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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下为世子妃置办的,这二爷成亲,世子妃必然得送礼。世子爷将在下从床上揪起来,让我赶紧去办这事儿,生怕会惹得世子妃不高兴,破坏了您与二爷的友谊。来,世子妃上眼,瞧瞧这些满意否?这可是城里最值钱的了,若世子妃不满意,那在下只能立即前往帝都了,那儿好东西多。”说着,萧四禾将那锦盒送到秦栀的手上,边夸张的说道。

接过来,秦栀上下的扫了扫萧四禾,他半张脸上都是药膏,倒是有效的挡住了他多余的表情,以至于让她不太能分辨的出他的心思来。

转眼又看向元极,他接过了萧四禾递给他的密信,然后转过脸来看着她,“你应该抓紧时间挑选,然后尽快派人回朱城,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萧公子搜罗来的必然是好东西,我放心的很。”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着翡翠的首饰,是一套,从耳环到项坠到镯子,都是上等的成色。

挨个拿起来看了看,秦栀随后点头,“很好,就这个吧。连夜送回朱城去,顺带还要恭喜元烁,让他不要闪了腰。”

一听秦栀的话,萧四禾就大声的笑了起来,“世子妃和二爷果然是好朋友,这份惦念真心实意。”简直不能更损了,元烁听到估计得气的够呛。

秦栀斜睨他一眼,“听说萧公子现在神经过敏,总怀疑别人给你下毒?”

“世子妃还真是关心在下。这都是误会,那该死的毒气引起的,不过已经比别人好的太多了,你是没瞧见那些人,凄惨无比。”萧四禾边说边摇头,嘴上可惜,但很明显他正在幸灾乐祸。

“我和你一样,吃什么都泛着一股苦丝丝的味道。咱们俩也算同病相怜了,不过我到底是不会武功,你和我一个档次,就不觉得难为情么?”看他那高兴的样子,好像根本不为这事儿发愁,反而在想着看热闹。

“能和世子妃一个档次,那是在下的荣幸啊。不过,在下显然比不上世子妃,不然的话,世子爷可就得移情别恋了。”萧四禾的嘴那真是无人能敌,逗笑了秦栀,恶心了元极。

元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显然是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样子元极清清楚楚。说这种古怪的话也是习以为常,堵不住他的嘴,就只能任他胡说了。

“萧公子,什么时候你成亲了,我肯定送你一份大礼。”也不知他这样的人能娶个什么样儿的媳妇儿,秦栀真是期待了。而且还想看看他后院着火的情形,他这么能说会道,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发生这种事。

“多谢世子妃了。”夸张的拱手作揖,秦栀弯起眉眼。蓦地转眼看向身边的元极,他正在看着她,而且在她看他的一瞬间,发现他的眼神儿里好像充满了愧疚之色。

不过,那感觉转眼即逝,眨了下眼睛,再看他时,就完全正常了,好像那只是她的错觉。

“天色晚了,在下便先告退了。世子爷,世子妃,您二老好好休息。”说完,萧四禾便离开了,瞧他的背影,当真是潇洒无比。

若说林蕴潇洒吧,但此时此刻又觉得还真和萧四禾不同,因为萧四禾真是男性荷尔蒙爆表,成熟男人的魅力,无法复刻。

收回视线,秦栀再次看向元极,这次他还在处理着密信,好像根本也不在意她和萧四禾在说什么。

这可和他一点都不像,他好像心里有事。

收拾了一下堆积在两人之间的密信,秦栀随后身体一歪靠在了他身上,“明日再处理吧,晚上即便灯火再明亮,可若像你这样一直用功下去,眼睛会瞎的。”

“堆积了太多,而且时日也拖延了很长,得尽快处理掉。”元极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和你一比,倒是显得我十分懒惰。来吧,咱俩一块处理,总是能快一些。”说着,秦栀伸出手,想拿他身体另一侧,萧四禾刚刚送来的那些密信。

然而,元极却抓住了她的手,“我自己处理吧,你先去用膳。顺便再试试,是否吃东西时还觉得发苦。”

看着他的脸,秦栀随后点点头,“成,那你就自己熬着吧。别说我不体贴你,是你不让我帮忙的。”

