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璧挂念着这事,想着赵九经与太子关系亲近,又时常出入宫廷,与惠安公主也是常来常往,说不定知道陆为霜的事,就跑去了赵家。

赵九经见霍灵璧神色匆匆,只当是有什么要紧事呢,一听他问的是陆为霜,一口茶喷了出来,愕然盯着他:“你问陆为霜干什么?”

霍灵璧见他如此,不满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难道就不能问么?”

赵九经自然知道陆为霜就是薛子桢的化名,只当霍灵璧看上了薛子桢,啧啧叹道:“你还真是好眼光,不过她可和别的大家闺秀不同,不是说你登门求娶人家就要嫁给你了。”

霍灵璧沉声道:“我知道她在惠安公主身边,无亲无故,又寄人篱下,定有许多事都身不由己,要不然我也不找你来打听了。”

赵九经一怔,听了这话只觉得疑惑:“你没搞错吧?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你确定你说的陆为霜是我认识的那个陆为霜?”

霍灵璧也愣住了:“还有几个陆为霜?自然是那天在跃龙居的陆为霜了。”

赵九经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陆为霜到底是谁?”

霍灵璧也被他这么一番举动给弄糊涂了:“她是谁?她不是惠安公主的伴读么?”

赵九经愣了好一会,讪讪道:“这个事我也和你说不清楚,不如你去找薛子桢问问,陆为霜正好是她家的亲戚。”

这下轮到霍灵璧惊讶了:“陆为霜是薛家的亲戚?”

赵九经生怕他再问什么,忙不迭的点头,要把他打发走:“你见了薛子桢,一准就明白了。”

第二十三章 雷霆之势

更新时间2015-3-15 20:10:12 字数:2130

霍灵璧半信半疑出了赵家,思来想去,还是叫人去薛家的门房探听消息,谁知薛家的人一听陆小姐都摇头:“我们家夫人倒是姓陆,可从来没有姓陆的表小姐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到了此刻,霍灵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赵九经哄了他,就是陆为霜骗了他!

可赵九经没必要为了这事骗自己,那就是陆为霜了?

霍灵璧本就是心思缜密,之前是关心则乱,如今细细一思量,心里就渐渐明白了,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因此找了个时间,拿李益的事做借口,约薛子桢去三清观见面。

薛子桢接了帖子,原是不想去的,李益的事已经有了定论,此时不过是等待时间,把真凶找出来罢了,又有什么可商量的?而且霍灵璧之前对自己那样的充满敌意,即便真的有事,和父亲说不也一样?何必单单找她?

她略微一想,就知道应该是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毕竟惠安公主身边到底有没有一个叫陆为霜的伴读,随便找个宫女太监一问就清楚了,此次找她应该是来算账来了!

薛子桢斟酌再三,理智告诉她不要去,可感情上却犹犹豫豫,即便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忍不住要迈出一只脚去试一试。

最终,她还是决定按时赴约。

已经到了四月底,京城郊外依旧是一片**,三清观却是其中的例外,一年四季,不管外头如何的热闹,这儿总是清清静静,尤其是后山的一片苍翠竹林,倘若走进去,还能感觉到几分寒意呢。

远远地,薛子桢就看到霍灵璧一个人倚在竹边,神情变幻莫测,见了她过来,抬头冷冷一笑:“我是该叫你薛子桢,还是叫你陆为霜?你到底是谁?”

薛子桢依旧带着面纱,此刻并没有取下来让霍灵璧看个究竟的打算,只是承认道:“薛子桢就是陆为霜!”

即便心里笃定,可霍灵璧还是存了几分侥幸的,如今见薛子桢痛痛快快承认了,又是失望又是恼怒,回想起之前对“陆为霜”百般温柔怜惜,却不知那人竟是薛子桢!

