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是正常的做法,只说是父母的意愿就行。”周肃之看看左右,俯身在她耳边,极低声地说道:“只是,咱们一年内不能圆房了,娇娇,我好遗憾呢。”

……圆、圆房!?

徐幼珈的脸一下子红了,抬头去看周肃之,他的表情很是认真,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唇紧紧抿着,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徐幼珈一把推开他,往前快走了几步。

周肃之不疾不徐地跟上,他身高腿长,步子也大,没几步就追上了徐幼珈,悠悠地叹道:“我可是早就盼着呢,这下还要再等一年,娇娇,你有没有期盼,有没有遗憾?”

徐幼珈走得没他快,甩不开他,面颊绯红,含羞带恼地瞪了他一眼。

有了这眼波流转、娇嗔可爱的一眼,周肃之心里的郁气全跑光了,罢了,只要成了亲,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成了他的妻,晚一年圆房他也忍得。

次日,徐幼珈用过早膳,坐着马车又到了城南的徐府,他们要守灵三日。她还好些,至少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看徐瑛和徐璟、徐璋,都是很憔悴的样子,一看就是晚上守灵没能好好休息。

到了午时,顾氏来了,她虽然不用给老太太守孝,却可以来吊唁。

顾氏把徐幼珈拉到内院的角落,看看没人注意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小小的点心,有桂花糕红枣糕什么的,做得极小,一口一个,不仅样子精致,味道也好。

“娘。”徐幼珈惊喜地唤了一声,捏起点心就塞到嘴里,肃表哥请的这个专门给她做点心的厨子真是不错,普通的桂花糕也做得极好。

顾氏给她放风,徐幼珈把一包点心都吃掉了。顾氏把油纸团起来收好,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娇娇,吃饱了吗?”她舍不得娇女儿在这里挨饿,想了想还是借着吊唁来给她送些吃的。

徐幼珈点点头,“饱了,就是有些噎。”

“去吧,进去喝点水,我这就走了,下午肃之会来接你的。”顾氏拍了拍徐幼珈的胳膊。

顾氏穿过垂花门,正好迎面碰上了大老爷。

大老爷眯着眼睛看顾氏,这么久没见,她好像更美了,一身素衣,好似凌波仙子。他心中暗恨,垂涎了多年的女人,自己在徐府的时候有那么好的机会,顾忌着不敢下手,却让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给抢走了。

路有些窄,顾氏让到路边,微微屈身行了个褔礼。

大老爷眼看两步就走过了,心中的怒火却一下子翻了上来,要是当初他没有娶王氏,而是娶了这个女人,那现在的日子该有多逍遥,就不说顾氏貌美温柔,光是那大笔的嫁妆就够他随意挥霍了。这么完美的女人在身边十几年,他没得手,却便宜了别的男人!

怒从心头起,大老爷眼见此处无人,一把握住了顾氏的胳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低头就想去亲她的红唇。

顾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她不敢高声,力气又敌不过他,只好用指甲去抓他的脸,手腕却被他一下子抓住,险些被拗断了。

眼看着他的头越来越低,就要碰到自己的脸,顾氏心头一凉,想着就算拼着名声不要,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刚想高声呼救,就听见有人说话,似乎有几个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大老爷也听见了人声,猛然放开顾氏,转身离开,快走几步后,他放缓了步伐,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顾氏心跳如擂鼓,目瞪口呆地看着大老爷若无其事的背影,抚了抚胸口,暗道,明天一定要想个法子,不能让宝贝女儿再来了,只是,她完全没有料到,只是一个下午,这里就又出了一桩离奇的大事。

未时,春杏端着一盘点心,遮遮掩掩地去了大太太歇息的房间,“太太,真要禁食三日,您的身体也受不了,家里那么多事,还要您安排呢,奴婢做了莲蓉酥,您多少吃一点吧。”