“往时也是我自己处理,积攒太多的话,不睡觉便是了,总有处理完的一天。”摸了摸她的头,元极轻声道。

没有再说什么,秦栀起身,朝着餐桌走过去。

侍女将饭菜从保温的餐盒里拿出来,一一摆放在秦栀面前,又将玉箸递给她,随后站在她身边服侍。

软榻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秦栀在用饭,元极也抬手将刚刚萧四禾送来的密信拿了起来。

上面是正常的密信,而下面,却压着几个普通的信封,里面很厚。

抽出其中一个信封,元极动作如常的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字迹新鲜,泛着墨的气味儿,显然是刚刚书写完没多久。

看着上面的那些字,元极的脸色也逐渐的僵硬了起来。

这上面,写的是这城里因为生孩子而死去的女子,情况各不相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全部都死了。

仅仅一座小城,就有这么多的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死去,若是算上整个大魏呢?那将是一个怎样巨大的数字?

元极不敢想,看着这上面记录的,血粼粼,他好像都看到了那血流成河的情景。

十分骇人的是,很多女人死在了生孩子的时候,不止产妇死了,连孩子也没命了。有的孩子根本就没生出来,或是只出来了一条腿,一只手,就一尸两命了。

这太可怕了,刀风剑雨似乎都没有这种事来的可怕,元极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胆寒。那寒气由心底而生,逐渐的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像整个人都落入了寒窟之中。

现在看来,似乎生孩子靠的也是运气,运气不好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和豪赌一个性质,但十赌九输,赌不起。

抬手,元极捏住了自己的眉心,一时之间,他真是遍体生寒。

用饭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便瞧见了元极捏自己眉心的模样,秦栀顿了顿,却什么都没说。

元极的确是心里有事,不知遇到了什么,若是天机甲,应该不会让他发愁至此。

虽是很想问问他,但是,眼下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了想,她收回视线,待得睡觉时再问他吧,总是会说的。

饭菜的味道还是微微发苦,但比前一餐要好得多了。也不知是因为吃了药,还是心理作用。

吃饱了,秦栀放下玉箸,拿着水杯,然后起身缓步的走回软榻前。

随着她走过来,元极也将手上的东西收了,“吃饱了?”

“嗯。休息去吧,你这样是不行的,容易早衰。”秦栀看着他,一边轻声道。他收起来的信纸她看见了,不是密信的专用纸,反而是很普通的纸张。也不知上头写了些什么,让他如此神神秘秘。

提起早衰两个字,元极顿了顿,摇了摇头,他随后站起身,“别吓唬我了,跟你去休息就是了。”

“这语气,好像自己是被强迫的似得。还不是为你好,走吧。”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起来,然后朝着楼上走。

元极随行,被她扯着,好像真的很无奈似得。

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秦栀眉眼含笑,不管他有什么发愁的事情,休息好了总是会想到办法的。

人啊,不能将自己逼到极限,会疯掉的。

看着她回头望自己笑颜如花的模样,元极心中的一角再次塌陷。那种血腥危险的事情,绝不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决不能。

人生如此长的旅途,终于有个人可以与他一同前行,他不再孤身一人,好似天地间只有他自己。

这个陪着自己同行的人,得一直都在,甚至要比他活的更长久。

人面桃花相映红 266、必受其乱(二更)

休息了三天,秦栀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吃饭时,那苦味儿也没有那么明显了。虽蓦一时还能感觉到苦丝丝,但已经好多了。

而且,她也算见识到了其他人的毒气后遗症是什么样了,虽没有元极说的那么夸张,但的确都不太好。

和她一样没武功的乔姬是咳嗽,好像风寒了一样,吹到了风就会咳嗽。没办法,她后来再走出房门就拿一块丝绢遮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这样能好受一些。

所幸暂时来看,这些状况都会逐渐好转,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

这些事情暂时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和失去性命相比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然而,让她担忧的是元极,她倒是迂回的询问过他,但这家伙的嘴这次像老蚌一样,撬不开。

既然撬不开,秦栀就换了个方式,用较为专业的第三方姿态来开解。只要他能有一点放松,她差不多就能分析出他的心理。毕竟对于人来说,所愁苦之事,一共也只有那么几种类型而已。

可是,这次她的确是低估了元极,他不止没有放松,反而警觉了起来。迅速的绕开话题,不与她谈这个。

愈发的狡猾了,同时也能证明这件事给他很大的压力,而且也没想好该怎样和她说。

在亭子里享受着微风,倚靠在摇椅上,侍女站在她身后没什么动静,所以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得。

吹着风,她莫名的又开始犯迷糊。秦栀自从知道自己味觉发生错乱是因为那毒气,而眼下自己嗜睡,也可能是毒气后遗症。

所以,她倒是没怎么担心,困倦就睡,毕竟是休养阶段。

一个蒙面人从小路走过来,那造型瞧着有点别扭,不过她这样已经坚持几天了,自己也习惯了。

走进亭子,乔姬在秦栀的面前挥了挥手,“又睡了?”

