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澈哦了一声,瞥向对面的柳贵妃,只见她微微颔首,面露得色,不禁暗自心惊,素闻柳贵妃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不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女红高手!

当下也不表露,只蹙一下眉,静心思索,忽听得齐越的声音在顶上响起:“端木公主,这香囊是你送的,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做的,这案子即将判定,你难道就没有话说吗?或者,替自己辩解一下?”

端木澈有些不明其意,微怔一下,便是敛了面色,起身朝向殿上平声道:“陛下,王爷,澈只说一句,澈先前已经是紫金凤佩在手,若是真的做了金耀皇后,所出即为皇嫡子,身份尊贵,前途光明,试问,澈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要去毒害寰儿公主?”

此言一出,那殿上两人皆是眉目舒展,轻轻点头。

柳贵妃在对面看得分明,立时站起,指着她怒道:“你不是三番五次在人前说要独占君宠,让皇上废尽后宫吗?寰儿与本宫腹中的孩儿,便是阻拦你独揽大权的眼中钉,肉中刺!”说到这里,胸口起伏,悲愤道,“寰儿才那么小,你居然下毒害她!你若是嫌恶本宫,便来毒杀本宫,却为何要害我的孩子!你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端木澈面对着她的质问,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知道,你已经疯了,为了一己私欲,完全丧失了理智,蒙蔽了心思,竟然会下毒去害自己的孩儿,你十月怀胎,含辛茹苦之际,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天?”

柳贵妃呆了一呆,突然哭出声来,声泪俱下道:“端木澈,你这妖女,本宫今日拼了性命,也要解开你虚伪的真面目,你害人性命,必将不得好死…”

“我只觉得你,真是可怜!”端木澈懒得再说,也不想再看她一眼,转头朝向殿上道:“陛下,澈已经无话可说,请陛下定案吧!”

齐愈应了一声,却是看向座下之人,低沉道:“冷冥法师,朕最心爱的公主被人下毒,不治而亡,朕发誓彻查真相,严惩凶手,给天下一个交代!”

萨朗冷静应道:“皇上决定了吗?”

齐愈目光扫过殿下之人,沉声道:“是,朕决定了,之前的演示,已经让朕对冷冥法师的神球心下佩服,这审案之事,还请法师尽力相助!”

萨朗黯然一叹,站起行礼道:“在下若是早些来见皇上,说不定就能救得寰公主的性命,却不是竟是迟了一步…皇上放心,在下必将帮助皇上查明行凶之人,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齐愈微微颔首,却是望向下首处坐着的齐越,皱眉道:“王爷可有异议?”

齐越淡然道:“臣无异议,寰儿是臣的亲侄女,臣也想缉拿凶手归案…一切便由皇上全然决定。”

齐愈目光深沉,低低道:“若是端木公主这边…你将如何?”

齐越侧头望他一眼,冷声道:“皇上既然将凤佩送出,难道还怀疑公主的心性人品吗?”

齐愈叹一口气,压低嗓音道:“她一则失忆,二则身份不同,这便是朕担忧的地方,朕…”

“皇上!”齐越不待他说完,便是冷然打断道,“臣信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臣都相信她的为人,她再是骄傲,再是任性,也绝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这一席话,离殿下之人甚远,倒也听不太清楚,端木澈正在猜想话中内容,忽然听得齐愈一声:“冷冥法师,请吧!”

萨朗起身离席,走到大殿中段,端木澈与柳贵妃之间的位置,一旦站定,突然伸手拂了几下,殿中灯火霎时熄灭,只见他笑了笑,便是从袖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泛着碧光绿彩的水晶球体来。

一瞬间,那水晶球发出耀目光芒,照得整座宫殿都是幽幽生碧,映在人脸之上,说不出的阴森骇人。

那柳贵妃已经是吓得身子轻颤,退后一步,连声道:“天,这是什么?是什么啊…”

端木澈却是双目发光,呵呵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柳妃,你这样怕做什么,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柳贵妃惶然一瞥,勉力站定,面色在碧光映照下,更显青白。

