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听的皱眉,不明白这人为何非要去凌辱一个妇人,或许是他本就为恶,为一己私欲才这样的。

燕屼看出她的疑惑,柔声道:“那妇人长得很是美貌,或许这就是他铤而走险的原因。而且我察觉此案应该不只一个受害人,齐旭光杀了人很冷静,后面处理的也很干净,要不是那妇人的丈夫归来碰巧撞见,这案子就难办了。”他说完继续道:“案子已经正式由大理寺接管,等到正飞把人押送回京,还会继续调查的。”

姜婳点点头,没有吭声。

这世间有善有恶,有的天生就心怀恶念,齐旭光就是这样的人。

至于她自己,她也早已看不透了。

“快些睡吧,不要多想了。”

……

过年期间,燕屼难得有几天空闲时间,初二陪着她回去娘家小住两日,又陪她四处游玩两日,初八一过,京城的各个衙门就开始上衙,这段日子高永飞被关押在牢狱中,吃喝都是发霉发臭的东西,还时不时被欺负一番,骨瘦如柴不说,还被吓破了胆。

等到大理寺开始上衙,有人专门处理了他的案子,他这事情也好处理,打五十大板罚些银钱就能走人,那官爷让人打板子时还蹲在一边跟他说:“你说你这公子哥的,好好的非要跑到人家酒肆发什么酒疯,这京城里头可跟你们老家不一样,算你运气好,今儿不过是在酒肆发酒疯,要真惹到权贵,你这小命怕是已经交代到这里了,希望你下次长个记性,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话就很意味深长,很明显是提醒高永飞有些事情不能做,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没,刑房里全是他的惨叫声。

这五十板子打下去可都是实打实的,打的他血肉模糊,只剩半口气,被宓娘接走时都昏迷过去,宓娘看人成了这幅模样,又心疼又惊慌的,高永飞要在京城死掉,高家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也要跟着陪葬,只能先把人抬回客栈,找京城名医来医治。

第156章

高永飞伤的不轻, 整整昏迷三日, 好歹是捡回来一条命,三日后醒来异常沉默, 宓娘担心他出问题, 犹豫的道:“三郎,你没事吧,妾已经请了郎中瞧过,郎中说你只是皮外伤, 养段日子就能好起来。”

“宓娘, 快快找马车, 我们回苏州去。”高永飞颤着声音开口,京城这地方他是不会再来第二次的。

宓娘道:“三郎, 你身上还有伤,郎中说现在还不能动弹, 否则筋骨的伤会养不好, 要不先在这里养伤一个月,等伤养好些,我们在回去可好?”

高永飞也知伤的不轻, 现在舟车劳顿的回苏州的确不好,只能等上一段日子。

养伤这期间, 他脾气暴躁, 稍有不顺便躺在床上辱骂宓娘, 宓娘含泪忍受,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伤势好些已到三月, 万物复苏,路上冒出一片片的嫩绿,回苏州的两人却无心欣赏,高永飞的伤还未养好,只能趴在马车里,被颠的难受,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半月才回苏州。

高家人把人接到后简直难以置信,高太太尖叫道:“我的三郎啊,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就给了宓娘一巴掌,“你这贱人是怎么照顾三郎的,我就说青楼女子不该进门吧,瞧瞧看,真是晦气,这才进门几个月,就把我们家三郎克成这幅模样,就该把她卖回青楼去…”

高老爷皱眉道:“好了,莫要再外面吵闹,都进门,宓娘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众人鱼贯进到宅子里,宓娘忍着泪把事情说了一遍,也把高永飞上姜家提亲的事情说了声,至于酒肆的事儿,她不知道是人设下套,只道是三郎喝醉惹出的事儿。高太太听完气愤道:“那姜家姑娘算什么,竟也敢拒了我们家三郎。”

“荒谬!”高老爷呵斥道:“你说人家如今什么身份,姜家虽然经商,可是出了做官的女婿,你说人家为啥看不上你儿子!若不是你处处宠着他,他如今能是这幅模样?竟还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人家屋里提亲,先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他这样上门那就是大逆不道!是羞辱人,难道人家把他赶出来!”

高太太瘪了瘪嘴,没在吭声。

高老爷自言自语道:“那姜家的女婿如今在哪个衙门来着?”

