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寡妇是个妖精,以前薛青山对她还不屑一顾,总觉得这样的女人脏,可自打那次鬼使神差后,他就掉进那坑里出不来了。

关键他还是个霸道的,自己沾了的女人就不愿让别人再碰,薛寡妇倒也听他的,不再和别的男人来往了。可薛寡妇得过日子,就得要银子,银子从哪里来,以前薛青山都是抠家里的,可自打家里分了家,他就觉得手头紧了起来。

“你是昏了头!还跟几个孩子计较!再说了,招儿也是给俊才分钱了,难道还不如你那点儿酒肉?!”薛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既是觉得老大太不像话,也是觉得家里有外人在丢了人。

“给俊才分了钱?”薛青山最近总往外跑,可不知道这件事,他目光闪了闪,笑着道:“爹,你生什么气,我这不也是跟招儿开玩笑。”

可这玩笑却没人想笑,三房四房都没做声,招儿也没说话,浑当就没听见这些话。毛八斗几个是外人,只能装作没听见,唯独薛俊才,面色难堪地低下头。

吃了杀猪菜,继续写春联。

如今该跑的村都跑遍了,招儿的打算是接下来几天分三处去,县里和镇上以及安阳乡的镇,卖到二十八就收手不做了,也就是还要再辛苦三天。

不过揣着兜里的银子,也没人觉得辛苦,大家有条不紊地各自做着手边的事。

薛俊才出去上茅厕,刚从茅厕里出来,就被薛青山堵上了。

“把你手里的银子给我。”

薛俊才抿了抿嘴:“我没银子。”

薛青山一脸不耐:“我问过你娘了,她没要你的钱,你把钱给爹,我给你攒着明年开春交束脩。”

“你之前已经从爷奶那儿要过一次银子,说是明年给我交束脩。爹,你到底哪儿需要这么多的开销,就不能省省?”

“你还管起你爹了,快把银子给我。”

“我没银子。”

“你到底给不给?”

“爹,你跟我说,是不是因为那薛寡妇?”

薛青山心里一惊,没料到儿子竟然知道这事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了多久了,有没有跟杨氏说?

“什么薛寡妇李寡妇的?我懒得跟你说,不给就不给吧。”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薛俊才悲哀地闭上眼,半晌才打起精神回去继续写春联。

*

这一次春联卖下来,每个人差不多分了近十五两银子。

尤其是最后两天,镇上都快抢疯了。直到后来镇上又冒出来几家也是卖春联的小摊,生意才慢慢清淡下来。

见此,招儿把手里存货清完,刚好卖完二十八就收手,与她之前预想的差不多。人就是这样,见人赚钱就免不了跟风,尤其这写春联只要会写字都能写,迟早有一日被人抢了生意。

所以招儿一点都不惆怅,把银子给分了分,各自归家。

二十九,薛庭儴去给林邈送了年礼,这活儿一干完,就等着过年了。

除夕的团年饭是在正房吃的,吃罢各自回屋守夜。这段时间薛庭儴和招儿都累得不轻,两人都睡了过去,直到听见外面鞭炮声响起,才知道又是一年了。

大年初一惯例是在村里给同姓长辈拜年,初二走丈母娘,赵氏的娘还没死,她和薛老爷子自然要去赵家,更不用说二房三房了。只有招儿和薛庭儴没地方去,两人就在家里待着。

两人睡了个大懒觉,等起来时都巳时了。

刚好两顿凑一顿吃,吃完后就窝在炕上看书。

今天薛家很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正是看书好时候。

薛庭儴拿着本书看,招儿也没有打搅他,自己拿了本《算经》有模有样的看着。她如今已经识字了,就是认的字还不太多,一页书上能有好几个字不认识,有时也不懂其中的意思。换成以前她都是当时就问了,可看见薛庭儴在看书,她就暂时记在心里,等会儿一起问。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等醒来炕上竟然少了个人。

