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屼清冷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脸上,“乳母之子名六儿,夫人之子名燕无屹,娘子可知这故事了?我从未想过娶妻,只是想着供奉姨母替燕家报仇。当初你以姨母逼迫我入赘姜家,我那时无法将此事告知你,那时知你想法,我与你想法差不多,等到和离,你我再无瓜葛,燕家的仇也与你无关。怎料到底还是被你吸引,算是我强迫你与我做了夫妻,往后我会小心谨慎,若真的出事,我有法子让你撇清关系。”

“婳婳,如今轮到我来问你,你既已知燕家仇怨,也知我往后的路该有该难走,你可还愿与我做夫妻?”

他的声音如玉石之声,温润清朗,还带着一丝柔情,可这柔情却无端让姜婳心生寒意,明明还是那张俊朗的面庞,面上表情也称得上温和,她却心生惧意,仿佛要说个不字,他便能化生凶兽扑向她。

他以为她在犹豫,温声道:“婳婳不必担心,如若我的事情被人发现,我能够把你摘出去,不会让你有事的。”可这之前所有种种,她都必须陪他经历,他不会容许她逃避。

“我…”姜婳开口,声音却沙哑难辨,他起身慢步走到她面前,手中握着一盏热茶递给她,见着她把热茶一饮而尽,这才接过她手中的空茶盏搁在案几上,又伸手搂住她的腰身,轻轻一带,两人位置对调,他坐在太师椅上,她却跨坐在他修长的双腿之上,与他紧密贴合。

燕屼让自己放松,背靠在太师椅背上,双手握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不容她躲避,“婳婳,你可想清楚了?还愿与我做夫妻,我不会强迫你的。”

姜婳苦笑,她不知何时开始,再也没有想要和离的想法,她想同他长长久久的。他既把燕家的事情告诉她,又岂会让她离开?她此刻才想清楚,他的坦诚是想换来她的坦白。

“夫君,我不会与你和离的。”姜婳抬头,目光坚定。

燕屼神色松动两分,眉眼都柔和起来,温言道:“那好,既我与你说过燕家的事情,你是否也该告知我你的事情?婳婳,你信不过我吗?”

姜婳神情犹豫,半晌后抓紧他的衣襟,垂头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想与你说的,那些人…他们都该死。”

燕屼问道:“哪些人?”

姜婳目光阴晦,垂着头不敢同他对视,“姜映秋,谢妙玉,还有范立。我爹对姜映秋多好,帮她置办宅子铺子,给她荣华富贵,可她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有谢妙玉,面上与我情同姐妹,却暗地里妒恨着,想要毁我容貌不说。”她抓着他衣襟的手渐渐用力,鼓起手背上的青筋,“范立也该死,他,他不过一个马厮却偷窥我,他也必须死。她们想要毁我清白,处处闲言闲语。当初你离京前,我曾于肃毅侯去吃宴,回来同你说有个陌生的丫鬟撞翻我的茶盏,茶渍弄脏我的衣裙,肃毅侯夫人想喊我去后院换衣…”

“其实,那茶盏里下的有药,以姜映秋和谢妙玉心思歹毒,那茶盏里多半被下有媚药,她们是想真的毁掉我…”她的话语中含着滔天恨意,也断断续续的,何时流泪满面都不知,“她,她们必须死,她们不死我就会死啊,所以我没有听你的劝,我知晓夫君聪明,当初烧死马厮时,你恐已发现端倪,可是你说慢慢处理,要我怎么忍受?等你走后,我去灵隐寺给她下了药,她再也好不了的。”

那两人如今都是自顾不暇。

泪涌出来,两辈子加起来的痛楚无人知晓,她也累啊,她也不想害人,可是她不害人就要被人所害。

燕屼微微怔住,目光冰冷,原来当初在肃毅侯府竟还发现过那样的事情。

可是,媚药?那不是必须与人交合,那日婳婳回来也只是身子虚弱。

姜婳吓的不轻,浑身颤栗,燕屼把人搂入怀中,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第110章

姜婳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抬头, 她就连啜泣时都姿态娇美, 梨花带雨, 让人心生怜悯。

她仰头望着他, 目光透着悲凉。

“我自知自己恶毒, 与夫君不是同路人,夫君严气正性,就算报仇也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可我办不到, 关入大牢, 流放, 这些都不是我要的结果, 我要她们以这世间最可怖的死法死去, 那范立甚至敢跑去垂花门前偷窥我。我,我岂能容他, 他们都该死,全都该死。”

