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珈将他的衣襟扒开一些,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满意地轻叹一声,“肃表哥抱着我,我就舒服了。”

周肃之的黑眸变得幽深了一些,大手在她纤弱的后背上慢慢摩挲着。

徐幼珈不满地扭了两下,周肃之以为她不舒服,不想让自己摸,大手从她后背上移开了。却不料徐幼珈哼哼了两声,“肃表哥,你的手,再往里一些。”

周肃之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暗道,她是身体不舒服,并不是想要自己做些什么。他的手从她的衣摆下探了进去,贴着她的肌肤在背上慢慢抚摸。这近一年来,他也是摸过的小姑娘的,到最后往往要用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只是这往日光洁如玉的肌肤却有些发烫,提醒着他小姑娘很不舒服的事实。

徐幼珈心满意足,挤在他的怀里,娇软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即便知道她很难受,周肃之还是不可抑制地起了某些反应。

徐幼珈感觉到他强硬地顶着自己,愣了一下,张嘴在他的肩窝咬了一口。

“娇娇,”他的声音无比暗哑,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诱惑,“你再淘气,我可就不放过你了。”

徐幼珈委屈地扁了扁嘴,“人家生病了。”难道他还会欺负一个病人不成?

她倒是有恃无恐,很清楚自己舍不得动她,尤其在这个时候。周肃之苦笑,“娇娇,你总会好的。下个月十六,娇娇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徐幼珈本就有些红的脸颊更红了些,抿着唇不肯说话,下个月十六,是他们的圆房礼,她自然是知道的。

周肃之低头,黑眸在她绯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笑了笑,没再为难她。

春叶很快把药煎好了,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周肃之起身拿了进来,“娇娇,来把药喝了,很快就好了。”

徐幼珈半靠在床头,周肃之舀了一小勺药汁,吹了吹,用嘴唇碰了一下,感觉温度可以入口,送到了徐幼珈的唇边。

徐幼珈一口就给喝了进去,药汁一入口,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勉强把药咽进喉咙。太苦了!枉她那么信任他,根本就没防备,没想到他开出来的药这么苦。

周肃之又舀了一勺,徐幼珈坚定地摇摇头,“不喝了,太苦!”

“娇娇,这药虽然苦,但是见效快,娇娇喝了药,再睡上一觉,保管就好了。乖,喝下去,嗯?”周肃之好言劝慰,他并不是狠心,只是想让她快点好起来,天知道看见她蜷缩在床上,他心里又多后悔。

徐幼珈只是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肃表哥趁我病了欺负我,我不喝!”

周肃之无奈地扶额,黑眸宠溺地看着她,“娇娇嫌苦,我陪娇娇喝,好不好?”

徐幼珈有些疑惑,他又没有生病,难道也要喝药?再说,这药只有一份,他怎么陪自己喝?

周肃之嘴角微微翘起,在徐幼珈疑惑的目光中,将那勺药汁悉数倒进自己嘴里,俯低身子。

徐幼珈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看着他的俊脸慢慢靠近,最后,那柔软的薄唇碰到了她的菱唇,舌尖挑开她的唇瓣,将药汁缓缓地渡进了她的口中。

周肃之抬起头来,舌尖在她嘴角残留的药汁上舔了一下,哑声问道:“娇娇,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儿?”

徐幼珈脑子发木,竟然点了点头,随即,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坦诚,顿时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周肃之轻笑一声,拉开了她的手,“娇娇,咱们继续。”

徐幼珈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能人生病了就会特别的矫情吧,何况又是在自己全身心信赖的周肃之面前,她竟然十分喜欢这种暧昧的喂药方法,也不嫌药汁太苦了,乖乖地把一碗药喝光了。

周肃之把白瓷碗放到一旁,服侍着她漱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蹬蹬地跑到了门口,随即传来裕哥儿焦急的声音,“父亲,母亲。”

“裕哥儿进来吧。”徐幼珈吐掉了口中的水。

裕哥儿跑了进来,先是看看两人的脸色,“母亲,你生病了吗?”这两个院子离得近,他在自己院中就闻到了这边煎药的味道,他有些不安,因为父亲和母亲从没病过,他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