见旁边扣着放了本书,招儿心想肯定是上茅厕去了。她打了个哈欠,顺手就把那书拿了过来。

薛庭儴的书,招儿从来看不懂,这次她也没觉得自己能看懂,可谁曾想这书竟和以前她看过的小男人的书不同。

以前都是之乎者也的,而这一本——

她翻过来看看书皮,上面写着《大学》。

可拿在手里总觉得哪儿不对,又翻了翻,才发现这本书有两层书皮。外面一层是正正经经的深蓝色底儿,上面写着《大学》,里面的书皮可就花哨多了,上面画着两个人抱在一处,因为纸质差,印的也不清楚,反正招儿是没看明白在干什么,其上写着三个大字《金x梅》。

赫,小男人居然看杂书!还是在杂书上蒙了一层正经的书皮。

虽然招儿也不知这《金x梅》,到底是什么书,但能鬼鬼祟祟的蒙书皮做遮掩,肯定不是什么好书。

再看刚好让薛庭儴翻到那一页,招儿努力辨认——

这人被叉竿打在头上,便立住了脚,待要发作时,回过脸来看,却不想是个美貌妖娆的妇人,但见他黑赛鸦的鬓儿,翠弯弯的新月的眉儿,香喷喷樱桃口儿,直隆隆琼瑶鼻儿,粉浓浓红艳腮儿,娇滴滴银盆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一捻捻杨柳腰儿,软浓浓粉白肚儿,窄星星尖翘脚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更有……

呸,这都是什么东西!

薛庭儴一直没回来,招儿也就顺着看下去,正看到这叫西门庆的买通了王婆帮他和那已婚的妇人潘金莲偷情。

就见那王婆道:“大官人,你听我说:但凡‘挨光’的两个字最难。怎的是‘挨光’?比如如今俗呼偷情就是了。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的。第一要潘安的貌;第二要驴大行货;第三要邓通般有钱;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第五要闲工夫。此五件,唤做‘潘驴邓小闲’。都全了,此事便获得着。

……

招儿看得面红耳赤,就在这时听见门边有动静响起,她当即扔了书做先声夺人状:“你这看得什么闲书?!”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哥,潘驴邓小闲你占几样?

薛庭儴道:“实不瞒你说,这五件事我都有。第一件,我的貌虽比不得潘安,也充得过;第二件,我天赋异禀,也曾养得好大龟;第三,我家里也有几贯钱财,虽不及邓通,也颇得过日子;第四,我最忍耐;他便打我四百顿,休想我回他一拳;第五,我最有闲工夫,不然如何来得恁勤。

面面:→_→你说了可不算,得你亲妈们说了才算。

薛庭儴拱手做哀求状:我的亲妈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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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要去和装修公司看报价,选主材,定合同。不知道下午能不能回来,如果能回来我就尽量再弄一章,没有那我也没办法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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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大美妞的雷,么么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薛庭儴掀得门帘子进来, 就见招儿跪坐在炕上, 身上还搭了一层薄褥子。

她双颊晕红,眼神晶亮,却瞪大了眼做恼怒状。

可惜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你说什么闲书?”

“就是这本!”招儿拍了拍手边上的书, 凶巴巴的模样。

薛庭儴淡然不惊:“哦, 你说的是这本啊,这是八斗带过来, 说是老师给的。”

招儿被惊到了, 结结巴巴道:“老师?你肯定是唬我的,林馆主怎么可能让你看这种书!”

“这种书?这种书咋了?”薛庭儴边说着,边走了过来, 在招儿身边坐下,若无其事地翻了翻书页:“这种书挺好的。”

“这种书还是挺好的, 这明明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淫/书!”

薛庭儴轻笑一声, 声音说不出的有磁性,反正招儿听了觉得十分局促,还忍不住往一旁退了退。

“没想到招儿还懂得淫/书?”

招儿连看都不敢看他:“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不好的书就是淫/书!”

