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依旧是来往于学馆和家里之间,不过比起之前,学业却是更加繁忙了,因为林邈打算让四个弟子明年二月下场试一试,既然要下场,自然不能放松。

一直到开始下起雪来,清远才闭了馆,等再开馆就是明年春上了。

薛庭儴回了家来,每日读书做文章,偶尔教招儿识字,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的。不过比起他,招儿可就烦了,外面下雪哪儿都不能去,这可都是损失的银子,可谁叫她这生意做得特殊,也是实在没办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作者有话要说:让你们失望了,没有一过几年,就是过了几个月。因为次年二月,狗子哥就要下场。O(∩_∩)O

至于薛青山的事,没有那么快会爆发的,薛俊才是他儿子,儿子抓老子的奸,又不是不想做人了。不过父亲的形象崩塌是真的,之前狗子哥讲的那个孙河的故事,其实也有薛俊才的影子在,不过薛俊才聪明,知道从家里要钱讨好同窗,之前的章节里有提到说‘他又找家里要钱了’

所以于薛俊才,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他帮了薛庭儴和招儿,不代表他会低头向薛庭儴低头。就是因为清楚父母对不起二房,所以这个头才没脸低。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整个村庄都被笼罩了一层白,仿佛穿了一身银装, 树上房顶上全都落着一层厚厚的雪, 屋檐下结着一根根长长的冰溜子。

这种时候, 一般村里人都是不出门,大多的都在家里围着暖炕猫冬。劳作了一整年, 也就冬日里能清闲几日, 很多人家都会准备些炒豆子、炒瓜子什么的小零嘴, 坐在炕上围着被窝,简直神仙都不换。

此时薛庭儴也是这般, 他穿着一身薄袄坐在炕上, 腿上盖着床被褥, 放在炕桌下。炕桌上放着几个小碟,里面放着炒瓜子、炒茴香豆、炒花生等,另有个竹编的小篓子, 用来放壳。

还泡了一壶茶,茶壶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风炉上。是薛庭儴亲手煮的, 里面放了酸梅子和橘子、冻梨, 煮起来怪模怪样的,但喝起来竟然很好喝。又酸又甜, 既暖胃又消食。

最近薛庭儴吃胖了许多,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鼓了起来。他本就生得白皙俊秀,这样一来倒显得有些肉呼呼的,竟有些向娃娃脸发展的趋势。

现如今他最讨厌的就是招儿捏他的脸,因为招儿总手痒, 每次看见他就想上来捏一把,就像黑子还小的时候给它顺毛一样。不过现在黑子可没有这种待遇了,招儿嫌弃黑子长大了,毛也没以前绵软。

这会儿黑子正蹲坐在招儿身边,一人一狗专心致志地看着火盆里的烤红薯。

乡下人取暖,除了火炕,就是火盆。有些讲究的人家还弄个瓦盆什么的,有的则是拿砖找个地方随便垒一个就是。等冬天过了,直接把砖给搬走,一点儿都不耽误事。

招儿就喜欢这么干。

此时二房屋里正中的方桌被挪了开,换成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大火盆。火盆四周还用砖垒了几个小杌子,上面包了层棉垫子,坐起来十分舒服。

火盆里的红薯已经熟了,一股特殊的香甜弥漫在空气中。

薛庭儴看书的眼睛,时不时就望了过来,黑子更是急躁,直接上爪子就想捞。大黑毛爪子还没伸过去,就被招儿一巴掌拍回来。

“急得你,也不怕把你毛给燎了。”

黑子伸出舌头,哈哈地吐了两口热气,那狗脸颇有点儿死皮赖脸的意味。只差狗吐人言说,燎就燎吧,先吃了再说。

“再等一会儿,还没熟呢。”这话是对狗,也是对人说的。对于烤红薯这种活儿来说,招儿闭着眼睛只闻味儿就知道火候。

她用火钳子翻了翻红薯,红薯是不敢放在炭火里的,那样直接就糊了。放在砖盆的边缘慢慢烤,不会糊还很香。这也是招儿为啥喜欢用砖垒火盆,烤个红薯吃个热锅子啥的,十分方便。

