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刚才他说女人见事不明。这话还不全面。女人有时候还特别的执拗,非得让你听她们的。

吴叔差不多是捏着鼻子把一碗燕窝吃下去。

这股子味儿,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吴家也殷实,母亲也常常弄这些补品汤水之类的东西。有时候他当着面不得不吃,有时候要是趁着她看不见,就让伺候的小幺替他给吃了。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真是不懂事。要是早知道父母会那样早早的离开,当时他一定不会那么枉顾母亲的心意。

…好吧。现在也是一样。

人生无常,所以才要珍惜当下。妻子有时候弄来他不爱吃的那些东西,他也不会象少年时那样耍心眼儿,而是一五一十的全都照单全收。

他吃完了,吴婶也慢慢的吃了她那一碗,玉纹又把空碗收了去,从头至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低眉顺眼非常恭敬。

这个丫头比较本分一些。

也可能是之前玉玫的事情,给有异心的丫头们都敲了警钟。吴叔没那种花花心思,她们最好不要枉费心机,且自取其辱。这条路或许是条捷径,但是在吴家是走不通的。

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私底下下人们不是没议论。赵妈妈和唐妈妈是早看那丫头不安生,还指望着时间长了她能自己明白事理,没想到她逮着个机会就想往上爬,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怨不得旁人。唐妈妈还有点臊得慌,当时这批丫头可都是她手里调\教的,旁人都没事,偏是吴婶身边的这个出这种幺蛾子,虽然这事儿与唐妈妈没关系,可是毕竟她也有些失察了。所以这两天唐妈妈对其他人格外严厉了些,就怕再出来一个玉玫这样儿的,那她的一张老脸可就丢尽了。

“也不好好照一照,觉得自己生的好?比她好的还有呢。”丫头里生的最好的其实是桃花,但这个丫头是个聪明知趣的,平时就在屋里头待着,轻易不出来,更不会在老爷、少爷跟前有意的显摆,做活儿也勤快,就指望着过几年夫人看她本份,给她配一门正正经经的婚事过日子。

再往下数,也数不着玉玫,琥珀这小丫头生的也不错,尤其是皮子生得好,细腻白皙,一点儿瑕疵没有。关键是人家都懂事,听话,没个象她这么心大胆大不要脸的。

经历了整件事情的玉玲,还有补上玉玫这个缺的玉纹,也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晚上两个人躺下,玉玲忍不住和玉玫说了几句心里话。

“我要是拦下她就好了…”到底也是一起相处了那么些时日的姐妹,吴家这样好的去处没那么容易再遇上的,玉玫交给牙婆再次发卖,肯定不会有在吴家过的好。她被带走的时候玉玲想去看她一眼,偷偷塞她几个钱。但是唐妈妈没应,行动特别的快,很多人都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玉纹话不多,但是见事可比她的前任要明白得多了:“她有这个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自己碰个头破血流不会知道疼。你这回拦了,保不齐还有下回,难道你回回都能拦住吗?玉玲姐,你倒是该庆幸夫人大度。没连你一起迁怒。”

玉玲还真没有想到自己会不会牵扯上的事,大抵是夫人对人一向宽和,玉玲也被纵的胆子有些大了——更不要说玉玫了,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得了那么个下场,雷厉风行,一点儿讨情求饶的余地都没有。说玉玫胆子养大了,可现在玉玲听了这么一句提醒。顿时悚然而惊。

被养大了胆子的又何止玉玫一个啊。自己不也没有一开始的小心谨慎了吗?夫人在的时候对她们都管的不严厉。夫人一出了门不在府中,她们在正屋里更是没了拘束。玉玫以前就偷用过夫人的脂米分,玉玲发现了也没有多说她什么。因为她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玉玫打发她去找衣服的时候,她心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怀疑和猜测吗?

