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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歇着吧,我要回去忙了,回头给你带饭来。”瑶妹照应着梦梅上床躺好,不再耽搁,转身就走。

梦梅趴着躺,双手都压在腹部下面,顶着隐隐作痛的部位,这才让她感受好点,精神上疲惫得想睡,却又一时睡不着,只得闭目养神,期盼着睡着就不知道痛了。

可眼睛闭上,脑子里反倒更是胡思乱想起来,卢梅花那句嘀咕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学徒们本来就竞争激烈,要是因为身体不好,那被留下的机会更是渺茫。

梦梅知道自己很少会痛得这么厉害,今天这么难受都是因为昨晚的倒霉事,先是被人吓,又光着屁股在院里吹风,最后还穿着湿裤子回来。

主要就是受惊和湿裤子闹的,凉意入体,身上自然就立刻反应出来了。

“白蔻,我跟你没完!”梦梅忍耐着难心描述的疼痛,咬牙切齿地发誓。

午饭时间结束后,厨房众人陆续回来休息,瑶妹给梦梅带来了热汤和姜茶,这次总算没有喝下就吐,人看上去好像也好了一些,没有上午那么吓人。

白蔻干完她份内的活,回来也没得休息,忙里忙外的整理内务,清洗脏衣服。

像她们这个等级的婢子,连换洗衣裳都不多,脏衣服要是不赶紧洗掉,下次就没有干净衣裳穿了。

喧闹的院子不到一个时辰就恢复了安静,丫头们匆匆赶去厨房准备下午点心,梦梅下地解手,看着院里晾衣绳上挂着的白蔻的湿衣服,气不打一处来的从花坛里抓了几把土扔了上去,眼见干净衣服变成了大花脸,这才出了一口气似的满意回屋。

第15章 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厨房那边,点心时间结束,收拾完厨房后,在晚饭时间到来前大家有了一小段休息时间,白蔻照旧是出角门去夹道休息。

鲁豆豆一直惦记着白蔻和梦梅之间的新过节,她根本就没放下这件事,趁着现在有时间了,她追上去想好好问一问,结果就看到白蔻出门没停,径直沿夹道回她们所住的小院去了。

好奇之下,鲁豆豆见身后没有人留意到自己,立刻就追上白蔻,死缠着她一块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但在跨入院门时,白蔻突然心中一动,提醒鲁豆豆不要出声。

她俩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抬头就看见了晾衣绳上的一排湿衣服当中,有几件特别的脏,上面都是花土。

这个院里只有她们这十几个女学徒所住,除了请病假的梦梅,其他人都在厨房干活,午休时间才洗的衣裳,做个点心回来一看就全弄脏了,谁最有嫌疑自不必说。

鲁豆豆眉毛倒竖,就要挽袖子进屋找梦梅算账,白蔻眼疾手快拉住她,还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院门后头。

“别出声!”

鲁豆豆更急了,用力掰下白蔻的手,压着声音气道:“你想忍了?”

“忍个屁!”白蔻回瞪她一眼,扭头看了一眼梦梅所住的寮屋,“她以为把我衣裳弄脏是出了气了?我要让她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啊?”

“呆在这里别动,不许出声。”

白蔻警告完鲁豆豆,猫着腰,贴着窗户下的墙根来到了晾衣绳下,从花坛里抓了不少土洒在了别人的湿衣服上面,把两根晾衣绳上不论湿的还是干的衣裳全给弄得脏兮兮的。

鲁豆豆看懂了白蔻的意思,捂着嘴笑得肚子疼。

白蔻完成陷害工作后,猫腰原路返回,与鲁豆豆一起当作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在夹道里散步起来,提防要是碰到别人就这么忽悠过去,不过直到她俩回到厨房角门那里一看,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她俩曾经离开过,也就放心下来。

忙碌的晚饭时间结束后,有几个女孩一同回院里收昨天洗晒的衣裳,白蔻没有回去,她在水井边忙着洗碗,鲁豆豆想跟去看个现场的热闹,但她这两天没有洗衣裳,想想还是作罢,老老实实拿抹布擦拭厨房的长桌。

也就过了没一会儿,宛秋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招呼女孩们赶紧回院里去。

“梦梅那个杀千刀的,自己不舒服拿我们的东西出气,把花土洒在我们晾晒的衣裳上面,全弄脏了!”