又过了一会儿,那股香甜味儿更是浓厚,招儿才将几个红薯从火盆里夹了出去。

在地上扔了一个,另外几个则是放在边上的竹篓里,端到炕上去。

“快来尝尝。”

“冷不冷,快坐进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招儿一笑道:“我在火盆前,怎么可能会冷。”

“那也没炕上暖和。”

招儿拗不过他,只能去了他对面,将腿也塞进炕桌下的被褥里。刚进去,脚就被两条霸道的腿侵占,薛庭儴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底下,又把四周的被子掖了掖才算罢。

只是不一会儿,招儿本来有些冰凉的腿脚就热乎了。

此时红薯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手了,招儿拿了一个掰成两半,橘红色的瓤顿时露了出来,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给你。”

薛庭儴接过来,咬了一口道:“打了霜的红薯就是香甜。”

他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自己又去拿了一个来吃。招儿被烫得直吹气,诧异他嘴是怎么长的,难道就不觉得烫?

“别吃多了,待会儿中午还要吃饭呢。”

这时,被褥被人拽了拽,两人望过去才发现是黑子。

黑子的那一个已经吃完了。这不,还没吃过瘾,就管招儿要。

“瞧你最近肥的,再吃明儿菜花就不喜欢你了。”薛庭儴嗤它。

黑子眼皮子都懒得撩他一下,只管对招儿撒娇卖憨。

没有媳妇的人是不能跟它这种有后宫的狗相提并论的,它黑老大走出去,数不尽的小母狗黏上来。而他,不过是个至今依旧搞不定媳妇,只会撒娇装可怜的小菜鸟。

黑子带着不属于它应该有的沧桑感,又是吐气又是舔嘴的对招儿撒娇。

它长得土气,土狗嘛,都是不精神,蔫头耷脑的,撒起娇来看着也挫。可招儿就吃这一套,被它逗得哈哈直笑,满是疼宠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从竹篓里拿了一个红薯给它。

黑子叼着就下去了,临下去前给了薛庭儴一个眼神。瞧瞧,这就是本事,跟那有些人是不能比的。

薛庭儴对招儿酸道:“瞧那丑样,就你稀罕。”

“黑子哪儿丑了,这么精神!”

正说着,黑子又把脑袋伸上来,用鼻子在招儿手心里撞了撞,招儿揉了揉它,它才继续去吃自己的美味。

一人一狗说不尽的和谐,没被搭理的那个别提多酸了。

薛庭儴气得红薯也不吃了,往身后的被子里一倒睡大觉。招儿瞅了他一眼,知道小男人又生气了。

这人越长越大,学问越来越好,就是心性没长,像个小孩子似的。

也是最近两人对着的时候多了,招儿也不怎么稀罕薛庭儴了,总有一种两看相厌的感觉。以前隔些日子见,总是一切都紧着他哄着他,现在哄得次数多了,招儿也就懒了。

她把手里的红薯吃完,拿起旁边放的布巾子擦了擦手。薛庭儴是个讲究的,想吃什么或者吃罢了,就想净手。但又懒得下炕,就专门放了个布巾子在旁边。

把手擦干净,招儿拿出账本和算盘,她最近正在学算术,这老师自然是薛庭儴。心里默念着算经上的口诀,招儿一下一下的拨着算盘。

那头,薛庭儴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凑上来,反而听到算盘珠子的声音,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想叫她却又没脸,就用腿肚子去揉她脚,一下一下碾着,带着恨意。

“别招我,等我把这点儿弄完。”她嫌弃地用腿扫了扫他,薛庭儴心里的怨气更大了。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亮起来,竟是毛八斗。

两人忙下了炕,又穿上厚衣裳,才撩了棉帘子出去。

院门前停着一辆骡车,不光是毛八斗来了,李大田和陈坚都来了。

三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棉帽子,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嘴里吐着白气。

正扶着木梯子,看老三铲房顶雪的薛青槐道:“庭子,他们说是你同窗。”

“四叔,是我同窗。”薛庭儴应了一声,又对三人道:“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找来的?”