不,她有。

她知道老爷在沐浴,没有人在跟前。玉玲再一走。玉玫独个儿进去服侍老爷,这其中…玉玲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她确实想到过会有什么事。

如果她真的讲规矩,守本分,她就不该放任玉玫一个人留在那边,自己却去找什么衣裳。

明明已经是冷天了。炕也没烧多热,玉玲却出了一身的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玉纹都能点出来的事。那夫人会不会也看出来了?看出她其实没那么忠心勤谨?还有桃枝,她是多周密的一个人啊。她一定也看得出来。

玉玲本来还觉得自己地位稳固,可是现在突然间醒悟过来,她也是自己蒙上了自己的眼,憨大胆的一直往前走,现在蒙眼布一摘掉,发现自己已经一脚踩空,马上就要掉进万丈深渊了。

原来同情玉玫的心顿时全化为乌有,玉玲胆战心惊的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恐惧。

“姐姐你不要想太多了。”玉纹轻声说:“夫人只处置了玉玫,你还是留下来了,也没挨骂挨罚,说明夫人并不生你的气。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玉玫的错儿不能怪到你身上,以后你多多上心一些也就是了。”

“夫人没怪我吗?”玉玲现在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夫人不是那种爱耍手段的人,这你伺候了这么久还看不出来?老爷、夫人,还有姑娘和少爷,都是一个样儿,有话就直说,有事也当面发作,不会在背后算计。”

玉玲嗯了一声,她放缓了呼吸不再说话,玉纹也不出声,过不多时,玉玲听着玉纹已经睡熟了。

她缓缓的吸气,吐气。

玉纹的安慰没能让她好过,反而让她警觉了另一件事。

玉纹才刚刚到正屋来服侍,怎么反而正屋的情形说的比她还头头是道?她在来正屋之前,是不是已经暗中关注了许久了?说不定玉玫的事,也早落入她眼里了。

这一想,顿时让玉玲不寒而栗。

同样是一批被买进来的,她们被挑中了在夫人身边贴身服侍,没被挑中的人不知道有多么眼热呢!没准儿她们都在暗地里盯着玉玲她们,就那么等待着,眼看着玉玫犯了错被拉下去,然后准备已久的玉纹顺理成章的顶了上来。

待在正屋的这些日子,玉玲发现自己活的真是太糊涂了。夫人宽厚,府里宽厚,她泡在蜜水儿里还不觉得甜,可是背后是不是还有人想把她取而代之?象对玉玫那样,等她犯错,或是根本就诱她犯错,把她也给顶下去?

玉玲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再去同情玉玫了,她更关心的是自己。

她可绝不想被人踩下去,落得玉玫那样的下场。

她绝不能犯错,桃枝可不是好惹的,而身边这个玉纹更是让人摸不透。还有玉湖、玉环她们,是不是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她可绝不能犯错,让人抓住把柄。

吴叔的判断没有错,皇后的“病”果然不是单纯的病了。过了约摸十来天,太医院日日给皇后诊脉、开方,懿坤宫里里外外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可皇后的病据说一直没有起色,眼看着冬至过了,越到年底事儿越多,宫里宫外没有一个闲人。皇上下了旨,让庆妃和裕妃两人协理宫务,一概事由都交她们裁度分派,还有一部分事由,交给宗正寺办理。这样一来,皇后等于是完完全全被架空了。

这一“病”,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病好?就算病好了,皇上只要一句“皇后体弱需要长期休养”,权力她照样拿不回去。更有甚者,也许皇上就可以说“皇后缠绵病榻,盖恩京中风水气候与病不相宜”,把她给流放出去,象太平观、长原行宫那些地方,可都住过“多病”“颐养”的后妃。别说皇后了,就是早些年的一位太后,不也照样被儿子给发配了吗?而且皇帝是打着孝道的旗号发配了自己的养母,说让太后在温泉行宫好好保养,外人概不许为繁杂的事情去叨扰她的清静。

这不但是发配,而且是软禁了。太后不能出来,旁人也不能进去,说是养病,其实与囚禁无异。

按说这件事情,与吴叔不相干。皇上并没有追究龙武卫的失察之责。可是吴叔心里总是有些不太踏实。

皇上如此对待皇后,有可能是握着了切实的证据,皇后确实是坠马事件的幕后主使。但是也有可能,皇上只是臆断,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凭着一己好恶就这样处置了皇后。