“没事。”徐幼珈朝他招招手,“只是有些发烧,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裕哥儿转头去看周肃之,见周肃之肯定地点点头,这才放心了,跑到床边,“母亲,你还有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徐幼珈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肩膀,“没事,哪儿都不难受了。”

“母亲,晚上我陪你睡,好不好?”裕哥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周肃之没等徐幼珈说话,“她病了,要一个人舒舒服服地睡,才能好得快。”

“哦。”裕哥儿有些失望,随即又想起什么,“那父亲睡哪儿?”

徐幼珈冲着周肃之一挑眉毛,周肃之不慌不忙地答道:“我留在这,照看她。”

“我也想留下照看母亲。”裕哥儿拉住徐幼珈的衣袖。

徐幼珈笑道:“我明天早上保证就好了,裕哥儿不用担心,回去乖乖睡觉吧。”

“母亲要是不舒服,就喊我过来,我陪着母亲。” 裕哥儿看了看周肃之的脸色,不情不愿地走了。

周肃之打了一盆凉水,将棉巾子浸透,捞出来拧干,叠好放到徐幼珈的额头。徐幼珈正是脑门发烫,这一下凉凉的很是舒服,她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肃表哥。”

周肃之擦干手,上床继续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后背,已经隐隐有些潮,估计一会儿就有汗了,他这才放心了,抱了一会儿就给她把头上的棉巾子换一块。因为小娇妻今日受了惊吓,他拿的药里面有安神的作用,徐幼珈慢慢睡着了。

周肃之就在她身边搂着她,等过了一个时辰,探手摸了摸,她的体温基本正常,小衣已经湿了,他起身去衣柜里取了一套干净的里衣过来,轻轻唤了一声,“娇娇。”见她毫无反应,这才慢慢地把她的衣服解开,温香软玉尽现,他却不敢细看,只扫了两眼,一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二是怕她再度着凉,匆忙地给她换好衣服,转身进了净房,那浴桶中的水已经凉了,他却直接迈了进去,将自己发烫的身躯浸在凉水中。

第82章

徐幼珈前半夜就彻底好了, 周肃之又帮她换了一次衣服,到净房泡了遍冷水, 尽管没睡多会儿,他还是一大早就上衙去了,临走前叮嘱丫鬟们不要吵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裕哥儿早上也来了一趟, 听说她还在睡, 又回去了。

没多会儿,顾氏也听到了消息, 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娇娇,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徐幼珈刚爬起来,蓬头乱发,还没梳洗就被母亲抱住了, “娘, 没事,就是昨晚有些不舒服, 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可是去蔡阁老府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蔡文蕙知道了娇娇救罗意青的事,为难娇娇来着?”顾氏担心地问道,她去了一趟蔡阁老的寿宴, 回来当晚就病了,一定是有事,要知道自从搬到双柳胡同来的这两年多,有周肃之照看她, 她可是一次都没有生病过。

蔡文蕙倒是想要害她来着,不过不是因为罗意青,按周肃之的推断,蔡文蕙中了春|药,和她欢好的人又不是程翊,她多年的愿望落空,想必是要气得发疯了。不过,徐幼珈没打算把这些都告诉母亲,“娘,蔡文蕙并不友好,以后我也不会去蔡阁老府了,要是路上和蔡文蕙偶遇,娘可一定要当心,她心狠手辣,咱们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她已经和蔡文蕙成了死敌,可不能连累了母亲。

顾氏点点头,“我会小心的。”她顺了顺徐幼珈的乱发,“娇娇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娇娇做。”

“不想吃甜的,想吃小馄饨。”徐幼珈毫不客气。

到了午时,裕哥儿又来了,看徐幼珈已经完全好了,才彻底安了心,陪着她用了午膳,两人一起歇了午觉,裕哥儿又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上课了。