“还没,迷糊着呢。”听到声音,秦栀也睁开了眼睛,瞧着乔姬蒙面大侠的造型,她不由笑出声。

乔姬习惯了别人的笑,也不甚在意,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来,“这几天喝汤药喝的我都要吐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

“你这样挺好的,显得特别有神秘感。”安慰她,秦栀却一直在笑,所以显得没什么诚意。

乔姬忍不住翻白眼儿,“你就别寒碜我了,想想还不如像你这样,最起码我可以忍住不吃东西,也就感受不到苦味儿了。”

“你这是落井下石,我倒是还想像你一样呢,吃东西都不能顺心,其他的事情就更无法顺心了。”秦栀不可置否,两人都羡慕对方,但真轮到了自己头上,肯定还会继续羡慕对方。

乔姬轻笑,只有眼睛露出来,瞧她那样子好像笑的挺开心的。

“对了,这几日我可不止一次瞧见萧四禾在山庄里进进出出的,好像很忙似得,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瞧着神神秘秘的。”乔姬微微蹙眉,在外大家都是一伙,但在内,她和秦栀是一面的。

“他在帮世子爷做事,尽管不知在做什么,但很明显暂时不能让我们知道。不过呢,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也很简单,要林蕴去查,很快就能知道了。”挑了挑眉,元极有自己的心腹,不代表她没有。林蕴虽是怕元极,但她可是极其聪明,知道抱住谁的大腿更好使。

“她还没走,你确定要她继续待在这儿?”看着秦栀,乔姬忽然问道。

“看你了,你若想看见她,那就让她在这儿待着呗。反正,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茂世子了,作为皇亲国戚,她在哪儿待着都没问题。”林蕴各方面都很不错,心胸,品性,财力,可以说是完美了。

乔姬看着她,随后就笑了,“你呀,估计是这世上心胸最宽广的了。任何不可思议甚至在其他人看来伤风败俗不可理解的事情在你这儿好像都很合理。”

“存在即合理,没什么事情是绝对错误的。那些认为是错误的人,只能说是思想固化,将自己困在一隅,无法变通。也不能说这种人是错误的,毕竟从古至今,即便在最开明的时代,也无法做到天下大同。”这种事情几千年来都是一样的,所以真正下定决心了,也就不用想那么多,愁苦的反而是自己。

乔姬深吸口气,“那我就试试吧。”

“支持你。”抬手拍了拍乔姬的肩膀,秦栀给予鼓励。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使唤使唤茂世子,让她去查查,萧四禾到底在做什么。”看得出来,秦栀也很想知道。

正巧的,乔姬也好奇萧四禾到底在忙活什么,太神秘了。他那张脸还没恢复好呢,就整天往外跑,十分不符合他在意自己形象的品性。

林蕴对萧四禾也没什么好印象,都说同性相斥,但他们明明不是同性吧,却仍旧在暗暗争斗之中。

夜幕降临,大夫再次来给秦栀请脉,这几天一直在调整药方,随着身体里的毒性缓缓排出,药方也有了些变化。

其实不用大夫说,每天喝的药秦栀也尝的出来。

看着那大夫沉默不语认真切脉的样子,秦栀观察他的脸。他垂着眼睛,所以能看到的也只是表情罢了。

亦如往时,切脉会用很长的时间,秦栀也静静地等待着。

好半晌,大夫放开了手,一边看向秦栀,“世子妃身体中的毒性已经所剩无几,老朽再改变一下方子,喝两副之后,再喝几天补身的汤药,就无事了。”

看着他,秦栀的眸子固定在他的眼睛上,片刻后微微点头,“好,多谢。”

大夫笑笑,然后背着药箱离开了,秦栀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怎么瞧着那大夫都笑的很心虚的样子。

闭上眼睛,秦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累啊,怎么感觉好像在打心理战一样。

休息了片刻,秦栀缓步的下楼,在楼梯中央时,她一眼便瞧见这楼下的侍女多了好几个。

有的在煮茶,有的在擦拭桌椅,看起来都在忙碌,但在秦栀看来,无不透着古怪之色。

她的疑心病是很重,但又可以说每次疑心都是有根据的,并非空穴来风。

走下楼,便看见了元极,他还在处理着密信,不过并不多,看起来马上要处理完了。

“真是兢兢业业,想来日理万机就是世子爷你这个样子了。”眉目含笑,她看起来极其的正常,而且十分的恬静温和,让人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的防备之心。

看向她,元极随后朝她伸出一只手,“一会儿便可以用晚膳了,饿不饿?”