这事情宓娘已经听高永飞说了好遍,轻声道:“如今是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那是三品官员,还是这样年轻的三品官员,难怪姜家这般有底气,不过,高老爷皱眉,似乎察觉出什么来,“姜家的大女婿如今是大理寺卿,永飞又是被大理寺捉去,按理说永飞犯的事情无非是罚些银钱了事,怎么还打的这样重,哎,定是你上姜家提亲,惹怒了人家。”他只猜出燕屼是为姜家人出气,却不知就连酒肆的事情也是燕屼让人做下的。

高太太怒极,“他凭什么这样欺负我们家三郎。”

“你可快闭嘴吧。”高老爷脸色发黑。

一直趴在担架上的高永飞终于开口道:“爹,我是真的想娶姜家五姑娘,您帮我去提亲吧,姜老爷也是苏州的,之前一直在苏州做生意,你们也是认识的…”

不等他说完,高老爷气道:“你快快嘴巴,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想娶人家。”他顿了下,“那姜家五姑娘还只有十四吧?最小的幺女,都宠爱着,如今姜家身份也不一般,肯定是想把幺女多留几年的,你还是清醒清醒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让你娘给你找户门当户对的。”

眼看着高太太还要说些什么,高老爷不耐烦道:“好了,此事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能再说,赶紧把人送回房里养伤去。”

等下人把高永飞送回房里,高太太把宓娘和下人们赶了出去,坐在她儿身边哭道:“我可怜的三郎呐,都怪宓娘这扫把星,都怪姜家人,我儿这样优秀,定能找个更好的媳妇回来。”

高永飞淡声道:“娘,可是我只喜欢姜家五姑娘,忘不掉她,还请娘成全。”他竟是还没死心。

高太太抹了把眼泪,“可是方才你爹都说这事儿怕是不成的吧,而且你受伤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起的,万一那姜家大女婿又为难你可怎么办?”

高永飞道:“有志者事竟成,何况娘你知道娶了姜家五姑娘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双眼发亮,“意味着大把的银钱和顺畅的仕途,这两样,姜家都给的起,娘,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娶到姜妤,姜家人再怎么生气都是无用的,他们也要顾及姜妤的名声,只要能够娶到姜妤,燕家那位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恶意。

“这…”高太太有些心动,高永飞求道:“娘,您帮帮我吧。”

“那要怎么办?”高太太显然心动了。

高永飞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起来。

……

京城里。

过了十五,燕屼在大理寺就忙碌起来,先是齐旭光的案子,已审问完,他这些年欺辱杀害好几个妇人,帝王震怒,立刻削了他的官职,三月中旬就要斩首,这案子算处理好,也无需大理寺在亲自处决犯人,交由刑部,只等三月中旬,这案子并没有牵连到齐家人,毕竟只是齐旭光犯下的罪孽,只到底有些影响的,以后齐家人想要入仕途怕是艰难,齐家算是彻底破败下去。

齐旭光被关押的时候,燕屼从他书房搜到不少书信,其中有些是和护国公陶元九有些关系的。

这齐旭光也算是陶元九的人,当年陶元九污蔑燕家,残害燕家满门,这个人,是一定要死的。来京城这几年他查到不少证据,知这老贼在朝堂里有不少势力拥护,这些年,他断了他的左膀右臂,手中也握着他不少罪证,只等查到当年他污蔑燕家叛国的证据,此事就能禀明皇上。

功高盖主,帝王忌惮这样的护国公,就如同当年先帝忌惮燕家一般。

皇上不会杀他,极大可能会贬去别的地方罢了。

大魏朝还有不少问题,皇上的确是需要他的。

只是这些年的探查中,他无意发现,当年燕家灭门的案子,似乎与恩师周长林也有些关系的,他自然不会现在上门质问周长林的,总要调查清楚,若真是有些关系,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到三月中旬,齐旭光斩首时正好是高永飞回苏州的日子,燕屼得知,派人去苏州一趟,他怕高永飞不长记性,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高永飞跟宓娘启程回苏州的时候,明安明成就过来禀告姜婳,姜婳听闻,微微蹙眉,心道:“只盼着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希望高永飞能够经过这一事能够改好,莫要再对小妤儿心存歹意。”高永飞卧榻养病时,她有不少机会能了结他的性命,只要悄悄换掉敷伤口的药,可她到底还是不想让夫君失望吧。