下午,周肃之早早就散衙回来了,他现在是刑部侍郎,只要早上按时上朝就行,至于什么时候散衙完全随心所欲,家里的娇妻病了,他心里惦记着,自然就早早回来了。

徐幼珈见周肃之进来,眼睛一亮,“豆腐脑!”她一下子就闻到最爱吃的豆腐脑的味道。

周肃之的脚步一顿,他还以为她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才这么高兴,没想到是因为他手里的豆腐脑,他突然有些后悔买豆腐脑了,要是没有这个的话,她应该欢快地唤一声“肃表哥”,而不是“豆腐脑”。

徐幼珈已经上前,抱住周肃之的胳膊,“肃表哥,你给我买了好吃的,谢谢你。”

看着小姑娘倚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周肃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罢了,只要她开心,天天给她买豆腐脑都行。

会宁候府

程翊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听说母亲在等自己,他换了衣服,去了会宁候夫人孟氏的院子。

孟氏并没有住在侯府正中的大院,而是挑了侯府最里面的一处院子,三间正房和一间小佛堂,不是很大,周围也没有别的院落,孤零零只此一处。院子里一棵苹果树,结满了红通通的果,散发着一阵阵苹果的清香。

“母亲。”程翊行了一礼,坐在孟氏的下首。

孟兰放下手中的茶杯,“翊哥儿,家里没个你惦念的人,你回来的越来越晚啦。”

程翊笑道:“母亲就是我惦念的人,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才回来的晚了些。”最近这两三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潜伏在太子阵营中的暗钉子一个个都被拔除了,还有一些表面中立两边不靠的自己人,也因为种种因由被罢黜,搞得他们四皇子这一派越来越艰难。他和蔡阁老都怀疑自己阵营中出了叛徒,还是个地位很高的叛徒,这人深知他们的布局安排,除了人员布置,似乎还未卜先知似的,总能断掉他们的大好机缘,抢占先机。

他和蔡阁老把自己阵营中地位较高的人挨个排查了一遍,处置了几个有嫌疑的人,可是并没有阻止事态恶化,反而弄地四皇子一派人人自危,疑神疑鬼。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这个叛徒是谁,要不是蔡阁老就是四皇子的亲舅舅,断然不会背叛四皇子,他都要怀疑是蔡阁老把秘密给泄露出去了。

这还不算,最近这一年来,除了那些暗钉子,站在明处的自己人也开始遭殃,太子那边如有神助,无论弹劾谁,都是铁证如山,连一些极隐秘的事都知道,蔡阁老根本就救不了,他们接二连三地损失了不少人员,阵营中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开始动摇,而那些原本快要争取过来的人,如今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些损失的人员若是罢黜了还好,但是还有不少罪行严重的却进了刑部大牢,若是熬不过严刑逼供,将蔡阁老给咬出来,那对他们这一派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我不算,等你娶了妻子,就知道什么叫惦念的人了。”孟兰细白的手指抚着石青色褙子上面绣的菊花纹,“翊哥儿啊,你今年都二十二岁了,也该把亲事定下来了,像你这么大的人,好多都已经有孩子了。”

亲事?程翊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起那个小姑娘的面容,她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盈如水;她还有娇软红润的菱唇,看起来很可口……可惜,她已经成亲了,虽然还没有圆房,但过不了多久,她就成了周肃之的人了。

他可以杀了她的祖母来试图拖延她成亲,那是因为他调查过,她和祖母并不亲近,可以说祖母对她很是恶劣,他很肯定,即便杀了那老太太,她也不会伤心的。可是,却不能故技重施,因为他不想伤害她在意的亲人,如果杀了她的母亲来阻止她圆房,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除掉周肃之,可那个男人却是个劲敌,别看和自己同龄,做事却非常老道,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他并没有除掉周肃之的办法。而且,周肃之现在是刑部侍郎,除了那个白胡子一大把马上就要致仕的尚书,他就是刑部最大的官了,为了保住那些进了刑部的自己人,或者说为了保证他们不咬出蔡阁老,周肃之成了他们要全力拉拢的人,他绝对不能去惹怒周肃之,除非能够一击必杀。

孟兰见程翊一直沉思没有开口,心中不快,“我知道你是京都有名的俊公子,眼光也高,这么多年,有不少向你示好的闺秀,你都看不上,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要成亲的。”

“母亲,”程翊的目光落在孟兰手边的粉彩茶杯上,“儿子想等大局安定,做出一番事情来再成亲。”只要四皇子登基,他就有从龙之功,到时候做为除蔡阁老之外的头号功臣,他完全可以除掉周肃之,娶自己心中的女子为妻。就算她嫁过人,只要有他护着,谁敢乱嚼舌头?

