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我隐在荷叶下换了几次气,顺便观望岸上的情形。不多久的功夫,水底的障碍渐渐消失,我到了太液池。我摸索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那条与外界相连的水道。

水道内空间狭小,将将能容下一人通过。阳光照不进来,眼前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禁心生悔意,若我不能顺利游出去或中途憋不住气,凭我的气力与气量也绝不可能撑至游回太液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开始酸软无力,手脚微有几分麻痹感。而一口气也早就憋到了头,不过是凭借一股意念强撑着。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要游出去,我要尽快见到希音。

耳畔依稀有细碎的水声想起,眼前骤然出现一丝光亮,我想若非沉在水中,此刻我定然是泪流满面状。

终于,我在城外一处偏离地树林中艰难地爬上岸,累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我瘫在草地上,眯起眼望着头顶参天的古木,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原来与太液池相连的竟是护城河,现在我非但成功地逃离皇宫,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

不知裴览发现我失踪后会不会迁怒皇后。我想大约是不会的,毕竟柳家有拥立之功,裴览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在此时与柳家为难。

眼下不知是什么时辰。阳光透过树缝照射下来,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林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草木芳香,闻来教人通体舒畅。

我枕着大地渐渐睡去,迷迷糊糊中,仿佛做了一场长久的美梦。

梦中春花软柳,红袖添香。我与希音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春日里琼花盛放,清丽绝尘。我与他携手出游,同赏琼花似雪。

我在树下抚筝给他听,偶有雪白的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他静静凝望我,原本深邃灵动的目光化作温柔缱绻的一片,我作娇羞状低下头。

那时的我,真真是纯情啊…

夏意渐盛时,我拖着他一起泛舟荷塘避暑,信手采来莲子塞进他的口中,他的唇在我的指间流连不去。

“小家碧玉女,来嫁汝南王。”他拥着我倚在船舷上,笑说:“若你是碧玉,我便是那汝南王。”

我顺势接道:“感郎千金意,愧无倾城色。”

少年希音笑睨我,眸中粲然,道:“谁说没有?你看塘中的鱼儿都羞得沉入了水底,这便足以证明小梅风姿天下无双。”

只要我爱你,你便是天下无双。

芙蓉帐暖,我温顺地伏在他的胸前,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坚定决然的话语。他轻啄了啄我的额头,说:“小梅,你放心,我定会及早寻到名册,让梅家早日沉冤得雪。你同我之间的婚约并没有作废,我要光明正大地将你迎娶进门。”

我其实非常想张口问他名册究竟是什么,奈何人在梦中身不由己。依偎在希音怀里的我沉默了片刻,问道:“阿昀,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皇位,你想要吗?”

他勾了勾唇,淡淡道:“那本就属于我。”

场景纷纭变换,洞房花烛的旖旎温存从眼前徐徐消失。

玉骨琴倏然落地,琴弦断裂,余音铮铮。

希音负手而立,紧收的指节隐隐泛出青白色,他冷言道:“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抛头露面,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更不会让你以色侍人,去讨别的男人欢心!”

我恳求道:“我会事事小心,再者说,不是有你保护我吗?阿昀,你心里也清楚,以我为饵,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引得幕后黑手上钩。”

“不行,此事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语毕,他甩袖绝然而去。

我呆望他远去的背影,许久之后,拭去眼中的泪水,转身道:“花姑,从明日起我愿意挂牌见客。”

星夜清朗,流光皎洁。

白衣少年翩翩然步入雅堂,他手执折扇,温文尔雅。如芝兰玉树,似皓月当空。

“千金难见佳人面。小梅姑娘,可否为在下弹奏一曲?”他微微一笑,浅浅的梨涡在唇畔绽开。

我心想,裴览终于出场了。

然而,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我缓缓睁开眼,不期然撞上凤眸中那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先是微微一怔,然后使劲掐一把大腿,立马痛得直抽冷气。我仍不敢置信,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被他的大掌捉住。

这不是梦…

我喜极而泣,一头扑进他怀里,“圣僧!!!”

第四十五章

希音将我拥在怀中,安抚地轻拍我的脊背,温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乖,不哭了。”

我抹了抹眼泪,抽泣道:“圣僧,你不是回锦城了吗?”