“不饿,午膳吃多了。”抓住他的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密信,是从帝都送过来的。

看着她,元极的眼睛很深,那种让人望不到底的模样,反倒使人更想看穿他。想知道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处,到底隐藏了一些什么东西。

秦栀也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开视线,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你听过蚂蚁过河的故事么?”盯着那些在忙碌的侍女,秦栀一边轻声道。

“没听过。”元极垂眸看着她,她的模样在他眼睛中成型,但却那般娇小。

“说是蚂蚁想过河,但是河水湍急,它们只要涉水,就会被冲走,会死的很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头也要过河的野象。这野象长得高大,即便抵达河水最深的地方,其实也只是没过它大腿,小菜一碟。蚂蚁在这时候就有了主意,爬到了大象的背上,这样一来,就成功的过了河。”秦栀轻声的说着,更像是在给小孩儿讲故事。

轻轻地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元极的面色也松缓了下来,“你这个故事里的蚂蚁有脑子,但也仅限于故事。”毕竟蚂蚁只是虫子罢了,哪有什么智慧可言。

“给你讲故事真没意思,这就是个故事,欣赏一下蚂蚁的聪慧有那么困难么?面对会将它淹没的河水以为自己走投无路,但绝望之时老天给它派来了一个巨大的帮手,转危为安就是这么容易。”斜睨了他一眼,他的脸色缓和了些。

“世子妃所言很有道理,是我愚钝。”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一边敷衍道。

就在这时,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元极看过去,面色也在瞬间紧绷了下,他落在秦栀腰间的手缓缓收紧,继而全身都有些僵硬。

秦栀坐起身,看着侍女将那一盅药送到她面前,她随后抬手接过。

“整日与汤药为伍,越活越像林黛玉。”一手托着瓷盅,另一手捏住盖子,她一边叹道。

元极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说话的。看着她恬静的侧脸,他眸子颤动,涌出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若喝了这药,后果会如何他知道,她会有何种反应他也都清楚。但是,这个选择不得不做,若再拖延下去,情况会更糟糕。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捏着盖子,一边揭开,她一边转脸看向元极,他面上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好像面部神经都失灵了一样。

人面桃花相映红 267、缺心眼的丈夫

“小栀。”蓦地,乔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房间里一时间如同凝滞了一样的寂静。

转眼看向门口,秦栀弯起眼睛,“这就来。”不用乔姬多说,从她的表情就看得出,她是来给她传信的。

将手里的瓷盅递给侍女,秦栀起身,缓步的走向门口。

元极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是放松的。不过视线转向那盅药,他的面色又僵硬了起来。

走出来,乔姬微微歪头,示意秦栀离开远一点再说。

秦栀会意,两个人并肩同行,如同散步似得,朝着不远处的花坛小路走了过去。

确定不会让人听到,乔姬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秦栀,她的面色几分怪异,“小栀,这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说吧。”任何的不对劲儿,她现在都觉得可以理解,因为元极本身就很奇怪。即便现在说他可能鬼上身,她也会相信的。

“萧四禾这两天神神秘秘,林蕴早就盯上他了。所以我去让她查查,她就说不用查了,萧四禾在城里做了些什么,她都知道。”乔姬边说边叹气。

秦栀不语,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萧四禾在打听这城里的产妇,但凡生过孩子的,他都去过。尤其是那些因为生产而没命的,他都会花大价钱让其家人述说回忆生产的过程。他会记下来,然后带回来,很显然是将记录的事情给了世子爷。他还去见过了一些先天有问题的孩子家里,还带着大夫过去的,认真研究了那些有问题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城没多大,但有问题的孩子也不少,十几个呢。每个他都去看了,花了不少钱。”乔姬压低了声音,这事儿透着诡异,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目的。

林蕴有多种猜测,但乔姬倒是不敢与秦栀说,因为每个听起来都透着无尽的黑暗和阴谋。

听着这些,秦栀的面色也逐渐的阴沉了下来。想了想,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随后又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月事日期。

好像,就是这几日了吧。但这种日期又不会特别的准时,错开几天也是很正常的。

联想一下那个大夫每次切脉时费劲的样子,兴许,她真的怀孕了?