“放在那里吧。”王氏支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当家太太,怎么能带头坏了规矩呢,你先放在那里,难得你一片孝心,等三日禁食期限过了我再用。”其实私下里他们都是有吃东西的,可大白天人多眼杂,总不好偷吃,到现在她已经饿得很了。

春杏放下点心,退了出去,她知道没人的时候,王氏自然会吃的,这可是她精心制作的点心,加了特别的料,就当是回报王氏当年的绝子药了,再说,她再也不能忍受被王氏逼着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做活了,她的手指越来越粗糙,腰越来越弯,连眼睛都有些花了,迎风的时候还会流泪,这样下去,还不如早点死了干脆呢。

王氏瞅瞅没人了,正想捏一块点心,门帘一挑,大老爷和徐璋走了进来。

“哪来的点心,真香。”大老爷抓起一个,徐璋看看大太太没阻止,抓了三个在手里,缩进袖子溜了。

徐璋一溜烟地进了灵堂,把点心给徐璟一个,塞到徐瑛手心一个,看看旁边跪着的徐幼珈,把最后一个递给她,“四姐姐,给。”他刚才忘了徐幼珈,没关系,等会儿可以再回去拿一个给自己。

徐幼珈摇摇头,“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吧。”她刚才吃了母亲送来的小点心,已经饱了。

徐瑛劈手夺下徐璋手中的点心,把自己手心里的一起扔进了火盆,瞪了他一眼,“这里是灵堂,你就算忍不住饿,在别处偷吃也就罢了,还带到这里来吃!这点心是莲蓉酥,肯定是用了荤油的,更是不能吃。这里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来吊唁的人,你让人家怎么看咱们?”

徐璟也默默地把手里的点心扔进火盆,徐璋脸红红的,嘟囔道:“知道了,不吃就不吃。”

徐琇因为有了身孕,今日没有来,兄弟姐妹四个在灵堂前默默地跪了片刻,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四个人被吓得齐齐颤抖了一下,徐璋颤声道:“怎么了,这是?”

徐璟爬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没事,别怕,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还没等徐璟出门,徐瑛的大丫鬟红玉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她面色惨白,脸都扭曲了,尖声叫到:“不好了,不好了,死了!都死了!”

徐瑛从未见过红玉如此失态,她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喝道:“什么不好了?什么……死了?把话说清楚!”

红玉的手指着外面,牙齿咯咯作响,断断续续地说道:“老老老爷和、和太太……”

徐璟脸色大变,飞奔着冲了出去。徐瑛愣了一下,脸唰一下白了,也跟在后面跑了。徐璋双腿发软,爬了几次都没能起身,眼泪像泉涌一般,颤抖着道:“不会有事的,是吧,四姐姐?”

第74章

徐府老太太逝世第二天, 大老爷和大太太离奇暴毙,徐家只剩下兄弟姐妹四人, 徐瑛哭得晕了过去,徐幼珈搂着浑身颤抖泪流不止的徐璋,帮着双目赤红咬牙坚持的徐璟安排事务。

先是把大门关了,一个人都不许走出去, 又派了两个老成的仆人, 一个去官府报官,一个去请族长过来。

徐幼珈让前来吊唁的人都留在厢房, 所有的仆从都集中在院里, 按照花名册点名,除了派出去的两人,只有春杏不见了。徐幼珈想到昨日春杏说的话,心中一沉, 她该不会为了报复大太太下的绝子药, 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吧?