如此一来,还不知道薛子桢如何的在背后嘲笑讥讽自己,心中顿时升腾起万分的怒气,冷冷道:“薛小姐如此把霍某玩弄于鼓掌,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薛子桢低头道:“那日在跃龙居,我并没有说自己是惠安公主的伴读,是霍大人自己这样以为的,更何况后来几次见面,我虽然蒙了面纱,但声音却是不会变的,可是霍大人却没有听出来,前几日霍大人在三清观一口认定了我是陆为霜,我也不好解释,让大人误会了,是我的不是,还请谅解。”

霍灵璧怒道:“误会?分明是薛小姐太过精明!分明是我霍灵璧太蠢!你说我连你的声音都没听出来,那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你薛子桢压根不值得我记住!你是侍郎千金又如何?金尊玉贵又如何?聪明绝顶又如何?在我霍灵璧眼里,你甚至连一个公主伴读都比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你写我的名字,分明就是喜欢我!可我霍灵璧娶妻,是要娶一朵解语花,而不是一个智近乎妖的女谋士!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薛子桢听着这冷酷至极,无情至极的话,真是句句锥心!在眼泪落下之前,她已有了决断,霍灵璧羞辱自己可以,但断不能给他机会去羞辱父亲,让薛家蒙羞!

她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一些:“让霍大人误会,是我的不是,但有一件事要和霍大人说清楚,那日我在地上写霍大人的名字,并不是对你心生爱慕,只是在想我表哥的事,我表哥被诬陷入狱,霍大人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罢了,是霍大人自己误会了!换句话说,即便霍大人要娶我,我也是不屑一顾的!我薛子桢要的夫君,必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有一颗宽容的心和博大的胸怀,断不是霍大人这种小肚鸡肠的人,霍大人切莫自作多情!”

霍灵璧听了她这一番话,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其实他也是被气的狠了,觉得被薛子桢戏耍了,因此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

原想着薛子桢是女孩子,脸皮薄,指不定就哭着跑了,让他出了口恶气也就罢了,可万万没想到,薛子桢却如此反驳他!说他自作多情!说他小肚鸡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不想忍他也得忍!

总不能对一个女孩子动粗吧!

霍灵璧气的来回踱步,说不出话来,薛子桢的心却冷了下去,想着这话一说出口,她与霍灵璧就真的绝无可能了,一时间又是悲哀又是心酸,也无心和霍灵璧纠缠下去,暗叹一声,转身便走。

霍灵璧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冷风一吹,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想起刚才的震怒,真是失了理智,竟和一个姑娘家吵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没意思,顿时心灰意冷,摇摇头,也走了。

薛子桢坐着马车回家,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落泪,刚才霍灵璧那番话虽在气头上,却极有道理,男人娶妻,想要的都是解语花,谁想娶个女谋士回来呢?又不是去打仗!

以往大家都夸她聪明,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桎梏,她觉得又是悲哀又是讽刺,真恨不得立刻变成个傻子,那样无忧无虑,没了这些烦心事才觉得好些。

薛子桢出门的事薛丹臣是知道的,也没在意,只当她去三清观找江子卓去了,但等他下衙回来,正好与薛子桢在门口遇上,见爱女双目红肿,一看便知是哭过了,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厉声责问溪柳:“是谁给姑娘气受了?”

溪柳虽然跟着出门,但薛子桢没让她近身跟着,因此也不知情,一听向来温和的老爷如此愤怒,倒把她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就要跪下认错。

薛子桢却把她扶了起来,又对薛丹臣道:“爹爹放心,女儿没事。”

第二十四章 孰是孰非

更新时间2015-3-16 15:01:36 字数:2937

薛丹臣才不信呢!

自己的闺女什么样他最清楚,绝不是那种遇到一点事就哭哭啼啼的性子,能让她哭成这样,必定是大事!

可大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薛丹臣阴沉着脸拉着薛子桢去了他外院的书房,屏退了下人才问她:“你素日做什么我也不管,可如今却是不管不成了,你是亲口告诉我还是叫我派人去打听?”

虽说女儿都与娘亲,但在薛家,薛子桢却是与父亲的关系更亲近些,要不然她上次也不能对父亲承认她有心上人的事,再加上她也怕霍灵璧利用这件事对父亲冷嘲热讽,到时候父亲倘若不知情,定会落了下风,遂想了想才把霍灵璧误会她身份的事说了:“…上次在三清观遇到,他就起了疑心,这次约我去也是问个清楚,他觉得是被我骗了,所以恼羞成怒,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薛丹臣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又是气又是怒,舍不得责备薛子桢,只骂霍灵璧:“他自己有眼无珠,还能赖到你身上?亏我还以为他是个青年才俊,想把你嫁给他呢!”