孟兰的脸一沉,“做出一番事情?大局安定?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难道大局一日不定下来,你就一日不成亲吗?”

“不会太久的。”程翊轻声道,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据他们从太医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成亲可以稍延后,你先把亲事定下来。”孟兰决定直说,她这个儿子性子倔,跟他拐弯抹角没有用,“你和蕙姐儿门当户对,这两年我也看出来了,她是喜欢你的,你们是表兄妹,这要是定了亲,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谁?!”程翊的剑眉一扬,星目诧异地看着孟兰。蔡文蕙不该是和程悦定亲吗,怎么变成自己了?

“蕙姐儿,你的表妹。”孟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她喜欢你,你一直都没察觉吗?”

“是吗?”程翊垂眸,遮去眼中的嘲讽,“她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她从——”孟兰刚想说她从小就喜欢,一想蔡文蕙原本是和罗意青定亲的,那要是喜欢程翊就是不守妇道了,遂改了口,“她从这一两年就在咱们府越住越久,我就看出来了。”

程翊的嘴角微微一撇,“那她是什么时候和母亲说,想要嫁给我的?”

孟兰完全不知道程翊的意思,“昨天你姨父寿宴过后,大家都高兴,就提出了这桩喜事。”

高兴?喜事?是蔡文蕙一手遮天,隐瞒了和程悦欢好的事实,让姨父和母亲同意了这么亲事?不,这不可能。母亲昨天并没有去寿宴,她是听了蔡阁老派人送的消息,说是程悦在那边出了事,才急匆匆赶过去的。而程悦所谓出事,不就是和蔡文蕙上了床吗?而且,直到寿宴结束,他都没有再出现,可见昨天的战况有多激烈。

程翊的手慢慢捏紧了,母亲、蔡阁老、程悦、蔡文蕙,他们四个都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要把失身给程悦的女人推给自己?就因为蔡文蕙喜欢自己,就想瞒过她和自己亲弟弟的那一段,让他来接这个烫手的热山芋?在他们心中,有没有自己的一丁点位置?要不是昨天自己阴差阳错亲眼见到了,他们定然是想要瞒天过海了。

“母亲,”程翊的声音很冷,“我可以定亲,但绝对不能是蔡文蕙。”无论是哪家的女子,他都有把握在将来凭借自己的权势地位,推掉这门亲事,迎娶心中的那个小丫头。只有蔡文蕙不行,她是蔡阁老的独生女儿,他的功劳再大,也大不过蔡阁老去,一旦和蔡文蕙定了亲,他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孟兰生气地拍了下桌子,“为什么绝对不能是蕙姐儿?你到底对她有什么偏见?她是大家闺秀,和你是门当户对,温柔端庄,你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我只挑一处毛病,”程翊的目光像是浸了最冷的冰,“她和程悦欢好过了,我总不能娶一个和自己的亲弟弟上过床的女人。”

“什、什么!?你怎么知道!?”孟兰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不仅我知道,母亲和姨父不也知道吗?既然蔡文蕙已经成了二弟的人,为什么不干脆嫁给二弟呢?”

“她不能嫁给悦哥儿!”孟兰激动地喊道,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粉彩茶杯。

程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为什么不能嫁给二弟?”

“她,她,”孟兰的眼睛慌乱地四下乱看,急忙间找了一个最常用的理由,“她和悦哥儿的八字严重不合,若是成了亲,就会克双方父母,到时候,我和你姨父都会被克死的!”