她的身子瑟瑟颤抖, “肃毅侯府那次, 如果让她们得愿,夫君可知等待我的是什么下场?夫君莫要怪我狠心, 她们比我更加狠心, 我待谢妙玉如手足, 可她只想毁掉我,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的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让燕屼心里产生些愧疚,不该逼迫她的, 又让她回想起这些事情来。她那些手段狠厉,却也是那些人该有的报应,她用错法子罢了,范立被烧死,谢妙玉中毒,这些若仔细追踪是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他不希望她出事。

燕屼抱着她轻颤的身子入怀,抚摸她的青丝,“莫要怕,你同我说说,你是怎么对谢妙玉下毒的?”

姜婳依在他怀中,把那日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他听,最后才道:“夫君不必担心事情败露,我怕被人发现,早于几月前就开始谋算,进出灵隐寺,让阿大找人推她入水,于她沐浴的木桶中撒入毒粉,等她离去后我亦用东西清洗过木桶,不会有第人受到牵连的,师父给我的那份手札我亦藏好。”

燕屼的大掌慢慢摩挲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温香软玉,她身上有着甜腻的芳香味道,是他熟悉的。夫妻两人分隔几月,他本就思她入骨,想压着她狠狠的疼爱,可她的事情还未解决,眼下只能忍着。

“婳婳,她们的确活该,可你不能赔上自己来报仇。”燕屼慢慢说道:“那手札藏好可不成,这些东西必须毁掉,既是你师父赠与你,想必手札上的内容他都记得清楚,你应该也已熟记,既如此,焚烧掉吧。至于灵隐寺,你未用真名,阿大的面容也没露出,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以后莫轻举妄动,再有什么事情你同我说,我来帮你,你做的事情若要败露,还会连累姜家,你难道愿意连累姜家?”

姜婳怔住,躲在他的怀中不吭声,听见他继续问,“你说在肃毅侯府被她们下了药,为何回来却无碍?”

姜婳绷紧身子,又慢慢放松下来。罢了,除了上辈子的事情,其余之事都告诉他也无大碍。

她柔声道:“当初爹爹中毒,我在青城山跪了十日,才求得神医帮爹爹医治,却也是有条件的,我需帮神医试药。后来神医成为师父,才告知我,这试药也不光是有坏处,那些药物能让我对不少药都产生抗药性,一些蒙汗药,迷魂散,媚药,轻微些的毒药对我都是无用。不过到底是害人的东西,对身子会有些影响,我那日中招后出了不少虚汗,养了些日子才舒服些。”

她能抗药性的事情就连几个贴身丫鬟都不知。

燕屼目光有些沉,他从未想到当初在苏州时,她去青城山竟是为了帮神医试药。

姜婳想起之前做的梦来,梦中就是燕屼剥丝抽茧查出师父犯下的案子,最后将师父抓拿归案。她怕他对师父有误解,抱着他的手臂道:“夫君,师父其实是为我好。”

燕屼道:“我知。”他在心底把事情大概捋过。

当年岳父中毒,姜映秋上门逼迫姜家长房过继,婳婳去青城山求神医得知岳父中毒,随后神医医治好岳父,婳婳与沈知言接触婚约,再到谢妙玉酒楼里想要毁婳婳容貌。后,姜家宗族逼迫,婳婳迫不得已拿姨母逼迫他入赘姜家。再到后来他喜欢上她,想与她做真正夫妻,她却不愿,最后不知为何改变主意。

燕屼眉峰微皱,大掌继续揉着她的柳腰。

后来他中状元归来,与婳婳做了真夫妻,直到婳婳烧死范立,他察觉婳婳与料想中的不同,来到京城,慢慢相处,她出手医治瘟疫,救下太子,宫中的赏赐,两人感情如胶似漆,直到姜谢两人来到京城,污蔑她,想要毁掉她,她出手,这一切仿佛都是对的,可他总觉有些理不清。

比如,当年,婳婳明明万般不愿与他做夫妻的,后来为何同意?

