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伶人的身世如此清楚明晰,那就不可能与当年的东平侯府扯上瓜葛了。那么她与阿青相貌有那么几分相似应该纯属巧合。

赵增文显然不只是查到了这么一点东西。

“抚馨前后有三个教习师傅,有一个从京城同她一起来到行宫,此人姓刘。安置照应她的是长音苑的管事尚宫,姓翟,这几人也已经被马公公一起带走了。另外,本来长音苑里拔尖的黄莺娘子,突然间病到也并非偶然。”

李思谌又点了一次头。

“此事不要在明面上追查了。”

赵增文应了一声,咬了一口那水晶皮儿三鲜馅儿的蒸饺。这饺子晶莹剔透,小巧玲珑,正好一口一个吃的畅快。咬破外面薄薄的一层饺子皮儿,内里的三鲜馅儿鲜美无比,恰到好处的烫热更让人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哪怕赵增文这样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觉得这饺子实在做的用心。

关于这件事,他肚里的疑问不少。

这个叫抚馨的伶人据说生的有几分象世子夫人,世子去查她的身世底细这还说得过去。毕竟夫人身世也坎坷波折,这个抚馨要是巧不巧的,与世子夫人有亲戚也说不定。

但是马先运为什么会插手此事?而且比他去的还快。

这伶人生的与世子夫人相象,难道还触动了皇上的什么忌讳?

赵增文心中的疑问一个叠一个,昨天李思谌交待他这事的时候,赵增文还没有觉得这事会有什么难办之处,也不觉得会有多么重要。

可是现在一看,这事显然不简单。

明面上是不要查了,但是这件事并不算到此就完结了,他还得继续在此事上用心。

“你一大早过来,就为了这件事?”

“也不是。”

要只是为了这事,赵增文也不至于一早就赶上门来。

“今早接着京里来的消息,霍府昨天入夜之后拿了霍相的牌子开了府门,请了太医。”

“请了谁?”

“黄、李二位。”赵增文眼里都是红丝。看来一夜都没有睡:“黄太医给霍相施了针,开了一副方子,今早霍相醒了。”

李思谌手指在案上轻叩,不用更多的线索,这两句话就足够了。

“霍相不成了。”

进了这个夏天,霍老大人就一直没有上过朝了,只露过一次面。就算霍家瞒得再紧。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霍相这一次病发必然已经到了危急关头。施针再辅以虎狼猛药,绝不是把他的命救回来了,只能够再令他延寿几日。

赵增文补了一句:“也就在三、五日间了。”

“尹通那里呢?”

这正是赵增文接着要说的:“尹通这些天动作频频。尹府大门紧闭,可是后门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霍党的领头人物要倒了,而尹通做为霍相一手栽培起来的得意门生,他要没有动作才是怪事了。

可是尹通与霍相虽然情同师徒。行事作风却是大不相同。霍相是个做事的人,而尹通是个做官的人。霍党如果到了他的手里。绝对会气象一新——但却绝不是往正路上走。

如果是为了这事,赵增文一大早即赶来找他也就不意外了。

外头的事情阿青并不知道,她这里也来了客人。

刚用过早饭,李思静过来了。

逸王府的别庄离这儿不远。哪怕走过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李思静倒不是空手来的,她带了一篮子从自家庄子上摘的瓜果过来。苹果和桔子都还是绿的。看着倒是青翠可爱,但是阿青只看一眼就能断定。这些青果子绝对能把人的牙都酸掉。

“嫂子,你这屋里…”李思静昨儿已经来过,虽然她在细节上头不怎么用心,也能看出这屋子好象和昨天不大一样。

阿青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桃叶笑着上前一步,把好消息说了出来:“昨儿太医来诊过,我们夫人有了喜了。”

本来就是大好事,完全不用藏着瞒着。再者说,桃叶对这位活泼好动的思静姑娘可有点不放心呢。她平时爱动爱跳的不打紧,现在阿青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万一身子有了防碍,世子回过头来能把她们这些伺候不力的人全生吃了!

对此桃叶毫不怀疑。

所以这事儿还是早早说出来的好。

李思静吃了一惊,盯着阿青的肚子:“啊?真的呀?”

桃叶说:“可不是,都是我们这些人蠢笨,夫人这阵子胃口不好,也不大有精神,我们都没往那上头去想,还是太医来过了,诊过脉了我们才知道。”

李思静笑逐颜开,拉着阿青的手说:“恭喜你呀嫂子!有多长时间啦?什么时候能见着孩子啊?”