“那你就错了。”

薛庭儴一本正经起来, 看着她道:“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不好也端看谁来看了,你乍一看去觉得此书惊世骇俗、污秽不堪, 殊不知此书乃是市井民情之巅峰之作, 写尽人性、现实之丑恶, 上到官府各级官吏, 下到市井各层小民,写尽世间百态。我既读书,日后自然要做官,当得多通世情,以后才能因地制宜。”

这一番话说得招儿是头昏脑涨,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可去薛庭儴的模样,却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

“可、可这明明不对,这哪是写你说的这种,明明就是那些、那些……”

“那些什么?”

“明明就是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招儿好不容易才将这话说出来。

“哪档子事?”

又是一个疑问句,尾音轻轻上扬,招儿觉得耳朵麻麻的,发现小男人竟然又坐了过来,两人离得很近。一种很奇怪的氛围,让她莫名觉得局促紧张。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佯装若无其事道:“你坐这么近做甚,往那边去一点,热得慌。”

薛庭儴看了她一眼,老实地往后退了退。

“反正你看这书就是不应该,你说的那些跟书里说得根本不一样,这书你以后不准再看了,没得学坏了。”

薛庭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幽幽:“你竟然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可我看了跟你说得根本不符。”

“我不说了吗,仁者见仁。你只看见这上面极为污秽的一面,可我看得却是围绕着西门庆身边各种百态,你看西门庆的阴毒,王婆的势利,还有……”

招儿被说得愣愣的,合则因为她的想法低俗,所以才会只看见了污秽?

她强词夺理道:“那这种书看多了也不好!”

薛庭儴点点头:“确实不好。”

招儿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问道:“哪儿不好?”

不等她再说,一个人就欺了上来,将她压在下面。

“这个不好。”

呃,招儿没反应过来。

薛庭儴轻咳了一声,微窘道:“你也知道我也不小了,长大了可不光个头长大,其他别处也会长,有时免不了会有些旖念,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冲动,而看了这书后更是频繁。”

招儿的脑海里当即炸了开,顿时想起那夜他醉酒闹事,又想起方才他进来时,她正好看到那书里西门庆色心辄起,露出腰间那话……

本就染满了彩霞的小脸,当即红烫似要滴血。

“你、你你你……”

同时,脊背上的寒毛卓竖,整个人都敏感起来,自然感觉到抵着她腿的那样物事。

“第二,要驴大行货。”

她想起王婆说的话,更忍不住去想些乱七八糟的参照对比。

“招儿,你知不知男子每次心生旖念,都会有一个让其臆想的对象。你知不知道我心里的对象是谁?”

“我、我我……”

薛庭儴又是一声轻笑,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挨得很近,鼻息更是交缠。他语似咛喃:“你也知道是你啊,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克制不住,毕竟少年血气方刚。”

随着他的轻笑,招儿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下。

感受到那热度和坚硬,她觉得自己被烫成了虾子,同时脑子里忍不住又浮起一幅画——

女子罗衫半敞,鬓乱钗横的被抵在柴火堆上。其他地处却是整齐的,只是罗裙下,有两条细白的腿儿若隐若现,悬空摇晃着。

“招儿,我一直想对你做赵金瑞对小姑做的那种事呢……”

突然,门外似乎有竹竿被人撞到,发出一声脆响。

当即让招儿清醒过来,一把将薛庭儴推了开。

“是谁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她忙不迭就下炕了,掀了门帘子出去。

外面的冰冷空气兜头浇了她一脸,让她脸上的热度终于降了下来,她抬眼就看见薛青山鬼鬼祟祟地进了东厢。

为了确定自己没弄错,招儿还特意看了看天色。才不过申时,怎么这时候薛青山就回来了?