还有周玉珠出嫁前,她的一场噩梦,梦中那句,“她们都该死,可玉珠不该死…”

这种种一切,怕婳婳还有事情瞒着他。不过她亦未对他说谎,的确告知他事情真相,那么婳婳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燕屼的确相信姜婳这些话,可理清楚后就察觉有丝不对劲,一条能够贯穿这些事情的脉络,婳婳没有告诉他,还瞒着一些事情,可她说的这些事情又无任何遗漏。

还有岳父的事情,岳父竟是中毒,这事情他是不知的。

在苏州时,他曾查过婳婳,得知她的异常是从岳父中毒后,直到神医医治好岳父,婳婳陡然和姜映秋谢妙玉闹翻。

事情的点应该是出在岳父中毒那段日子。

他更大的猜想,岳父中毒或许正是姜映秋所为,假设给岳父下毒的人真是姜映秋,这便能够解释婳婳为何待岳父好后如此不待见那两人,甚至处处针对,他听闻过婳婳与沈知言解除婚约那件离奇的事情,的确很是离奇,竟从一方帕子看出来的,仿佛事先知晓。

如若给岳父下毒的真是姜映秋,只怕岳父还不知,否则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燕屼闭目,这些事情在他脑中整理一遍又一遍,他仿佛是抓住了事情的点。

姜婳见他不语,微微抬眸,正好撞见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心里一惊,上辈子的事情太过离奇,她没打算跟任何人说,自然也没打算跟燕屼说,说了又有何用?

他那么聪明,定是猜到些什么,姜婳怕他继续想下去会来质问他,不等他说话,她就急急忙忙攀住他的肩,昂头亲吻他的唇,嘟囔道:“夫君离开这些日子,我甚是思念夫君,夫君可曾思念我?”

细腻芳香的嘴唇贴在他冷硬的脸颊上,燕屼那一瞬间的思路立刻被打断,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

那硬物抵在她柔软之地。

燕屼反客为主,含住她柔软的唇,大掌顺着衣襟入了里头,抚摸她一身凝脂滑肌。

姜婳身子僵硬片刻,害怕外面来人,想要推开他,又怕他追问那些疑点,只能闭眼承受着,眼看着他越来越过分,竟将她身上衣物剥的干净,甚至用手指入了那处。

水渍渍的。

姜婳有些承受不住的低泣,他却生生止住,哑声道:“娘子自己坐进去可好?”

不知何时,那庞然大物已然露出,还有青筋绷起,姜婳呆呆的望着,平日竟然这样狰狞庞然大物进入那柔软之地,她怎么承受的住?脸色渐渐发白,她喃喃道:“夫君,我怕。”

见她是真怕,想要退缩。

燕屼握着她的腰身定住她,低头亲吻她的嘴唇,脸颊,玉颈,胸脯,舔的她湿漉漉的,最后趁着她酸软无力就这么挤入进去。他生的高大,柔软娇小的身子定固在他的双腿上,连脚跟都沾不到地,那东西入内,深的不成。

姜婳有些承受不住,抓紧他的衣襟低泣着。

燕屼就这么坐在太师椅上,握着她的腰身,重重的撞着她。似还嫌不够,又用舌堵住她的唇,吸她口中的蜜液,连着她那两团柔软都不放过。姜婳如今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早已知此事乐趣,又是自己喜爱之人,何况分离数月,不过几下她就呜呜的卷起脚尖,涌出水来。

那液体滴落在燕屼结实的大腿上,又顺着他的腿滴落在地面。

燕屼见她动情,眸色幽深,竟这么起身抱着姜婳朝前几步,将她抵在墙面上继续下去。

不知何时才结束,姜婳都不知酥麻过几次,等到后来实在全身无力,任由他把她抱在偏厅的榻上弄着,扭头看窗牖外,天色暗沉,寂静无声,他应该是纾解了满身的欲,也不急着出去,坐在榻上慢慢的帮她系好衣襟,又亲自端来温水帮她擦拭,动作温柔。

姜婳见他眉目温和,也跟着松口气。

用过晚饭,两人早早的歇下。

姜婳昨儿被他折腾的惨,早上起来的晚,醒来的时候都快晌午,慢腾腾的爬起来用过饭食,晌午就去书房把那卷手札亲手烧掉,夫君说的对,这上面的内容她和师父早就记熟,若是留着被人翻出那麻烦就大了,还是毁掉保险些。

望着炭盆里腾起的火苗,姜婳有些怔住,不由想起昨日他同自己说的那个故事。

第111章

她曾疑惑过燕屼是否有问题, 却没料到燕家仇恨竟如此,夫君虽然没说仇家是谁, 能帮着先帝打压燕家, 那次此时的地位定然不低。还有何氏的大义,用自己孩子去换取恩人孩子的活路,难怪当初何氏无意中叫出燕屼真名显的那么忐忑不安。