招儿在一旁招呼:“快进来坐,进来说话。”

李大田去把骡车赶了进来,这时薛青柏也从梯子上下来了,和薛青槐两人帮着把骡子解套。之后一个人把车拉到旁边去了,另一个则把骡子牵进了牲口棚子里。

这天寒地冻的,牲畜可不能冻着了。

李大田忙道了谢,才跟着大伙儿一同往屋里走。

毛八斗笑着道:“你家是余庆村的,鼻子下面是大路,这不就找来了。也是我在屋里闷得慌,就跑去找大田,又带着大田去找了阿坚,最后才来找你。”

挂在门前的棉帘子被掀开,兜头就是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毛八斗连跺了几下脚,将脚上的雪跺掉,才道:“哎嘿,你这儿可真暖和。”说着,就往火盆前凑去。

几人在火盆前围坐一团。毛八斗还在夸这火盆垒得妙,还说等回去了也在家里弄一个。

李大田嗤他,说他瞎胡闹,镇上可不同乡下,烧火炕的都少,大多都是烧炭,还垒火盆,也不怕把家里给烧了。

提前这个,毛八斗就是一把辛酸泪。若论过冬哪儿舒服,镇上可真比不得乡下,乡下漫山遍野都是柴,打从入秋,庄户人家就开始打柴攒着过冬,到了冬天就管猫在家里暖和。

可镇上不行,一来地方小,二来烧柴也不方便。别看毛八斗胖,可都是虚胖啊,不抗热也不耐寒,一到外面下雪就龟缩在榻上不下来了。这不也是看在家里窝久了,才会生出来乡下耍耍的兴致。

“你家的火坑真大,你家的狗也肥。”镇上的少年来到乡下,觉得看什么都稀罕,夸得黑子都拿狗眼瞅他了,觉得这人真是没见识,还镇上人。

“你们把裤腿儿烤干了,就都上炕去,炕上暖和。”

“招儿姐长得漂亮人勤快,简直是咱们湖阳乡一朵花。”毛八斗当即嘴甜道。

李大田在旁边给他露底儿:“你这话对嫣然姐也说过了。”

“真的?”毛八斗一副震惊的模样:“你肯定记错了。”

即使薛庭儴不止一次抹黑,招儿还是觉得这八斗就是个活宝,讨人喜欢。她笑眯眯地道:“家里下雪之前买了头羊,肉都冰在外面,昨儿我就劈了一块儿化冻。刚好你们来了,等中午我给你们做羊肉锅子吃。”

“招儿姐真好,我就知道来这里有好吃的。”

这才是三人宁愿跑这么远,也要来薛家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好吃的。

招儿失笑,把家里备的小零嘴一样都捡了一些出来放着,就拍了拍手上灶房里去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毛八斗又是一阵惊奇,因为薛家吃锅子格外与人不一样,竟然是用了一个铁架子,直接把锅架在火盆上吃。

招儿还准备了很多可以煮的菜,白崧、萝卜、香菇、酸菜、冻豆腐,吃得毛八斗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

“招儿姐你家有地方没,我想在这儿住两天。”话音还没落,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忙一本正经道:“也是长时间没和庭儴探讨学问了,咱们在一起探讨探讨。对了庭儴,来之前我还去了趟老师那儿,他让我给你带了几本书。”

这一下雪,从乡下去镇上就不方便了,所以也就毛八斗去林家次数多,以尽做弟子的‘孝道’。

“家里地方宽敞呢,那么大的炕,够你们睡了,被褥也有多。再过两日就要杀猪了,到时候吃了杀猪菜再走。”

“杀猪菜?杀猪菜是什么?”

果然是镇上的娃,连杀猪菜是什么都不知道。几个乡下的娃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李大田道:“杀猪菜,就是你没吃过的菜。”

“好你个李大田!”

