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尔信面色不变,对梁宇冰点点头算是道歉了,对她的评价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郝靓叹了口气,为两人做了介绍。

“我表姐梁宇冰。”郝靓伸出左手。

“嗯,这是单尔信,你知道的,我继兄,其实严格说来你们也算表兄妹了。”郝靓又伸出右手,见单尔信迅速回头盯着她,恶狠狠地像是要吃人的样子,郝靓咽了口口水,又深吸一口气接着补充了一句:“那个,还有啊,目前我们在谈恋爱。”

“什么?什么?”梁宇冰来了兴趣,眼睛瞪得像铜铃,显然美式的教育也不会磨灭女人八卦的天性,刚要严加逼问细节,一个身穿美国海军军服的军官匆匆走过来,向梁宇冰敬礼后道:“皮埃诺中将找您呢。”

梁宇冰懊恼无比,对长官的命令却一秒都不敢耽搁,只来得及回头说了一句回头“一定要联系”。郝靓怀疑这句话虽然说的铿锵,但原因并不是什么姐妹情深。

梁宇冰匆匆离开,郝靓还有些惆怅,回头发现单尔信的心情却是颇好,来海边后由浅棕变深棕的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郝靓,呲着雪白的牙问她:“你啥时候又多出来个表姐啊?”

 “我妈大哥的女儿,七八年前在C城见过一面。”郝靓回答的言简意赅,“不过她们已经是去美国移民的第三代了。”梁青这几年不乏出国的机会,不知道和他们接上头没有。

单尔信摇摇头:“去国外探亲有点困难,等他们什么时候回国再一一拜访吧,你还有啥亲戚?咱们有空都见见,对了,你说真要提亲是不是得去你爷爷家啊,听刘沙说他老人家是个学者,名士,会不会很难相处……”

大哥,你想的有点多也有点早吧!郝靓满脸黑线,先想想怎么过梁青这一关吧,如果她从别的渠道得知,似乎会更生气一点。在外漂泊了快半年,郝靓有点想回B市了。

官方的交流活动,照例是欣欣向荣一派和谐景象,切磋时李小龙打擂的情形也绝对不会出现,双方各有优缺,各有胜负,最后宾主尽兴,媒体欢腾,天朝和上国都很满意。

再接下来选拔出的种子选手也要收拾行囊踏上征程去参加国际特种兵大赛,A大队这边的陪练和教官们任务完成,自然也要回自己老窝了。

尤其是朱海峰同志,身为一个行政副手,离开大队这么长时间,估计大队长闫冲那里早就怨气冲天了,所幸,A大队派出的这些人,在外面相当地给他长面子,多少会冲抵一些怨愤。

这一点在大家下飞机后,看到闫冲的黑脸带着笑时,尤其肯定。于是,原本忐忑的心放平了,接风宴上,大家也放开了,外出和留守的同志们急切地交流心得、联络感情,其热情的表达方式就是拼命灌对方酒。

单兵比赛获得第一名遭到集团军区通报表扬的李白同志,被灌得最厉害,很快就被横着抬走了,接下来,单尔信也有站不稳的趋势了,端着酒杯过来的闫冲阻止了大家继续起哄,也成功地把单尔信保持在了直立状态。

闫冲一上来就不失大王本色:“还好紧催慢催都把你们拉回来了,否则非折一半进去不可。C大队那里还算有自知之明,N舰队那里,隔三差五就发个电报打个电话给军区,软磨硬泡地问我要人,首当其冲就是你们两个。”说着指指单尔信和郝靓。

单尔信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郝靓却忍不住有些心虚。在N舰队的时候,海军陆战队女队队长何建萍经常过来找她谈心,顺便切磋,说是切磋,其实是教她,郝靓因此收益匪浅,在后期阶段身手提高的很快,何建萍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押着林丽过来道歉,到临走的时候,林丽虽然还有些别扭,何建萍却几乎和郝靓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最后何建萍委婉地提出了挖角的意图,不敢勉强她,让她万一真有参军的念头时,一定要第一时间考虑她们女队,因为何建萍觉得以郝靓的身手和才能,仅仅做一个窝在办公室的翻译可惜了。