薛子桢愕然,道:“爹爹要把我嫁给他?”

薛丹臣没好气道:“前段日子太子做媒,我想着他青年有为,也不算辱没了你,就默许了,只是后来你表哥出了事,才没来得及提起,如今看来,这门亲事是断不能应了!”

薛子桢怔愣片刻不禁苦笑:“这也许就是有缘无分吧,不过也好,到了这个份上,即便他愿意,我也无心谈婚论嫁了,只是辜负了太子一番好心。”

薛丹臣心里隐约猜测霍灵璧可能就是女儿的心上人,要不然霍灵璧只说了一番难听话,断不会惹得聪明冷静的女儿大哭一场,除非是觉得她与霍灵璧再无缘分嫁娶,才如此伤心难过。

不过这话他也不好说,怕猜得准了,反倒让女儿面上过不去,如今见女儿已经有了主意,就只当做不知道,安慰了一番就罢了,心里却恨上了霍灵璧,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吃个教训!

第二日一大早,薛丹臣赶去上早朝,等到下了朝略等等便去了东宫,太子参议国政,也是下了朝回到东宫刚不久,见薛丹臣急匆匆过来便有些惊讶:“先生行色匆匆,可是有事?”

薛丹臣道:“刚才在外头,当着许多人,有话也不好说。”

太子见他面沉入水,便知道有事也不是小事,赶忙屏退侍从,亲自给薛丹臣奉了茶:“先生有话便说,不知我能否帮的上忙。”

薛丹臣叹了口气:“上次太子保媒,说要撮合桢姐儿和霍灵璧,我今儿个过来是想告诉太子,这门亲事只怕是不成了。”

太子愕然:“可我已经向镇国公说过了,他很是高兴,说倘若先生愿意,他这就登门提亲的,先生之前也愿意的,怎么又变卦了?难道是桢姐儿不愿意?”

薛丹臣便把薛子桢告诉他的给太子学了一遍:“…有这样的龃龉在,就是桢姐儿嫁过去了,只怕夫妻俩也是面和心不合,这门亲事还是作罢为好。”

太子也没想到,也觉得气愤:“这个霍灵璧!他自己没认出来,反倒怪桢姐儿!”又觉得很抱歉:“都怪我,好好地提这门亲事做什么?倒是让先生为难了,先生放心,我这就把他叫过来,好好教训一顿,给桢姐儿出气!”

薛丹臣赶忙拦住:“太子不必如此,这也是两个孩子有缘无分,强扭的瓜不甜,知道这门亲事的人也不多,大家都闭口不提也就罢了,如今去找霍灵璧,反倒闹的沸沸扬扬。”

太子一想也是,只得作罢,心里却对霍灵璧生了气,自己有心提携他,倒是他不识好歹,因此,等霍灵璧过来的时候,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霍灵璧觉得奇怪,一问太子,太子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了:“昨日先生过来了,说你和桢姐儿的婚事作罢!你呀你,真是不识好歹!”

霍灵璧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此刻才想起来,无所谓道:“反正我也没想娶薛子桢!”

太子瞪着他:“你再说一遍!桢姐儿这么好的姑娘,错过她是你一辈子的遗憾,你反倒说这话!如今就是你想娶,人家也未必肯嫁!”

霍灵璧道:“她不想嫁,我不想娶,不是正好?太子也不必为这事操心了。”

太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当我愿意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你刚从西北回来,上次的科举舞弊案又吃了亏,如今根基不稳,多的是人想把你从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上挤下去呢,偏偏你又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内举避亲,外举避嫌,别说镇国公不好为你说话,就是我,也不敢拍着胸脯替你打包票,说你如何如何,长此以往,你还怎么混下去?如今先生看中了你,可是你的福气,他掌管着吏部,又是父皇极为看重的臣子,有他帮着你说上几句好话,谁还敢给你使绊子?可你偏偏得罪了桢姐儿,先生可是最疼桢姐儿的,我看他面上虽不显,可背地里指定要教训你了,你最近可要小心着,先生一出手,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我也懒得替你求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霍灵璧冷笑道:“牛不喝水强按头,薛子桢嫁不出去了吗?非得赖上了我?”