毛八斗就想扑过去打闹一番,可惜隔着个大铁锅,招儿又道:“想吃杀猪菜也简单,不过之前你们要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招儿笑而不语,说是吃完了饭再说。

*

招儿所说的事,就是帮她写春联。

不光写春联,还有各种福字,红纸她都备好了。

“考验你们学问的时候到了,写春联我是不在行,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们。我负责给你们裁纸,等到时候把这些纸都给我写完了,我带你们出去玩好玩的。”招儿搬了厚厚一摞红纸出来,放在方桌上。

这红纸可与其他的纸不同,又宽又长,一看就是没剪裁过的。毛八斗等人用目测,这些红纸都写下来,大概要写几百幅?

“招儿姐,你要这么多春联干甚?”毛八斗直咂嘴。

“卖啊!趁着过年前,再赚一笔,也能攒些买零嘴的钱。”

四人就这样被拉了壮丁,在屋里写了整整一下午的春联,也幸好屋里暖和,人也多,你说我笑的,倒也不难打发时间。

写好一张,招儿就拿去炕头铺着,很快上面的墨就干了。然后四个人负责写,招儿就负责收,到了天擦黑的时候,差不多写了近五百幅,另有几百张福字,反正也没细数。

招儿这才笑眯眯的去做饭,几个人累得像狗,只差没瘫倒在炕上。毛八斗连连叹道,说招儿姐真狠,他就吃了一顿饭,而她就想要他的命。

不过晚饭又给他们补回来了,等吃罢饭收了场,招儿烧好水给他们洗漱,又拿出今年刚打的几床新被褥,而她则去三房和薛桃儿睡去了。

望着招儿离去的背影,薛庭儴有一种想把几个人打出去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大美妞的雷,么么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外面有雪,天就亮的早。

一大早招儿就起来了, 和薛桃儿一起做了早饭, 早饭是玉米饼子和小米南瓜粥。

饭做好后, 招儿才去叫几人起来。

不多会儿,几个穿着厚厚大棉袄的少年, 就依次从屋里出来了。

雪昨天就停了, 就是积雪还没化。毛八斗顺手捞起一把雪, 揉成团,趁李大田不注意, 就往他脖子里塞。

论起打雪仗, 镇上娃可不如乡下娃, 几个回合毛八斗就做落荒而逃之态。目睹这一幕的都是哈哈直笑,连薛桃儿也掩着嘴在旁边笑。

“这几个娃可真活泼。”周氏笑着道,又问招儿:“那两个娃怎么包那么紧, 估计第一次来乡下,受不住冻吧。也是, 乡下的风尖, 镇上的人哪里受得住。”

招儿抿着嘴笑,直点头。自然不会跟周氏说毛八斗和李大田包了半张脸, 可不光是冷的原因。

正房屋里, 薛老爷子听到外面的笑声,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昨儿毛八斗几人来了,就往正房这边来了一趟,薛老爷子知道他们是薛庭儴同窗。

想到同窗, 薛老爷子不禁又想起薛俊才。那一场事后薛家人还是没拗过薛俊才,薛青山和儿子对着拧了段时间,还是给他找了个学馆,却不在湖阳乡,而是隔壁安阳乡。

既然不在本乡,离得自然是远,回来一趟要坐半天的车,所以自打去了学馆以后,薛俊才就极少回来了。

这不,眼看薛庭儴都回家歇了好些日子了,他还是没回来。薛家人倒是请人送了信,那边说二十三之前回来,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薛老爷子打算等会儿吃早饭的时候,就跟老大再说一声,让他再去问问,二十三到底能不能回。

薛老爷子现在心里充满了茫然感,总感觉大孙子好像跟他爹成了仇人,可为何成仇,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吃罢早饭,招儿一众人就打算出门了。

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穿得厚厚的。薛桃儿也去了,她在家里也闷得慌,招儿就打算带她出去透透气,当然也是为了打下手。因为毛八斗不着调,招儿对李大田几人做事并不放心。

