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舟弯腰把她抱起来,“口是心非的家伙,待会你就不会说讨厌了。”

江渔舟把她抱上楼,直接扔进浴室,两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洗着洗着就在浴室打起来了,然后一直打到外面地板上,飘窗上,沙发上,床上…

这个夜晚太过漫长,而对于有情人来说,似乎又有点短暂。

结婚证领过后,婚事就被提上日程了。江老太太亲自去拜访了向维珍,两个亲家母都是性情中人,很快把婚事敲定,正月初八让他们结婚。

向晚觉得时间上太赶了,现在离他们定的日子不过个把月时间,而他们结婚照都没有拍,婚纱也没有订,此外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诸如订酒店,买请帖,买喜糖,还有估算请多少桌,这些事情都要需要时间啊。

“拍婚纱照几天时间不就够了?至于衣服,定制来不及的话就买现成。”向维珍不以为然地说,“也就结婚穿那么一次,别那么多讲究。”

江老太太赞同亲家母的观点,附和说:“这两件事你们自己抓紧时间去办,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和向晚妈妈来完成。你们俩还有什么问题?”

江渔舟和向晚对视一眼,表示:“我没有问题。”

向晚也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也…没有问题。”其实心里有句潜台词,她妈是有多么地想把她推出去啊!

事后,向晚问她妈,当着江老太太的面你怎么也不含蓄一下,搞得别人以为你女儿有多么想嫁她儿子似的。向维珍毫不隐瞒地回答说:“含蓄什么?再含蓄我怕没人肯要你了。”

向晚不乐意,说:“我行情还是很好的好不好?”

结果向维珍把眼睛一瞪,“二十五岁才正式谈一场恋爱,你还好意思说。”

向晚垂下头嘀咕:“我明明十二岁就恋了。”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两位母亲大人态度如此积极,向晚和江渔舟只能配合。苏纯作为过来人给他们提供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和经验,拍婚纱照的地方也没有去多家筛选,就选了苏纯结婚时的那家。

至于礼服和婚纱,也只有听从两位母亲大人的意见,买现成的。

这时候,何芸忽然给江渔舟打电话,表示要替他们缝制礼服和婚纱。

“就当我送给你们俩的结婚礼物。”何芸在电话里大方地表示。

“这怎么好意思?”江渔舟还真是不好意思,说起来多少有点尴尬,何况向晚要是知道肯定也不愿意接受。

“怎么?怕你老婆不愿意?”

江渔舟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来我这儿量尺寸。”

挂了电话,江渔舟有点骑虎难下,一边盛情难却,另一边怕不好交代。不过回去的时候他还是把这件事和向晚说了。

夫妻相处,坦诚是关键,事前不说清楚,事后被发现解释起来就费劲了,何况他可不想事后再解释。

“好啊,那就明天去吧。”向晚听完他的话之后回答说。

江渔舟看看她,“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向晚反问道,接着说,“还是你介意?”

江渔舟打死也不能承认啊,“我介意什么?我跟她本来就没事。”他给了那个女人股份,那女人送他一份厚礼实属应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一想,脸皮厚实了。

第二天,两个人就抽空去何芸店里量了尺寸。

何芸没有多说别的,当老朋友一样接待了他们,并亲自给他们量尺寸,不过给向晚量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真怕你不愿意来。”

向晚弯了弯嘴角,“渔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以后还得请你帮忙呢。”

何芸笑,“你果然是心胸豁达的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事后,江渔舟邀请何芸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何芸婉拒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快马加鞭为你们的新衣服筹备,力保你们结婚当天能穿上我亲手缝制的新衣服。”

“她刚刚给你量衣服的时候说了什么?”回去的路上,江渔舟问向晚。

向晚如实相告,江渔舟点点头,“老婆你果然给我长脸。”

“你呢?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向晚没理会他的马屁,反问道。

江渔舟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没什么,就说我有本事,果然把你带来了。”

向晚笑了笑,转过头去看前面。

江渔舟说谎了,其实何芸对他说的是: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让我喜欢的男人穿上我亲手缝制的衣服,谢谢你,让我如愿以偿。

祭奠一份感情,也有很多种方式,睹物思人大概也算其中一种吧。

所以后来的后来,江渔舟那套结婚礼服,向晚此后就再也没有见他穿过了。

※、第57章

江宁一个星期没有出门,江渔舟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她的脸一个星期都没有完全消肿,嘴角处还有撕裂。

学校那边她请了假,叶家求亲的事情也暂时搁浅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有那个心情。

叶梁辉来看过她一次,被她骂走了,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回去找向晚,结果被她小舅打成这样了。

江宁就是这样一个人,出了什么事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责任都是别人的。

她现在甚至有点恨江心悦,如果她当初没有傻乎乎地把自己生下来那该多好,她就不需要面对这一切。

她是一个坏蛋的女儿,这事她早就知道了。当年那个坏蛋第一眼看到她,就对江心悦说:“这孩子一看就是我的种,你别不承认了。”

当时的江宁只有五岁,却深深地把这句记在了心里。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说,她以为这个秘密不会被人发现,毕竟那个坏蛋后来死在监狱里了。