萨朗轻轻转动水晶球,那球体颜色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变化,说不出的眩美亮丽。

众人看得眼眸大睁,只听他一边盯着那水晶球中折射出的色彩,一边低声喊道:“皇上,在下看见了一些片段,不甚清楚,只依稀看出是一位女子,正在摆弄一件小巧的物事,往里面装什么东西——”

齐越接口到:“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皆是女子,身形差异也不算大,这样哪里分辨得出来。冷冥法师,你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萨朗蹙眉道:“有倒是有,不过…”

齐愈沉声道:“法师但说无妨。”

“这…”萨朗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如若皇上决意查清真相,在下斗胆,想对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施用催眠术,请皇上恩准…”

“催眠术?那是什么?”齐愈听得一惊,不由问道,“会对人体产生伤害吗?”

萨朗摇头道:“只是精神念力上的一问一答,受法之人会撇去心计,全无防备,如实回答施法者的问题,只短暂的神志恍惚,对身体并没有任何伤害——”

“请问法师,什么问题都会如实回答吗?”端木澈有意无意看那柳贵妃一眼,好奇道,“难不成我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会在你面前交代得清清楚楚吗?”

齐越咬了嘴唇,没有作声,萨朗身后的尹方却是扑哧一声,险些笑出声来。

萨拉面不改色,神情严肃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在下不会问殿下这样的问题——”眼光朝上,朝着齐愈,等待着他颁布圣意。

齐愈面色阴沉,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攥紧,往殿下两人看了又看,眸光闪耀不定,半晌方道:“朕准了,法师施用神术吧!”

萨朗点了点头,手持水晶球,转向两人道:“请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坐好,全身放松,在下先为公主殿下施法,接下来再是贵妃娘娘…”

话音刚落,柳贵妃腾地站起,惊叫道:“皇上,不可,臣妾倒是不要紧,但是万一伤到臣妾腹中的龙子,可怎么是好?”

端木澈冷笑一声,不屑道:“真是想不到,皇上与王爷居然会相信这江湖术士,以此来作为定案证据!澈在火象之时,素闻金耀一帝一王聪明睿智,今日看来,也不过尔尔,澈真是失望!”

齐愈面部紧绷,并不作声,齐越却是轻声道:“殿下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且看法师如何施法。”

端木澈哼了一声,道:“好吧,我倒要看看这跳梁小丑如何作怪!”

“公主殿下——”萨朗走过去站到她面前,水晶球在掌中缓缓转动着,声音逐渐柔和:“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端木澈双目紧紧盯着水晶球的炫彩,继而转向他的眼睛,面上现出一丝茫然,眼皮缓缓闭上。

过不多时,萨朗的声音又响起:“深埋于黑暗地底的烈焰之炎,以吾之名召唤前来…”

“…黑暗之王啊,请将你愤怒之火化作冲天狂炎,洁净世间一切的罪恶!”

萨朗念了一大段之后,继续转动着水晶球,凝望着那张绝美纯净的面容,轻声道:“端木澈,你可认罪?那无辜的生命,可是你一手夺去?”

端木澈双目微闭,眉宇平展,清晰答道:“我不认,我无罪。”

萨朗会意一笑,念了几句咒语,手指在水晶球上不住摩挲,又问了几句,端木澈的回答,仍是那六个字。

萨朗动作半晌,便是朝着齐愈行礼道:“启禀皇上,根据在下的施法得知,公主殿下并非行凶之人!”

齐愈点了点头,眉宇舒展,转向柳贵妃道:“柳妃,你也来吧…”

柳贵妃本是紧紧盯着两人,袖中的手掌已经是攥得死紧,不敢发声,只微微喘气,此时听得齐愈一声,惊得浑身一震,颤声道:“皇上,臣妾,臣妾…”

端木澈此时已经缓缓睁眼,见此情形,站起身来,嘻嘻笑道:“柳妃,你怕什么,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你自诩清白,尽可一试,你看我没做坏事,可什么都问不出来!”