给自己一个希望吧。

姜婳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这事儿还要劳烦你们再跑一趟,再去苏州一趟,高永飞有什么动静,还要回禀告诉我一声的。”

两人退下,姜婳伸手拨动面前的桃枝,她喜欢苏州姜宅那一片桃林,因此京城的燕府里也移栽了小片的桃林,三月中旬,正是桃花盛开时,花团锦簇,偶有春风吹过,粉色花瓣飘飘扬扬落下,染红地面。

……

四月中旬,高永飞回苏州已经十来天,伤势还未养好,这期间他一直不曾见客,因此苏州的狐朋狗友并不知他受伤的事情,此事也被高老爷和高太太勒令府中下人不许说出,否则乱棒打死。

宓娘整日守在高永飞身边伺候着,并不知这位三郎跟高太太那一肚子的坏水。

苏州桃林有许多,这一月,桃林陆陆续续盛开,城内不少人家都宴请好友小聚。高太太参加了几场宴会,她家高永飞已到说亲的年纪,加之他面容还算俊秀,又是童生,高家在苏州名声也是有的,因此有不少人想说这门亲事。这不,宴会上好几家的太太都在问她,“你们家的三郎可定了亲事?要是没定,瞧着我家那闺女如何?要是嫌年纪小,我家侄女也是不错,正好跟你们家三郎同岁的。”

高太太眼神微动,掩口笑道,“哎哟,这可真是不凑巧,我家三郎已经定了亲事的。”

那妇人笑道:“这可真是不凑巧了,不是之前还没听说吗?怎么这般突然?不知道定的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高太太道:“其实早些年就定下来的,口头上说了声,去年才交换聘书。”

“哟,是哪家的姑娘啊?”

“是,是姜家的五姑娘。”到底是说谎,高太太有些心慌,深呼吸的两口气才压下来,面上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分毫。

却有不少人没听懂,“姜家?哪个姜家?”说起来苏州也没几个出名的姜家,自前几年姜清禄把生意挪到京城后,只余下两位弟弟,他们只有几间铺子,生意一般,早就淡出大家的视线。

“可是那姜二老爷还是姜三老爷家中的姑娘?”有人迟疑道。

高太太笑道:“哪儿呢,就是姜大老爷,搬出京城的那位,是他家的五姑娘。”

众人吸气,“姜大老爷?他家大女婿是那位当年中了状元如今在朝廷做三品大官的燕大人?是他家的五姑娘?”

高太太笑着点头,“正是。”

宴会上的吸气声阵阵,不少惊呼,“当真啊?怎么跟他家五姑娘定亲了?真真是好福气。”有了燕屼的存在,姜家应该看不上高家才是,怎得偏偏结亲了?

“聘书都交换了,等着定好日子就能娶进门了。哎哟,这不是以前我们家老爷跟姜大老爷喝酒的时候随口定下来的吗,那时候可不知道他们姜家会出一个燕大人,好在姜大老爷说话算数…”高太太笑呵呵的,心底略有不安,强自镇定下来,心道:那聘书是找人仿冒的假货,却精致无比,任别人也瞧不出真假来,只要姜妤名声没了,就只能嫁给她儿,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有人心存疑惑,有人高声祝贺,也有人心存妒意。

高太太参加几场宴会,如此一番,加之有妇人太太们帮着宣扬,不出几日,半个苏州城的名门望族都知高家三郎与姜家五姑娘定了亲事。此事高老爷最后才知,还是从一同喝酒的好友口中得知,听闻好友问道此事,他一口老酒憋在喉咙,半晌才吞咽下去,讪讪的打哈哈扯过此事。

这下子,高老爷高杨宏酒也喝不下去,立即回高府,进屋里还听见高太太正开心的跟丫鬟们说着话。他一进屋,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就怒道:“你这疯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情!聘书?哪里有什么聘书?还什么自幼就定下的亲事,你怎么敢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若是被人揭穿,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高太太不慌不忙道:“你怕什么?这下更慌的不应该是姜家人吗?定亲的事情已经传开,除非姜家不顾他家姑娘的名声非要反驳,不管如何,要么暗暗吞下这结果,要么就是他家女儿没了名声,你说他们家会如何选择?”

