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未落,颜青已是箭一般冲出营帐。

前方空地之上,已经是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颜青几步过去,直接拍在那最后一人的肩上,那人回头来看,大惊失色,低叫一声大帅,赶紧招呼着,让出一条通道来。

放眼看去,之见一名身着火象士兵服饰的纤细少年,正手持宝剑,立在场中,笑吟吟望着场外众人,叫道:“还有谁愿意比试的,尽管上来!”

场边,那乘风校尉蒲兴,却是摸着手臂,懊恼不已,先前腕力不如对方,此时比兵器也是技不如人,那少年也不知什么来头,竟是以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击落了自己的七尺长矛!

颜青走上前去,那少年士兵正巧也是目光过来,一瞥之下,倒退一步,低叫:“糟了!”身形顿时一矮,便如一条滑腻的泥鳅,从那人群之中钻了出去,左突右窜,一旦踏上空地,撒腿就跑,边跑边叫:“小翔,尹方,快来救我!”

“端木澈,你站住!”颜青怒气冲天,施展轻声功夫,从人群顶上掠过,大步追去。

端木澈哪里敢停,一路飞奔,跑到湖边,想也不想,便是朝着那芦苇丛中钻去,刚见芦花纷纷袭来,就觉得手臂一紧,一下子被人扯了出去。

“青哥!我错了!”赶紧拉住来人的大手,低低笑道。

“真是胡闹!”颜青看着怀中之人,又是愤怒,又是欢喜,喝道:“你暗中跟来做什么?你以为我们是去游玩吗?告诉你,这是去打仗,是生死之战!哼,这个贺立翔,竟敢帮你作崇,真是目无军纪,看我不回去免了他的职,再重重处罚!”

端木澈惊叫一声,赶紧抱住他道:“你别责怪他,是我执意要来的,我也是担心你,担心边关局势,那端木老头成天忧心忡忡,茶饭不思,白头发多了好多,人前却是强颜欢笑,故作镇定,我实在应该帮他分担一些!”

颜青叹道:“你呀,成天老头老头地叫,说到底,心里是很在意这个父皇的。”

端木澈低头道:“小翔说,我以前一看到别人与父母团聚,我就在一旁流泪…”对于穿越之前的父母,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好了,别想了,既然来了,就在这营地住上几天,过两日,让小翔送你回荣城去!”颜青看了看四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热情的吻纷纷落下,喃喃道:“怪不得,我出征那日在城墙上没有看到你,原来是已经混到我军营中来了!怎么不早点出现,让我日日夜夜想得这样辛苦…”

早点出现?早出现的话,早就被送回宫去了,她才不会这样傻呢!

今日这个比试,实在是不划算,表面上威风了一把,实际上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暴露了行踪,面临被遣送回宫的命运,如何是好?

当晚,颜青命人在主帅帐中架了一张简易行军软床,备好绵软被褥,又让人送来热水,端木澈也不客气,好好梳洗沐浴一番,这一月以来,尽管有贺立翔与尹方诸多照顾,却哪里有这般待遇,真是舒服得想大叫!

“我可以进来吗?”帐外响起颜青的轻唤。

“进来吧。”自己已经钻进被窝,正要入睡了。

颜青依言进账,看到榻上之人的模样,不禁呆了下道:“这人皮面具,竟是睡觉都不去掉吗?”

端木澈得意笑道:“你可不知道,这真是个好东西,透气性超好,戴了就如同自己脸上的皮肤一般,一年半载不取,都是没有问题的。再说这戴上不易,取下来就更麻烦,我懒得取了,等回宫之后再说。”

颜青点了点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巡视营地,过一阵再回来守着你。”

“好。”端木澈轻声应着,闭上双眼。

到第二日一早,大军整装待发,颜青与贺立翔步近主帅营帐,欲护送端木澈返回荣城,远远地,就看见帐顶棚架均已拆下,问询附近士兵,均是摇头,说这帐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并无人迹。

颜青眼睛一瞪:“小翔,你…”

贺立翔赶紧摆手道:“将军,之前是我被逼无奈,只好将她带来军中,这回可不关我事,我也是不愿让她真的冒险去边城的!”

颜青见他面色焦急,倒是相信了,却不知这女扮男装,易容而行的公主殿下又是去了哪里!