吴叔就是怕…

当年仁化末年的事情再次重演啊。皇帝有着无上的权威,很少有什么能束缚得了他。现在皇上可以这样处置皇后,将来会不会也这样任意的处置朝臣和政务呢?到那个时候,难保不会再一次发生变乱…

但愿他是杞人忧天了吧。

吴叔这时候,也对那位无名氏产生了好奇。

能让皇上这样护着她,甚至连皇后都是说处置就处置,那位坠马的女子究竟是谁?居然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皇上对她的用心,简直让吴叔又是惊诧,又是担忧。

入了冬之后阿青出门的次数更少了,张尚宫在冬至之后就告辞离开了吴家,吴婶自然备了一份厚礼相赠,以答谢她对阿青的教导襄助。阿青自己也单备了一份礼给张尚宫,就连珊瑚也送了一份自己做的针线——张尚宫可没少指点她呢。

二百零九 烤肉

进了腊月,吴叔的事情倒没有先前那么忙了,差不多每天都能回家去吃晚饭。吴婶儿卯足了劲儿的给他进补,连同僚见了,都戏称吴叔的脸圆了一圈儿。指挥正使是耿老将军,一颗忠心自是不必说,就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有人猜度多半过了年他就要告老,那空出来的位置怎么办呢?

吴大人能力是不用说了,而且在圣上面前也有份量,可毕竟资历太浅了。另两位副使资历自然是够了,齐大人是个好好先生,王大人脾气不太好,可能是听说了风声,最近齐大人突然办差认真起来,什么事儿都要过问一句,大概不如此不足以表现出来他的认真勤谨。而王大人最近脾气变好了,见了人总是笑呵呵的,话也要比平时多说几句。

还能为了什么?都是升官儿闹的呗。

吴叔知道这事儿是轮不到自己身上的,所以格外轻松,吃得好睡的好。因为那二位争求表现,他反而乐得轻松。

家里一切都挺顺的,吴叔现在就算着女儿出嫁的日子了。

日子可是最不经过的东西了,一天,一年,好象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眨个眼就过去了。

女儿待在家的日子越来越短了,吴叔有时候心里都不敢去想,想起来觉得太难受。

她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人了,身边可没有对她好的家人,郡王妃是后妈,世子其他的弟弟妹妹都不是同母所出,这关系能处得好才怪。妻子昨天还提起,说郡王妃亲生的儿子年纪可也不小了,之前急着想给李思谌胡乱定下来,就是因为她的儿子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上头压着哥哥不成亲,后头两个不也跟着耽误了?妻子从孙夫人那里听说安郡王妃从秋天起就经常出门,必是为了给儿子相看媳妇。

这是不是亲生,一眼就看出来了。李思谌那时候,哪有这个待遇啊。

这样的婆婆必定不好相处。

不过也有点好处,妻子说,这样一来。婆婆稍有点儿动作。就容易落下个不慈、苛待的名声了。要是亲婆婆,那就算把儿媳妇折腾出病来,别人也没法儿说什么。毕竟生恩大过天哪,做儿媳妇的伺候亲婆母,那就得象书上说的孝女贤妇那样割肉入药,跪着伺候守夜才行哪。可是换了继母当婆婆你试试?转个身儿媳妇就能不伺候。还可以放出话去说你包藏祸心。

所以说当父母的都不愿意自家姑娘给人当填房,实在这填房不是好当的。在原配子女面前你就是端不起来。

想到这一点,吴叔才稍稍放下心事。

他晚上留在宫里值夜,四更天的时候就有人出宫门。

这会儿不是开宫门的时辰,吴叔亲自过来把关。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雪了。刚从暖烘烘的屋里出来,凉凉的雪粒被风卷着直往脸上、脖子里头钻。

过来打招呼的内侍吴叔以前也见过,姓马。常跟在姜公公身后,话很少。瘦长脸儿,看着象个念书的秀才,可不大象个太监,说话声音也没那么尖。内侍有的进宫早,几岁上头就割了一刀,长大后就很不象男人。但也有进宫晚的,十几岁才净身,那有时候看起来就跟外面的人相差不多了。