说罢,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个家伙只是个骗子,你信不信,我方才其实什么都没感觉到,要不你也试试吧…”

柳贵妃又惊又急,一时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咬紧了嘴唇,强自镇定道:“皇上,臣妾听闻怀有身孕的女子,最忌精神念力上的折磨,臣妾怕此举对腹中孩儿不利,寰儿已经不在了,这便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啊,请皇上三思!”

齐愈面带犹豫,正要说话,端木澈却是转过身来,朝他行礼道:“陛下,柳妃娘娘所言极是,龙胎为陛下心之所系,万民期盼,确是宝贵,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理由澈一个人受法,而柳妃娘娘就可以例外,这两者便是相互矛盾。因此,澈倒有一个提议…”

齐愈沉声道:“殿下请讲。”

端木澈看了看众人,朗声道:“柳妃娘娘怀有皇上子嗣,宜在玉华宫安心静养,旁人不予打扰,等到诞下龙子之后,再予施行这催眠之术,查清案情,还天下一个公平。”

齐越眼眸微闪,随即站起,抱拳道:“此法甚是合理,臣附议。”

“不——”柳贵妃凄声道,“皇上,这是变相的软禁啊!”

端木澈抚了一下鬓边的凤佩,轻笑道:“柳妃,你太多心了,我可是为你好,要不,你现在就来受法好了,如果你觉得腹中胎儿可以承受的话——”

齐愈站起,看着殿上那泪流不止之人,目光缓缓下移,终是低沉道:“来人,送柳贵妃回玉华宫,好生休养,一切,就照公主殿下说的办!”

“皇上——”柳贵妃面色煞白,喊出一声,已经是摇摇欲坠,转向端木澈,恨声道,“端木澈,你真是好生狠毒,竟然要皇上将我软禁,让我受尽欺辱…生不如死…我…”

端木澈别过脸去,没有理她,齐越一个眼神过去,早已站在一旁的两名宫女便是几步过去,将她扶住,轻声道:“娘娘,让奴婢送你回宫去吧。”

柳贵妃神情狂乱,挥舞双手,挣脱开去,厉声道:“走开,别碰本宫!你们别过来!”

端木澈冷笑道:“柳妃,你当心些,若是伤到了腹中龙子,那可就不好了!”

柳贵妃闻言一呆,身子轻颤,动作幅度立时小了,那两名宫女很是执着,加大力道,将她按住架起,随即朝殿外行去。

殿中一片静寂,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愈才缓声说道:“殿下,冷冥法师已经向朕献上冰川红莲,朕答应过你,一定要为你治疗嗓疾,这奇花,你且拿去吧,下来让冷冥法师教你如何服用。”说着,大手一挥,身边的太监便是将一只长形盒子送了下来,递到端木澈手里。

端木澈恭敬接过,行礼谢恩之后,回了座位。

齐愈看了众人一眼,又道:“方才一番施法,朕心里已经有数,坤夜宫宫禁可解,玉华宫禁闭期间,由刑部尚书主持,继续彻查案情,随时向朕禀报。”

身边太监连连称是,只见他目光转向端木澈,渐渐放柔道:“澈儿,这大婚之日,放在十日之后,你说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尤其是齐越,一双俊目已经要喷出火来。

端木澈不动声色,冷静道:“澈没有意见。”

齐愈点了点头,衣袖轻抬,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王爷,陪朕对弈一局,可好?”

“皇上…”齐越无奈唤了一声,正待说话,忽闻殿外有人报道:“启禀皇上,风雷堡秦堡主,在宫门外求见!”

二师兄?他怎么来了,可是为她而来?

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便随一行人等步出殿门,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也不说话,直接带了两人去了太医院,与众太医寒暄一阵之后,便是要了一间空屋,屏退众人。

“殿下!”尹方率先跪拜在地,萨朗也是抓住她的手,双目含泪,激动万分:“我回去想了半日,与尹方反复研究,终于明白殿下当日在门口念的字句,是夭折与催眠,这才想法诱导金耀皇帝说出那小公主中毒身亡之事来。这几个月来,我真是好生想念殿下!”