想到那与她寸步不离的火凤卫,也不甚担心,两人找寻一阵无果,只得作罢,大军继续前进,齐齐踏上去往边城的道路。

三日之后,先锋军已是进驻边城,后续部队逐步开进,一见朝廷大军到来,原先驻城守将张延却是大喜,直说那两国联军在城下与火象军队开战数次,互有胜败。

未有一刻休整,颜青便是率众位将领登上边城城墙,查看敌情。

刚一上得几级台阶,忽然见得上方一名火红身影,正倚着城墙围栏,默默凝望远方。

侧头看向身边的张延,颤声道:“那是…”

张延惊奇道:“大帅没认出来吗?上面是此次前来监战的督军澈殿下,他与火凤卫只提前半日到达…”

颜青与贺立翔对望一眼,皆是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寻她不着,却原来是撇开大部队,跑到这里来了!

“青哥!小翔!”听得身后脚步之声,端木澈转过头来,嘻嘻一笑,面上五官平淡,那一双眼却是漆黑如星,魅人之极。

颜青板起脸道:“这册封仪式并未进行,皇上也没有贴出皇榜诏告天下,你是如何让张延相信你的身份的?”

端木澈从腰间掏出一物,朝他亮了下,笑道:“我原本不知,你给我送来的这枚火凤令竟是如此尊贵,仅次于那端木老头的传国玉玺与天子之宝,我说什么,他们都是全然相信…”

颜青点了点头,见得尹方与数名火凤卫皆是立在一旁,知她路途无恙,也是放下心来,转头去看那城下大军。

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城外数十里便如尘沙覆盖,那两国联军竟然已经合围而驻。

颜青唤来张延,沉声问道:“你可查明,那两国联军主帅是谁?”

张延抱拳禀道:“敌方主帅为水月皇帝樊子奕,此外,还有一名副帅,是金耀辅政王,齐越。”

卷四 火凤涅槃 第十一章 兽血燃烧

火象大军到得边城之后,便是加强操练,积极备战,军中士气高涨,随时准备迎对强敌,据探子回报,那两国联军就驻扎在城外三十里,足有四十万之众,且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从第三日开始,两国联军开始频繁刺探城中兵力,白天黑夜,时有偷袭,均是被火象驻军尽数歼灭。

这日天甫黎明,便听得城外鼓角雷鸣,金耀与水月联合大军却是大举来攻。

颜青传令,边城守将张延督率兵马,守御四门,自己衰众将登城望去,只见两国联军自正前方行进,漫山遍野,不见尽头。

据张延所说,选两国联军曾数次小股进玫边城,想必只是略为剌探实力,此番却是大军前来,从正面进攻,军容之盛,兵力之强,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颜青自幼在天机老人门下学艺,不仅武艺超群,且熟读兵节,精通阵法,又是在火象边关镇守多年,对于各国攻城的诸般方略,早已有备,此时手执长剑,在城头督师,沉着应对,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垒石、用云梯玫城,守城的火象士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

直战到晌午过后,两回联军巳损折了千余人马,但兀自前仆后继,奋勇抢攻,城上的火象守军也是有所损折。

边城之中除了守兵数万,此时又增加二十万精兵,皆是奋起执戈守城,共抗强敌,一时城内城外杀声震动天地,空中羽箭来去,有似飞蝗。

端木澈被一群火凤卫围合在内,站在城墙之上,眼见战火之中,半片天空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城下敌军飞骑奔驰,面目狰狞,隐隐可见,再看不远处的颜青,见他挺立城头,英风飒飒,心中亦是充满了钦佩与敬爱之情。

忽听得城下两国联军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自远而近,如潮水涌来,到后来十余万人齐声高呼,真如天崩地裂一般,但见一根漫长大旗高高举起,铁骑拥卫下青伞黄盖,一彪人马锵锵驰近,正是水月皇帝樊子奕率兵临阵督战。

两回联军见主帅亲至,士气大振,只见令旗招动,城下队伍分向左右,两路纵队冲上来急攻北方城门,看那衣着盔甲,便知是水月皇帝的御驾亲兵,是这两国联军当中的精锐之师,又是迄今从未出动过的生力军,人人要在皇帝眼前建立功勋,数百架云梯纷纷竖立,水月士兵将便如蚂蚁般爬向城头。

那樊子奕立在马上,朝城墙之上眺望片刻,挥手示意,一名水月的传令官急急策马奔近,耳语几句,便是猛然大呼:“众官兵听着:主帅有旨,哪一个最先攻登城墙,开启城门,便封他为边城的城主!”如此之下,水月士兵顿时像疯了一般,不顾性命,尽数扑将上来。

端木澈闻言冷笑,这个皇帝却是善于蛊惑人心,选攻心之术实在不坏,身边的火凤卫一面守护于她,一面挽弓搭箭,利箭如闪电一般射,看在眼中,却是暗自着急,自己在这城墙之上,面对敌军疯狂来袭,却是一点都帮不上忙。