一行人赶了两辆车出去,招儿在前面,李大田则赶着车跟在后面。

招儿心里早就规划好上哪儿了,一路没有停歇就带着大家去了附近的一个村。进了村里,她把车驶去麦场,选好了地方,就从车上拖下两把铁锹,命毛八斗几个铲雪。

那边清理积雪,这边招儿就带着薛桃儿把春联拿了出来。姑娘家细心,手脚也轻,两人一副一副的撑开,一个贴一个递,不一会儿一面车厢就被贴满了春联。

入目之间全是雪白,就这么一片火红,看着就扎眼。

这时,招儿才拿出铜锣,哐哐哐地敲了起来。

对这铜锣声,村里人可熟悉,每当这个声音响起,就是有便宜又好的物来了。这阵子坐在家中猫冬,有的妇人甚至总有幻听,总觉得有锣声响招财小兄弟来了。

只是不一会儿,毛八斗等人就见到一副奇景——

一个个村民手里提着,肩上扛上什么东西,往这里走来,老远看去,密密麻麻,甚是骇人。

这是做啥来着?!

“招儿姐,你这是激起众怒了啊,他们会不会揍我们?”

招儿但笑不语,等人到了近前,才开始扯着嗓门招呼道:“送福临门!送福临门!不用去求,不用去买,又好又便宜的春联来了。一对五文钱,大的五文,小的三文。买一对大的,送一个福字,福字单买一文钱。有大有小,大门上,堂屋门,牲口棚子,粮仓房,招财纳福好兆头,来年丰收不用愁!”

“嘿,就喜欢听招财小兄弟说话,听着就好听。”一个妇人说道。

“就是就是,我咋生不出这么能行的娃。”

“让你生出了,你不坐在家中吃干捞稠,就等着享儿子福了!”

几个妇人嘻嘻哈哈说着话,那边招儿又道:“老少爷们,各位大叔大婶爷奶们,这次咱不收粮食,今年老天爷赏脸,家家户户大丰收,家里的粮食多得吃不完。这快过年了,总要赚几个小钱做衣裳,给家里的丫头买花戴。”

“行行行,你说啥都行,别人也就算了,我就喜欢听招财小兄弟说话,听得人心里舒坦。这次咱不给粮食,就掏钱!”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汉子将粮食袋子往地上一放,就从怀里掏出装钱的荷包:“招财小兄弟,你给叔选一选,咱家一个大门,堂屋门、粮仓门,灶房门也得一个,对了还有牲口棚子。”

招儿丝毫不含糊,就从车厢里往外拿春联,薛桃儿给她帮忙。

“叔,一共得一对大的,四对小的,按理说得十七文,您买一套,就算十五文,我再送您五张福字,一个门上贴一个,来年福气不用愁。”

“好,就这么干!”

一听说便宜这么多,还有买有送,比起单买便宜多了,许多村民都动了心,纷纷叫着给咱也来一套。

招儿又道:“有些叔家里不需要这么多,咱也有少的卖,索性痛快些,一对大的配两幅小的,再搭三个福字,一共十文钱。”

当即有些囊中羞涩,或是家里没有牲口的,也纷纷涌了上来。

场面热闹至极,招儿手脚不慢的把春联递出去,又收钱回来。薛桃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合,心里虽慌,但还记得要给招儿姐帮忙,不能出乱子。

那边毛八斗几个早就惊呆了,薛庭儴见忙成这样,忙叫上陈坚和大田,也上前帮着卖春联。

“招财小兄弟,你这上头的字写得到底咋样?咱们去童生老爷家求,可费不上这么些钱。”每个村里总有爽快的,也有难缠的,当然也有嫌弃贵了,总想挑剔的。

招儿可一点儿不惧这些,笑眯眯地答:“叔,您去童生老爷家求春联等不,有时候还一定求得上,毕竟童生老爷忙,可没功夫顾全所有人,还能给你们家一个门上写一幅。咱们可就不一样了,你若是提别的,咱可能不中,可若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