还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就是那个内卫司的赵增文。

赵增文个儿矮一些,看着也三十来岁的人了,脸上带笑,说话和气,对吴叔尤其十分有礼。

既然是这两位过来,又有手令,吴叔压根儿没多问一句,就令开门放行。

严严实实的几辆大车,车轮压过的积雪的地上,印痕很深。

吴叔进了屋之后,当班的侍卫葛光祖亲手拎了茶进来:“天快亮了,大人是歇一会儿,还是用两口点心?”

“不歇了。”吴叔喝了一口热茶——其实他的功夫练了多年从不懈怠,这时节他就算只穿一件单衫也没有事。就是刚才的事情,想起心里隐约有点儿心惊。

刚才那两位只怕一夜都没有睡。再往前数数半个月,能躺下歇息的功夫只怕都少。马公公眼里头红血丝很重,就算没和他直接对视,吴叔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气。

这位马公公手上一定有人命,而且只怕就在刚刚之前。

皇后一“病”,懿坤宫的人跟着大换血,原来皇后身边的内侍总管那是多么有派头的人物,在宫里头除了皇上身边的姜公公刘公公两位,就数得上他了。还有皇后使唤了多年的贴身宫女,那还是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听说从皇后不到十岁的时候就伺候她,出嫁她跟着,进宫也伺候着,可以说是皇后心腹中的心腹了,但皇后现在连自身尚难保全,覆巢之下无卵,这些人都跟着遭了殃。

吴叔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在在都让他更明白了“天家无情”这四个字的意思。

皇后纵然犯了大错不得圣心,可毕竟是结发夫妻啊,皇上的心肠,真是刚硬啊。

“让他们都警醒点儿,这马上过年了,可别在这时候马虎出错,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是,大人。”

这话已经明说到这份儿上了,刚才马公公和内卫司的赵大人带着车出宫的事情,就当成没看见,没听见,烂在肚子里头,不能对外透露。

实际上,这一拨人里也没有蠢笨的,自然知道这会儿开宫门必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阴私事。想差事干得长,想活得滋润还想升官,当然个个都精里头的门道,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嘴闭紧。

这些人可能都是皇后懿坤宫的人,要么就是与上次事情有牵扯的人。

这件事到了这里,也该算是了解了。

吴叔喝完热茶稍坐了一会儿,去院子里打了趟拳。雪越下越大,他的头上却冒出了蒸蒸白气。轮班的侍卫们都没走,围在门廊下头看。等吴叔打到了最后一式。跃起来腿连踢了十几下,堪称快如闪电,落雪都让他踢腾得旋转起来,围着他身周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在地下,周围的人才回过神来,轰然叫好。

吴叔接过干手巾擦头,笑着骂:“你们这是把我当成耍把式卖艺的了?还叫好?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直跟他关系近的葛光祖连忙冲着众人的摆手:“去去。都散了。”

吴叔洗了脸,也不用重新梳头,等汗下去一些再把官袍和冠帽穿戴上。葛光祖就在一边儿给他拿着饰带佩剑等物。

“这要过年了,大人的公子也该回家了?这难得的一家团聚的好日子啊。”

吴叔笑着点头:“算着也快该回来了。”

“到时候趁着过年有空,大人也带着公子出来让我们见见,别将来在街上走个对脸儿还不认得。那都成笑话了。”

吴叔并不这么想,他送儿子出去学艺。也有想让他结识好友拓宽人脉的意思,但是并不希望自己的属下象葛光宇这些人同儿子在一起,这些人对他不会有很多正面影响,倒是很可能捧得他昏昏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吴叔是绝不希望儿子长成个纨绔的。不但是小山。就是石头将来也要对他严厉些,不严厉孩子怎么可能成材呢?一味宽纵只能毁了他们。

