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的步子一顿,他转身朝身后看去,廊下的烛火被风吹得有些晦暗不明…霍令仪也停下了步子,她拧头朝李怀瑾看去,握着他的手却是又多用了几分力,口中是轻轻跟着一句:“要不要…”

她这话还未说全——

李怀瑾却已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而后是收回了眼朝霍令仪看去,口中是道:“不必,我们走吧。”等这话说完,他便又重新牵着霍令仪的手往外走去,如今这阖宫上下都萦绕着哭喊声。

而他们一路往前走去,却未停下步子。

建康二十三年元月。

天子驾崩,宣王登基,改年号鸿嘉,尊先帝为睿康帝。废太子因谋害先帝而被诛杀于天牢之中,至于东宫那一干人等皆被定下流放之罪,霍令德因是霍家人的缘故倒是被赦免了罪过,只是还未等她走出东宫却已被人用一碗汤药谋杀了。

内宅阴私,纵然要查也无从查起,倒也是一场唏嘘。

至于秦舜英和周承棠——

先帝出丧的那一日,她俩便也一并跟了去了。

元月刚过便入了春日,这世事好似一下子就平定了下来,燕京城中也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安详,男女老少皆换上了新衣行走在这燕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一副其乐融融的好模样,可谁又会知晓这平静背后又会是怎样得纷乱呢?

夜里,宫中。

许瑾初着一身凤服朝章华宫而去,外间候着的内侍眼瞧着她过来自是纷纷打了一礼,另有人要去禀报却被她拦了下来…她取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口中是温声一句:“你们都退下吧。”

等这话一落——

外头候着的内侍和宫人便都退了下去。

许瑾初打了帘子往里头进去,宫殿之中烛火通明,她走得不急不缓,待走到最里头那道布帘的时候,还不等她掀起布帘便听到里头传来一句:“陛下如今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倘若要对李怀瑾出手只怕不易。”

手上的食盒落在地上,里头的瓷盘皆被打碎。

里头的人听到这道声响忙止了声音,没一会功夫便有人打了帘子走了出来却是身穿龙袍的周承泽…周承泽眼瞧着立在帘外的许瑾初,原先面上的阴沉一滞,目光也有些怔忡:“谨初,怎么是你?”

许瑾初未曾回答周承泽的话,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口中是一句:“你想对李怀瑾出手?”

周承泽耳听着这话,面色便显露几分难堪,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挥了挥手让里头的人先行退下,而后他才看着许瑾初低声说道:“李怀瑾身上终归有我皇室血脉,何况他权大势大,纵然他没有这个心思,也难保他身边人不会撺嗦——”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许瑾初伸出手,却是想握住她的手:“谨初,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着想。”

只是还不等他握住——

许瑾初却已倒退一步,烛火之下,她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陌生:“都说天家无情,可我原本以为你是不同的…你们并肩作战这么多年,纵然旁人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该知晓。”

“倘若他当真有这个心思,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会是他李怀瑾。”

她这话说得不仅大胆也太过直言,周承泽面上闪现几分愠怒的神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又缓和了心下的怒气平视着人,与她说道:“皇后,后宫不得干政。”

尚还不等许瑾初说话,却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殿中,他是周承泽遣去盯着李怀瑾的暗卫,这会他眼看着殿中这幅场景思忖一番还是朝周承泽屈膝一礼:“陛下,李大人让属下给您带来这份书信。”

周承泽自然知道凭李怀瑾的本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在他身边安置了暗卫,他此举也只是想看看李怀瑾有什么反应罢了。

这会他接过暗卫递来的信,里头唯有寥寥几个字,却是辞官之意。

烛火通明——

许瑾初离得近自然也瞧见了那信纸上的内容,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转身往外走去…周承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忙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袖子:“谨初,你要去哪?”

“陛下…”

许瑾转身朝人看去,等前话一落,她是又跟着一句:“您当真要做孤家寡人吗?”她这话说完看着周承泽面上的怔忡却不再多言,只从人的手中抽回了袖子,而后是又朝人盈盈一拜便往外退去。

周承泽眼看着许瑾初越走越远,他的手往前伸,似是想去挽留她,可步子却似胶在了地上一般…跪在一侧的暗卫眼看着人这幅模样,是又轻轻说了一句:“李大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可要属下?”

周承泽耳听着这一句,却是过了许久才开了口:“不必,下去吧——”等到殿中没了暗卫的身影,周承泽才重新合了眼,他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耳边萦绕得却是许瑾初离前的那句话:“陛下,您当真要做孤家寡人吗?”