“愚蠢!真是愚蠢!”高杨宏气的发抖,“你当姜家是什么人家?当燕大人是什么人物?岂容你们这种小人行径,当真是恶心至极!瞧瞧你把三郎教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这般小人行为会害死高家的!”

“哼。”高太太冷笑,“你不为三郎的前程打算,我却要为三郎前程打算。这事情为什么不可能成功?姜家既然那般疼爱闺女,自然不想坏了她的名声,也只能乖乖认栽!娶了姜家五姑娘,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说不定还能连带着大郎二郎走仕途,到时候高家说不定能光宗耀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杨宏怒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你造假聘书的事情被闹到官府去,你们两都要进去,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不就洗清了,就算真的有些影响,可人家姑娘年纪还小,留在家中几年也无妨,做事之前就不能动下脑子吗?你这是要害死我们高家啊!”

高太太不耐烦听这些,冷着脸离开,余高杨宏一人呆呆坐在椅上,深深叹了口气。

……

姜婳跟燕屼知晓这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那会儿燕屼还在大理寺,姜婳从明安口中听到此事眼前一黑,气血有些翻涌,死死捏住了太师椅上的扶手,她吸了口气,抬头问明安:“这事儿苏州那边的人知道的多吗?”

明安道:“已经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家眷都已知晓,高太太前些日子频繁参加宴会,告知众人,老爷与高家老爷自幼就给两家定了亲,只是口头上,之前去年才交换聘书,只等挑个好日子成亲了。奴才跟明成听闻此事后又打探过,不少人是相信的。”毕竟没人敢相信高永飞和高太太为一己私欲会这样污蔑一个姑娘的清白,甚至不惧被揭露真相所带来的惩罚和姜家的怒火。

姜婳沉默半晌,脑子有乱糟糟的,很快把心中杂乱的思绪压制下来,她道:“你先下去洗洗好好歇着吧,若是事情我会喊你过来的。”

明安点点头,默默退下。

等到明安退下,姜婳气的砸了两个杯子,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慌,小妤儿年纪还小,这事情要谨慎处理,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跟爹爹商量,至于夫君那边,应该也差不多知道这事情了吧。她的神色黯淡,这事情不能怪夫君,可当初也是夫君阻拦她,不然她高永飞已经死在她手中,如何还敢回去散播谣言。

轻轻叹了口气,姜婳知道目前不能纠结此事,需要先解决苏州的事情。

她喊了珍珠备了马车,立刻去了姜宅。

姜清禄正好在家,看见姜婳笑的一脸慈祥:“婳婳怎么今儿过来了?妤儿还在念叨你来着。”

姜婳叹口气,把苏州高家人做的事情告诉爹爹,姜清禄听闻,慈祥的笑容变成震怒,一掌拍在手边的桌子上,“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操他奶奶个腿,等老子回去苏州,非宰了这玩意不可…”后面又是一连串的咒骂。

姜婳等着姜清禄把怒气全部发泄出来才犹豫道:“爹爹,这事情…总是要回去苏州一趟的,至少需要报官,高家人连假的聘书都伪造出来,爹爹要回去报官,我想跟着爹爹一块回苏州一趟。”其实她清楚就算报了官,让众人知道这事儿是高家人污蔑,是他们想要毁掉小妤儿名声,想要小妤儿嫁到高家去,那又如何,她们很多人都会在心里想着,肯定是小妤儿不自重,否则高家人怎么不污蔑别人?

不管这事情解决的怎么样,小妤儿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闲言闲语少不了的。

除非把小妤儿真的嫁到高家去,才不要有任何嚼舌根的。

可不管是姜婳还是姜清禄,根本不可能把小妤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姜清禄压下心中怒气,思虑半晌道:“这事情的确要回去苏州一趟报官,先莫让小妤儿跟你娘知道了,不然你娘又该急的上火,小妤儿要是知道铁定要跟着一块回去苏州打那高家人,都先瞒着。”他说着看了大女儿一眼,搁心底叹了口气,婳婳这些年心思越发的沉,这事儿她也不能参合进去。