女孩们顿时一片哗然和尖叫,扔下各自手上的东西,气愤地就往所住的小院跑,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男孩和杂工们。

小院里,梦梅衣衫不整地倚墙靠着,先回来收衣服的女孩们气愤地围着她骂,她们手上拿着本已晒干如今却又变脏的衣裳,绳子上别人的湿衣服更是脏得让人怒火中烧,一块一块的污渍,甚至还有花瓣和叶子的碎片。

每天只有中午的午休时间才够洗衣裳,看到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就这么被人毁了,不用白蔻说什么,有几个气炸了的就已经冲向梦梅与她对骂起来。

瑶妹虽与梦梅玩得好,可这会儿她也明智的站在一边,与白蔻和另几个女孩一起,把绳子上的脏衣服一件件收下来。

“真是的,脏成这样,现在哪有时间再洗一遍!”白蔻把自己的衣裳上的泥巴用力抖掉,团成一团,烦躁地扔进盆子里。

“就是!过会儿就要准备夜宵了,等完事后就都二更了,累都累死了,哪还有力气摸黑洗衣裳!”说话最细声细气的柳芽也少见的拔高了嗓门,她的衣服上原本沾到了酱渍,好不容易才洗干净又给弄脏了,她更烦躁。

“先别废话了,赶紧打水浸着吧,先漂几道,把泥巴水泡出来倒掉。”鲁豆豆提着一桶刚打上来的井水走来,慢慢倒进了白蔻的盆里。

宛秋把衣服扔进自己盆里,接过鲁豆豆手中的桶子连忙也去打水,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只是一些泥巴,总比酱渍好洗多了。

白蔻正忙着把衣服在水中重新浸湿,招架不住群骂的梦梅尖叫着爆发了。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就不是我干的!是有人陷害我!”

“你还敢狡辩!今天就你一人请假,不是你还能有别人?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人会进这个破院子?”六曲的嗓门超级大,本身人也长得像个女汉子,身材壮实。

“外人当然不会进来,能进来的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梦梅被逼急了,突然智商上线,从众人脑袋的之间的间隙里看到了蹲在地上摆弄衣裳的白蔻。

“白蔻!一定是白蔻!就是她陷害我!”梦梅好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隔着人群,指着白蔻跳脚尖叫。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看看梦梅,再看看因为吃惊而抬起头来的白蔻。

“梦梅,你有病吧?”白蔻猛地站起来指着梦梅就骂,“我一下午都在厨房忙得要死要活,你倒是红口白牙好不要脸地说我陷害你!?我弄脏自己的衣服就为陷害你?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好重的精神病?”

“就是!厨房天天有多忙,梦梅你不是不知道,哪有那个闲工夫特意来陷害你?还专挑你生病的日子?分明就是你自己干的还有脸赖别人!”红素抖着手中被弄脏的贴身衣物,气愤地甩手给了梦梅一巴掌。

但是也就只打了这一下,红素就被众人给拉开了。

吵架可以,打架绝对不行,要是因为这个理由被府里赶出去就太不划算了。

梦梅被大姨妈折腾得全身无力,她先前是被愤怒的女孩们掀了被子强行拖出来的,本来睡了一天肚子没那么痛了,可这会儿重新又难受了起来,根本无力躲闪红素的那一巴掌,悲愤和委屈的情绪席卷而来,蜷缩在地上嘤嘤嘤地哭着。

见她哭了,女孩们依然不解气地冲她呸了几下,才跺脚走开,各拿盆子处理自己的脏衣服。

看够了戏的男孩们也没人上前劝说,二十四个人都是竞争关系,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别想能真正的和平共处,其实男孩们关起门来也是成天的鸡飞狗跳,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第16章 好香的酱肉卷饼

女孩们把自己衣裳重新浸在水盆里,匆匆收拾了一下又赶回厨房干活,男孩们自成小团体嘲讽女孩们关系不和,又惹得爆发了几场小吵架。

夜宵时间结束后,白蔻照旧留下来练习手艺,其他女孩想回去洗衣裳,可是又没有足够照明的灯火,心里愤恨不平,又把梦梅好一顿骂,然后才各自睡觉,把衣裳留到明天天亮再洗。

白蔻在食材架上找到一盘鸭蛋和一小包草木灰,正想着是不是拿来做碱水面,夜深人静的厨房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虽然知道晔国公府内很安全,但厨房毕竟离后门很近,万一有贼翻墙进来也难说,另外还有前两次受到惊吓的经历,白蔻不想大意,她迅速放下食材,抓起两根擀面杖。