何氏是位值得尊重的长者,往后不管发生何事, 她都会敬重爱戴何氏。

至于夫君, 他应该是报了仇的。

上辈子,建熹十七年他回苏州探亲, 百姓议论, 他那时已经位高权重, 用回无屹的名,所以肯定是给燕家报了仇的, 并安然无恙。

不会受到牵连, 姜婳松口气, 心里又攥的紧紧, 如今她们两人算是各自知道对方的秘密, 往后还不知会如何。

酉时到, 燕屼还未归来,姜婳知他第一次前往大理寺上任,怕是有的忙,还不知何时能回。

她怕何氏饿着,先让丫鬟们给何氏送了盅热汤过去垫垫肚子, 等燕屼回来三人一块用膳。

直至夜幕降临,燕屼才回来,见姜婳站在廊庑下等她,他高大的身躯上前几步搂住她的腰身,温声道:“不是怕冷,怎么还站在外头等我。”

姜婳笑道:“夫君不必担心,我才出来的,夫君现在才归应该还未吃过吧,我们过去姨母那边吃吧。”

燕屼点头,牵着她的手朝着何氏院子而去。天色幽暗,丫鬟在前头掌灯,姜婳问道:“夫君现在才归,大理寺可忙碌的很?”

“大理寺左少卿一职空置许久,只有右少卿,平日公务就有些玩不成,堆积有些多,这几日还要翻看各种旧案,怕是有些忙碌的。”他的声音透着些安详,若无姜婳,他随意待在何处都可,可有了她,他希望留在京城,每日归来家中有她等待,祥和温暖,是他的家。

姜婳柔声道:“那我每日让杜师傅炖汤给夫君补补。”

燕屼望她一眼,眼角微翘,有些调侃的意味,姜婳立刻懂了,嗔道:“不许乱想。”

燕屼笑道:“我可未乱想,娘子的这个乱想又是何意?”

夫妻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何氏住处,何氏如今有六儿陪着,燕屼又留在京城做官,她再无任何遗憾,只等着阿屼爬到高位,把燕家的仇报了,在给燕家生两个大胖小子。

陪着何氏用过晚膳,出来庭院里,月朗星稀,寒风瑟瑟,姜婳裹紧身上的斗篷,两人顺着青石小路慢慢回正院里,梳洗后躺在床榻上,姜婳同他说着过年的事情。

再有十日就是年关,这几日要忙碌起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燕屼翻身覆在她的身上,幔帐缓缓落下,里面传来女子轻柔的低泣声和男子的粗重的喘息。

次日,燕屼去大理寺上衙,姜婳吩咐府中奴仆置办年货,清扫屋宅,还有过年期间送礼的单子,等忙碌下来只剩两日就要过年,大理寺有几日休沐时间,二十七的燕屼就不同去大理寺上衙,留在家中陪着姜婳。

府中就三位主子,有些清冷,过年还是和往常一样,三人用过年夜饭,何氏早早的歇下,燕屼带着姜婳去夜市上看灯笼。

大年三十的夜市极热闹,姜婳难得出来一趟,穿着厚袄还系着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脸颊都给埋在里头,燕屼牵着她的手四处闲逛,也无目的,她看见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停顿下来兴致勃勃的跟燕屼说说。

逛了半小时有些累着,前面有家羊肉汤面铺子,极有名,只是小小一个摊铺,客人都坐的满当当的。

姜婳来吃过几次,汤头是用羊大骨熬成的,鲜美无比,炖的整块清香的羊肉切成厚厚一片片,铺在汤面上,那面也劲道有嚼劲,撒上葱花,喜欢吃辣子的浇些店家自制的辣子,大冬天的吃的满头大汗,满身爽快。

“夫君,我们坐下吃些汤面吧,一会儿回去还要守夜的。”

两人在干净的木凳上坐下,等候片刻,两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来,燕屼口味重,加了辣子,姜婳吃不惯,光是清淡的汤面都很鲜美,她小口小口吃着,时不时抬头看见身畔的男子,仿佛生出一种感觉,只要有他,哪怕过着普通平淡的日子都是很好的。

姜婳吃着面,偶尔凑到燕屼耳畔同他说话,不远处忽传来清润的少年嗓音,“姜…燕大奶奶?”

