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身一指薛庭儴等人,道:“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么,都是镇上清远学馆的学生,可都被县太爷他老人家夸过的。虽然现在不是童生,可明年下场了,说不定就是童生,就是秀才老爷了,到时候您这字可就值老鼻子钱了。”

“嘿!”

“清远学馆?听说这学馆可是好学馆,好些人家想送孩子去,还去不上。”

“我听人说王地主就想把儿子送去,可人家不收啊,说太过愚钝,资质不行。”一个村民煞有其事道。

“这可都是读书人呢!”

薛庭儴几个也就算了,都忙着。毛八斗当即收起一副下巴掉了的蠢样,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进步,一派深沉地拱拱手:“大叔大婶们夸奖了。”

“瞧瞧,人家这娃一看派头就不一样,以后的秀才老爷!”

薛庭儴三个就在边上看着那个包得像个球似的人,怎么就派头和人不一样了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书生娃,你给咱们念念这上头写的啥,咱光买可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一个大娘凑到毛八斗面前问。

毛八斗也不含糊,当即念道:“年年顺景则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横批:吉星高照。”

“嘿,这意头好。”

“那我家的这个呢?”

“多劳多得人人乐,丰产丰收岁岁甜……”

这边李大田噗地一笑,对几人道:“八斗可总算有些用处了。”

另一头,被大叔大娘们围着念春联的毛八斗,口干舌燥的同时,终于明白为啥招儿姐让他们写春联要够‘土’,要贴合实际了写,太酸太文绉绉的不要。实在是广大老少爷们大叔大娘就喜欢这种啊。

卖完了这个村,就往下一个村去。

五百多幅春联和福字,也不过只卖了两个村就快没有了。经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李大田等人也有些惊骇这来钱的速度,纸算不上是什么好纸,墨也就是普通,唯一的成本就是人工了,可一套卖十多文,最起码要赚八成以上。

“招儿姐,要不咱们这就回去写,下个村咱们就不去了?等你从外面回来,差不多咱们又能赶上一批。”陈坚突然道。

招儿也正在想这事,她想得更多,甚至想去镇上卖。本来她就打算把附近几个村子跑一跑也就算了,如今看来这生意大有可做。

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又道:“趁着年关,咱们也捞笔大的,也给你们攒一些明年赶考要用的钱。这世道哪儿哪儿都缺不了银子,你们可不能光一味只读书,而忽略了根本问题。你们回去写,咱们出去卖,等这趟回去我再叫几个人,咱们大干一场。放心,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赚来的银钱咱们平分,不会少你们的好处。”

招儿把话说得这么面面俱到,旁人想拒绝话都说不出口。于是兵分两路,薛庭儴带着毛八斗等人回家,招儿则带着薛桃儿去下一个村。

“你带着桃儿姐能行不?”临上车时,薛庭儴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这十里八村,你还怕有人把我吃了不成?你忘了黑子?”说着,车厢里钻出一个大狗头,对着薛庭儴哈了两口气。之前出门的时候,黑子死皮赖脸的赖在车上就不下来,想着赶了两辆车,地方有多,就把它也带上了。

“那行,你早点回来。”

*

招儿很快就回来了,到家的时候,薛家正热闹着,因为薛俊才也回来了。

薛俊才受苦了,脸上手上都是冻疮。其实想也知道学馆里不可能有火炕,只能靠烧炭取暖,而家中不富裕的学生哪里烧得起炭,那就只能靠硬抗。

赵氏心疼得不得了,哭的声音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招儿暗叹一口气,把车给了薛青柏,就往屋里去了。

屋里,薛庭儴等人正在奋笔疾书。

似乎知道能挣钱,还能挣大钱,所有人都来了精神。钱虽是阿堵物,可没有钱却是什么都不能干的。

招儿并没有歇太久,就带着第二批赶出来的春联出去了。这次薛青槐也去了,放两个丫头出去总是让人担心。

一群人一直忙到天擦黑,等招儿回来了才算罢,而换回的是整整两包铜板。

招儿将布包往炕上一倒,就听得哗啦哗啦声响,十分悦耳。

毛八斗连连咂舌:“招儿姐,这有多少啊。”

“不多,估计有十两银子吧。”

一共跑了五个村,平均一个村卖二百套,有十五文的,也有十文的,当然也有零卖的,但招儿心里有数,上下浮动不会太大。

“你们还有力气吗?若有,就来帮着数钱吧,数完了咱就分。”

一听这话,没力气也变成有力气了。

就这样一个人数,一个人穿成一串,很快就整理出来了。不多不少,十两零七十八文,招儿估算的没错。

一共七个人,平均分成了七份,一份也就一两多点。薛桃儿不要,说自己没帮上什么忙,春联是薛庭儴他们写的,卖春联是招儿和薛青槐,她也就打了个下手。

招儿一把将铜钱串子塞进她怀里:“行了,桃儿,咱们这儿可没你这种算法,你自己拿着,攒个嫁妆什么的,以后手头也宽裕些。”