程翊的星目盯着孟兰的脸,“昨晚才提的婚事,母亲这么快就请人合了八字?”

孟兰将白腻脸颊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她很快地镇定下来,“并不是昨晚去合的,我一直喜欢蕙姐儿,早就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你一直不肯定亲,我就寻思着让她嫁给悦哥儿,所以,偷偷地去合了两人的八字,没想到竟然是大凶。”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悦哥儿毁了她的清白,她日后可怎么嫁人?无论看亲情还是看道义,咱们会宁候府都要负责才是,她不能嫁给悦哥儿,你是大哥,是咱们会宁候府的世子,就担起这个责任吧。”

“绝无可能。”程翊斩钉截铁。

“你!”孟兰捂着胸口,“你是想要气死我不成?!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去打听一下,别人家都是做父母的替儿女定下亲事,哪有让儿女自己做主的?你的妻子,我说是谁就是谁!”

“自古以来,也没听说哪个女子和人上了床,反倒要嫁给那人哥哥的!”程翊毫不相让,“母亲定哪家的女子都行,但是绝对不能是蔡文蕙!”

“我不要哪家的女子,我只要蕙姐儿做我的儿媳妇!”孟兰拍着桌子,“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来接受这门亲事,三天之后我们就请媒人上门。”

程翊诧异地看着孟兰,一直以来,她都是温柔的,虽然他能感觉到,母亲对他和二弟是不一样的,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强硬地逼迫自己,三天时间吗?他等会儿就去找蔡阁老,他不相信,在这么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蔡阁老会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失去贞洁的女儿塞给他。

第83章

从孟兰的院子出来, 程翊直接去了蔡阁老府。

蔡阁老早就猜到他会来,他要是喜欢自己的女儿, 或者虽然不喜欢,看在两家的面子上也愿意娶她的话,也不至于都这么大了还不肯定亲。这一对母子啊,孟兰看起来温柔, 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程翊看起来孝顺, 其实性子很是倔强,不会愚孝地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姨父, ”程翊行过礼, 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想娶表妹。”他和蔡阁老常常商议大事,彼此很是熟悉,要是事事都绕圈子的话,那就没办法做决策了。

蔡阁老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点了两下, “程翊啊, 大丈夫处世,当把建功立业放在首位, 你现在还不是侯爷,要更努力些才是。至于这些儿女之事,也不用太在乎了。这娶妻嘛, 其实娶谁都无所谓,只要能管理好后院就行,蕙姐儿这么多年一直掌着这府里的一半中馈,能力不成问题。你将来若是有喜欢的女子, 尽管纳入后院,环肥燕瘦,要什么样的没有。”

纳妾?程翊不想纳妾,那个眼睛黑白分明的小丫头,他只想娶她做正妻,让她成为堂堂正正的候夫人,而且,以蔡文蕙那个阴狠的性子,动不动就要人性命,他可不放心把那个胆小如鼠的小丫头放在她的手下。

再者说了,如果真是娶谁都无所谓,蔡阁老自己怎么不续娶呢,结发妻子死了之后,快二十年了他也没有再续弦,甚至唯一的一个妾室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帮着他在女眷那边交际,还不是因为对发妻念念不忘?

“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我知道了。”程翊想要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场荒唐的议亲。

“什么?”蔡阁老的眼睛中锐光一闪,“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当时在场,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而且,表妹似乎并不是被程悦强迫的。”程翊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完全有机会阻止,而他之所以放任不管,其实也是希望能摆脱蔡文蕙的纠缠。

蔡阁老沉吟片刻,现在他们的阵营连遭重创,实力已经大大的弱于太子那边,在这么不利的时刻,他不能再失去程翊这个得力干将。程翊已经知道了蕙姐儿和悦哥儿的事,再强迫他娶蕙姐儿,必然会引起他的愤懑怨恨。可若是不能把蕙姐儿嫁给程翊,自己那个女儿,性子可是左得很,到时候真的不帮自己,也是很有可能的。

“程翊啊,这么多年,其实我是一直把你当成半个儿子的,我对你和对蕙姐儿,其实没差多少。蕙姐儿出了这样的事,按理说不该再想着嫁人,可是她偏偏想要嫁给你,我也是头疼得很。我知道不该为了她来逼迫你,可是蕙姐儿对咱们要成就的大事有很重要的作用,她说了,要是不能嫁给你,她就不会帮咱们的。”

程翊剑眉轻皱,思索了一会儿,对蔡文蕙会有什么用处毫无线索,问道:“表妹她对我们的大事有用?还是很重要的作用?”