他轻轻拂去我鬓角的碎发,解释道:“没错,你送我玉梅簪的第二日我便启程回锦城,恰好于彬要替我办事,便晚我一步离京,是他在城郊护城河畔发现了你。”

我了然地点头,绞着绒毯说:“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被裴览软禁在宫里,今日皇后借赏荷之名,同你的那位侧妃联合起来整治我。我不慎跌入水中,这便将计就计,顺着太液池底下的水道游出了皇宫。上岸后本想歇息一会儿,可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希音眉宇稍凝,沉声道:“你…见到拓跋珊了?”

我心里有些不快,哼唧道:“是啊,她也在受邀之列。她还命人将我那封请帖上的时间提前了一刻,说有话要对我说。”

希音身形一顿,脸色陡然变了,道:“什么话?”

我温温凉凉地将他望了一眼,避轻就重道:“也没什么,就她说她挺喜欢你的。”

他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是吗…”

“当然。”

希音薄唇轻勾,灿若星辰的眼眸中盈满笑意,道:“小梅,你这是吃醋吗?”

我死鸭子嘴硬道:“当、当然不是!”

他低头忍笑。

我不高兴道:“你笑什么?”

他加重臂上的力道,让我倚在他的胸膛之上,微微扎人的下巴抵着我的额间,似是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半晌,意味深长道:“我不管她喜不喜欢我,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她。”

坚定有力的心跳传入耳中,我讷讷道:“那你…你喜欢谁?”

希音垂眸望我,笑道:“小梅,你是想听告白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道:“也不是…”

“小梅,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旁人如何,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也不会在意。”他微挑剑眉,神色极为认真,语意却甚是清淡,“拓跋珊行事阴险狠辣,且野心昭昭,她之所以选择我,只不过是想要个可以互相利用的人罢了,不见得有几分真心。”

我缄默不语,半晌,推开他道:“皇后说我是梅家余孽,拓跋珊称我梅知雪,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你也知道我是谁对吗?”

希音一瞬不瞬地将我望着,“小梅,从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点头,娓娓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告诉过你。在锦城桑府时,蛊师千夜将我的血滴入装有生情蛊子蛊的罐子里,确认了我的确中过这种蛊。不过,那时我体内的母蛊不知被谁解除了。最近,我总是梦到从前的事,梦境清晰而真实,我感到记忆渐渐回来了。圣僧,我时常梦到的那个将我从冰天雪地里救起的少年,就是你,对不对?”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中了蛊,可我为你疗伤时,并未发现你的脉象有异,是以一直不敢肯定。都是拓跋珊干的好事。”他的眸底波澜起伏,似有冷意森森。再抬眸时,已然恢复云淡风轻。

“不错,你本是梅贤,也就是我的授业恩师的孙女梅知雪。恩师受人诬陷,含冤而死,幕后黑手正是先帝的生母柔妃,其时,柔妃一族在朝中官居高职,十七年前那桩漕银亏空案的主谋是柔妃的亲弟弟。恩师奉命调查此案,他誓要彻底清理国之蠹虫,便将涉案官员名单以及罪证整理成一本名册,本欲上呈父皇。可柔妃一族却抢先一步将恩师杀害,并且将一切罪名扣在他头上。

“之后,那本名册一直下落不明。柔妃担心有朝一日阴谋败露,便暗中派人寻找。梅家满门被抄的那日,一名老仆冒死尚在襁褓中的你偷出来,连夜送出京城,没有人知道他将你带去哪里。你的父母临终前请求我一定要找到你和名册,但当我找到你时,从前的柔妃当时的太后也发现了你的下落,多次派出杀手要取你性命。好在我抢先一步将你救起,为了掩人耳目,我为你改名玉小梅,并安置在胡元生的歌舞坊中,没有人会想到你就再离皇城不到十里的章台街。”

希音所说与《闲抄》上记载完全一致。他曾说胡元生于他有大恩德,原来指的就是此事。

梅贤倒台,原本要被立为太子的希音也受到牵连,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而柔妃之子则顺利继承皇位。漕银亏空案的背后,只怕远非栽赃嫁祸那么简单,皇位才是真正的目的。

稍顿,希音目光灼灼凝视我道,“小梅,对不起,到今时今日才告诉你真相。我一直不敢肯定你究竟是不是因为中盅才。。。嫁给裴览。我怕你想起从前会再次舍我而去。我绝不能忍受第二次失去你。你与裴览成婚后,我派人调查此事,终究一无所获。后来,我听说你只身远赴青城山,便命人日夜守在青城山,为了避人耳目,我可以假扮成和尚,将你藏在山寺之中。”