燕京城中。

夜色昏沉,而一辆马车却朝城外而去。

马车之中,琉璃灯盏很是明亮——

霍令仪倚在身侧男人的肩上,听着外头的风声,她微微抬了脸朝人看去,口中是一句笑语:“你当真舍得?”

李怀瑾手里抱着长安,闻言是朝人看去,眼瞧着烛火之下她的盈盈美目,眉目倒也温和了几分:“这世间唯一让我不舍的,也只有你而已。”他这话说完,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跟着是又一句:“倒是你,可曾怪我?此番一去,只怕再难回头。”

霍令仪摇了摇头,她是又朝人倚近了些,口中是柔声一句:“如今父母皆在,令君也好,我心头已无半点牵挂…”她说话的时候眉目都是笑的,等前话一落是又一句:“从此这万丈红尘里,有你,有长安在我身侧,便已足够了。”

她曾经牵挂的那些人,都已好生活着。

而她余生要相伴的人,皆在她的身侧。

既如此——

她又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外间的风依旧轻轻拍打着车帘,而这马车之中却仍旧是一片温馨祥和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幸得你们一路相伴才能走到现在,写到这,心中还是有些惆怅的,大概还有几分不舍,可又觉得故事到这也该了结了。从此这万丈红尘,大人和晏晏再无其他纷扰,足够了。

抒情到这——

后面还有几章番外(如果想看喜剧结尾到正文就好)大家可以继续看,也可以等待新文,新文9.6晚上八点发表,当天炸落三章还有红包雨,敬请期待。还有一句话,能和你们相遇很开心,爱你们,啾咪 (* ̄︶ ̄)

第139章

鸿嘉元年, 宣王登基。

这燕京城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清平盛世。

而此时的东山墓地, 霍令章席地坐在墓碑前, 眼瞧着墓碑上的那几个朱红大字,却是过了许久才哑声开了口:“长姐,我来看你了。”他的声调有些喑哑, 容色也有些惨白, 被那寒风一吹便又轻轻咳了起来。

等缓过这阵咳声——

霍令章才又看着墓碑轻声说道:“长姐, 柳予安和周承棠都死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被我杀了。”

当日霍令仪从悬崖坠下,他持剑闯进文远侯府杀了柳予安, 正逢周承棠过门来探望柳予安, 他瞧见之后便一并杀了…几十双眼睛瞧着,他纵然身为朝中重臣却也逃不过天家责罚, 而他如今这身子便是当时在天牢中折损了的。

霍令章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出指尖轻轻拂过那几个朱红大字。待拂至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眼中的神色便又变得温柔了许多,就连说出的话也柔和了几分:“长姐,倘若你知道父王他没有死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虽然已经入了春,可这山间的风打在人的身上却还是有些凉。

霍令章如今身子不如往日,此时被这寒风一吹自是免不得又咳了起来,身后站着的未语见此忙上前几步轻声劝说道:“主子, 山间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霍令章听得这话却未曾言语, 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而后他是又重新朝墓碑看去,口中仍旧是絮絮说起了话:“宣王登了基,你的表姐成了皇后,许家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名声,还有…”他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李怀瑾,他也没有死。”

这些年他所做的准备全部付之一炬。

“不过这些也不再要紧了…”霍令章轻轻笑了笑,这般说道。

这些年他汲汲营营,不过是想终有一日,可以留她在身边。可如今这世上再无她的身影,那么这一切于他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

风更大了,天色也越渐昏沉了——

未语有心想再劝说人一句,眼瞧着小道一侧走来的人却是一怔,而后他是又上前几步轻声说道:“主子,有人过来了。”这个时候会来到这处的人,除了那人又还有谁?霍令章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掀了眼帘朝小道那头看去,眼瞧着那人一身青袍缓步走来,他也未曾动身。

李怀瑾走得很慢,他看着坐在墓碑前的那个身影,面上也未有丝毫异样。

等走到墓碑前,他也不曾言语,只是从陆机的手上取过一炷香,而后便插在了墓碑前,李怀瑾做这些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曾说。

这墓园一地无人说话很是安静,唯有山间风轻轻压过树木,打出几分声响。到后头还是霍令章开了口:“你要走?”

“嗯…”

李怀瑾轻轻应了一声。

霍令章闻言便又跟着一句:“我没想到你会舍弃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的诱惑这么大,他的确未曾想到李怀瑾竟然会舍弃。

“我也没想到你会为了她去做这些事…”李怀瑾说道这句的时候终于侧过头朝霍令章看去,眼瞧着他面上的惨白,他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又开始拨动起手腕上的那串紫光檀佛珠…当日他知晓霍令仪死讯的时候还在淮安,紧跟着便是霍令章杀害柳予安和周承棠被打入天牢的事。

在这朝中——

李怀瑾自问对谁都有几分了解,可唯独对霍令章,他却始终猜不出他的心思。

直到当日他得知此事的时候,才终于想清楚原来这个少年郎这些年所做的这一切,竟是为了她…李怀瑾想到这便又朝那块墓碑看去,口中却是又跟着一句:“有酒吗?”