都说严父慈父,吴叔不是爱儿子。正相反,他对儿子的感情也不比妻子要差。当然了。一开始大男人对孩子都会觉得有点儿手足无措,不过他在有儿子之前,已经先有个女儿了。一边逃难一边照顾孩子…种种困苦现在想起来已经觉得模糊了,但是那时候一些小事还记得。孩子没什么好吃的东西,看着比一开始瘦了,他心里也急。可急有什么用?到处都有兵乱流民,为了口吃的都有人敢杀人,在这种时候还想找点好吃的、滋补的给孩子吃,那是难上加难。

他在山里头寻着了野蜂窝。

这可是好东西,大补的。要不是他在山上念书学艺的时候太跳脱爱找个新鲜玩意儿,还真没有这个见识呢。

野蜂当然不会主动把窝让给他,其中的过程也就一言难尽不必多述,但是回去后再煮米粥的时候放点野蜂蜜,孩子明显吃的香啊。

就这么看着尺把长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了,会站了,会走了,会张口叫爹叫娘了。孩子固然是父母教养大的,可是在养孩子的过程中,父母也跟着变了样。

妻子生小山的时候,他别提多紧张了。等接生婆把孩子抱出来恭喜他,吴叔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着那个小布包里红通通的娃娃,竟然觉得很敬畏,不敢伸出手去接。

人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就是这样艰难而不易的事情,要把一个孩子养大,教他懂事做人,更加的不易。

晚上回去,才刚进月桥巷的巷子口,吴叔就先闻见了肉香。

一闻这味儿也不用多说别的,肯定是自家又在做好吃的。

今天是得了两只羊,吴婶说总是炖汤、红焖着吃也吃的够了,阿青笑着出主意说:“那就烤着吃嘛,烤着吃香,大家也都爱吃。”

吴婶看她兴致勃勃的也不拦她:“行,那你和赵妈妈商量着办吧,可要当心些,刀别割了手,火苗别沾着衣裳。”

“您放心吧。”

阿青拿捏着时间呢,吴叔到家的时候,羊肉也烤的正是火候。这羊是好,肉质很鲜美。不象有的羊肉,膻的要命,肉还特别的柴,。这羊肉非常细嫩,闻着就香,没那么重的膻味儿。烤好羊肉也没片,就这么一大盘子端上来,自己用想吃用小刀再割。

不独吴叔喜欢,大妞也吃的可欢啦。就连小石头,吴婶也嚼了一点肉喂给他。这孩子好象也知道好东西好吃,一给他嘴里抹上肉糊糊他就抿起小嘴,没两下就咽了,张大了嘴示意还要。

现代的烤法总是习惯撒孜然,这会儿没有那东西,可因为材料好,烤的人手艺也好,烤制时一边翻动一边均匀的撒上细盐和香辛料末儿,最后吃起来也没有被别的味儿夺了羊肉本身儿的鲜味儿去,口感别提多好了。

美美的大吃了一顿烤肉,吴婶怕他吃了烤的东西上火,硬是让人又上了一大碗汤来。清清的汤喝着也爽口。至于小石头,怕他吃了好几口肉消化不了,阿青让厨房预备了消食山楂麦仁茶,这茶喝起来酸甜味儿的,看小石头喝了,阿青才放心。

大妞晚上吃的太饱,要拉着阿青去后院散步消食。

“雪还下吗?”

桃叶答了句:“还下着呢。姑娘还要散步吗?就是怕路滑。”

“不打紧,我们走的慢。”

桃叶只好去把斗篷抱来,阿青自己接过伞,大妞拿着灯笼,就不要其他人跟着了。

后院里已经积了一寸多厚的雪,有雪地映着,其实并不显得多黑。灯笼一点昏黄的光亮在这样下着雪的夜里显得很是微茫朦胧。

“今天的肉真好,烤着吃也香。要是炖着吃,可能就显不出肉嫩来了。”

“这羊不是本地的羊,说是口外贩来的呢,来的路上还特别精心的拿草料养着。”

大妞偏过头问:“哪里买的?下次再买就找他们家了。”

阿青忍着笑:“不是买的,旁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