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官府的人来得很快, 周肃之亲自来的,带着仵作和一队快班衙役,骑马而来。

周肃之表情冷峻, 大步朝着徐幼珈走过来,徐幼珈眨眨眼睛,“周郎中……”

周肃之不顾别的,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三指在她腕上轻轻一搭,感觉她脉相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焦心,听说徐府这边有人丧命,他急得脸色当时就变了,只匆忙地点了人手,一路快马奔来。

“周郎中,”徐幼珈道:“我没事,我没吃这里的东西,春杏不见了。”徐幼珈低声把春杏和大太太的恩怨说了一遍,又说了一下徐璋从大太太那里拿了点心过来的时间。

周肃之计算了一下,春杏要想出城,最快的就是南城门,他唤了一个快班衙役过来,让徐幼珈将春杏的面貌特征讲了一遍,派这个衙役立刻快马去南城门,先将可疑女子都拦下来。然后,他让徐幼珈把春杏的画像画了四份,又派了四个衙役拿着画像分别去四个城门。

徐幼珈把画像画好,衙役出发后,仵作也验完了,桌上的盘子里还剩了两个莲蓉酥,里面下了砒|霜,而大老爷和大太太正是吃了莲蓉酥中毒身亡,有厨房的婆子作证,说这莲蓉酥是春杏做的,春杏的房间里也搜出了残留着砒|霜粉末的纸包。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徐璟嘶声道:“是不是因为我,我对她不好?”

徐幼珈扶住他的胳膊,“大哥,不是你的原因,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她真是庆幸,当时徐璋拿了点心过来,大家都没有吃。

春杏带着个小包袱,里面是从大太太房中偷来的首饰和银子,她并不熟悉城南的道路,又不敢雇马车,也不敢问人,耽误了好多功夫才好不容易到了南城门,结果刚一到就被拿着画像的衙役捉住了。

春杏被直接带回刑部,周肃之叮嘱了几句,带着仵作衙役也走了。有厨房婆子的指证,有搜出来的药包,有回春堂伙计的指认,还有偷了财物逃跑的事实,刑具才刚刚上身,春杏就招认了,她是想毒杀大太太,没想到连大老爷也顺带上了。

顾氏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老族长和同族的两个长辈也来了,几个人帮衬着把丧事办了起来。这才是老太太逝世的第二天,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族长又给找了两副上好的棺木。

几个人忙得团团转,好容易有了空暇,顾氏搂着徐幼珈,“娇娇,有没有吓坏?累不累?”

徐幼珈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大哥他们……”徐璟不过是咬着牙硬撑着,徐瑛几次哭得晕了过去,徐璋的眼泪就没停过。

顾氏叹了口气,大老爷非礼她的时候,她是恨不得他赶紧去死,却没想到他和王氏就这么干脆的死了,留下这三个没成家的孩子……

徐幼珈和顾氏都不放心,晚上干脆就歇在这里,照看着悲痛欲绝的三兄妹和府中的各项事务,这次给大老爷大大太太守灵,三兄妹是一口东西也不吃,徐幼珈当然也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吃东西。周肃之每天都来看看,带些吃的放到府外的马车里,让徐幼珈和顾氏吃一点儿,就这也眼见着徐幼珈变瘦了,他心疼得不得了,等三天时间一过,三口棺木下葬,他立刻就把徐幼珈和顾氏接回了双柳胡同。

徐幼珈回凝玉院沐浴更衣过,又来了明和院,“肃表哥。”她软软地唤了一声。

周肃之拉着她坐到软榻上,“娇娇是不是累了?”他修长的手指帮徐幼珈按摩着肩颈后背,他认穴极准,手指的力道适中,按摩得十分舒适,徐幼珈禁不住轻轻地呻|吟了几声,周肃之的手指一顿,黑眸顿时幽深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按揉。

徐幼珈本来是有话要和他说的,让他这一按,几日的疲乏反了上来,没一会儿就舒服地睡着了。周肃之扶着她慢慢地躺在软榻上,又把她的胳膊和腿都细细按摩了一遍,尤其是膝盖,揉了好久才放开。

徐幼珈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红润的菱唇微微抿着,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周肃之拿个了软毯给她盖好,俯身在她白皙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也不离开,就坐在软榻上,握着她的手,等她醒来。

这几天徐幼珈真的累坏了,她从小就是被顾氏娇宠着长大的,从没有这样辛苦过,这一觉睡得很沉,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