端木澈也是心中激动,强自压住,努力平声道:“好了,此时不是怀旧的时候,我并不曾想到你们来得这样快,还好你们听懂了我的唇语,快说,颜将军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边城那边情况如何?”

尹方抱拳道:“大祭司与属下,是皇上派来寻找与救助殿下的,在楚京潜伏,见机行事,颜将军并未多言,只一心抗击水月军队。”

端木澈呆了下,轻笑道:“原来青哥这般放心我…”

萨朗看向她头上凤佩,轻声问道:“殿下,方才那金耀皇帝在大殿上说什么大婚?”

端木澈挑一下眉道:“他想娶我当金耀皇后,不过我并不想就范,萨朗,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萨朗想了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瓶子,递给她道:“这个是我圣教秘制的迷香,开瓶撒上少许在对方面上,就是武功高强之人,闻了之后,也要晕上好几个时辰…”

“好几个时辰?足够我取一枚天子令牌,大摇大摆出宫出城!”端木澈心中欢喜,小心收藏起来,又转向桌上的那只木盒,轻轻打开,尚未细看,萨朗已经伸手过来,掌心是两枚暗红的丹药,幽香扑鼻。

“殿下,这花是假的,真花已经被我制成了药丸,方便携带,殿下的嗓疾,只一枚即可奏效,另一枚可为殿下永葆青春!”

“萨朗,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端木澈欢声叫着,当下不再迟疑,将一枚药丸放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思忖一下,将另一枚慎重收好,望向尹方道:“火凤卫这回来了多少人?”

尹方答道:“一共来了十五名,都在宫外。”

端木澈冷声道:“正好,传我命令,将贵妃柳如烟被软禁宫中一事,在金耀与水月暗地张扬,传遍两国每一个角落。”

尹方点头称是,萨朗微微诧异道:“殿下,那柳妃不惜杀害自己亲生女儿来陷害殿下,方才在大殿之上,殿下为何不坚持让我对她施行催眠术,揭发这滔天罪行?”

端木澈面色清冷,轻笑道:“你们认为,我心生怜悯,在轻饶她吗?”摇了摇头,喃喃道,“若是一个人失去所依所持,全无生活信念,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与惶恐不安之中,那才是真正的惩罚,况且,她还怀有身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我端木澈的本性。”说罢,无视两人惊愕的目光,抚着额头,闭一下眼,沉声道:“你们先退下,回去别院,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下。”

两人携了木盒,依言退下,只剩她一人在屋中坐着,听得外间人来人往,隔壁捣药吧不停的声音,不觉痴痴入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黑,这才站起身来,慢慢走回寝宫去。

宫门处,春花与秋月已经立在那里,焦急等候,一见她过来,都是情不自禁扑了过来,抱着她的手臂,呜呜直哭,颤声道:“公主,奴婢被关在那黑屋子里,真怕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端木澈拍了拍两人的肩头,轻声道:“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三人一路相携进了屋去,用了晚膳,说了一会别后情景,端木澈便是独自回房,靠在榻上,只觉心底涩然生痛。

宫禁已除,故人进宫,这全身放松之后,便是再无警戒之心,所以,当那一指袭上腰间,高大黑影笼罩头顶的时候,只轻飘飘打出去一掌,便是骤然堕入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茫然看了看四周的景致,半晌没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是自己在坤夜宫的寝室,而是…辅政王府!

“你醒了?”顶上一张放大的俊脸,一眨不眨望着她,正是齐越。

“你疯了吗,竟然将我从皇宫中偷偷掳出来!”坐起身来,发现周身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越轻笑道:“我不想干什么,我不想你嫁给皇上,也不想你逃回火象去,想来想去,还是待在我身边稳妥些…”

“是么?”端木澈打量周围,这才发现,屋子当中,竟是处处披红挂绯,装扮得喜庆贵气,不觉心中一沉,气往上涌:“王爷大喜在即,应该早去水月,迎得新妇,干嘛还来招惹我?”