太子见他还不知错,气的要命:“谁非得要你娶了?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你在西北十几年,大家对你的脾性不了解,高门大户不舍得把女儿嫁给你,又碍于镇国公府的爵位,怕被人说攀附权贵,更不肯结这门亲事了,你如今都二十四了,连个亲事都没定!前阵子先生虽说相中了你,可桢姐儿不点头,他也不会答应的,你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不成?我实话告诉你吧,别说你如今得罪了桢姐儿,先生不会放过你,就是没这件事,桢姐儿也未必同意这门亲事呢,如今多的是人去薛家求亲,其中也不乏公府侯门,甚至连我的好弟弟庆王都有意娶桢姐儿做王妃呢,她连王妃都不稀罕,还稀罕你这一个世子妃?”

霍灵璧道:“太子既然知道我得罪了薛子桢,我也就不隐瞒了,这件事是我一时怒上心头,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跟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也的确没有风度,若是因为这件事指责我,我无话可说,但就事论事,单说亲事,要想联姻,也不一定非桢姐儿不可吧?”

太子见他冥顽不灵,也懒得跟他说了,道:“反正这门亲事已经黄了,随你怎么想,倒是蔡阁老,已经把杀害蔡通的凶手找出来了,你可知道这件事?”

霍灵璧无奈道:“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偏偏太子揪着我就一顿骂,我也没来得及说。”

太子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被抓到的人是齐王府的侍卫,叫高原,根据那脚印,身形体格都符合,且他供认不讳,但是他说并不是齐王指使,而是因为他和蔡通有私仇,这次杀了蔡通,只是为了报仇,并不是为了陷害李益,如今只要过了堂审,李益就能无罪释放了,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霍灵璧道:“蔡阁老断不会相信这个说辞!只怕以为是齐王指使那侍卫这么说的!但我觉得幕后指使并不是齐王,他前阵子因为科举舞弊的事失了圣心,断不会如此莽撞。”

太子点头,神色凝重:“只怕是有人想落井下石,趁机把齐王踩下去,让他再无翻身可能,在众人眼中,能做这件事的,除了我这个太子也就是庆王了。”

霍灵璧默然,他在西北十几年,庆王又掌管着兵权这一块,因此二人也打过交道,平心而论,庆王行事果决,又兼带几分豪爽,极得人心,在军中的威望也很高。

太子却久居东宫,自不比庆王平易近人,唯一的依仗便是这个嫡长子的身份了,再加上宽厚淳朴的品行,又有诸位老臣子拥护,这才稳居太子之位至今,若两个人真的对上了,真刀真枪的比一比,太子未必是庆王的对手!

这次蔡通之死,颇为曲折离奇,虽有不少破绽,却没有留下什么确凿证据,就跟滑溜溜的泥鳅一样,你明知真相就在眼前,可偏偏怎么也抓不住。

庆王有做这件事的动机,也有这份本事,但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并不能莽撞给他定罪,不然倒会被他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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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

更新时间2015-3-16 20:10:08 字数:2566

霍灵璧走后,太子去求见顺昌帝,谁知却被拦在了门外,顺昌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德顺陪着笑脸:“庆王殿下正在与皇上说话呢,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许进去打扰,不如请太子殿下先移居偏殿稍候片刻?”

太子心中一沉,勉强笑笑,也不好为难王德顺,只得去偏殿等候。

再说李益,顺天府收押了齐王府的侍卫高原,且高原供认不讳,于是李益就被无罪释放了,薛丹臣亲自接了他回家。

李益这阵子在牢中消瘦了不少,他之前不想与薛丹臣相认,可偏偏却是薛丹臣前后奔波把他救了出来,一时间心中又是尴尬又是后悔,只沉默着不说话。

薛丹臣自然了解他心中的窘迫,笑了笑,也不点破,只道:“你祖母知道你平安无事了,不知道有多高兴,这阵子老人家天天为你落泪,你回去可要多给她磕几个头,以后切莫再如此莽撞,惹祸上身了。”

李益越发羞惭,支吾着应了。

到了薛家,却是一片喜气洋洋,陆如英特地让人在大门口预备了火盆,让李益跨过火盆,权当是驱邪了,又给他预备了柚子叶泡的洗澡水,让他去晦气。

李益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万分窘迫,又不好拒绝,跟木偶似的被指挥着做了这些事,等到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才大大松了口气。