可惜事难随人愿,江渔舟还是查到了,不得不说他的确很有能耐,就算江心悦把她的住院报告销毁,这些年她任何的档案都没有血型这一项,江渔舟还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如今真相大白,她是坏蛋的女儿这件事再也瞒不住,她没脸出去见人了,也不敢去见外公外婆。

他们再也不会向以前那样疼爱她了,前几天外婆来看过她,什么也没说。严格的说大概不是来看她,只是来了解一些事情的。

温华平似乎对她也冷淡了很多,大概小舅跟他说了当年的事情,这几天,温华平都没有回家来睡,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家里只有她和江心悦两个人,而她那位脆弱的母亲整天只知道哭。

江宁心里很烦,这个家她也呆不下去了。

想到还有个叶梁辉,江宁收拾了东西去找他了。

叶梁辉倒是没有说什么,让她住下了,只不过叶梁辉白天要上班,没有时间陪她,她白天就出去找朋友玩,晚上才回去。

叶梁辉他妈听说她住过去了,白天就上那儿帮忙做家务,给他们俩做饭,江宁吃了一顿他妈做的菜就不想吃了。

嫌饭菜做得粗糙,不好吃,背地跟叶梁辉抱怨:“你妈做饭跟养猪似的,大大的一海碗,水煮白菜一样,一点味道也没有。”

叶梁辉提议说:“那咱以后去外面吃吧。”反正每次出去都是江宁花钱,他无所谓的。

两人一拍即合,去外面吃了。

叶梁辉他妈也不是傻子,知道人家是嫌弃她做的饭菜不好吃,一气之下回家去了。可是问题又来了,衣服没人洗,卫生也没人打扫了。

江宁在家是什么事也不做的,叶梁辉平时也不怎么操持家务。最后就请了钟点工来,不过居家生活,多多少少有点事情,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矛盾不断,起先叶梁辉也让着她,不过后来脾气也没那么好了,江宁搬过去一个多星期,两人就吵了好几次,最后江宁一气之下搬到学校宿舍去了。

而向晚这边,两位妈妈正忙得不亦乐乎,一起上街采购必备用品,一起去看了酒店,试了菜,不过在整理宾客名单的时候,两位母亲大人遇到一个共同难题,那就是江心悦这一家该不该请,或者怎么请。

为此,两位母亲把他们各自叫回去,先在私底下问了意见。

江渔舟考虑过后回答他妈,“先放一放,回头我问问向晚的意思。”

江老太太说:“心悦再怎么说也是你姐,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现在想想,这孩子命也是苦,当初我们还怪她任性一定要和建勋离婚,想不到这里面有这么大的隐情,她心里的苦我们又何尝理解过。”

当年的事情,江渔舟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当时不甚唏嘘,心里也深深同情江心悦,虽然她也是有点小任性,还有点迷迷糊糊,但她心肠并不坏。

“妈,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好的,不过你放心,姐姐我是一定要请的。”江渔舟的心情和他妈差不多,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后,他已经不再憎恨江心悦了。那毕竟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而作为亲弟弟,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多少也有着责任,他没有仔细关心过她,只一味地谴责她。

向晚这边倒是跟她妈取得了一致意见,她们都决定不给温华平发喜帖。

在江宁这件事上,温华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让向晚有着太多的失望,他从没有一次是站在她这个亲生女儿这边的,就连最近的那一次他都只是在为江宁说话。

所以向晚死心了,早就已经当没有他这个父亲了。

晚上江渔舟打电话过来,向晚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江渔舟尊重她的决定,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我会给我姐喜帖。”

向晚回答:“那是你家的亲戚,不用跟我解释的。”

就算他请的是江心悦夫妻俩,也和她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代表的是男方的亲戚,和女方无关,总之结婚那天,温华平不会以她父亲的身份出现。

江渔舟自然能理解。如果说他以前也让向晚失望过,那么后来他很快就醒悟了,而温华平是真的傻,现在怕是在家悔不当初了吧,就在向晚被江宁泼硫酸那天,他的样子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他一直默默的看着向晚,可是向晚却没有瞧过他一眼。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江心悦的喜帖是江渔舟亲自去她办公室送到她手里的,江心悦因为江宁的事情也是好几天没有上班了,今天是第一天来,正忙着处理积压的公务,江渔舟就来了。

一张大红喜帖被他推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江心悦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看到下面的落款弟江渔舟诚邀,江心悦的眼泪唰一下落下来。

“小舟…”她叫了多年不曾喊过的小名,鼻翼扇动,嘴唇微颤。

她是激动的,她以为自己此生也等不到江渔舟原谅自己的那一天了,那天她说出自己不堪回首的记忆时,江渔舟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当时她还坐在客厅的地上,最后还是温华平把她拉起来的。

她想不到江渔舟对她的恨是这么的深,就算她说了真相他也不肯原谅她。这几天她在家里又悲伤又难过,她的人生是多么失败,婚姻,孩子,亲情,自己没有一件事是自己能处理好的,所以当初宁建勋说她自立能力差真不是一句气话。

对于宁建勋,她心里也有着深深的亏欠,如果自己不耍大小姐脾气,肯多体谅他一点,两个人就不会经常吵架,后面那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然而现在上天又肯给她机会让她挽回一些局面,这对她来说无论多少都是惊喜。

江渔舟见她哭了,立刻拿出自己的手帕递了上去,“多大了,怎么还跟以前似的动不动哭鼻子?”