蔡正廉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她写的一笔好字。这个啊,是要用到关键时刻的,等将来用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程翊摇摇头,“姨父,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无论表妹有什么特殊的厉害之处,我想总能找到和她一样的人。我不能因为这个就娶表妹。”

冥顽不灵!蔡正廉心头火起,自己就一个女儿,用什么来替代?若说替代,程翊自己倒是可以被替代的,只不过现在局势不利,他不能损失太大罢了。

“程翊,这样吧,你可以先和蕙姐儿定亲,等大局定了之后,你们再退亲就行了。到时候,以咱们的权势,给蕙姐儿另外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时,程翊若是乖乖地娶蕙姐儿倒也罢了,若是不肯娶,他不介意来个兔死狗烹,正好,把这侯爷的位子留给程悦。

尽管蔡正廉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程翊和他打了多年的交道,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已经生气了。呵呵,半个儿子?对自己和对蕙姐儿差不多?在母亲那里,他远远没有程悦重要,在姨父这里,他自然也比不上蔡文蕙。他们四个,明明都知道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却还想逼他娶蔡文蕙。

在他们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以蔡文蕙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纠缠程度,怎么肯放过自己,另外找一个如意郎君,到那时如果自己还是不愿意娶蔡文蕙,蔡阁老他能放过自己吗?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看来,这几年他要更努力些,不仅要立功,还要抓住蔡阁老的把柄,就算四皇子登基了也不能包庇的那种把柄,到时候,蔡阁老真要对他下手,他也能有个还手之力,大不了,还可以鱼死网破。

“姨父说的也是个好办法,”程翊笑道:“那就请尽快遣媒人上门吧,只是婚期要定在三年之后。”

蔡阁老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

程翊走后,蔡文蕙就来了书房,她知道程翊来是因为婚事,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若不是父亲的书房不允许偷听,她早就忍不住来听听程翊会说什么了。

“他同意了。”蔡阁老一看见她,就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真的?!太好了!”蔡文蕙细长的眉眼中满是惊喜,早知道他如此容易妥协,她早就该请姨母和父亲出面,把婚事定下来,何苦要等这么久。

“你也别太高兴了。” 蔡阁老淡淡地说道,“他已经知道昨天下午的事了。”

“什么?!”蔡文蕙如遭雷击,“他……知道了?父亲,你怎么把这种事也告诉他了?!”

蔡正廉的脸一沉,“并不是我告诉他的,他是亲眼所见,还说你似乎并不是被程悦强迫的。”

“我那是误食了程悦的春|药!”蔡文蕙竭斯底里地低喊,喜欢了多年的表哥竟然亲眼看见了她和他弟弟上床,她简直要疯了,要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此事不能声张,她真是要控制不住自己尖叫起来了,“都怪程悦,该死的程悦!”

蔡正廉眼睛一眯,“你自己不小心,还要怪别人!还有,亲事虽然定了,但是婚期要定在三年后。”

“为什么?”蔡文蕙的心一沉,“他可是想着要拖延,到最后会反悔?”