陈云秀见孙儿平安出狱,自然十分欣喜,又向薛丹臣道谢,让李益给薛丹臣磕头,李益见薛丹臣不嫌弃他穷困潦倒,又在他入狱后尽心竭力的营救,心中如何不感动呢?倒是诚心诚意的称呼了一句“表姑夫”。

陆如英一边抹眼泪一边笑道:“咱们家也只有这几个亲戚了,只叫姑姑姑父便是,何必多加一个字,倒是生分了。”

陈云秀也连连点头称是,遂李益只得改口叫姑姑姑父,称呼薛子桢为表妹,与陈云秀祖孙二人算是正式在薛家安家落户了。

家里多了两个人,却多了许多热闹,陈云秀虽然也曾是千金小姐,但几十年大起大落,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如今到了薛家,倒也不执著于享福养老了,反而弄了一块菜地,闲暇时候就一边和陆如英说话一边种菜养花,日子倒是惬意的很。

李益已经成年,再让他念书用功也来不及了,薛丹臣也不急着安排他的前程,只带着他去几家好友家中拜访认门,也算是通知亲友,正式认下了李益这门亲戚。

薛丹臣的至交好友也就那么几个,周昌远在蜀中,也就秦方和崔如岳了,秦方做人做事向来圆滑,知道薛丹臣这是要着力培养李益了,因此待他十分亲昵,跟自家子侄无二。

崔如岳更是欣赏李益的琴音,再加上他这次骤然蒙冤入狱,经历坎坷,琴声中更添了几分铮铮之音,倒是对了崔如岳的胃口,直呼遇到了知己,要不是薛丹臣拦着,差点要把他认作干儿子了。

薛丹臣不叫李益认干亲,也是怕崔家人多口杂,到时候惹出是非来,崔如岳虽然不高兴,也没有强求,只正式宴请李益,把他介绍给崔家的族兄族侄。

贺夫人想着上次崔玉娘办赏花会,到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有心补偿,遂借着这个机会给诸位闺秀也下了帖子,邀请到家中小聚,薛子桢自然也在其中。

宴席当日,薛丹臣带着李益先行一步去了崔家,薛子桢却是陪着陆如英落后一步坐马车赶去,陈云秀不喜欢热闹,就留在了家里。

这次崔夫人宴请了许多名门闺秀,其中有薛子桢熟悉的,也有不甚熟悉的,但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家拐着弯来算几乎都是亲戚,因此姐姐妹妹的称呼着,场面热闹极了。

崔丽娘带着两个妹妹忙着招呼客人,除此以外还有崔家的其他姑娘在,比如崔家二房的崔婉娘,崔家三房的崔秀娘和崔云娘,这三位姑娘虽不比大房的崔丽娘姐妹身份尊贵,但也是崔家小姐,这才也帮着一起待客。

薛子桢被带到了花厅去,见崔丽娘忙着招呼几位与她差不多一起出嫁的闺中姐妹,崔玉娘又和与她交好的几位娇滴滴的千金说话,崔珠娘也在与她同龄的几个八九岁的姑娘玩翻绳,剩下的崔婉娘,崔秀娘和崔云娘她都不甚熟悉,顿时觉得无趣,只坐在一旁喝茶。

倒是秦若梅不知去玩什么了,满头的汗水,一边甩着帕子扇风一边坐到了薛子桢身旁,咕嘟嘟的把一碗茶给喝了,薛子桢笑道:“你怎么这么急匆匆的,今天人多,仔细被人笑话。”

秦若梅嘻嘻笑道:“跑了一路,渴死我了,也顾不得规矩了,我们都在那边踢毽子呢,你怎么在这儿呆坐着?多没意思啊。”

薛子桢这才恍然大悟诶,难怪她熟悉的秦家姐妹和赵家姐妹都不在,原来是去玩了,可别的还成,踢毽子她是真的不擅长,因此只道:“弄得浑身是汗,一点也不舒服,你们去玩便是,不用管我。”