徐幼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周肃之,“肃表哥。”她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迷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虽然是懵懂慵懒的样子,看在周肃之的眼里,却格外得诱人。

他起身倒了一杯茶,扶着她半坐起来,把茶送到她的唇边。

徐幼珈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了半杯,摇了摇头。

周肃之将剩下的半杯茶一口喝了,随手将茶杯放到一旁,坐在徐幼珈的后方,双臂轻轻地环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徐幼珈抓住他搭在自己身前的大手,无意识地把玩着那修长的手指,“肃表哥,当初春杏勾引大哥,我其实是知道的,那时候我既生气大伯母对我和娘的算计,又想把春杏打发走,就……就顺水推舟,非但没阻止她,还给她创造机会,让她去了大哥的房中。”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肃表哥,要是我当初没有这么做的话,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会死的。我不是心疼他们两个,只是觉得对不住大哥和二姐姐,他们那么伤心……而且,他们都没成家,要守孝三年,二姐姐今年都十六岁了,三年后都十九了,更别说大哥了。”男子年龄大些倒也没什么,女子十九岁再开始议亲,真的就成了老姑娘了。

周肃之从背后抱着她,下巴轻轻搭在她圆润的肩头,侧脸蹭了蹭她白嫩的脸颊,“娇娇没有做错。当初春杏和徐璟,他们是你情我愿的,没有人强迫他们。大太太给春杏下了绝子药,种下了祸根。春杏一是想报复大太太,二是不愿意再过每日劳作的苦日子,这些和娇娇一点关系都没有。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娇娇,不要为了别人的过场而内疚。”

徐幼珈沉默片刻,“肃表哥,以前大伯父和大伯母对我和娘并不好,但是大哥和二姐姐却没什么错,若是力所能及,我想,帮一帮他们……”

“嗯。”周肃之点点头,“娇娇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要是有用得上我的,跟我说一声。”

虽然不用再守灵,徐幼珈第二日还是去了城南的徐府。

徐琇也在,她跟王家的公爹婆母和王继业都商量好了,要把生母杜姨娘接到王家去,徐璟苦笑,“父亲都不在了,我又做什么非要把你的姨娘留在这里呢,你们走吧。”

徐琇和杜姨娘去收拾东西了,徐幼珈问道:“大哥,你是怎么打算的?”

徐璟沉默片刻,“我不想读书了,家里还有两间铺子,我想学着经营,二弟的功课不错,将来要是能中个进士,这个家就算是出头了。”

“不行!”徐瑛站了起来,“大哥的功课,考个举人是没问题的,就这么放弃,也太可惜了。”

徐璟摇摇头,“咱们都要守孝,明年的乡试我不能参加,下次考举人要四年后,这四年的束脩就要不少银子,家里的铺子经营的不是很好,咱们的家底也不厚了,不能这么耗下去。”

“我可以学着经营。”徐瑛抿着唇。

徐璟不同意,“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能经营店铺呢?”

“大哥,二姐姐,听我说一句。”徐幼珈说道:“店铺需要一个好掌柜,大哥和二姐姐都不合适,我娘的铺子里有好几个二掌柜,都能独当一面了,我跟娘商量过了,可以选两个来这边的店铺,只要大哥信得过——”

“信得过!”徐璟又惊又喜,“二婶的掌柜,自然是极好的。”二房的铺子都是开了十几年的,二掌柜也是跟在大掌柜身家多年了,早就能出来做大掌柜了。

徐幼珈点点头,“这两个掌柜就送给大哥了,到时候,他们就是大哥的人,若是犯了错,大哥尽管处罚就是。二姐姐不需要学经营,倒是可以学着看账,店铺的明细账和每年的总账,我娘都教过我了,二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先把我会的教给二姐姐,再让我娘给二姐姐查漏补缺。”

“好。”徐瑛重重地点头,“多谢四妹妹。”