外面的脚步声径直来到这点着灯的厨房,一个眼熟的人影随即出现在了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大纸包,本来是淡定惬意的神情,却在看到严阵以待的白蔻时感到了一丝意外和好笑。

“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来的人是上次见过的侍卫之一,他轻轻迈进室内,把手中纸包放在桌上。

白蔻也跟着放下擀面杖,活动了一下刚才绷紧的肩膀肌肉。

“实在是前两次被那个小哥吓得不轻,万一有人无视府里规矩偷偷摸摸过来做坏事呢?”

那侍卫本来正低头解开纸包上的绳子,听到这话抬起头,眨眨眼。

“哦,那你只有大声喊叫这一个办法了,在坏人堵住你嘴巴之前,尽最大力气叫喊。”

“我估计在我叫破嗓子之前,我已经被先放倒了,就算门上的婆子听到一两声动静,怕是也不会那么勤快地过来查看。”

“那就没办法了,认命吧,婆子向来懒怠,要她们勤快得有利益。”

“…你真是府里侍卫?”白蔻感到好无语。

那侍卫露齿一笑,打开纸包推向白蔻。

“酱肉?冷掉了,要给你热一下?”那一包酱肉起码两斤,一片片切好的。

“能再摊几个饼子么?一会儿给其他值夜的兄弟当夜宵吃。”

“行啊,那就做酱肉卷饼吧,铺点蔬菜。”

厨房里鲜肉不过夜,蔬菜却一堆一堆,白蔻看肉备料,先生火烧开水,称好面粉装在盆里,再拿了几个鸡蛋,一起放在长桌上,接着取了蔬菜去外面洗。

烧开水是用来揉面和焯蔬菜,所以只烧了半锅水,等白蔻拿着洗干净的蔬菜回来,灶上的水也正好沸了,她分出一碗开水,把蔬菜在锅里焯了焯,用盘子装好。

那碗开水里又兑入冷水,调成温水,加入面粉中一点点地将面团揉好。

面团暂放一边,白蔻开始检查酱肉,她撕下一小块尝尝味道,冷掉的酱肉很有嚼头,但是当夜宵的话,不但累牙,还累胃。

于是白蔻搬出熟食案板,将酱肉全部切丝,又取了一些香料做调味品,然后再生一个灶,酱肉回锅和摊面饼同时进行。

添加了香料的酱肉香味扑鼻,光是闻着这气味就让人食欲大动,那侍卫这时候也上手帮忙,白蔻摊好一张饼子,他就把饼子铺在案板上,放几片蔬菜,摆上酱肉丝,再洒点芝麻,最后将饼子紧紧卷起来,整齐地码在先前包肉的油纸里。

“啧啧啧,肉买少了,下次得多买点,不然我这忙了一通,一个都没尝着,不划算。”

白蔻备料很准,饼子和酱肉的用量正好配上,不多不少,侍卫把卷饼重新包好系上绳子,闻着香味有些嘴馋地说道。

“你就是吃一个又没关系,反正没人知道。”白蔻一边笑,一边收拾东西。

“就这几个都不够分呢,算了,回去看他们打架。”

白蔻给逗乐了,哈哈大笑。

“小子,大晚上的,看谁打架?”

门外头,一个冷淡的女声突兀地响起,白蔻的笑声戛然而止,侍卫却是不慌不忙地回头转身,伸手搀扶了一把正进门来的妇人。

“这么晚了,三婶还没休息?”

“巡夜的老姐妹还没过来,哪能关门睡觉,有人过去找我,非说厨房闹贼,让我过来看看。”这妇人四十多岁,用块蓝色帕子包头,一脸想睡觉的困意,嘴上说着话,目光往白蔻身上瞟了一眼。

“闹贼?”侍卫看到了婶子的眼神,也跟着瞟了白蔻一眼,“真是笑话。”

白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小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买了酱肉,这不知道晚上厨房有人,过来让人加工一下当夜宵嘛。”

“嘁,你真会寻机会。好了好了,快滚蛋吧,别在这碍眼了。记得从大门走。”

“那我先走了,三婶也早点休息,想吃什么跟这丫头说。”

侍卫提着东西,一闪身就消失在了门外,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那婆子这时才上下打量了白蔻几眼,“你就是我那侄子说手艺不错的学徒?”