“放心,他会娶你的。”

第三日,蔡阁老府就请了媒人上门,纳采、问名、纳吉很快按部就班地办了起来,到了九月,两人的亲事就正式定下了。

程翊每次上朝,都不得不面对各种目光,有艳羡的、有嫉妒的,本就是身份尊贵的会宁候世子,现在又和蔡阁老的独生女儿定了亲,蔡阁老是谁,那可是跺跺脚京都的地皮都要抖三下的大人物,程翊这运气可是太好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对凑上来阿谀奉承的,程翊大都很冷淡,除非是对他们有用的人,才纡尊降贵地交谈几句。

这各种目光中,尤以罗意青和周肃之的最怪。罗意青就不说了,那是蔡文蕙的前未婚夫,差点被蔡文蕙给毒杀了,想必现在还心有余悸呢,看他的目光中总是透着一丝同情。

周肃之的目光却有些诧异,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会和蔡文蕙定亲,虽然只有一瞬间,他还是捕捉到了。蔡文蕙和自己是表兄妹,男女皆是没有婚约在身,两人定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他诧异什么?难道他也知道寿宴那天发生的事?按理说不可能啊,他一直没有离开宴席处,而且,程悦和蔡文蕙欢好的地方在二门内,周肃之是不能进到内院去的。

对了,他偷听他们说话,蔡文蕙本来是要用那药害小丫头的,没想到小丫头胆子虽小,人却机灵,不仅躲过一劫,还让蔡文蕙自食恶果。定然是那小丫头回家后给周肃之讲了这件事,以周肃之的聪明,不难推断出和蔡文蕙欢好的人不是自己。

程翊心中十分不快,被迫和蔡文蕙定亲他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还把人丢到了周肃之的面前,小丫头肯定也知道了。将来把小丫头娶回家中,她不会嘲笑自己吧?

除了这些,还有程悦。母亲显然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干的好事。每次遇到自己,程悦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拖着长长的腔调,“大哥,恭喜啊~”

程翊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弟弟向来纨绔,他也并不当作自己真的和蔡文蕙定了亲,反正到最后他是肯定不会娶她的,不过是白耽误三年罢了。自己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娶不了小丫头,蔡文蕙要是耽误三年,可就二十一了。不过,这也怪不得自己,谁让她非要逼迫自己呢。

若说定亲之后唯一的好处,那就是蔡文蕙多少要避嫌,再也不能住到会宁候府来了,他的日子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还有,母亲似乎比以前更亲切了些,在亲事定下那天,竟然还破天荒地对他露出个笑脸来。要知道,母亲虽然是个温柔的人,平时说话和风细雨,却从未对他笑过。

原来在母亲心中,他还没有蔡文蕙重要。

第84章

九月十六这天, 周肃之早早就从刑部回到了双柳胡同,成亲整整一年,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日。

进了屋子,见徐幼珈已经妆扮好,玫瑰红的大袖衫,淡红的裙子, 头上带着赤金嵌红宝的发钗, 脸上施了薄粉,唇上点了口脂, 纤细的指尖上是大红的蔻丹。

她向来喜欢素淡, 很少打扮成这样艳丽的样子,周肃之不禁看呆了,徐幼珈扭头看他立在门口,略有些羞涩地唤道:“肃表哥。”

周肃之回过神来, 快步走到她身边, “娇娇,你真美。”他揽住她的纤腰, 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本打算浅尝辄止, 可是她太香甜,让他停不下来,越吻越深。

“肃表哥!”徐幼珈好容易喘过气来,娇嗔地打了他一下, “你把我的口脂弄花了。”

周肃之声音暗哑,“我帮娇娇再涂一次,好不好?”

徐幼珈嗔了他一眼,微微踮起脚尖,用帕子把他唇上沾上的口脂细细擦干净,又坐到梳妆台前,给自己重新上了一遍口脂。从镜中看见周肃之正深深地看着她,不由得捂住嘴巴,“不许再来了,等会儿就要去家宴了。”

周肃之微微一笑,“好,现在不来了,等晚上咱们慢慢来。”今天是他们的圆房礼,全家人要在一起庆贺一番的。

徐幼珈努力忽略了他话中的“晚上慢慢来”,起身去衣柜中取了一套绛红的锦袍,周肃之双臂张开,徐幼珈把他身上的官服解下来,搭到一旁的架子上,再把那红色锦袍服侍他穿好。又拉着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把他头上的官帽小心地取下来,放到一边,头发解开,重新梳了一遍,别了一枚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