何建萍的原话是:“你头脑冷静,思维缜密,胆色过人,而且难得的是同时还有好的身手和身体素质,说实话我觉得女队都容不下你,但这里是一个基础平台,会给你发挥和跳跃的机会。”作为全国唯一的一支女性陆战队队伍,她们出头露面的机会很多,也经常会有合适的人才被各重要部门挖走。

郝靓感谢了她的挽留,还是以家在远方为理由拒绝了,不过她对于自己认可的人一向心软,看着何建萍惋惜的目光,从此就觉得欠了人家什么。

郝靓抢先喝了敬酒,恭敬地笑道:“闫队长说笑了,我算什么人才,而且借调期一满,就要回公安局了。”办公室恋情还真是要不得,自从两人的关系曝光,走在哪里都有人行注目礼,尤其是女同志们的注目礼,都相当的有质感。而且部队里的生活太封闭也太规律,对于郝靓这种习惯四处跑动的人来说,有点太拘束了。到后来翻译任务也不重,要职位没职位,要业务没业务,很是影响她的职业发展规划。

郝靓的话一出口,站着的三个男人,闫冲朱海峰和单尔信,都默了一默,彼此似乎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闫冲最先开口:“这次交流,郝翻译的表现可圈可点,不过你的关系还没转过来,暂时没办法对你进行表彰,这样吧,你和单尔信家都在本市,我给你们半个月的假期作为奖励。”

半个月的假期,这个诱惑可太大了,如果在公安局,作为新同志她今年的年假不会超过五天。

而据单尔信说,他来A大队后几乎就没休过探亲假,这次显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他还很高兴,根本没打算去拒绝。

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驱车进城,不知是不是错觉,郝靓总觉得自己和单尔信一起离开时,闫冲和朱海峰的目光都带着殷殷期盼,期盼什么呢?就算关系明朗得到认可,她也没打算太早结婚,更没打算结了婚从军。军属?军嫂?一听就是个附属品,太没安全感了!

不过看着旁边傻乐的单尔信,郝靓又不忍心直言开口。

“你说要不要叫尔雅也回家?趁大家都在的时候一次说清楚。”单尔信开始筹划晚上见面的措辞,已经打过电话确认单勇和梁青都在家。稍后说出他们的事儿可能会让大家有点吃惊,继兄妹结婚,在京城的生活圈子里似乎也不多见,不过他有信心解决一切问题。其实如果不是郝靓内心纠结,单尔信都觉得根本没必要争取他们的同意。

郝靓定定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再想到梁青陷入回忆时痛苦的表情,以及斩钉截铁的反对,忽然感觉有些头疼,更感到少有的胆怯,她慢慢转头:“要不明天再说?”白天人比较理智,说起事情来不会太容易发飙。

“好。”单尔信从善如流,连原因都不问。

此时天色昏暗,而在部队待了半年多郝靓对繁华的都市已经有了陌生感,因此直到单尔信将车开进小区郝靓才发现不对,惊呼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啊?”看看小区的环境还挺熟悉,分明是上次两人共度一晚的高档别墅区,郝靓揪着他的袖子嚷嚷:“怎么又来这里!”

“今晚又不说正事,干吗嘛回去废话?”单尔信停好车后开始打电话,先是打给单家说今晚临时有事不回去了,又打了个电话订餐,另一只手却牢牢固定住郝靓阻止她的挣扎。

刷卡进屋,关门声音响起的同时,单尔信扔掉电话,下一秒钟,郝靓便被他扑倒在客厅厚厚的羊毛地摊上。

然后是啃,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啃,腰带很快被扯开,出门前刚换上的牛仔裤被硬生生拉下半截,刮得郝靓胯部皮肤微微发疼,她急得红了脸:“你干什么啊?!”她是说明天再坦白,可没说不回家啊,怎么就被他抓住这个空子了呢!而且还化身为狼。

单尔信微微松开一点,看着她一脸诧异,声音粗哑:“这还不够明白吗?”三下两下扯掉自己的衣服,伸手一捞,把郝靓丢在宽敞的沙发上,随即又扑了上来。

这下算是羊入虎口了!郝靓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很无奈,只听身上的男人一边揉一边啃,嘴里还恶狠狠地嘟囔:“刚开荤就吃半年的素,有这么整人的吗?”