“婢子白蔻。”

“你给那小子天天做夜宵?”

“没有,偶尔赶上就做一回,多数时候都是我一个人。”

“不是蒙我就行,那小子是我们家亲侄子,前途好得很,可不想被些不懂事的小人连累了。”

“婢子不敢。等考核结束,厨房夜里就不再开放了,以后难有见面机会的。”

三婶这才面色好看了一些。

“懂事就好,别像先前打扰我清静的丫头,那太蠢。”

“是,婢子听从婶子教诲。”

“行了,你就直接叫我三婶吧,老头子姓聂,在家行三。”

“是,聂三婶,以后有机会,婢子做些好吃的孝敬三婶。”

“你都说以后厨房夜里不开放了,哪还有机会?哄着好听?”

白蔻马上面露微笑,指着食材架子,“食材都在这里,婢子也给三婶做份夜宵?这大晚上的,汤面可好?别笑话婢子小气,厨房里鲜肉不过夜,想做个馄饨都做不了。”

“厨房的规矩我懂,有什么就做什么,没那么挑剔。”

“那行,我再卧个蛋,三婶是爱吃煎蛋还是水煮,或者蛋花?”

“这大晚上的,一把年纪了哪里吃得下完整的蛋,就蛋花吧,做四人份的,回头我那巡夜的老姐妹们完事了,叫过来一块歇歇。”

“好嘞,婢子收拾一下,马上动手。”

“行,我回头带人来,我先把外面那蠢丫头打发走。”

“多谢三婶,有劳三婶。”

白蔻笑容可掬地目送聂三婶走向角门方向,然后自己再悄悄地跟在后面,借着夜色的掩护,看看到底是谁给自己找麻烦。

第17章 小样儿能耐了啊

整个院子里就只有白蔻干活的白案厨房点着灯,所以聂三婶根本没发现白蔻跟出来,她脚步匆匆地出了角门,把藏在墙根下的人骂了一顿,并以向管事们告状做威胁,把人赶回去睡觉。

白蔻隔着虚掩的门板,借着夹道里朦胧的灯笼光线,不用听声音,只凭那身影就认出来是谁。

白天还痛经痛到下不了床,到晚上居然活泼了,还晓得借刀杀人,找门上的婆子来当帮手。

可惜呀,今晚来的侍卫居然和这婶子是一家人,梦梅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打错喽。

其实梦梅要反制的办法很简单,只需像她一样牺牲睡觉时间,天天在厨房里耗着,发挥出学艺多年的本事,做好吃的去拍婆子们的马屁,只要搞好关系,以后总有几分便利。

偏偏学徒中很多人觉得最后一场考核形势未定,不愿意现在就开始搞人情拉关系,怕花了时间和精力,结果自己最终落选划不来,所以不少人现在都是一心奉承温谷山和管事们,想打听关于考核的最新消息。

毕竟距离第三场考核,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京城里有爵位的王公贵族多了去了,不少袭爵的子孙后代变成了纨绔子弟,甚至是败家子,像先国公这么地位稳固倍受尊重的爵爷屈指可数。

就连厨房里的杂工有时闲聊起来都说,等世子大老爷丁忧期满,袭爵仪式结束后,官职可能会再进一步,成为京官。

如果猜测成为事实,那么几个月后,袭爵和升官,两件大事,两场大宴,额外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小宴就将接踵而至。

所以厨房急需补充人手。

听着聂三婶和梦梅分头离去的脚步声,白蔻抚摸着自己左手虎口上的新疤,暗暗发誓,为了成为正式厨娘,一定要通过考核。

耐心等到夹道上再没有任何动静,白蔻回到厨房清洁收拾,接着开始制作四人份的汤面。

厨房属于后宅重地,大晚上的有外男在这里出没,哪怕即使是府里的侍卫,一旦让外人知晓,也会引起闲话,伤人名誉,所以这边的夜晚巡逻有专门的妇人负责,她们本身一般也是男护院的妻女,懂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梦梅想败坏自己的名声,谁知道那个聂侍卫和这聂三婶是一家人,这是个意外惊喜,一点风波都没起,就解决了今晚的麻烦。