她没任何的感觉,身体也没有不舒服,除了因为毒气后遗症,就再无其他了。、

毒气?秦栀蓦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

被毒气熏过,那么第一个受到伤害的除了她,很可能还有肚子里的那个。

如果按照时间来计算,这肚子里的应该不算是个生命,只是个胚胎罢了。若受到影响的话,它会第一时间就自动消亡,根本不用人为的来干预。

当然了,也有可能它很顽强,带着被伤害之后的缺陷顽强的成长,最后出生,然后带着先天的缺憾。

一切都有了答案,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微微摇头,她叹口气,本来自己害怕吧,但事到临头,却也就不觉得怕了。

转身,她直接坐在了花坛边缘的石头上,看着对面的花,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乔姬站在那儿看着她,尽管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显然她的面色并不好。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好半晌,秦栀才长出口气,站起身,一边轻声道。

“你好好想想,反正,根据世子爷往日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应当也不会做害你的事情。”反正在林蕴的多种猜测中,害秦栀的可能性达到了六成,听得乔姬也不由跟着摇摆了。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告诉林蕴,这事儿不要声张,往后也不要跟着萧四禾了,被他发现了,往后他可就找到把柄防着你们了。”秦栀叮嘱了一句,现在来说,林蕴是她的人。

乔姬点头,“快回去吧,时间久了,世子爷必然起疑心。”

什么都没说,秦栀转身,缓步的朝着小楼走了回去。

乔姬看着她的背影,希望林蕴的那些猜测不要成真。不过,她眼下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她可一直都不相信男人。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男人了,说变就变,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走进来,秦栀的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她眉目恬静,不会让人感觉到丝毫的威胁感。只不过,她如今这模样却也与以往不同。元极盯着她,连眼睛都不眨。

元极是个即便天塌下来都会面不改色的人,十分理智,会迅速的想到应对之法,在最复杂的情况面前寻找到一条生路。

然而当下,他看着秦栀的脸色,却隐隐的紧张起来。

他最擅长的是面不改色,但这个时候,面上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走回来,秦栀在软榻上坐下,盯着近在眼前的琉灯,她的思绪好像陷入了空洞之中。

她不说话,元极看着她亦是连呼吸都十分清浅。而那些侍女虽是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但不管是谁,都处于一种小心翼翼又十分压抑的情境之中。

太安静了,连呼吸声都没有似得,侍女们也无意识的敛了自己的呼吸。

她不说话,元极看着她,几次嘴角有动作,想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好半晌,秦栀才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抬手,将放在软榻旁小几上的瓷盅拿了起来。

盯着她的动作,元极缓缓地抓紧了手里的密信,信纸都被他捏变形了。

揭开瓷盅的盖子,汤药的气味儿飘进了鼻子里。虽是搁置有了一会儿了,但瓷盅保温,药汤还是热的。

闻着气味儿,秦栀吹了吹,然后将瓷盅送到了嘴边。

药汤浸过了上嘴唇,她清楚的听到了旁边发出了一些声音来,是元极的呼吸声。

缓慢的,她将瓷盅又拿开了,离开了嘴唇。

然后,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在他有些僵滞的表情中,她猛地一把将手里的瓷盅摔了出去。

瓷盅落地,立即发出巨大的碎裂声,瓷片和药汤四溅,屋子里的侍女随即转身跪在地上,都被吓着了。

元极也呼吸一滞,看着秦栀无表情的脸,和当初他冲动之下强吻她,而她生气时一模一样。

而且很显然的,她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举动,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发过脾气。

“你们都下去吧。”看着秦栀的脸,元极淡淡道。

屋子里的侍女随即起身,快速的退了出去,甚至将门也关上了。

房间里仅剩他们两个人,寂静到了时间好像都停止的地步。

深吸口气,元极随后站起身,挪了一步到秦栀面前,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

秦栀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

他这个举动,显然是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你都知道了。”抓住她的手,元极轻声道。

“你怀疑我肚子里的是个怪胎,所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打掉。”秦栀陈述,她相信元极就是这样想的。她在外面看乔姬的表情,其实能够猜出她心里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