阿青有点不好意思,她现在身形毫无变化,李思静却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肚子,恨不得从那儿看出朵花来。

“太医说,总得来年二月里呢。”

“还得这么久啊?”李思静可是个急性子,要是想着什么事,那是一刻都坐不住的。这一听到好消息,马上就盼着抱上小侄子侄女儿了。可旁的事还能速战速决,这怀孩子生孩子的事,这…这怎么急也不可能今天怀明天就生啊。

桃叶她们都在一旁忍笑。

都说十月怀胎,谁家不都是一样的?这个急也急不来。

“那嫂子你得好好养着。”李思静虽然说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弯弯绕绕,可是怀孩子生孩子有多不易,她却是深知道的。因为逸郡王身子不好,子嗣艰难,逸王府到了她这一代简直就是“人丁凋落”的真实传神写照。

“哎呀,早知道的话,不该出京的。”李思静说:“这一路颠簸劳顿的,多险哪。再说,你现在这样,回京怎么办啊?能经得起折腾吗?”

“昨儿太医说,最好等过三个月再回京。”过了头三个月,就会稳当得多了。到时候车再走的慢些,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事。

“对对,应该谨慎的。”李思静连连点头:“那嫂子你好生养着,我有空就过来陪你说话。咱们不出庄子,就在屋里消遣也很好。”

她突然变的这么懂事,

阿青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桃叶笑着上前一步,把好消息说了出来:“昨儿太医来诊过,我们夫人有了喜了。”

本来就是大好事,完全不用藏着瞒着。再者说,桃叶对这位活泼好动的思静姑娘可有点不放心呢。她平时爱动爱跳的不打紧,现在阿青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万一身子有了防碍,世子回过头来能把她们这些伺候不力的人全生吃了!

对此桃叶毫不怀疑。

所以这事儿还是早早说出来的好。

李思静吃了一惊,盯着阿青的肚子:“啊?真的呀?”

桃叶说:“可不是,都是我们这些人蠢笨,夫人这阵子胃口不好,也不大有精神,我们都没往那上头去想,还是太医来过了,诊过脉了我们才知道。”

李思静笑逐颜开,拉着阿青的手说:“恭喜你呀嫂子!有多长时间啦?什么时候能见着孩子啊?”

阿青有点不好意思,她现在身形毫无变化,李思静却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肚子,恨不得从那儿看出朵花来。

“太医说,总得来年二月里呢。”

“还得这么久啊?”李思静可是个急性子,要是想着什么事,那是一刻都坐不住的。这一听到好消息,马上就盼着抱上小侄子侄女儿了。可旁的事还能速战速决,这怀孩子生孩子的事,这…这怎么急也不可能今天怀明天就生啊。

桃叶她们都在一旁忍笑。

都说十月怀胎,谁家不都是一样的?这个急也急不来。

“那嫂子你得好好养着。”李思静虽然说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弯弯绕绕,可是怀孩子生孩子有多不易,她却是深知道的。因为逸郡王身子不好,子嗣艰难,逸王府到了她这一代简直就是“人丁凋落”的真实传神写照。

“哎呀,早知道的话,不该出京的。”李思静说:“这一路颠簸劳顿的,多险哪。再说,你现在这样,回京怎么办啊?能经得起折腾吗?”

“昨儿太医说,最好等过三个月再回京。”过了头三个月,就会稳当得多了。到时候车再走的慢些,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事。

“对对,应该谨慎的。”李思静连连点头:“那嫂子你好生养着,我有空就过来陪你说话。咱们不出庄子,就在屋里消遣也很好。”

她突然变的这么懂事,

二百八十四 关心

这个好消息很快传开,接着就是一些交好的人家纷纷送来贺礼。比如逸郡王府,虽然现在在行宫不如京城方便,但是逸郡王妃大手笔的送来了补品、衣料,药材这些且不说,礼物中最显眼的是一尊一尺来高的白玉送子观音。

据逸王府的人来说,这尊观音是特意从千年古刹请来的由高僧开光的,足见逸王妃的一番心意十分诚挚。

其他平时有来往的人家也各有表示,连皇帝也有赏赐。

宫中赏的是一柄金镶玉如意。

从皇上登基时算起,宗室里差不多每年都会有孩子出世,可是获赏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些金器、玩器之类,这柄如意代表的意义远大于它本身的价值。

旁人听说了这赏赐,对于李思谌的圣眷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些人看事情从来不会只看表面。

李思谌的亲事是皇上做的主,而且随即安郡王就替他请封了世子。现在世子夫人一有孕,连怀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皇上就赐了如意。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思谌这世子之位是板上钉钉,稳固不可动摇的。

可最让阿青高兴的不是收到礼物,也不是接到这样一份意义复杂深远的厚赏。而是得知她有身孕,吴叔也把手头的事情全推到了一旁,特意来看她。

阿青来的时候就想着可以跟吴叔见一面说说话,只是没想到自己意外有了身孕,吴叔差不多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

“爹。”阿青微笑着从屋里迎出来。

吴叔的态度却如临大敌般,十分紧张:“你怎么不在屋里躺着?出来做什么?”

阿青有些哭笑不得:“太医也没说让我非得躺着才成哪。爹你现在在哪里落脚?是住在行宫里头吗?”