之后,桃儿拿着分来的钱回三房,周氏见到这些钱,眼睛里闪着泪花:“你招儿姐是个大度的,心思也周全,她给你你就收着,咱以后报答就是了。”

可不是周全,之前周氏心里一直嘀咕招儿带着老四家做生意,老四一家吃香喝辣的,本是还想让男人去找招儿说说,可男人没脸说,谁曾想没多久人家就弄了片山头,给三房一个活计补贴。

周氏现在也看出来了,招儿是个本事的,跟着二房,以后不愁他们没好日子过。

*

快乐总是短暂的,吃罢了饭,招儿就又抱了一摞子红纸走进来。

这些红纸是她下午回来之前去镇上买的,不同上次,这次她可是买了不少。

“都吃饱了,也歇够了,赶紧干活儿吧。”

“招儿姐,你上辈子肯定是个地主。”

招儿一点都不含糊,笑眯眯地点头:“你招儿姐这辈子也会是个大地主,你等着,这天不远的。”

一番插科打诨后,各就各位干活儿,薛桃儿和孙氏周氏都来了,帮忙裁纸。招儿掀了门帘子出去,外面天已经黑了,正房和东厢都亮着灯。

她走到东厢西间窗下,敲了敲窗户。

没人应。

又敲了几下。

不多时,窗户从里面打开,露出薛俊才消瘦了不少的脸。

他看着招儿的眼神十分诧异,声音却是干涩的:“招儿,有事?”

“歇了没?没歇就帮我干活儿。”

薛俊才没料到招儿会这么说,有些愣神,半晌才道:“我没歇,干什么活儿。”

“你出来不就知道了。”

随着杨氏问薛俊才出去干啥,门吱呀一声响了,薛俊才走了出来。

杨氏也跟了出来,还在问出去干什么。

招儿道:“大伯母,你别担心,我喊俊才帮我干活儿。”

“他能帮你干啥活儿啊,招儿你使唤人都使唤到俊才头上了……”

“娘,你闭嘴,我愿意行不!”薛俊才突然道。

杨氏当即不敢说话了,经过之前那一场,她也意识到儿子变了。现在的薛俊才让杨氏有些害怕,若说之前是宠着,现在则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总有一种感觉怕他突然就炸了。

“行,娘不管,你去你去就是了。”

“走吧。”

两人去了二房屋门前,随着棉帘子被掀开,里面的场景显露出来。

一派的红火和热闹,暖意融融的,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好像十分开心的模样。

“看见没,他们都是被我抓来干活的。”招儿指着那边围在一起写大字的少年们,地方不够,就把三房四房的桌子都借来了,拼成一个大桌子。妇道人家们则是就着炕裁红纸,都正忙着。

“写字你总会吧,就是干这个。放心,有工钱的。”

薛俊才局促道:“招儿姐,你不给我工钱,我也给你干活。”

毛八斗这会儿写的手正累,见招儿抓来一个壮丁,当即扔下笔,跑了过来:“你也是来帮忙的,快快快,这边来。”

说着,他手架在薛俊才的脖子上,就把他连拖带拉拽走了。

等薛俊才反应过来,手里被人塞了根毫笔。

“快写啊,别发愣,我累了歇一歇。”

薛俊才眼眶有些热,提笔在砚台里蘸了蘸,便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逗逼的是八斗,可不是我,我很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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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说下昨天那个七月流火,今天早上忘了说。这个词语出自诗经,指的是火星西斜,天气转凉的意思。但是后世到现代有很多人也是用来形容夏天的第二个月以及天气酷热的意思。因为随着几百年几千年过去,气候和天气有太大的转变,七月正热,根本没有转凉。再加上还有农历和公历的关系。

不过诗经太经典了,每每都会拿诗经来说这种用法是误用。虽然说误用的人很多,但这么误用的人也很多,所以这个词一直争议很大,

有点像‘昨日黄花’和‘明日黄花’的争议,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不过还是谢谢大家的指出啊,面面有时候用词确实有些随意,还有自造词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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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着急狗子哥和招儿姐成亲的小仙女,狗子哥考中秀才两人差不多就成亲了,别急。

☆、第70章

第七十章

招儿说要大干一场并不是放空话,次日她就将姜武、高升等人号召了起来。

姜武等人负责出去在湖阳乡境内各村各庄卖, 薛庭儴等人则在家中写。至于薛桃儿孙氏周氏等人, 则在家中负责后勤, 招儿则负责各处调配。

从腊月十九开始,一直到二十四, 终于把附近的村庄都跑完了, 整整卖出去了两千多套, 另有不计其数的福字和零散的春联。薛庭儴等人最是辛苦,几乎都是从早写到黑, 累了就歇一会儿, 歇好了就继续, 所有人都在赶时间,因为这都是银子。