看来是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回报梦梅这么三番五次的“体贴”了。

——

聂三婶带着三位巡夜的女护院来到厨房里时,白蔻已经备好各样材料,只等人来了就煮面。

四位妇人都差不多的年纪,四十多岁,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姐妹,三位女护院中领头的那位,还是聂三婶的娘家姐姐,平日里人称吴大婶子,面容严肃气场十足。

白蔻规规矩矩地先向四位婶子行礼问安,询问她们每个人的口味和饮食禁忌,这才转身煮面。

这些婶子们都是家生子,从小深知府里各种规矩,见白蔻礼节到位,长相又亲切讨喜,眉眼弯弯天生一副笑模样,她们心里舒服,自然也就不会刻意为难她,有什么就吃什么,不挑剔。

片刻功夫,白蔻就呈上四碗材料丰富的汤面,红的酱,绿的蔬菜,黄的蛋花,白的面条,四位婶子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就拿起筷子挑动面条。

白蔻见她们表情高兴,放下心来,没有留下与她们闲话,收拾了工具去井边清洗。

妇人们也没有什么交谈,只是每吃几口抬起头来休息一下,互相交换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低下头继续吃。

白蔻抱着洗干净的锅子砧板回来,就见到这些婶子们已经吃完了那满满一大碗面条,碗底就剩点面汤,吃饭速度一点都不亚于大男人,居然不嫌汤面烫口。

“婶子们,面条可还可口?”白蔻一边把锅子砧板各归各位,一边笑眯眯地以一副聊家常的口吻问道。

“还行,倒是没辜负所学的一身本事。”吴大婶子擦着嘴巴,像个美食评论家在随口点评似的。

白蔻含笑行礼。

吴大婶子扫了白蔻几眼,勾勾手指,招呼自家老姐妹们就这么走了。

白蔻独自一人收拾了厨房,回去睡觉。

黑漆漆的寮屋里,白蔻小心地从通铺前走过,但突然她被人牢牢抓住手腕,对方用力之大,似是恨不得要掰断她手腕一样,同时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白蔻不想大晚上的跟人打架,她迅速地一把抓住对方的长发用力一拉,以要将人直接拖下铺位的力气,终于换得对方一声痛呼,飞快松手。

同睡一铺的女孩们受到惊扰,有的翻身,有人呓语,白蔻迅速地爬上自己的铺位,若无其事地脱衣躺下。

次日一早,白蔻和梦梅都表现正常,互相拿对方当透明人而已,这很容易办到。

但是别的女孩可没那么容易放过梦梅,她弄脏大家衣服的事还没跟她算完账呢,整整一个上午女孩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拿话挤兑梦梅,气得她好几次想扔了东西不干,偶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瞪向白蔻的目光仿佛是想剜了她的心一样充满了怨毒的情绪。

鲁豆豆受白蔻吩咐,悄悄地留意着梦梅的一举一动,几次看到了梦梅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心里都跟着一惊一颤。

午休时,女孩们蹲在小院里抓紧时间洗衣裳,鲁豆豆却发现梦梅以为没人看见,往男厨们住的方向去了,她好奇之下悄悄尾随,惊讶地看到梦梅走进了温谷山独居的小院,并且随后清楚地听到了门闩落下的声音。

鲁豆豆站在阴影处悄悄地数数,结果数了二百多还不见梦梅出来,她不知道一个厨房学徒有什么话要单独与厨房总管面谈,只是直觉不能再呆下去,踮着脚静悄悄地回到夹道上,装作无事人一般回小院睡午觉。