“婳婳,这事情交给爹爹就成,你先回去吧,大女婿应该也知道这事情吧?让他别急,我回去处理就好。”当初高永飞酒肆那事情他知道是燕屼所为,这个大女婿非常向着姜家,他也很满意,可是婳婳这些年一直没生孩子,也不知道时间久了,大女婿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若是想要纳妾,他其实不太同意的,婳婳性格如此,肯定不适应那样的生活,到头来只怕郁郁而终,若大女婿是真纳妾生孩子,倒不如和离了,反正他也能养着闺女一辈子,怕个啥,不过如今还是要先解决了小女儿的事情。

姜婳迟疑下,点点头,“那我回去同夫君商量声,爹爹也收拾下东西,明天启程吧。”

姜清禄是不愿意姜婳跟去的,这事情她不好参合,万一那些人乱嚼舌子,她受不住。只是看着女儿匆匆离开回去,只低低的叹了口气。

燕屼的确已经知道,他派孟方刚跟着去苏州,也是担心高永飞不长记性。谁知孟方刚今日回来,告知他高家人在苏州做下的事情。他听完,眉峰冷冽,他可真没料到高家人如此的愚蠢,他以为高老爷买个员外郎,怎么都该了解下刑法,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到底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智商。

孟方刚接着道:“大人,这事情要怎么处理?属下在苏州查过高家人,高老爷跟老永飞都不算清白,高家人有私下放印子钱,另外高永飞这几年伤了不少人…”

燕屼道:“这件事情要谨慎处理,把流言降到最低,婳婳应该已经跟岳父说过这事情,怕是明日启程回苏州,明天你和正飞一起去姜家一趟,跟着一块去苏州把事情处理好,高永飞这几年伤人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进去至少要关十年。”这十年期间能发生的事情就多了,许多犯人或许根本熬不住十年。

酉时一过,燕屼就离开大理寺,回到燕府,见婳婳端坐在房中,丫鬟们还在收拾东西。

第157章

“你们都先退下吧。”燕屼屏退丫鬟们, 走到婳婳面前, 半俯身握住她柔软的手,“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派人去苏州,明天就启程,岳父可是也要回去一趟的?明天正好顺路,路上有个照应, 孟方刚这些日子在苏州查到高家不少事情, 这次高永飞进去至少是蹲十年的牢狱之灾, 狱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十年后, 他不一定出来的,所以, 婳婳, 别难受。”

姜婳嗡了嗡唇,半晌才道:“小妤儿的名声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你该知道女子名声有多重要的, 高永飞该死,当初, 当初就…”到底还是止住了后面说的话。

燕屼把人抱进怀中, “他的确该死, 可人的生死不是能够随意定义的, 如果他做错事就必须接受惩罚, 婳婳,大魏朝有律令,更多时候需要按照律令来办,很多事情的确不能尽人意,可总需要徐徐图之,高永飞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当初也只能先把他暂时关押在大牢中,他回苏州做的事情却是犯了法的,明日岳父回苏州报官,自有人给五妹一个公道。”

姜婳想着上辈子看见小妤儿那孤零零的坟头,想着这辈子高永飞还敢龌蹉的打妤儿的主意,心中就止不住的恨意,她咬牙道:“就算还给小妤儿一个公道又如何?夫君莫不是不清楚人言可畏?说到底姑娘家声誉有影响,往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提起,这让小妤儿往后怎么做人?”

高永飞真是该死!

燕屼深深再心底深深叹口气,他知道婳婳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也相信她是有理由的。可是就算有理由,放火杀人这样的事情都不该有所为,若真是犯了法,交由衙门,自有定夺。

他到底还是偏心,想要互她一世周全,范立和谢秒玉那样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婳婳再做。

毕竟,杀人的话,总会露出马脚,京城不比苏州,这是里天子脚下,大理寺,刑部,顺天府都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婳婳若敢在京城对高永飞动手,等到刑部和顺天府来查,肯定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些事情他不能明告诉婳婳。

只是,燕屼突然想起建熹十年发生的那件连环凶杀案,凶手乔装成女子残害官家女子。那次婳婳说做梦梦见第三位受害人是自己,梦见女子变成男子,最后还去寻潘家二奶奶苏云溪一块出门,最后碰见男扮女装的凶手,救下潘二奶奶。

事后他很震怒,当初告知过婳婳京城不安稳,让她莫要出门,差点被凶手残害。

那会儿他因担心她,心思大乱,就算察觉她在说谎,事后也没细问。

现在仔细想想,婳婳做的事情,好像预先就知道凶手是谁,知道第三位出事的会是潘二奶奶。

对,当初她告知他梦见成为第三位受害人他就有所察觉。

预先知晓的事情?