秦若梅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你,什么都会,偏偏踢毽子这么简单的游戏也不会,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罢,不叫你玩儿,只在一旁看着帮我们计数也成啊,要不然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没意思。”说完强拉着薛子桢去了花厅旁边的小花园。

草木掩映间,果然看到秦若兰和赵冰赵雪几个都在那边呢,除此之外还有崔家四房的姑娘崔锦娘和顺安侯府的两位姑娘林秋容与林秋宁。

秦若梅的继母便是顺安侯府的姑奶奶林氏,林秋容和林秋宁姐妹要称呼一声姑母的,因此与秦家两位姑娘也算是表姐妹了,虽然素日不太熟悉,但外出做客,又大都是不认识的,她们就不由自主的凑到了一块去,别管关系好不好,好歹都认识。

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崔锦娘站在中间正踢毽子,大家一起给她计数,秦若兰眼尖,见秦若梅和薛子桢过来了,赶忙招手:“姐姐快来,锦娘已经踢了六十九个了,快赶上咱们了。”

她这么一打岔,大家就都数乱了,崔锦娘也不记得了,气鼓鼓道:“不算不算,都怪若兰说话,分了我的心。”

赵冰却冲上去把毽子夺了过来:“可不许耍赖啊,该我们了。”

原来是秦家姐妹一组,赵家姐妹一组,林家姐妹一组,崔锦娘踢毽子最好,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独她一人一组,正在比赛呢。

如今薛子桢一来,她便高高兴兴挽住了薛子桢的胳膊:“桢姐儿和我一组,我也有人陪了,也省的我一个人叫你们欺负!”

赵雪大笑起来:“指望桢姐儿?她一次只能踢一个,不要她跟着拖后腿只怕更好。”

崔锦娘道:“踢一个也比没有要好,桢姐儿,你和我一组,我护着你!”

薛子桢只觉得窘迫,她对小姐妹之间类似踢毽子,翻绳这样的游戏最不擅长了,每次都要拖后腿,惹得大家都不肯与她一组,到最后索性她也不参加了,只在一旁观战。

遂崔锦娘虽然极力邀请,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今天穿着一条白裙子,最容易弄脏了,还是你们玩吧,我帮你们计数可好?”

秦若兰笑道:“好好好,桢姐儿计数又快有准,就是一心二用也是不会错的,叫桢姐儿帮我们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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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山重水复

更新时间2015-3-17 20:06:57 字数:2733

几个人玩了一阵,你说我耍赖,我对你不服气,吵嚷笑闹了一阵子,都累了,崔锦娘便笑道:“如今天热,都玩的一脸的汗,一会去坐席,可要被人笑话了,不如去我屋里整理整理,正好我那有刚窖藏好的玫瑰花茶,倒是便宜了你们。”

几个人嘻哈笑着,簇拥着崔锦娘去了,薛子桢懒得跑这一趟,见这里也清净,就寻了个青石凳坐下,拿树枝在地上画了棋盘棋子,自己与自己下棋玩儿。

谁知没安静一会,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姐姐,你是在下棋吗?”

薛子桢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色锦缎绣月季花袄裙的姑娘,年纪也不大,十三四岁,却生的极为灵动,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直转悠。

薛子桢忍不住一笑:“是啊,妹妹对下棋也有兴趣吗?”

那姑娘在薛子桢身边坐下,一脸的兴奋:“当然啦!可是我很笨,下的也不好,先生们嫌我笨,不肯教我,我哥哥姐姐也嫌我烦,只有爹爹愿意陪我,只可惜他太忙了。”说着还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薛子桢觉得有趣,笑道:“那咱们来对弈一局如何?让我看看你有几分真本事?”

那姑娘十分惊喜,连连点头,与薛子桢一起重新画了棋盘,因没有棋子,虽然下一子便点一下,但却分不清哪颗子是谁下的,那姑娘只说去找人要棋盘棋子来,薛子桢笑道:“不必如此麻烦,你只管落子,我替你记着便是了。”

那姑娘看着薛子桢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很是敬畏的样子:“姐姐好聪明啊,连这些都记得住!”

薛子桢却是眼神微微一黯,想起那人说自己智近乎妖,心中不由叹气。

一盘棋下了一半,薛子桢便哭笑不得的止住了:“你这样下棋根本不行,东一颗子西一颗子的,我都被你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