徐幼珈接着说道:“这样店铺的事情就解决了,店铺经营得好,每年都能有不少收入的,足够大哥和二弟的束脩以及家中的日常开销了。大哥若是专心学习四年,四年后定能中举,到了那时,大哥若是不想再往上考进士了,可以去吏部挂名,也是有官做的。”罗意青的父亲就是吏部尚书,给大哥安排个小官职还是没问题的。

徐璟点点头,“我听四妹妹的。”学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他自己也觉得可惜,既然店铺的事情解决了,他也是想考中举人的,只要中了举,就有了做官的资格了。

“四姐姐!”徐璋泪流满面地冲了进来,“我对不起你,那年你落水——”

徐幼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过去的事,二弟就不要再提了,在学院好好读书,四姐姐等着看璋哥儿高中呢。”

徐璋的眼泪滴在徐幼珈的手上,他却笑了。

兄弟姐妹四个彼此看看,都觉得事情还不是太坏,他们都还有希望。

第75章

天还没亮, 徐幼珈就被叫了起来,先是沐浴, 她趴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边上,闭着眼睛继续睡,任春叶和春苗给她擦洗着身子。

沐浴过,她坐在梳妆台前, 春叶给她擦干头发, 春苗给她端来了一碗熬得稠稠的八宝粥,她用过之后, 再由喜娘为她梳头妆扮。

“新娘子生得真是好看, 这粉就不用太厚了,薄薄一层就行。”喜娘笑眯眯地给徐幼珈挽着头发。

徐幼珈闭着眼睛,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好。”

春叶好笑地看着自家姑娘, 也不知道别的新娘子是不是这样, 大喜之日不激动兴奋,反而光想着睡觉, 她都能听到隔壁宅子的动静了,显然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听得外面一阵鞭炮齐鸣, 有人喊着,“新郎官来了!”

喜娘往徐幼珈手里塞了一个红红的大苹果,把盖头给她遮上,扶着她去了正堂。

顾氏坐在上首, 徐幼珈上前拜别。两人都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徐幼珈嫁给周肃之,两人已经很是熟悉,她完全没有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两个宅子相连,顾氏也没有女儿嫁到别人家,以后再难见到的难过,娇养了多年的宝贝女儿终身有靠,她倒是觉得很是安心,感叹道:“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以后定要和和美美的。”

拜别过母亲,徐幼珈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尽管两个宅子挨着,她只是从东院去西院,但花轿还是在城里转了一大圈,徐幼珈早上只用了一碗粥,她有些饿了,低头看看手中握着的大苹果,这个……不能吃掉吧?

好在,还没等她想明白,花轿就又回到了双柳胡同,这次是进了西院,稳稳地停在地上后,三支箭轻飘飘地射在轿门上,徐幼珈踢了一脚,她因为饿了,力道不大,就听见有人嘻嘻哈哈地笑着,“新郎官舍不得用力,这新娘子也舍不得,这两人日后定是要相敬如宾的,哈哈。”

射轿门和踢轿门都算是下马威,谁的力气大就意味着成亲后谁更能做主。徐幼珈暗道:“我和肃表哥才不会给对方下马威呢,肃表哥可是比我有见识多了,嗯,我会多听肃表哥的话的。”

喜娘扶着徐幼珈下了花轿,将红绸的一端塞到她的手里,她随着那红绸到了喜堂,隔着喜帕,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到处都是红通通一片。拜堂礼毕,周肃之握着徐幼珈的手,牵着她去了新房。

一枚金秤杆挑起红盖头,徐幼珈抬头看去,正对上周肃之专注的黑眸。他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的喜袍,比那次的状元红袍还要好看,清隽的眉眼间满是喜悦。

周肃之的心情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平静,前世一步之差错过的小姑娘,终于成了他的妻,他的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喜悦。她一身大红的嫁衣,衬得肌肤莹润如玉,坐在喜床上,仰着头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信赖和欢喜。娇娇,这一世,我们定会美满的。