郝靓被他手上和嘴上的大胆动作弄得满脸潮红,一边徒劳地挣扎一边喘息:“还,还没洗澡!”和他的几次亲密接触,似乎都来不及提前洗澡,这个急色鬼!

“我出门前刚洗了!”单尔信说着话,动作却没停,牛仔裤被连着鞋子褪下,扔在沙发一旁,郝靓一双匀称雪白的腿露了出来,单尔信忽然觉得自己很饿很饿,沿着小腿就往上啃,啃出了一串明显的红印。

这个老流氓,出门前专门洗了澡,她绝对不信他是纯粹爱干净!一个愣神,针织衫也没能保住,还好沙发是布面的,而此时天气也已经转暖,饶是如此,乍然赤裸的郝靓还是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个冷战。

不过几乎是一瞬间之后,郝靓就感觉到热了,因为单尔信的手和口几乎是无处不在,郝靓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我还没洗澡!”

“我不在乎。”单尔信话音出口的同时,挺身进入。

郝靓冷不防之下惊呼一声,还是疼,没有上次撕裂般的感觉,似乎也足够润滑,但却仍是不适。

单尔信脸上有汗滴滑落,他似乎也痛苦:“怎么……还是这么紧!这事儿果然是要经常练的。”

老流氓!郝靓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随即便被夺取了注意力,外表看不出,可单尔信这小子一旦脱了衣服,就像变了一个人,很不让人省心!郝靓身体本就柔软,此刻更是被他折腾的像是没有了骨头似的,左叠右扭,上下颠簸,迎接着他狂风暴雨般的热情。

这厮如果真像他自己标榜的那么清白,肯定也观摩过不少某岛国的人体艺术片,再不然,就是看过不少匪夷所思的YY小说。

不过不可否认,这事儿到了后来,还是有些乐趣的。终于风雨渐歇,郝靓昏昏沉沉地想。

但是,怎么又是在沙发上啊!

手足六十九

第二天不算太早的时候,郝靓挣扎着起床,觉得自己比熬夜赶了三天翻译稿,接着又野外拉练三天之后还累,看着镜子里迷蒙的双眼和发青的眼圈,明显睡眠不足外加纵欲过度的样子。

是的,她是睡到日上三竿没错,可是架不住她天蒙蒙亮时才睡啊!

都怪她自己,念叨什么沙发不沙发的。结果沙发上那轮结束,从门外取了晚饭匆匆吃掉之后,本来以为能洗完澡饱饱睡上一觉的郝靓,又被单尔信拎起来,把浴室啊,床啊,什么的能想到的地方统统又试了一遍!怨念啊!改天得请教一下孙沄,心理学中是不是有“性躁狂症”这个说法,又或者,她得考虑一下到底还要不要和单尔信明确关系了,看着锻炼结束,又洗完澡、准备好早饭后还神清气爽的单尔信,郝靓这种念头越发强烈了。

这厮该不会练了什么采阴补阳的邪术!

无奈单尔信丝毫不觉有异,兴冲冲地劝郝靓吃东西,闻到食物的香气,郝靓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白了单尔信一眼,扶着腰来到餐厅坐下——她是需要补充一下能量了。

这次的早餐不像是从黄家拿来的,不过也足够丰盛了。两人正吃着,客厅里却忽然传来响动,似乎是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郝靓一惊,单尔信却摆摆手道:“可能是季月,我表姐。”说完叼着个包子出了餐厅。

郝靓正忙着擦手擦嘴的时候,已经有人冲到餐厅门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郎,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典型的北方美女。

“行啊小子,躲在军队还能泡到妞,还是这么漂亮的妞儿!”女郎扭头给了身后的单尔信一拳,外加挤眉弄眼。

单尔信皱着眉头埋怨她:“季月,你都要嫁人了还这么粗俗,小心海亮哥退货啊!”说完清了清嗓子做出郑重的样子给郝靓作介绍:“季月,我大舅家闺女。”又对季月道:“这是你未来弟妹,郝靓。”

两个女人对他的介绍词都不满意,郝靓眉头皱了皱,季月干脆直接上了手:“你个臭小子,我的名字是你直接叫的吗?”