姜婳回头,见不远处的灯笼下站着一位修长俊美少年,系着素面勾金丝杭绸厚氅,清贵无双,有几分眼熟的模样,半晌才记起这少年是谁,惊讶道:“赵公子?”这是太子,她记得皇家姓赵,自然不敢在外称呼他为太子。

赵煜今日带着暗卫出来的,没曾想会在这里碰见姜婳,自去年年关她在宫中被陶若珺推入池塘,这一年间倒是没在见过她。他留在宫中忙着跟太子太傅学习,帮着父皇处理政务,不过一年,他好似长高了些。

赵煜过去桌旁坐下,同燕屼颔首,“燕大人。”

燕屼搁下手中的木筷,慢慢道:“赵公子安好。”

赵煜笑道:“今日大年三十,我出来闲逛,没想到碰见燕大人和燕大奶奶。”

燕屼轻声道:“我和内人也是出来闲逛的。”

赵煜轻笑,又去望姜婳,低声说道:“说起来,自从燕大奶奶在苏州救下我,还未曾亲口跟燕大奶奶道声谢谢的。去年邀你入宫原本也是想亲口说声谢谢,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情。”

姜婳还捏着木筷,目光澄澈,“赵公子不必多礼,当初只是举手之劳,幸而赵公子无碍。”

赵煜的目光落在她清澈的双眸里,与她对视,心里升起莫名情绪来。

他一直知道姜婳生的貌美,当年苏州被她所救,昏迷之间曾见过一眼,再到京城他从辎车上溜下来,惊鸿一瞥,还有皇宫中见她落水楚楚可怜的模样,对她产生好感几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也仅仅是少年初生的好感,不带半分色情,纯真美好。他对姜婳有感激,知她有夫婿,断然不会为那丝好感做出有违君子的作风。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燕大奶奶的。”赵煜笑道,又望着她碗中的面,“这里的羊肉汤面如何?”

姜婳原本还有些拘束,见他聊起吃的笑眯眯的道:“这里的羊肉汤面味道很好,赵公子尝尝看?”

赵煜喊店家要了碗汤面,等候时刻继续跟燕屼姜婳说话,燕屼年长他好几岁,除了政务他们也说不到一起去,反倒是同姜婳聊的开一些。

燕屼的表情淡淡,他面前的汤面已经吃的干净,见姜婳还剩下半碗,温和问道:“娘子剩下的可还吃的下?”

这汤面分量大,姜婳晚上吃的多,现在自然吃不完,摇了摇头,燕屼就端过她面前剩下的汤面吃起来。

赵煜微愣,没料到他们夫妻两人感情如此好。不大会儿,他的汤面上来,拾起木筷尝了口,目光一亮,笑道:“这汤面味道果然不错,就连里头的厨子也难做出这样地道的味道,不过我不能吃辣就是。”

姜婳笑道:“我亦不能吃辣,公子是邑安人也不嫩吃辣吗?”

赵煜道:“我虽是邑安人,口味却比较清淡的,燕大奶奶是苏州人,想来口味也清淡些。”

他胃口不错,很快把一大碗的汤面吃掉,眼看时辰不早,周围有暗卫晃动,这次催促他快些回宫,当年他的追杀的事情给帝王皇后留下太大的阴影,现在出宫都不会让他出来太久。

赵煜起身,“燕大人,燕大奶奶,时辰不早,爹娘还担心着,我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往后有缘再聚。”他与姜婳这一聊,心底反倒开阔些,有几分拿她当做姐姐看待。

燕屼跟姜婳起身,“赵公子请。”

等赵煜离开,姜婳看着天色不早,同燕屼道:“夫君,我们也回去吧,回去还要守夜,明日初一还要拜年,晚上要早些歇息。”

燕屼淡声道:“回去吧。”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朝着燕府而去。姜婳见他兴致不高,凑在他身上问道:“夫君可是困了?”她还是挺高兴的,能够同他一块出来游玩。

燕屼低头看他,一双俊目隐有暗光,他道:“无,娘子可是困了?”

姜婳依偎在他怀中笑道;“未曾,我见夫君兴致不高,还以为夫君今日困了。”

燕屼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一下,“没有。”他只是见她跟太子志同道合,很是说的来,心里有些不喜罢了,他也是男人,岂看不出太子对婳婳是何意思。

姜婳还是不解,“那夫君是怎么了?”方才都是还是好好的,她是绝对不会往太子头上想的,那太子比她还小两三岁吧。

燕屼忽然问道:“娘子可曾觉我年纪过大?”