第18章 大半夜的上哪去

洗完衣裳,再在墙根下打个盹,午休时间就这么结束了,大家回到厨房开始为下午点心忙活。

忙完这一波,有了一点短暂的休息时间,白蔻照旧是坐在角门外的门墩上看着夹道发呆,鲁豆豆拿了两块分到手的糕点去找她,给了她一块,屁股一顶,挤了半个门墩子坐下。

“我中午看见梦梅找温总管去了,进了他的小院好久不出来,我数到二百多,数得我瞌睡都出来了,实在是等不了我就走了。”鲁豆豆咬了一口糕点,含糊不清又小声地与白蔻耳语。

“那大概以后为梦梅撑腰的就是温总管了吧,她倒是挺会找的,直接就冲地位最高的去了。”白蔻同样嚼着点心,故意口齿不清地回道。

“难道她想…!?”鲁豆豆心中一惊,立刻就被点心噎了一下。

“谁知道呢,管她想干什么,反正温总管不会直接使唤我们,要找麻烦也得通过四个管事。管事们出面做这种恶人,一次两次没察觉,三次四次以后脑子总能转过弯来,就算他们觉得折腾学徒无所谓,可梦梅总得要给点额外的甜头才行。”

“不会吧…你俩这是结仇了还是怎样?”

“差不多吧,算是正式结仇了。”白蔻很是轻描淡写。

“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果你能成为正式厨娘就告诉你。”

“喂喂喂,她可是把咱们俩看成是一伙的。”

“所以你不能再凑我这么近了。”

“哎?!”

白蔻把最后一口点心送进嘴里,回头冲鲁豆豆一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手肘一顶,轻轻巧巧地就把鲁豆豆给推到地上去了。

门墩子看上去挺大,但两个女孩挤坐在那里,一人只能搭半个屁股,根本不稳当。

“哎哟!”

鲁豆豆猝不及防,结结实实仰面摔在地上,手里没吃完的糕点都飞了。

院里聊天的闲人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阵阵笑声。

“哎呀,跟你说了别挤着我,热都热死了。摔疼了吧,活该。”

白蔻走过去,伸手想拉鲁豆豆起来。

“不要你假好心,亏我还分点心给你吃!哼!”

鲁豆豆气嘟嘟地拍掉白蔻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回了厨房大院里,找别的女孩子聊天去了。

白蔻捡起鲁豆豆掉在地上的半块点心,跟着走进院里,扔进了垃圾筐中,然后慢慢地卷起衣袖,在井边洗手,接过杂工递来的晚餐食材坐下处理。

晚上,白蔻独留厨房练习手艺,聂三婶悄悄过来,给了白蔻一包卤味,白蔻于是又做了四人份的面条,把卤味回锅加热码放在面条上,另外她自己练手做的小点心也给了婶子们当零嘴。

伺候了这四位婶子们的夜宵,白蔻收拾了厨房回去睡觉,走进房间的时候,梦梅正在她的铺位上沉睡。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几日,眼看着离第三次考核的日子不到十天了,大夫人那边还没有派人来传达关于考核的新消息,学徒们的心里又开始焦急起来,闲暇时聚在一起聊的都是这方面的话题。

白蔻依旧淡定,她知道再焦急也没用,说得俗气一点,大家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鲁豆豆这几日也没再亲近白蔻,似乎是还在生她的气,有时她手上有了食物,宁可与别人分享,也不给白蔻尝一口。

白蔻觉得这样很好,鲁豆豆不该卷入她和梦梅的恩怨之中,她还是和肖月亮她们玩在一块比较好。

到了晚上,白蔻做完夜宵伺候了吴大婶子她们四人吃完,收拾完毕回小院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感到好像有人在摇晃自己,睁眼一看,鲁豆豆的脸就在她的眼前。

鲁豆豆早就捂住了白蔻的嘴巴,见她醒了,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拿开手,轻拍她肩膀,示意她起来。

白蔻一头雾水地悄悄坐起来,借着窗外月光向铺上一看,模糊间似乎看到梦梅的铺位是空的,赶紧穿衣下地,到梦梅铺位前伸手一摸,被子底下还是温热的。

显然这人才刚走不久。

鲁豆豆轻轻拉了拉白蔻的袖子,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寮屋,到院门那儿一看,门闩子也是拉下来的,门是虚掩着的。

白蔻轻轻拉开院门,拽了鲁豆豆到外面说话。

“我们不追上去吗?这大半夜的她一不睡觉二不解手,是想干什么?”

鲁豆豆以为是要去追梦梅,谁知才刚抬腿就被白蔻拉住了,走了几步,离院门远些,省得隔墙有耳。

“你上次不是看到她进了温总管的院子么,你说她这大半夜的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