但闻颜青振臂大呼:“兄弟们,今日叫这水月皇帝亲眼瞧瞧咱们火象好男儿的身手!”他这一声呼喝中气充沛,万众呐喊喧嚷之中,仍是人人听得清楚。

城头上火象士兵鏖战半日,已然疲累,忽听得如此呼叫,登时精神大振,当下各人出力死战,羽箭密如织雨射出,石块纷纷掷下,水月士兵倒下大片。

转眼已是日头下山,暮色苍茫之中,城内城外点起了万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但见水月士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攻城。

水月士兵见得形势大好,皆是出声欢呼,那传令官手执令旗,策马而行,来回传旨。

颜青当年在灵山学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此时眼见心烦,挽起铁弓,搭上一支狼牙利箭,形如满月,声若破空,只听飕的一声,利箭穿越滚滚烟尘,疾袭而去。

那传令官当胸中箭,登时倒摔下马,水月士兵见此神威,齐声惊呼,士气稍挫。

过不多时,张延来报,说有一队水月骑兵开抵北门城下,约有数千人之众。

贺立翔手持长枪,奔到颜青身前,禀道:“大帅,让末将开城出去冲杀一阵,灭灭他水月的威风!”

颜青道:“好,你领三千人出城,一切小心!”

“大帅放心!”

贺立翔领命而去,翻身下城,不久就听见战鼓雷鸣,城门开处,三千名精干骑兵带着持剑带枪,朝着那水月骑兵冲了出去。

北门外,一队水月骑兵正联合步兵攻城正急,突见火象骑兵杀出,当即迎上,双方激战一阵,水月骑兵略有损伤,为首之人示意退去,众骑转身便走。

贺立翔愣了一下,只恐有诈,正在迟疑之际,那水月骑兵却是举弓相向,羽箭袭来,火象骑兵防备不及,纷纷落马。

贺立翔一声怒喝,胸中热血沸腾,挥军赶上,誓要为死难弟兄报仇。

突然水月大军三声鼓响,左右两路骑兵纵队包抄上来,将贺立翔所领的三千人围在核心,足有上万之众。

那三千精兵跟随颜青多年,平时训练有素,骁勇善战,虽然被围,却是毫不畏惧,好糊酣战,阵势丝毫不乱,贺立翔一声令下,尽数兵器朝外,形成一个椭圆阵型,防御强敌。

水月大军兵多势众,这边两队骑兵纵队围住了贺立翔的三千精兵,那边另一个步兵纵队又架起云梯,加入攻城。

这时城外火象骑兵被围,城头攻势不断,东西南三门也是攻拒恶斗,十分惨烈,喊声一阵响于一阵。

这方城墙之上,火象主帅颜青严阵以待,排兵布阵,冷静应战,那水月皇帝樊子奕亦是立马于浅丘之上,亲自督战,身旁一百多面皮鼓打得咚咚声响,震耳欲聋。

又战良久,忽听得齐声呐喊,一队火象骑岳自城门而出,急驰飞至,直冲向那樊子奕所在的浅丘。

水月护驾亲兵纷纷放箭阻挡,樊子奕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铠甲的威猛将军一手持剑,一手握矛,骑了一匹高头大马,铮铮而来,正是当年在金耀皇宫之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火象大将军颜青!

颜青在战阵中左冲右突,威不可当,羽箭如雨点般向他射去,都被他手中长剑一一拨开。

樊子奕看清来人,伸手一挥,鼓声立止,羽箭顿消,两人相隔数十丈之遥,立马相对,皆是面色冷冽。

“颜将军身为主帅,竟然敢深入阵前,孤身而开,实在令联佩服!”樊子奕冷哼一声,愤然道,“当年在金耀皇宫之中,你与那端木清远多管闲事,坏了联的好事,朕选一次便是要与你好好清算一番!”