齐越眨一下眼,散漫道:“不着急,婚书才刚刚送回,犹在路上,本王晚个几日出发,也是无妨,而今之计,却是要好好守着你这只小狐狸…”

端木澈怔了一下,对上那一双明澈如星的眸子,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齐越唇角上扬,勾起一丝微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人已经是俯身过来,将她圈进怀中,低头吻住。

端木澈吃了一惊,待要抗拒,只觉唇上火热如炙,温热的长舌瞬间拨开唇瓣,强行挤入,狂热又不失温柔的与她相缠。

“齐越…你做什么…”双手抵上他的胸口,使劲推离,齐越却是不依不饶,扣住她的后脑处,一心吻个彻底。

“洛…就是这样…叫我…叫我的名字…”

“齐越,你这该死的,凭什么亲我!唔…”好不容易被他松开一些,直气得双目晶莹。

齐越低头轻吻一下那带着珠粒的羽睫,低喃道:“别哭,我会心疼。”说着又朝着那嫩红的樱唇吻了上去,这一次,却是无比轻巧柔和,那双大手也不闲住,在她的腰间后背轻轻摩挲着,上下游离。

端木澈被他吻得一阵目眩,正要闭眼,忽然瞥见那一屋的艳红,心中一痛,刹那间千回百转,却是定下神来,只手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回吻,盛情相迎。

齐越呆了一呆,也不作声,随她吻着,被她手肘稍微用力,便是缓缓倒在床榻之上,对上那双莹然大眼,轻声唤道:“洛…我爱你…”

“我…也爱你…”端木澈说着,手指抚上那完美无瑕的俊脸,轻轻描绘他俊秀的眉眼的轮廓,而后逐渐下滑,停在那微显瘦削的面颊之上,继而再转到那高挺端直的鼻梁处,最后,便是鼻翼下方,那温热的气息进出之地。

“洛…”齐越正在迷乱之际,倏然嗅得一股异香,不由惊呼:“你…”

“对不起,这个本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怎知你…”端木澈撑起身子,看着面前眼神迷茫,神智渐渐涣散的男子,伸手入怀,却是将那一颗丹药掏了出来,毫不犹豫喂进他的嘴里,喃喃道,“哑巴说话,白发转青…所以我一直留着未服,即便是恨你,也总是舍之不得…”

“对不起…”再低低一句,便是伸手将那挺拔的身躯放平,盖上薄被,拉下帷帐,当即转身,端了桌上烛台,朝着安心园的书房奔去。

此时天已大黑,安心园外并无守卫,园中也无光亮,四周悄然无声。

端木澈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去,但见房中案几书桌,一切如故,当下放了烛台,一处一处搜检起来。

那物事,却是放于什么地方呢?

案几上依然是摆满书籍,书桌上依然是堆放有文房四宝,还有那些柜子,箱子,书架,藤器,那薄薄一片,到底是藏在何处!

暗自忍住烦躁之气,定下神来,在书桌上仔细翻找,依照他的习惯,这重要物事,应该是放于…书桌的抽屉之中!

轻轻拉开抽屉,一封信笺俨然映于眼帘,上书几个大字:辅政王爷亲启。

手指颤抖着,将之取了出来,伸手一摸,却是探不到任何纸张,心下疑虑,将那开口朝下,未有动作,一道碧光闪现,那信封中骤然滑出一样物事来,当的一声落在书桌上,幸好书桌上有着厚厚的纸张,并不曾摔坏。

拾起一看,不觉杏眼圆睁,呆若木鸡。

那物事,色泽碧绿晶莹,入手光洁细腻,竟是一根碧玉簪!

碧玉簪…

正是心思狂乱之际,门边一声轻唤:“你在找什么?”

端木澈愕然抬头,只见一名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面色清冷如雪。

“我…没找什么…只是看看…”心中思绪欲狂,萨朗那圣教迷香,怎么对他不起效用?但是明明看见他昏迷过去了的,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