他为了救我机关算尽、费尽心思,我还有什么好怨怪的呢?虽然眼下我还不知道我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人种了生情蛊,可是想到我曾经的离弃对他造成的伤害,心中便酸楚难当,似有千虫万蚁在啃噬。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鼻尖微微泛起涩意,我轻握他的手,掌心温暖宽厚,仿佛是一方值得停靠的港湾。我将自己的手包容其间,笑道:“我对裴览的爱,是子蛊与母蛊之间的羁绊,我身不由己。中蛊也好,失忆也罢,就算我将你彻底遗忘,但当我们再次相遇时,我依然选择爱上你。”

希音反握我的手,再次用力将我带入怀中。力气之大,好像直要将我揉进身体里方才罢休。他伏在我的耳际呢喃,湿热的气息肆意喷洒,激起阵阵酥麻。“小梅,你所受的苦,我一刻也不曾忘记,我会尽数替你讨回来。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还记得救我的那日,你是如何对我许诺的吗?你说‘只要有我所在之地,便是你的容身之所’。”

“记得,我当然记得。”他似是轻声笑了笑,满足地喟叹一声,道:“今生今世,绝无悔改。”

“那日拓跋珊对我说,生情蛊是有药可解的,记忆也是可以找回来的。不过,她仿佛并不知道我体内的母蛊已除。”思及此,我不禁心生疑窦:“究竟是谁替我解了蛊?”

希音亦是疑惑地摇头,道:“我在山脚寻到你时,除了身受重伤外,并未发觉你有中蛊的迹象。”

这便奇了,倘若不是希音,解蛊之人会是谁?

自我离开东宫后便一路被黑衣人追杀,疲于奔命,根本不可能遇到能为我解蛊的人。直至他将我救起,我体内的母蛊已然消失不见。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我在玉芙殿中足不出户,每日所见之人不是安安就裴览,最多再加上门神于彬。为何我却能平白无故地恢复记忆?难不成,我无意之中服过解药吗?若果真如此,解药究竟是什么呢?

我说:“如今裴览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子蛊在他体内化作剧毒,我已然将真相如实告诉他。他贵为天子,天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相信他能尽快寻到解药的。”

希音静默一瞬,清亮的凤眸中瞬息万变,他“小梅,你还记得你是何时中蛊、何人为你种蛊的吗?”

我摇头,茫然道:“我现在只能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大抵是我如何离开玉家庄、如何遇见你以及之后与你相处的种种,往后的事我还没有想起来。”我勉力回想,却是惘然。

希音微笑道:“没关系,想不起来不要勉强,你说的解药我会派人去找的。至于拓跋珊…”他的眼内浮起一丝机锋,笑意陡然深沉起来,若寒冬的夜色,教人心生冷意。“我想,是时候收拾她了。”

此时,帘外传来人语声,只听有人道:“王爷,您要的膳食送来了。”

见有人来,我微窘,忙不迭离开他的怀抱,他也不勉强,顺势收回手,道:“进来。”

一人挑帘而入,奉上清粥小菜。我定睛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多日未见的葫芦脑袋戒酒!

我讶异地望着他,道:“戒酒大师,你怎么在这儿?”

葫芦脑袋望了望希音,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回姑娘的话,末将名叫卢俊。”

末将?

我抬头四顾,这才发现周围的场景有些不同寻常,瞧模样仿佛是个毡帐。

床榻的前方摆着一张桌案,上面堆满了厚厚的文书和信件。书桌后是一幅巨型江山舆形图,隐约间能看见几处红朱砂笔勾勒的地方。

我问希音:“这是什么地方?”

希音淡定地告诉我:“我们现在在蜀州黑龙岗,这里是蜀军军营。”

蜀州黑龙岗…

我不过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竟从京城到了蜀州!

我疑惑道:“我睡了多久?”

“你昏睡了整整两日。”

两日?两日!