说罢,长刀一挥,身边四名将军齐声呼喝,手挺兵刃冲了上去。

颜青见四人身高马大,纵马奔近身来,当即拍马迎上,长剑一起,隔开凶猛砍来的双刀,将那奔在最前方之人一剑刺中,跟着一矛攻向其后之人,几个来回便是透胸而入。

后面两人见状,不敢怠慢,双枪齐至,压住他的矛头,另一根狼牙棒却是袭向他的小腹,颜青大喝一声,长矛撒手,身子一斜,避过袭来的兵器,跟着双腕翻转,振臂回夺,这天生神力,却是令得两人登时手臂酸麻,兵器尽失,皆是到了对方手中。

颜青倒转枪头棒端,就势送出,只听得咚咚两声,撞在两人胸口,那两人虽然有护胸铁甲,但给颜青内力一震,立时狂喷鲜血,摔下马去。

众水月亲兵见颜青在一出手就势连毙己方四名勇将,心惊胆战,无人再敢上前与之交锋,只是不住地放箭,颜青举剑挥矛,策马上前,突然间胯下坐骑一声嘶鸣,前腿软倒,却是胸口中了两箭,将他抛了下来。

一时间,水月亲兵大声欢呼,扑了上来,举起长枪长矛便是朝那地上之人刺去,人丛中只见颜青在地上滚了一周,纵跃而起,刺死了一名水月骑士,自己跳上了他的坐骑,双腿一夹,策马回返,一路上长剑舞动,长矛挥起,转眼间水月亲兵又是死伤无数。

樊子奕此时已经见得他的实力,心中暗自惊叹,却是不予追赶,任他归入火象骑兵之中,回城而去。

其时天已昏黑,一轮弯月升上半空,照临下土,天上一片平和,地面上却是恶战初歇,鸣金收兵。

这一场大战自清晨直杀到夜幕降临,火象军队占了地利,两国联军却仗着人多,双方死伤均极惨重,兀自胜败不决。

颜青返回城中,重登城墙之上,眼见那两国联军渐渐退去,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清点将领,统筹伤亡人数,心中却是有丝奇怪,方才大战,尽数见得水月士兵,那金耀军队,却是相对较少,似在暗中保存实力,却不知那人在谋划些什么。

“报!建武将军率三千精兵被困城外,大部突围而出,但是将军自己执意掩护断后,到现在尚未回返,竟然失踪了!”

贺立翔,这个家伙!他一失踪,那个公主殿下端木澈肯定要发狂…

听得那士兵前来禀报,颜青面色一白,立时站起,目光扫视四周,竟是不见端木澈的人影,那一队火凤卫也是消失无形。

当下心急如焚,唤来众将,一一询问,竟是无一知晓这个督军殿下的踪迹。

该死,早知如此,当时在邑密湖畔,就是绑也该把她绑回宫去!

茫茫夜色之中,数十名矫健身影正伏在距两国联军的大营之外里许位置,暗中观察着营帐内外的情景,其中一名火红衣衫的纤细身影,尤为醒目。

“殿下,还是速速回城去吧,免得颜将军担心…”贺立翔扯住她的手臂,不停劝阻。

端木澈转过头来,哼道:“别打岔,我可是叫你先回去,是你自己不听的!”

自己当时在城墙之上看得惊心动魄,摩拳擦掌,待到得知贺立翔率兵出战被围,便是也呆不住了,当下唤来火凤卫,避过颜青与一干将领,悄悄下城骑了奔马,尾随另一队出城迎战的火象骑兵,驰骋而去。

往日在火象宫中,鲜有骑马,但动作感觉绝不生疏,除了刚开始滞硬一些,一路而来,竟是愈加熟练,奔驰如飞。

但是这大战之中,光有马术却是不行,好在她兵器占强,剑法出众,挥舞之际,敌军不管是钢刀利剑,还是长矛棍棒,尽数被那风吟长剑斩断落下,身边数名火凤卫也不含糊,凭着超群剑术与不俗刀法,左突右闯,当即冲过敌军重围,寻到已经安然脱困,正在断后的贺立翔。

贺立翔一见来人,却是大喜,当即与之汇合,此时他身边犹有几十名精兵,皆是归拢一起。

端木澈眼见天色渐沉,听闻鸣金收兵的号令,却是起了夜探敌营的心思,弃了马匹,拉了队伍慢慢退至右翼丘陵地带,悄然潜伏,直至方才。

真是没想到,来此异世,居然还能参与战争,真刀真枪干上一仗,此时,想着建功立业,想着保家卫国,想着…一颗心却是怦怦直跳,兴奋异常。

“等下,我们分头行事,争取找到敌营粮草与军备之所…”端木澈嘻嘻一笑,道:“今晚正好刮大风,若是东南风,那就是老天助我,火烧连营!”

众人当即明白过来,她却是要放火捣乱。

端木澈看了看众人,又郑重道:“不管成功与否,一击之后,全速撤退!我希望我们一同出城,也当一齐回去,少一个都不行!”