“哎呦,新娘子太好看,新郎官看得错不开眼了呢。”喜娘眼见一大盘大枣花生桂圆莲子都端过来了,这两个人还在含情脉脉地对视,不由得打趣道。

徐幼珈脸一红,低下了头,周肃之微微一笑,迈步上了喜床,和徐幼珈并肩坐在一起。

喜娘一边吟唱着撒帐歌,一边抓起盘中的枣生桂子,扬手从两人头上撒了下去。打在头上是微微的疼,徐幼珈的嘴角却一直翘着。

撒帐、结发,又饮过合卺酒,周肃之笑道:“各位辛苦了,且去外面吃杯酒吧。”新房里应该是男方的亲戚,可他家远在苏州,父母又不进新房,和徐幼珈比较近的亲戚因为老太太的关系,都有孝不能来,这屋里的都是不太熟悉的人。

众人都很有眼力地退出去了,新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周肃之把徐幼珈的头冠小心地取了下来,“这么重,娇娇累不累?”

徐幼珈揉了揉脖子,“还好,肃表哥,我好饿。”

周肃之轻笑一声,拉着她走到屋中的大桌边,上门摆满了食物,都是成双成对的鸡鸭鱼肉,徐幼珈迟疑一下,“这些应该是摆着看的,不能吃掉吧?”就像她握了一路的大苹果一样。

“放在娇娇面前的,自然是能吃的。”周肃之给她扯了一个鸡腿,将上面的肉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到徐幼珈面前的小碟子里,“娇娇吃吧,这是咱们自己家了,娇娇是女主人,不要客气。”

自己家?女主人?徐幼珈的嘴角又翘了起来,拿起筷子将鸡肉夹起放到嘴里,嗯,味道还不错,她饿了一天,胃口大开,周肃之又给她剔了一大块鱼。

“肃表哥,你不用去前院招待客人吗?”徐幼珈边吃边问道。

周肃之专心给她夹菜,“不急,等会儿去。”眼看着他就要升任刑部侍郎了,来的客人可是不少,都是官场上的,可是在他的眼里,满院的客人也没有喂饱他的娇妻重要。

徐幼珈给周肃之面前的碟子里也放了一块鸡肉,“肃表哥,你也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会儿去了前院喝酒,空着肚子可不舒服。”

小娇妻如此关心自己,周肃之心满意足。

两人都吃饱了,周肃之净了手,“娇娇,累了就先歇息,不用等我。”前院的客人那么多,他总要敬一圈酒才能回来。

徐幼珈点点头,等他出去了,春叶和春苗进来帮着她去净房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徐幼珈又到西次间的书房挑了本书,两个丫鬟忙着把床上撒的花生桂圆什么的都打扫了。徐幼珈回到卧房,歪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等周肃之,今天是她的洞房花烛夜,虽然两人不能做什么,她也想等他。

徐幼珈不想再回忆前世的事,只当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吧,如今,梦醒了,她也嫁给了对的人。

周肃之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他立在门口,看着靠在床头的徐幼珈,这是他的大喜之日,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终于成了他的妻,她乖巧地坐在那里,拿着本书在走神,一身嫁衣还没换,红烛、红衣、红帐,她好似一块莹莹生辉的美玉,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也没醉,身着嫁衣的小娇妻却让他觉得自己醉了。

徐幼珈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一看,“肃表哥!”她从床上下来,走到周肃之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搀扶着他,“肃表哥,你醉了没有?”

周肃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醉了。”

徐幼珈心疼地扶着他走了两步,见他步伐很稳,略放心些,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肃表哥想沐浴吗?”

周肃之略有些兴奋,“想。”难道娇娇要服侍他沐浴?