招儿做不了其他,只能在家里变着花样做饭给几个人补。

期间, 薛家的其他人也好奇这些人天天躲在二房屋里做甚,好奇地闯进来看, 才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春联, 竟是二房弄出来的。

最近这春联可是红火,以前哪家若是想要春联, 都是得求村里的读书人写。每年靠着写春联, 薛青山要混不少酒肉。你来求东西,总要提些东西意思意思,一般都是提一坛自家酿的酒,或者一条肉什么的。

可今年也是出了奇, 竟没人求上门,薛青山还在疑惑这事,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今年村里有人卖春联,卖春联的人家就是姜家。

薛青山又恼又好奇,好奇的是姜家从哪儿弄来的春联,他们家可没有读书人,他专门找了一副来看,那字比起他也不差。气得自然是今年捞不到好处了,薛寡妇那里,他还答应了给对方办年货。

如今酒肉都没着落了,难道自己拿银子去买不成?可他哪有什么银子,荷包里比脸还干净。

谁曾想闹到最后,这抢自家生意的竟然自己人。

好你个二房,那两个小崽子天天跟他做对!

可惜这一次没人帮薛青山,三房四房自然不用说,是摆明了跟在二房后面的,薛老爷子和赵氏那里,于他们来说求得不是银钱,不过是家里子孙和睦。赵氏虽为人偏心,可这次她偏心的大孙孙也在里头,她自然不会跟大孙子翻脸,杨氏更不用说,现在是薛俊才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其薛俊才拿了钱回来。他干了一天活儿,第二日傍晚招儿就把银子分给他了。第二天因为人手充裕,跑了不少村,每个人足足分了二两。

这还是薛俊才第一次赚到钱,心里的激动自是不用说,他也清楚他娘对二房有成见,拿到银子回去就给杨氏看了。

杨氏的心情如何复杂且不提,倒是再也不反对儿子去给二房干活。她也没要薛俊才的银子,这毕竟是儿子挣得第一笔银钱,哪怕她手头再紧,甚至马上要过年了家里至今还没置办什么。

不过薛俊才却硬塞给了她,他知道家里没钱,家里的银子都砸到他身上了,当然还有他爹弄去不少。

“娘,这些银子你拿着置办过年的物什,不能总让爷奶贴咱们,再说爷奶也没钱了。”是的,老两口现在手里的银子几乎被榨干了,明明今年秋收也收了不少粮食,可把税子一交,又留够明年的种子和口粮,几乎没剩下多少。

尤其今年丰收,粮食价钱也便宜,好不容易卖了二两银子,却被薛青山以拿着明年给薛俊才交束脩给要走了。

这事还是杨氏跟薛俊才说的,只是为了让他不用担心束脩的事,可薛俊才哪里好跟她说薛青山肯定是骗人的,那银钱定是拿去给那寡妇花了。所以今年大房的年货至今还未办,只有等着杀猪分了肉,留些自家吃的,其他的卖了换钱才能办其他年货。

见杨氏还在说等杀猪,薛俊才道:“你就拿着,再从招儿姐那里得了工钱我就自己攒着。”

杨氏这才收了下来。

*

从二十四开始村里就有人家开始杀猪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也阻挡不了村民们对杀年猪的热情。乡下人吃口肉不容易,也就只有过年杀猪的时候才能敞开了吃。

不过这敞开吃其实也就是说说,事实哪家都舍不得,明年的肉钱、孩子的衣裳,屋里一些针头线脑的,都得从这猪肉钱里抠。所以一般人家即使杀了猪,也就只留够过年吃的,其他都会卖给家里没养猪的村民。

薛老爷子早就去邻村约了屠户,到了这一日,一大早薛家人就忙了起来。

屠户只管杀猪,可不管其他别的,这猪埋汰了一个冬天,如今要进嘴了,总得洗干净了,所以这第一件活儿就是给猪洗澡。

把两头大肥猪都洗干净了,屠户也来了。

他带着薛青柏和薛青槐将猪给捆了,这大肥猪看它平时懒得连动都不想动,这会儿倒是挣扎得厉害,嗷嗷嗷直叫唤,凄惨至极。

毛八斗本是想出去看杀猪的,听到这动静也不敢出去了,就趴在窗缝上往外瞅。

李大田笑他怂,毛八斗哪里经得起激,当即就从炕上下来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挤开门口的李大田要出去,哪知兜头就看见屠户拿了一把尖利的杀猪刀,往猪脖子里捅了进去。

这一捅,猪叫得更是凄惨,同时还有大量的血流了出来,周氏拿着盆子接猪血。接了一盆,薛桃儿就忙换了个盆递过去。这时招儿端着个小盆过去了,将小盆里的东西倒进去,然后拿着一根玉米杆子不停的搅动,免得猪血凝固了。

镇上娃的毛八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把脑袋缩了回来,胖脸吓得煞白。李大田哈哈直笑:“还说你不怂。”

向来牙尖嘴利的毛八斗这次终于不犟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劲儿,问道:“招儿姐弄那血做甚?”