霍令章听得这一句也未曾说话,只是从一侧的食盒中又重新取出一只杯盏,待倾手倒下两盏酒,他才握着其中一杯开了口:“当年她还在的时候,最贪这一杯青梅酒,只是后来出了那些事后,她便也不再喝了。”

李怀瑾取过另一盏酒也未曾说话。

两人便这般坐在墓地前,喝着酒,谁也不曾说话。

等到天色昏沉之际——

李怀瑾才放下手中的酒盏起了身,临走之前,他低垂着眉眼看着霍令章说道:“再过几日,霍大将军就要去边陲了,如今这世上,他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霍令章耳听着这一句也不曾接话,只是喝酒的动作却还是有些凝滞。

李怀瑾未见人回声也就未再开口,他只是又看了一眼墓碑,而后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等人走后——

霍令章才饮下了最后一盏杯中酒,而后他从那依稀的光线中朝墓碑上的字看去,却是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未语,我们也走吧。”

几日后。

燕京城中,却有一支军队往城门口走去,最前头那个穿着黑甲手持银枪的便是霍安北,只是不同往日出征时的意气风发,这一回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就连眉眼之间也萦绕着几分沧桑和疲惫。

站在长街上围观的百姓眼瞧着人越走越远,才轻声说道:“这霍家近些年也可真够命运多舛的,如今这一门上下除了这位信王,竟然连个正经主人都没了…”他说到这是又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是又跟着一句:“我看信王就是伤心过度,这才宁可去边陲也不肯留在这燕京城中。”

他这话一落——

便有人轻声说道:“我记得信王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当日天子登基之后,看在信王从龙有功的面子上可是宽恕了他的罪孽。”

那原先说话的人一听便忙说道:“别说他了,我可听说先世子和先王妃的死和他那位好母亲可脱不了干系,他们母子两人做了那么多错事,这位信王没把他逐出家门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还会认他?”

几人说话间,那支军队走得便又远了许多。

而一条巷子口却仍旧停留着一辆马车,此时车帘大掀,其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便端坐在里头,他眉目微合耳听着外头的这些话语也不曾说道什么。倒是他身侧的未语面带愠怒,连带着容色也有些微沉:“主子,可要属下——”

霍令章仍旧不曾睁眼,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一句:“不必…”

等这话一落,他才睁开眼看着那支军队离去的方向,口中是又跟着淡淡一句笑语:“何况他们所言也非虚。”

他这话说完眼瞧着他们越行越远,直到快走出城门口,霍令章才放下手中的布帘,口中是跟着一句:“走吧,去清平寺。”

未语听得这话,面上的神色却是又一顿,他看着重新闭目静默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劝说起来:“主子,您…”

霍令章耳听着这一句,也不等人说完便接过了话:“我意已决。”

他这话说得很是平常,可那话中的意思却尤为坚定。

未语张了张口,终归也未再劝说什么,只是朝外头的车夫说道一声,马车便朝清平寺的方向去了。

清平寺,正殿佛堂前。

霍令章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周边是一众僧人,而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正是清平寺的住持,名号法无。此时法无亦双手合十,一双无波无澜得慈悲目微微低垂看着坐在蒲团上的霍令章,口中是平淡一句:“施主当真想清楚了?贫僧这三刀下去,你便再无回头路了。”

霍令章闻言也只是淡淡回道:“大师动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看着眼前这座大佛像,目光平静,面容淡漠。

法无闻言却是又叹了口气,口中是跟着劝说道:“施主尘缘未断,六根不净,纵然入我佛门只怕日后心中也难以清净。”

霍令章听得这话,却轻轻笑了:“大师错了,我并非为了清净。”

“那是为何?”