徐幼珈拿了一套干净的外袍中衣,放到了净房,又回来帮周肃之解开身上的喜袍。她有些紧张,喜袍的领扣解了几次才成功,周肃之也不帮她,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自己大红的喜袍上忙活。

好容易将所有的扣绊都解开,徐幼珈松了口气,拉着周肃之站起来,将喜袍从他身上褪下,徐幼珈垂着眼,不敢看只着中衣的周肃之,低头扶着他进了净房。“肃表哥,东西都放好了,你自己沐浴吧。”她并不打算给他安排通房,所以也不能让丫鬟来服侍他,本该她自己服侍他沐浴的,可是,她实在是不敢。

周肃之略有些失望,可小娇妻那么害羞,眼睛都不敢看自己,他也不想为难她,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徐幼珈快步出了净房,她有些不放心,他毕竟是喝了好多酒的,万一摔倒了怎么办?里面也没有别人,她没胆子进去,只在净房门口不安地踱步。

周肃之听着她的脚步声,故意轻手轻脚地,没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徐幼珈担心他是不是睡着了,轻轻唤了一声,“肃表哥。”

周肃之懒洋洋地,“嗯。”

又过了一会儿,徐幼珈听到里面“通”的一声,好像周肃之摔倒了,她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猛地冲了进去,“肃表哥!”

周肃之穿着中衣,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委屈,“我想穿外袍来着,没站稳。”

徐幼珈把他手里的外袍拿开,放到一边,“反正也要歇息了,不穿了,我扶肃表哥回卧房。”

徐幼珈挽着周肃之的胳膊,薄薄的一层中衣,遮不住他身上蓬勃的热气,徐幼珈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指下结实有力的肌肉,她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两下,周肃之的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徐幼珈小心地扶着他来到床边,想让他躺倒,周肃之却一把抱住了她,顺势一带,徐幼珈就平躺到了床上,周肃之随即压了上去。

他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笼罩在身下,徐幼珈睁大了眼睛,“肃表哥……”他们不能……圆房的啊。

“娇娇,别怕。”周肃之的声音很轻,他的黑眸很是明亮,像是盛着漫天星光,里面的情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徐幼珈慢慢放松了,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周肃之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吻,徐幼珈立刻闭上了双眸,他微微一笑,薄唇向下,含住了那两瓣娇软红润的菱唇。

温热的薄唇摩挲了片刻,舌尖在那菱唇上细细描绘了一番,突然顶开了她毫无防备的贝齿,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徐幼珈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周肃之的舌尖在她的上颚轻轻滑过,徐幼珈顿时全身都软了下来。

周肃之的舌尖十分灵活,在这片新开发的领地上仔细地巡视了一番,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还要缠着她的小丁香,逼着她和自己一起玩耍。

周肃之似乎永不满足,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每到她喘不过气来,胸膛在他身下剧烈起伏,他就停下来,微微支起上身,盯着她绯红的小脸,待她呼吸平缓,就又低头吻住她。

徐幼珈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发麻了,舌尖顶住他的舌头,想要把他推出去。周肃之的黑眸越发幽深,顺势退了出来,却把她的小丁香带进了自己口中,细细品尝。

他修长的手指也很灵巧,摸索着将她的嫁衣解开,大手从小衣下面探了进去,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细腻光滑的肌肤缓缓向上,徐幼珈的呼吸明显急促了。

她从去年年初就开始抽条了,快两年的时间,真是长了不少,周肃之想,再长一些,这柔软他一只手就要握不住了。

徐幼珈心如擂鼓,她能感觉到他的强硬蓄势待发,“肃、肃表哥……我们,不能……”

周肃之的手一顿,她太美好,太香甜,他险些失控了。

借孝本就容易惹人非议,再圆了房,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他知道,有些眼光毒辣的人,光是看就能判断一个女子是不是处子,有些事是不能瞒天过海的。

周肃之的大手停在那丰盈之处,他闭了闭眼睛,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娇娇,唤一声夫君,我就放过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