燕屼微微怔住,婳婳很多时候心肠是很好的,只是对当初姜家的小厮范立,对待谢秒玉,对待姜映秋,对待沈知言,包括现在的高永飞,她从不会心慈手软,痛下杀手,仿佛上辈子有仇一般。

上辈子?

燕屼心中微动,这种事情一些游记上不是没有记载,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把它当做奇志怪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婳婳是经历过什么吗?

思绪间,他听见婳婳有些生气的声音响起,“夫君,那我明日随爹爹一块回苏州一趟。”

燕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婳婳,这件事情你不能参与,你今日应该去找过岳父,岳父应当也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姜婳到底有些没忍住心底的怒气,抬头直视他,“说到底不是你的妹妹,名声坏了,与你也无任何影响的!”

话音刚落。

她就察觉他身上的气势严厉起来。

见他眉峰微皱,然后有些无奈的语气,“婳婳,在我心中,他们都是最亲近的家人,小妤儿是我妹妹,我在乎他们,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这次请你相信我,高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姜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里发颤,不敢想象如果小妤儿受到伤害她会有多么的痛苦。

“不行,我一定要去苏州一趟的。”

燕屼怎敢让她去苏州。

他不想她手中再徒增人命。

“这次我不会依你的,苏州你不能去。”

……

这次姜婳到底没有争赢燕屼。

因为燕屼不许她回苏州。

夜里睡时她裹着锦被缩在角落里,心思太沉,又担心妹妹,半睡半醒的察觉身子落入熟悉的怀抱,灼热的吻落在她额头,脸颊和颈上。

她迷迷糊糊推开他:“不要。”

却被堵住嘴唇,强势不容她拒绝的姿态勾住她的舌纠缠着。

今日事情太多,大理寺的,小妤儿的。

燕屼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亲吻一下她,抱抱她,也是不喜她每次闹情绪就在床上疏远他不许他碰的态度。

果然没一会儿,姜婳就被亲的没了力气,还清醒过来,暗暗的恼他。

好在他很快放开了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快睡吧。”

夜里没休息好。

姜婳惦记着小妤儿的事情,早上醒来很早,饶是如此,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去了大理寺处理公务。

她原先是想着趁着他去大理寺后,她过去姜宅,跟爹爹一起去苏州。

没想到刚梳洗罢,姜宅就送了封口信过来,是姜清禄身边的小厮元宝,“姑奶奶,老爷一大早就跟府上的孟侍卫还有于大人一块回了苏州,老爷让奴才过来同姑奶奶说声,苏州的事情姑奶奶不用担心,老爷会解决的,让姑奶奶在家陪着太太跟五姑娘,也别太记挂着苏州的事情,一切随缘,老爷不会让五姑娘吃亏的。”

姜婳怔了半晌才轻声道:“我知晓了,你也回去吧,事情莫要让娘跟五妹知道了。”

元宝道:“姑奶奶放心,奴才省得,老爷去苏州的时候都交代清楚了。”

她到底是没去成苏州,扯了下嘴角,不知是笑自己还是什么。

晌午过罢,姜婳头疼的厉害,喊来珍珠去抓了些药回来煎着喝,她清楚是怎么回事,是肝气郁结,内火所致。

这药味同她往日师父给开的强身健体的药方不同,燕屼一回就闻了出去,进屋见婳婳捧着一本书卷呆呆的坐在榻上,目光有些放空,连他进来都不知晓,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闻见房中有些药味还没散去。”

姜婳回神,把手中的书卷搁在案几上,双手乖乖的抱住他的颈脖,淡声道:“内火所致,吃了些药,夫君无需担心,夫君今日忙碌整日,可是劳累?不如去梳洗了早些歇息吧。”

“你还在生为夫的气吗?”燕屼亲亲她的脸颊,“别气了,都是我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