这一潜伏,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军营声影渐消,巡夜士兵仍是手持长枪,交错走动,大致到得丑时,贺立翔带领一队精兵,当先潜入敌营,自那重重叠叠的营帐,过了一座又是一座,他们临时起意,未着夜行服饰,身上盔甲光亮照人,在火光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辉,只行到一半,终于给巡查的士兵发觉,军中顿时击鼓鸣锣,立时有数人围了上来,其余军营却是寂无声息,毫不惊慌。

好在身处联军军营之中,那敌兵生怕伤了自己人马,不敢放箭,只在营帐之间围追阻截,数十枝长矛竞相攒刺,贺立翔等人边战边退,敌兵却蜂聚蚁集,愈聚愈多。

就在贺立翔率部迎战之际,端木澈却是手持长剑,招呼一干火凤卫,从大营另一侧悄然潜入,瞥见左首立着两座黑色营帐,想是积贮军备粮草之处,信念一动,与尹方低语几句,猛地窜了出去,各自抢过一个火把,分别直扑两营,徒地敌军赶来,人已是钻入营中,高举火把,见物便烧,顷刻之间,火头四起,噼噼啪啪烧将起来。

那边贺立翔着急撤退,也是抢了火把,到处放火,更在无意之中烧到一座马厩,登时战马奔腾,喧哗嘶鸣,如此一来,联军大营却是大乱,无数将领纷纷冲上前来。

端木澈一声长啸,喝道:“撤!”

自己施展轻身功夫,一路飞奔,身后火凤卫紧紧相随,过不多久,贺立翔一行也是奔将过来,其后马蹄铮铮,却是大队联军骑兵追至而来。

“兄弟们,我们奇袭成功,不必恋战,夺了马匹,使劲朝城门冲啊!颜将军在城墙上等着我们凯旋!”贺立翔大声叫道。

说得真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一回烧掉两座粮草大营与一座马厩,已经赚够本了,一定要平安返回!

身后的联军骑兵转瞬而至,长矛利箭纷纷袭来,混战之中,尘土飞扬,几个来回,众人便被围在当中。

这队骑兵先前在营中所见军士皆有不同,精钢铠甲,盔挂红缨,尹方率火凤卫抽出腰刀,一番苦斗,竟是抢不到马匹,才知道是遇到了劲敌。

“保护殿下,向南突围!”那队精兵在贺立翔带领下,杀将过来,将端木澈挡在身后。

只见那骑兵居高临下,箭雨一阵急过一阵,众人挥舞手中兵器,全力抵挡。

贺立翔苦战一阵,长枪挑下一名骑兵,一推端木澈,叫道:“快上去!”

端木澈呆了一下,跃上马去,尹方与一干火凤卫挥刀而上,挡住敌方骑兵的冲击,在侧翼开了一个口子,那一人一马瞬间冲了出去,前方既是边城方位,高大的城墙遥遥可望。

见她脱险,剩下之人更是无所畏惧,羽箭嗖嗖之声四起,刀枪相撞得巨响,将士的呼喊,一起映入耳膜,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端木澈心头一震,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火象精兵身中数刀,仰面倒了下去,那骑兵策马而至,将其踏在蹄下,后方,恶战还在继续。

贺立翔带出的这队火象兵士,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这名士兵,昨日还在营中操练,此时却是倒在刀剑之下,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端木澈看得满目血红,面对这样真实的拼杀,残酷的战争,只觉得一腔热血已经燃烧到极致,若是今日自己独自逃走,剩下这帮好兄弟在此生死相搏,却与投降敌军没有任何区别!

当即长剑一指,调转马头奔了回来,口中大叫:“要生同生,要死同死!”红杉如火,长剑胜雪,狂风一般杀向近前的敌军骑兵,一出手,带出凛冽劲风,便将左右两人的脖子活生生地斩断,一股鲜血冲天而起,洒落在脸上胸前。

见得这殿下又冲了回来,一干人等又是叹息,又是激动,手中兵器不顾一切向对手博去,战不多时,又是互有死伤,对方兵力不断增加,己方的人数,却是越来越少了。

忽然一阵鼓声,似是有人高唤住手,敌方骑兵的兵器忽然停歇下来,端木澈喘一口气,环顾四周,看向那一张张年轻刚毅的脸孔,看着他们疲惫却又极力支撑的身躯,看着他们身上淋漓的鲜血,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真想大声喊出来。

战争,为何要有战争!

那金耀与水月,却是欺人太甚!

心中悲壮莫名,抬头望去,天边却是曙光初现,朝霞招展,南北尘烟滚滚,马蹄之声四起,却不知来自何方。

“澈儿!”身后一队彪悍人马旋风般率先驰来,以雷霆之势冲入,为首之人,正是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