他比她年长五岁,她正是妙龄,他却已经二十有三。

“夫君这是何意?”姜婳莫名,他的确比她年长五岁,那又如何?两人成亲快有三年,从不曾在乎过这个。

第112章

燕屼端正的坐在软垫上, 神情冷淡,他自知姜婳没有旁的心思, 可她偏偏生的一张妩媚娇颜, 男子对她动心实乃正常,就连他都没能逃过她的温柔乡,那太子小她两岁,正值少年时期, 情窦初开, 碰见这样的绝色心动很正常。

他恼的是偏偏她不自知,甚至同太子相谈甚欢, 两人或许年纪接近, 倒是什么都聊得开, 连着一碗汤面都能说上不少话。

或许是两人年纪有些偏差,她从不与他讲这些琐事, 两人能聊的话题甚至都是有限的。

他握住姜婳的手慢慢开口道:“无甚, 只是想些事情, 与太子有关, 当年太子被追杀, 眼下那些人还未找到, 你救下太子,若是让那些人知晓,怕是会有麻烦的,若可能,到底还是与太子保持些距离才是。”

姜婳自知如此, 正色道:“夫君放心,我知道,今日只是正巧碰上,往后我会注意的。”

她救太子的事情的确不能说出去,否则那些人或许会狗急跳墙对付姜家,那就不是她惹的起的,能把太子逼到那种份上,怕是有通天的能力,与那样的人为敌,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她心里还是有谱的。

两人沉默,姜婳又觉有些怪异,她方才与太子也没聊什么,太子道谢的两句话,声音压的极低,外人听不去。

夫君到底在恼什么?

一时之间,马车中有些静,半晌,姜婳听见燕屼问道:“明日拜年的礼准备的如何了?”

他可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姜婳诧异,忙道:“夫君不用担心,早就准备好了,明日拜年的只有几家。”两人在京城都无亲戚,遂大年初一要拜年的只有那么几家,燕屼的老师周长林,还有他的上峰,以及交好的几户人家跟他的同僚。

燕屼轻叹,“那便好,明日去拜年的就是那么几家,只有周家需你陪同我一块前往,还要留着周家吃饭的。”

那是他的老师,姜婳都懂。说起周家,她想起玉珠来,依偎在燕屼怀中道:“夫君不知,前些日子玉珠给我来信了,说她现在过的极好。”当初太后赐婚,玉珠跟魏长青成亲后立刻前往荆州,小两口如今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燕屼淡淡嗯了声,没多问。

两人回到燕府,守夜到子时才去休息,燕屼要了她一次。

只要不是姜婳来月事,基本每天燕屼都会要她,她若嫌累也就一次,偶尔想尽兴就两三次,平日姜婳都是随着他,今夜他兴致很好,偏姜婳犯困,打着哈欠推他,“夫君,时辰不早,睡上两个时辰就要来起来,你若在弄我,我怕明儿我可起不来的,若有人来家中拜年那可真真是丢脸死了。”

燕屼低头亲她,哑声道:“好,为夫不碰你了,早些歇息吧。”

次日一早,姜婳起来还是昏昏欲睡,燕屼让她多睡会,他起来忙活,今日有人上门拜年,也都是同僚居多,无需姜婳操心。

到巳时姜婳起来,上门拜年的都差不多,她穿戴整齐,换了身较端正些的衣裳,裹着斗篷,跟着燕屼一块出门拜年,其他家只用上门坐坐就好,到晌午才到周家,周夫人孙氏笑眯眯的拉着姜婳去女眷那边说话,留她们晌午用膳。

周夫人也有些日子没跟姜婳见面,她算是拿姜婳当半个闺女看待,拉着她说家常话,晌午又留在周家用过午膳,两人才归。

彼时,离开时,燕屼携姜婳出府,周长林站在走廊上,看着学生高大修长的身姿,拢着那抹娇小,他叹口气,“罢了,都是命,只盼他什么都查不出吧。”

大理寺公务繁忙,燕屼在家待到初三就回大理寺上值,他才上衙,京城就发生件命案。

姜婳初三在家等他到亥时,天色昏暗,外面冷风刮着,她有些担心,晚膳都没吃,房里燃着灯等他。亥时刚过,外面才想起脚步声,她推门出去,廊庑下挂着红绉纱灯笼,有微弱光亮,看见燕屼披着厚氅走来,身畔还跟着一人,比他略矮些,两人走进她才见到那略矮的身影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