青还不清楚那件事情的后续。吴叔做着这样的一件差事,口风是很紧的,连吴婶平时对丈夫的差事都不甚清楚,也不多问,更何况她这个做女儿的。

张尚宫问她:“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呢?”

阿青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尚宫,发现她目光中的鼓励之意,明白张尚宫这是要考校她一下。

“父亲已经回来,说明这件事已经有个大概的论断了。可是京里头没有传出风声,也没有听说谁家最近有祸事上门。我猜想着,这件事应该与后宫或是宗室有关连…”

这样的话比较说得通。御马出事非同小可,皇帝不会轻轻放过,必然得有人为此事负责。这个人如果是朝官,那要抓人拿人审人,多少都会风声传出。但如果是宗室和后宫牵涉到此事,要处置起来就隐秘低调得多了,这就不能算做朝堂之事,而算是宗室内部的事情了。对于这种事的处置,按宫规很简单,一条白绫,一杯鸠酒,事后报一个病亡,一点声息都没有。宗室之中也好办。宗室中人本来与外头交往就不多,多半都没有实职,也不大在人前抛头露面,多几个少几个,外头人既无从得知,也很难得到消息。

张尚宫点头以示嘉许:“嗯,说的有七八分靠谱了。不过很多时候,你猜中了谜底,也不能能够表露出来,更不能对人倾吐。要让这些就烂在肚子里。让旁人知道了,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

“是。”

也就是说你得懂,可对着旁人的时候,最好懂也装不懂。

虽然女人无才便是德,可是那不代表女人就可以无知蠢钝,任意妄为。阿青将来的地位已经板上钉钉了,她必须得有一定的政治敏感度,就算不能做为丈夫的协力,起码不能给丈夫拖后腿,给郡王府招来祸患。

而同一时间,吴婶也在跟丈夫谈起这件事情来。

处的位置不同,对同一件事情关注的角度也不一样。吴叔做为龙武卫指挥使,担任卫戍宫禁的要职,他关心的是这件事情幕后指使是谁,同党有多少,如何捉拿。可是吴婶只是个小女人,在从丈夫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的一点概况之后,第一关心的却是:“秋猎时落马的不是妃嫔吗?是个宫人?哪里的宫人你知道吗?是不是很漂亮?”

吴叔真拿妻子没有办法:“这我怎么知道?我毕竟是外臣,皇上身旁的女人,我是一眼也不能多看的,哪怕人家站在我面前,我也按规矩低头避让的。”

不过看妻子这么关心,吴叔少少的透露了一些:“她落马时我不在跟前,但是回营帐的时候我赶过去,远远看见一眼,皇上没假他人手,自己横抱着那一位进了皇帐。我就只看见一点裙角,年岁长相这些一概不知。”

可是现在透露的消息也够让吴婶吃惊了。

皇帝亲手把那个女子抱回营帐,这是什么待遇啊!当今可不象先帝那么风流多情,宫中现在只有一后二妃,剩下寥寥数人都没什么名气。皇后她们几位自不必说,那是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伺候了,皇上登基这几年,光收拾二王之乱这个烂摊子就收拾不来了,听说也不大在后宫流连。

可这时候居然有一位美人能令皇上如此相待,这怎么能让吴婶不好奇啊!不知这位美人是何方神圣啊?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呢?

吴叔看妻子眼睛锃亮,无奈的说:“你们女人净关心这些事。要我说你不用这么费心去猜想。如果她真能成气候,那早晚会册封,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如果日后无声无息,那就更没必要去关心他了。”

吴婶切了一声。

对吴叔这种只看结果的做法吴婶不赞同。这种事情,不但结果重要,开始和过程同样重要啊!

那个女子是怎么到了皇上面前的,皇上又被她的哪一点所吸引。还有还有,秋猎这种事皇上一个妃嫔都没带,单单带了她,还和她避开众人去骑马,要不是因为出了坠马的意外,旁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有这件事。瞒的这么紧,为了什么啊?

要是一个普通的宫人,皇上至于这么掩人耳目吗?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非要隐瞒呢?

二百零八 心思

以皇帝的身份,想纳哪个女子为妃也不是难事…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难道…

难道会是有夫之妇?

吴叔可不知道妻子的思绪有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一条未知的大路飞弛而去,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对妻子说。处在他的位置上,有许多事只能埋在心里头,哪怕对枕边人也得守口如瓶,不是怕她向旁人泄密,这也是为了保全她。有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坠马事件查到一半,这件事差事就全权移交到内卫司的手上了,那天同姜公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做赵增文的中年文士,这个人吴叔知道,但是没打过交道,内卫司里头他算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而且听说,后宫之中,皇后已经几天没有露面见人了,说是病了。可是偏在这个时候,吴叔很难相信这真的是生了病。

皇后与这件事情多半有牵涉。即使没有,可是皇上应该已经在心里认定她有,那她纵然真的清白,也无济于事了。

吴叔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就象这件事情,皇后为什么要出手对付一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女子?只要她不犯错,皇后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平白无故给她扣上个罪名将她废黜。

也许这就是男女间的差异吧。就象刚才他告诉妻子正事,妻子却只关心那个女子美不美,是什么身份。

可是认真想想也怪不得她们,妻子是整日整日待在家里,皇后呢,也是整日整日的的待在宫里。眼界有限,心胸也难开阔,她们看事情的时候只能看见眼前的那一点点,整件事情的全貌她们看不清楚。

玉纹端着两碗甜羹进来,吴婶先取了一碗放在丈夫面前。

“我可不爱吃这个味儿的。”

“不爱吃也得吃点补补。”吴婶嘀咕他:“跟你儿子一样的毛病,都不爱吃甜的。”

“什么叫我跟儿子一样?明明那是儿子根我一样啊,你这本末倒置了。”

“我不管你是本还是末。这可是特意给你炖的燕盏。我听人说了。熬夜的人就得多补一补津气。”

“你又听谁说的?”

“张伯都这么说。”吴婶抬出专业人士的话来做为论据:“熬这个字本来就把东西放在火上头的意思,这个字用在人身上,那煎熬的就是体内的元气。你这两天不出门正好。我好好给你补一补。”

吴叔没办法的把碗端起来,虽然闻着甜腻腻,看着黏乎乎的,好在量不并算多。憋着气两大口也就能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