“我是高兴的。”江心悦接过他的手帕,按了按眼睛,然后又不确定地问,“你真的不恨我了?”

江渔舟抿抿嘴,回答说:“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以前我总是站在姐夫的立场说话,觉得你应该理解他的工作,而现在,当我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我深刻体会到,作为男人,姐夫当初对你的确有忽视的地方,他那个人对工作的热忱太高了,自然就忽视了家庭,你心里有怨念也是正常,而我…”他顿了下,继续说,“当初太年轻,觉得你一个做了母亲的人已经不需要关爱,所以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是宁宁身上,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江心悦一听这话,刚刚忍住的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江渔舟这回起了身,走到她面前,附身把她拥住,“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怕,你还有我。”

“好。”江心悦伏在他胸前说了一个字后,再次泪如雨下。

姐弟俩冰释前嫌,江心悦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这些年来的郁结都一扫而光了,回去之后她就着手给她弟弟挑结婚的礼物。

温华平进门的时候,她正倚靠在床头看一本珠宝册子,看到他进来招呼他,“你回来了,快过来帮我看看,那一款漂亮。”

温华平跟朋友喝酒回来,微醺,神情懒散地回答:“你喜欢就行。”

“不是我自己,是买给向晚的。”

温华平扯领带的手微微一顿,江心悦完全没有想到另一层,依然沉浸在喜悦里,“渔舟今天给我喜帖了,他结婚我自然要给一份厚礼的…”说到这里才感觉到什么。

“向晚没有给你请帖?”

温华平走到床沿坐下,垂着脑袋,“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真相一件件浮出水面,温华平的自责随之扩大化,这几天他都睡在办公室里,他不想面对江宁,不想面对江心悦,更不想面对自己。他是一个失意又愚蠢的男人。

江心悦把自己的喜帖拿过来看了一眼,“我这上面写的是夫妇,估计她那边就不会另外给了吧。”

温华平看了一眼,嘲讽地笑了笑,声音透着疲惫,“以你家亲戚的身份去,你觉得认亲的时候她该叫我什么?”

姐夫?

亲生女儿叫父亲姐夫,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

※、第58章

快期末了,虽然向晚并不会像其他的任课老师那样繁忙,但这几天因为拍婚纱照倒是累得不行。选外景,化妆换装,最要命的是还要穿上她从来就穿不惯的高跟鞋,摆个pose一摆就半天,江渔舟又十分吹毛求疵,一点地方不满意就重来,影楼工作人员和向晚一样,都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

晚上回了家,他还不给休息,没完没了地浇灌她,向晚就不明白了,这男人白天日理万机,晚上怎么还越来越精神。

中午吃饭的时候,向晚打了好几个哈欠。

对面的准孕妇苏纯瞄了她一眼,问:“你是不是有了?”

向晚拿勺子捅了捅餐盘里的那根紫薯,语气无奈地说:“有了就好了。”某人就不用那么卖力地浇灌她。他想在短时间让她怀上,这个目的他虽然没说,但她早就洞悉了。

苏纯眼睛转了转,了然一笑,“人家着急了吧,哎,说真的,你真想去支教啊?”

向晚继续折磨那根紫薯,“那不是之前就答应了嘛,现在说不去有点不厚道,而且上次我去找校长说了,老头没答应,说结婚跟支教不冲突,哎,我觉得他就是故意装听不懂。”

“你让老江出面啊,江氏每年不是也有些公益基金拨过来吗?”

向晚摇摇头,“不想搞特殊化。”说完,手指一松,勺子落在餐盘边上了。

“怎么不吃了?”

“饱了。”向晚回答说。

“你不是真的有了吧?你的食量平时可不止这么点。”苏纯提醒她说。

向晚:“不知道,不够日子去查。”

正说着,校长忽然走过来,在向晚的桌面上敲了敲,“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望着校长离去的背影,向晚回想他刚刚对自己说话时表情严肃的脸,回过头问苏纯:“我刚刚有没有说不该说的?”

“你说他是故意装听不懂。”苏纯回答说,“你还叫他老头,他最讨厌人家叫他老头。”校长刚过五十岁,平时以朝气蓬勃的中年人自居,谁要让他提前步入老年,他特别气愤。

向晚吐了吐舌头,难道老头这次要训她?

从餐厅出来后,向晚立刻去校长办公室,敲门

进去后,因为先前的不敬行为,有点惭愧,然后就一直站在办公桌前。

“坐。”校长隔着大办公桌对她说。

向晚坐下,校长开口说话了:“经过我慎重的考虑,以及和学校几位领导开会后决定,支教的事情由曹老师代替你…”

向晚一愣,抬头看着校长,校长严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