我不敢置信道:“怎么这么久?我分明、分明只做了一场梦而已。”

“你之前受到惊吓,加之长时间在水下屏息,体力不支昏睡两日也不足为奇。”希音捉住我的手腕替我号脉,沉吟半晌,道:“好在没有大碍,这几日多休息休息便会好的。稍后我开张药方与你调理调理,来,吃点东西吧。”

葫芦脑袋放下膳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饭后,希音带我在军营中散心。已是黄昏时分,日薄西山。天边晚霞灿若织锦,宛如一抹绚烂的色彩随意泼洒在天幕上。

孙子曰:“我得亦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州扼守天险,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黑龙岗地处蜀州南阳,三面环绕连绵青山,北面的两座主峰之间海隐藏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山路。另一面朝向一望无垠的辽阔平原,外有浓密蓊郁的树林和湍急的山涧遮挡。

前有山涧树林,如若敌军欲直捣大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所激起的潺潺水声必然足以引起警戒。而后有退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便可砍断树林中的树木,暂挡敌军来路,留下足够的时间从山路撤退。

便是连我这等对兵法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蜀军军营选址深谋远虑,异常隐秘。

东边是扎营之地,西边校场上,蜀军将士正有条不紊地操练,整齐干练的口号声声响彻云霄,教人陡然豪情壮志。遥遥望去,那领兵操练之人,正是团子头戒色。

我被士气所感染,不禁心潮澎湃,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起初在大雷音寺,这团子头被我问两句话便急了,我怎么都看不出他竟然有这等练兵的本事!”

“戒色本名严涛,十五岁起便跟随我左右,确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

我暗自唏嘘一番,问道:“圣僧,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军营?”

希音说:“你失踪后,裴览派出三千神威军在许国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立誓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到。听闻他昨日于九龙殿上当众昏倒,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日夜在宫中待命。如今京城风云变幻,朝中更是波诡云谲,大司马李远连夜调遣五万御林军远赴敦煌,禁军统领带六千精兵戍守京畿。”

我微微一怔,心中骤然浮起一丝内疚之意,“这这…该不会都是因为我吧?”

他宽慰我道:“直接原因是裴览晕倒,根本原因是蛊毒发作,所以应该和你关系不大。”

听他这么说我就释然了几分,话说回来,这裴览到底是没去找解药还是找不到解药?他总不会比苏君还倔驴吧,明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偏生还就愿意坐以待毙?

应该不会吧…

我沉思片刻,说:“所以你刚才说的京中形势和你带我来军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道:“圣、圣僧,你你你该不会要趁乱…”我环顾四周,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起兵逼宫吧?”

希音似笑非笑地睨我,道:“这种遗臭万年的事,我当然不会做。”

“那是为什么?”

“我方才所说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许燕之间虽然多年未有较大的战役,然,去年继位的新国主却野心勃勃,觊觎中原富庶之地,近来边境摩擦越来越大。半个月前,燕国大将拓跋飞领兵三万驻扎与边城温宿。你可知道,这温宿离敦煌不过三百里之遥。”

温宿?不就是那“芙蓉帐暖度**”的温宿吗?

我想了想,又问:“那你是想带兵抵御燕国吗?”

他抿唇轻笑,高深莫测道:“猜对了一半。小梅,你且想想,裴览身中蛊毒危在旦夕。那这蛊,是谁下的?”

拓跋珊…

电光火石之间,脑中蓦然灵光一闪,一切已如雪光惊电般透彻!

“我改变主意了,留着你的命有更重要的用处。”

“如今你与裴览命运相连,若你体内的母蛊解除,而裴览体内的子蛊仍然存在的话,你猜他会怎么样?”

“你体内的母蛊对我燕国来说太重要了,我自然不会轻易给你解。”

我拊掌道:“我明白了!我沉入水底,拓跋珊以为我凶多吉少。她本不知道我母蛊已除,若我丧命则意味着母蛊失效,那么裴览体内的子蛊便会化为剧毒。恰好又他于朝上当众晕倒,燕国便以此为契机打算…发兵攻打许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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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音轻柔地抚摸我的肩头,笑赞道:“小梅,你很聪明。先帝为我与拓跋珊赐婚时,我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三年之年,许燕之间必有一战’。当时他并没有听信。我猜拓跋珊为你种蛊时,或许多多少少就已考虑到,有朝一日要借你来对付裴览。”

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燕国下的一盘好棋!

我在暗惊的同时不免心生忧虑,道:“但拓跋珊怎么说也是你的侧妃,又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倘若许燕当真开战,那你岂不是处于被动的位置吗?”

希音淡淡道:“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