且还只有他一人,要回来也该是大房一家人都回来才是。

招儿下意识退了回来,同时挥退了也想出去的黑子,藏到门帘子后面,只露了个缝隙朝外看去。

“怎么了?”薛庭儴本来还真正懊恼谁这么不识趣,见招儿这样,忍不住疑惑问道。

“大伯回来了,就他一个人。”

薛庭儴的脑子可比招儿好使多了,当即意识到这其中有猫腻。他也下了炕来,和招儿一起就着那缝隙往外看。

“你做甚?”感觉到他贴在自己脊背上,招儿用手推他。

“别动,小心被大伯发现了。”

招儿感觉头皮都快炸了,只能强忍着暴起的冲动,就用这种怪异的姿势往外看。可很显然她低估了薛庭儴的无耻,似乎为了让这姿势能舒服些,他不光整个人都贴在她脊背上,还伸手环住她的腰。

招儿被烫了下,脑子想的却是黑子发情的时候,经常急得团团乱转,四处去找小母狗。难道小男人也进入了这个阶段?可现在明明还不到春天。

她忍不住去推他,却又不想让他没脸,打岔道:“咱们这样看着可不行,我让黑子去。”

说着,她一把将他掀开,对着旁边的黑子招了招手,黑子当即就精神抖擞地过来了。她将门帘子掀开一些,对着斜对面的东厢努了努嘴,黑子便出去了。

黑子比想象中的更通人性,长驱直入去了东厢,顺着门帘子钻进去。既然能进去,说明薛青山没把门关上。

招儿静心等待,也不过只是须臾,就听见东厢传来的怒骂声。

她当即掀了帘子出去,薛庭儴紧随其后。

入了东厢,就见西间的门大敞着,黑子正咬着薛青山的裤腿儿不丢,而薛青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面怒骂一面甩腿,想甩开黑子的撕咬。

“黑子,你做甚?!这可是大伯。”招儿忙走上前去,制止道。

黑子机灵地丢开嘴,退去一边。

“大伯,你可千万别怪黑子,你说这种时候你突然回来了,它肯定是没看清楚以为家里进贼了。”

“贼什么,老子长得像贼?这死狗……”

“咦,这屋里怎么这么乱,怪不得黑子会咬您呢,它肯定以为贼在家里翻箱倒柜呢。对了,大伯你手里拿的什么?”

招儿边说,边好奇地一把将薛青山手里的荷包夺了过来:“这不是俊才的荷包,大伯你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该不会是找这吧。”

薛青山的脸僵住了,旋即强硬道:“我找什么,还用得着跟你这小丫头片子说。”

招儿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嘴角的笑没了:“当然和我有关,若我没弄错,这里头的银子都是我给俊才的。”

薛青山伸手来夺:“这是你给俊才的工钱,就是俊才的,就跟你没关系了。快给我!”

“大伯,我为啥要给你,若我没弄错,这是俊才的,跟你也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是他爹!”

这时,门帘子被人从外掀了开,有人声传了进来:“你爹也是,眨个眼的功夫就没影了,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咦,这屋门怎么没关,难道你爹先回来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第72章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杨氏诧异地看着屋里情形。

这趟她带着男人和儿子回娘家, 闹得并不愉快。本来还是好好的, 毕竟大过年的,都讲究喜气,再大的矛盾过年也不会闹腾。谁曾想中午饭桌上他爹喝了些酒, 就开始絮叨薛家人如何如何, 薛青山如何如何没本事,考了这么多年, 都没考中个秀才, 总而言之什么不好听说什么。

这是杨忠一贯的毛病,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若是换做以前,薛青山都是陪笑听着, 可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竟和杨忠争了起来。几句话没说完, 扔下筷子人就走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 杨氏直接傻眼。

可男人是她男人,爹是她爹,她两面都要安抚住。好不容易把那边安抚好了, 她忙就带着两个儿子赶了回来, 谁曾想竟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家里这是咋了,是闹贼了还是怎么,怎么乱成这样?”杨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满屋的杂乱吸引住。

看见杨氏, 薛青山仿若被烫了似的, 脸色顿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话说完, 他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忙改口道:“你回来的正好,咱家进贼了。”

“进贼了?”杨氏满脸错愕:“哪儿来的贼?”

她左看右看都没找到,又去看薛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