“是。”吴叔看着阿青迈过门坎,紧张的连眼都不眨了。答话也有些心不在焉:“你娘还让我给你捎了些东西来,她给你做了身儿衣裳,不过我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带过来。”

“住行宫里,吃住方便吗?”

“你就别操心我了。”吴叔看阿青要坐下,赶紧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那架势象是生怕她坐不稳一样。

阿青几乎是贪婪的打量吴叔。

吴叔衣裳都没换。还穿着一身厚厚的官服。不过腰间的佩剑在进门的时候已经解下来了。

吴叔也是听旁人说的,说见过血的兵器有凶煞之气,最好不要让幼小的孩子见着。既然连小孩子都不能见着。那这刚怀上的肯定就更不能见了。虽然不知道这话有根据没有,但是搁在自己的宝贝闺女身上,吴叔是宁可信其有的,这种险不值得去冒。

吴叔好象又显得黑了一些人。天气炎热,他是骑马过来的。现在一身一头都是汗。

阿青赶紧吩咐人去备水,又让人去取了李思谌新做的衣裳过来。吴叔摆手说:“别瞎张罗,热点儿怕什么,又热不坏。你好生养着——我听世子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是天太热了还是身子不舒坦?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千万别忍着,想吃什么要想什么你只管说。”

“没什么想吃的…”阿青的胃口确实不好,一半是因为天气。一半确实是因为身体不舒坦。以前夏天的时候就算会受天气的影响,可是没有哪一回象现在这样。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脚酸软没力气,就想靠着、躺着,不乐意动弹。

哪怕这两天李思谌吩咐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可看着就不想吃。

“给京里报信儿了没有?”

“原说今天就写信的。”结果吴叔就来了。

“那别耽误,快写信吧,你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也高兴坏了。”

吴婶肯定是会高兴的。但是她肯定也会担心的。

这个阿青可以很笃定。

可她现在又不在京里,吴婶就算不放心她,也只是白白担心。

吴叔仔细打量闺女,看着精神是不大好,人好象也瘦了一些,心里难免担忧,还有些恼火。

担忧是对着闺女,恼火当然是冲着女婿。

他们夫妻俩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一开始没有回京的打算时,为了阿青他们就差点操碎了心,那穷乡僻壤中怎么给闺女寻着一门相衬的亲事?等回了京,担忧的就更多了。有段时间孙重延说的那个秦举人,着实让吴叔有些意动。他们可不想把女儿嫁进高门大户,就想让她嫁的近些,在他们夫妻俩眼皮子底下生活,绝不能叫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世上的事常不如意,女儿的亲事定下的突然又出乎人意料。从定下这门亲事,吴婶就一直在担心,怕她受委屈,怕女婿和婆家人欺负她。

虽然当时李思谌亲自上门来,言辞肯切,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相负,一定不会叫阿青吃苦,但是嘴上说的再好,日子终究要一天一天的过。

“你看着又瘦了。”吴叔心疼闺女:“这样可不成。太医就没说什么?”

“太医说了一大堆话呢,可是我现在这情形又不能随便吃药,只好等这伏天快点儿过去,等天凉快下来,想必就能好了。”

可是这天儿起码还得热两个月呢,哪能就这么硬耗下去?

得想想别的招儿。

这太医看病,吴叔其实是信不过的。他可知道太医们都是什么套路。太医本职是要治病救人的,可是太医有了官职,对他们来说第一要务就不是行医了,而是做官。做官的八字要诀太医们也无师自通的掌握了,那八个字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想着怎么把病治好,只想着躲避责任,万一出事别被追究问罪。

开的都是些太平方。温吞药,绝不肯多事,指望他们不大现实。

应该给京里写封信,大妞的爹那医术是没得说,又是自家人,这事儿托给他准没错。阿青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怕他不尽心。

吴叔决定了。这信马上就写。着人连夜就送回京,快马不歇的话,明儿一早怎么也送到了。

“石头最近怎么样?”又有些日子没见他了。阿青心里很惦记弟弟。

“他啊…”吴叔摇头:“我在家的时候少,你娘跟我抱怨,说他最近迷上金鱼了,总要人抱着他在缸边看。”

阿青连忙说:“哎哟。那可得看牢他。”

储水养鱼的大缸可深哪,万一他一个不小心滑进去了。凭他那一岁多的小身板儿不可能爬出来的。不然的话,司马小盆友就不会找石头砸缸才救出他的小伙伴了。

“要看牢的不是他。”吴叔摆摆手:“是那些鱼。这孩子八成上辈子是个猫,见了鱼跟着魔似的,两手又抓又掐。缸里的鱼让他祸害了不少呢。”

阿青吃了一惊:“他能抓着?”

“能!”吴叔斩钉截铁的说:“没被抓着的鱼也受了惊吓,第二天水面上就翻起了一片白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