“为了赎罪…”霍令章眼看着面前的佛像,面容依旧平静,待前话一落,他是又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只怕死后也难入轮回。其实这原本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想着若是不入轮回就见不到她了,便有些不舍了。”

等这话一落,他似是想起那个身影,唇边却是又泛开一抹笑。只是也就这一瞬的功夫,霍令章便又重新合紧了双目,口中是又跟着一句:“大师,我意已决,请您动手吧。”

法无闻言摇了摇头,可他终归也未再说什么,待洗净手他取过身侧小僧递过来的刀,而后是看着霍令章说道:“第一刀,断去心中的一切恶…”等这话一落,他是又换了一把刀,是又一句:“第二刀,修得一切善果。”

小僧递来第三把刀,法无看着霍令章的面容却是又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慈悲话:“第三刀,度一切众生。”

三刀皆落,周遭僧人开始吟诵起佛经…霍令章可以察觉到头上的那三千丝皆已随着这一刀又一刀而落下,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面容沉静、合十闭目跪在蒲团之上。等青丝皆落,法无才收回刀子,而后是看着霍令章念了一句法号,紧跟着是又一句:“从此以后,你便唤作了空吧。”

了空…

霍令章在唇齿之间轻轻研磨这一个名字,了去人世一切虚妄,可他心中的执念又岂是说了去便能了去的?

只是他终归什么也未曾说…

霍令章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眼看着面前的这座慈悲像,却是过了许久,他的口中才说道一句:“多谢师父。”

鸿嘉十年,大雪。

一名十余岁的小僧跑到一间禅房前,等到里头应了声,他便推门走了进去,眼看着坐在蒲团上入定的住持,他是说道:“师父,了空师兄他又下山去了,他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好,可我劝说了许久他也不听。”

法无入定的面容并未有丝毫起伏,闻言也只是说道一句:“我知道了,下去吧。”

“师父——”

小僧还想再说,可看着人的面容,终归还是默了声,他朝人合十一礼而后是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没了小僧的声音,法无才轻轻叹了口气,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想起旧日里与了空的一段对话——“了空,你心中的执念太深,在这样下去只怕不能福寿绵长。”

“福寿绵长又有何用?何况我活得已足够了。”

法无思及此终归还是睁开了眼,他朝那覆着白纱的窗外看去,外间白雪茫茫,一片苍白。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起身朝那处走去,待推开窗眼看着朝山下走去的那道身影,他想起先前了空走时曾来辞别他。

那个时候,他端坐在蒲团上一直未曾言语,却在人走前问了他一句:“了空,你这一生,值得吗?”

法无记得那会了空的步子一顿,可话语却很是坚定:“值得。”

值得…

法无轻轻叹了口气,他眼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而后口中是又跟着轻叹一句:“痴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的篇幅就此结束。

今生晏晏问“值不值”就让前世的令章来回答吧,这个角色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可不管如何,令章的两世都是令人唏嘘的。其实写弟弟最后几章篇幅的时候哭了很久,就如最后住持说的那句话,令章这一生活得太过偏执,也太痴。

这样一个人倘若心中没有人,那么必定可以站在朝堂的最顶尖的位置,覆手为云睥睨众生,可偏偏有了软肋有了孽就尝得了苦。

不过我想对于令章而言。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用尽一生终于让晏晏再也无法忘记他了。

说来,这大概是我手底下唯一一个除了女主外没有任何女性角色陪伴的男二(至今),虽然你们一直都希望弟弟有个好结局,我也设想过倘若给弟弟安排一位有趣可爱的夫人会是什么样的,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第140章

鸿嘉元年, 十二月。

夜凉如水, 许瑾初依着一盏宫灯坐在软榻上看着书。

身侧的宫人把那宫灯中的烛火重新挑了一回灯芯, 等到殿中又明亮了几分,她才朝许瑾初看去,眼瞧着她依旧是素日里的沉静模样还是忍不住轻声劝说起来:“娘娘, 您和陛下这都快僵持一年了, 如今表小姐和李三爷也给您递来了信让您放宽心, 您怎么还是…”

她说到这是又轻轻叹了一声:“陛下到底是九五之尊,这一年来他每日都要来咱们未央宫,可您每回不是托病就是不肯见人。如今宫里头还没新人,可再这样下去, 再深的情谊也要被磋磨干净啊。”

宫人是自幼陪着许瑾初一道长大的, 自是要比旁人胆大几分。

可不管她如何说——

许瑾初却仍旧不曾言语,她只是重新换了个坐姿, 待又翻了几页书她才淡淡说道:“续茶吧。”

宫人眼见她这般却是又张了回口,可到最后还是挫败得叹了口气…她取过那暖炉上煨着的茶壶,只是还不等她续上,外间便有宫人急匆匆得打了帘子走了进来,还不等她训斥,那宫人便已先跪了下来,口中是紧跟着一句:“娘娘,陛下晕倒了”

许瑾初耳听着这一句, 手上先前还握着的书便掉在了地上,素来沉稳的面上也显露出几分仓惶之色。

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疾步朝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