“灌血肠,很好吃的。”

“还能吃?我可不吃!”

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

两头猪整整让薛家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忙完。

杀猪容易,剃猪毛难。

这边屠户拎着两个猪蹄和一条猪肉走了,当即就有村民们闻风而来。

“槐子,听说你家猪要卖,打算卖多少啊?”

薛青槐一愣,这时薛老爷子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招呼道:“不卖多了,自家留着吃,卖五十斤吧。”

来人道:“怎么今年卖这么少?不过也是,你家人多,也能吃完。”

薛老爷子呵呵直笑和人打着哈哈,哪里好说家里已经分了家,两头猪把内脏骨头什么的都掏了,也就只剩一百多斤肉的样子。分成五份,一家也就三十斤。他卖掉的这五十斤是把大房和他们老两口的份额卖了一大半,也就只留了十来斤过年。

薛青槐已经去给人称猪肉了,平时卖十五文一斤的猪肉,过年要涨到二十文,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十八文也就卖了。

五十斤猪肉卖了近一两银子,薛青槐将银子交给薛老爷子才道:“爹,咋卖这么多,过年你们吃啥。”

“吃啥吃,隔三差五都有肉,犯得着非得过年吃。”薛老爷子语气僵硬道。

薛青槐没说话,不过等扭头就和三房商量着,一家给正房拎五斤肉又拎了两坛酒去,浑当是分家后的年礼。

二房自然也给拎了,招儿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可从来不落人后。尤其二房人少,也吃不了多少肉,她又操持着做顿杀猪菜。哪有杀猪不做杀猪菜的,以往都是公中出,现在是谁家冒头谁出。

这种事可不能让一个晚辈冒头,薛青柏和薛青槐相持不下,最后的结论是一家出五斤肉,用来做杀猪菜。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薄片,这薄片也有讲究,太厚了油腻,太薄了没吃头,要不候不薄才好。大铁锅烧辣了,把切好的猪肉放在锅里炼,炼出一些油,肉色微黄但不焦为最佳。

待猪肉炼好,便就着锅里的油放葱姜蒜辣椒等佐料呛锅,翻炒片刻后,放酱油和烧刀子,又加上刚刚将肉块淹住的水,任其大火烧开。烧开后改小火,炖一会儿,将已经冻住的猪血切片丢进去,豆腐切块儿也丢进去,这两样东西都耐炖,炖得越久越入味儿。

外面血肠和猪腰子猪心猪肺等下水也收拾好了,招儿手脚麻利的将之都切片切块儿,丢进锅中,又放了盐。差不多炖上一刻钟的样子,酸菜、白崧等就可以入锅了,然后就放在哪儿慢慢炖。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股肉的香气夹杂着酸菜的酸香飘散开来,院子里屋里的人闻到这股香气,都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而毛八斗更是早就站在灶房门口等上了,他脚边是黑子,一人一狗团团乱转,都是急不可耐。

杀猪菜很快就出锅了,也没端进屋里,就在院子里放了张方桌搁着。偌大一个盆,热气腾腾,闻着这味儿就挪不动道。

不分辈分也不分男女老少,都是一人打一碗,随便找个地儿就蹲着吃上了。

毛八斗吃得大汗淋漓,真恨不得将头上的帽子围脖都取了,可想着之前买山头那事,还保留着最后一刻的清醒。

同样如此的还有李大田,两人心里都是苦哈哈的。

至于薛青山,别看他平时一派矜持,这会儿也没比其他人好到哪儿去,真是恨不得甩开膀子吃上了,也是最近少了酒肉吃,嘴里都能淡出鸟来。

好不容易等那股馋劲儿过了,他一面拿手剔牙,一面道:“招儿,这杀了猪分了那些肉,卖春联你们又大赚一笔,不孝敬孝敬大伯?”

这话说得场中俱静,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于薛青山的无耻。

薛老爷子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斥道:“老大,你肉吃多了吃昏了头吧,方才招儿不是给送了酒肉,还填不住你的嘴!”

“爹,这哪能一样,往年咱家可从不缺肉吃,今年若不是他们抢了我的活儿,至于吃个肉都是扣扣索索的,她不补我谁补。”这话薛青山早就想说了,一直碍着面子没说出来,也是最近薛寡妇逼他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