“不是你说怕被叫老了吗?要是叫妹妹,”单尔信边说边撇着嘴上下打量了季月一番,摇摇头做出不忍心的样子“我实在叫不出口。”

季月再次被气的哇哇大叫,郝靓这边则缓解了刚见陌生人的不适,微笑着冲季月打招呼。

季月看她的眼光带着好奇和探究,郝靓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被人盯着看这件事,她二十多年来已经相当驾轻就熟了,就算季月的眼神有些露骨,察觉到她盯着看的部位,郝靓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脸渐渐红了,做出不着痕迹的样子把衣服的领子整了整。

“差不多行了啊,我的媳妇你盯着看这么久干什么?想耍流氓找郭海亮去!”虽然郝靓没有说话,可有人看不下去了。

季月终于把眼神从郝靓身上转移开,看了单尔信一眼:“什么时候回家看看老爷子?”

在座的人都明白,她口中的这个“家”,指的应该是季家。单尔信顿了顿:“今天不行,等会儿我们要去府右街。明天,明天我带她一起去看老爷子。”府右街是单家现在的住址。

听了他的话,季月脸上的表情很奇特,先是带些惊讶地看了郝靓一眼,看单尔信时脸上则表现出了不满,冷哼道:“果然还是单家的人啊,合着我们季家这么多年白替人家养儿子了!”

这次轮到郝靓吃惊了,她没想到季月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向单尔信,果然,这小子额头青筋暴起,瞪着眼睛看季月,冷笑道:“养我白养?养你就不白养了?你为了跟郭海亮出国,爹娘老子谁都不要了,你还真姓季呢!”

季月也火了:“我本来要读服装设计,为了爸的生意生生改成了企业管理!我都进公司忙了八年了,郭海亮也等了我八年,难道我不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结婚?!你就非得窝在山沟里当个大头兵?”

单尔信冷眼看她:“过了啊季月,你爷爷你叔叔都是大头兵出身,就算是你爹,也是先当兵后转业再后来才下海的。”

季月梗着脖子吼道:“爷爷和叔叔是将军!爸爸下海创下这么大家业?你呢,你除了训练的时候把耳朵弄聋了嗓子弄哑了你还干了什么?就说你那些发明,随便拿一个出来申请专利,钱都赚得海了去了!可你全免费献给部队了,每月拿那么几千块。献了就献了,反正家里也不缺钱,可你犯得着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兵是怎么回事吗,和平年代,整天傻呵呵地不是训练就是演习,回回都是红军胜利,自己逗自己玩呢!你觉得有意思吗?把生命浪费在这些地方你不觉得无聊吗?”

被季月劈头盖脸地这么一顿臭损,以郝靓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要暴起打人就得狂怒喷火了,可出人意料的是,单尔信仍是看起来很冷静,施施然道:“我觉得有意思极了,反正比破解郭海亮的邮箱,监听他的手机电话有意思多了。”

什么叫一针见血伤人无形郝靓可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单尔信这小子不是对她一个人嘴欠啊,看看季月一下子通红又转成煞白的脸,郝靓本来因为她的话而有些不满的情绪也压制住了,只剩下同情。

而单尔信看着季月的气势汹汹和慷慨激昂被自己一句话戳破,难得一见地表演出了一些愧疚,他放缓了声音解释:“你不了解我们的工作,不要妄下评论。就像我不了解你对郭海亮的感情,我认识他十几年了,觉得这人不靠谱,可你认识他快三十年了,你非他不嫁,我有什么办法?你要出国尽管出,爷爷他们现在身体都还好,大舅的生意如何我不敢保证,可家人我还是能照应的,算上你那一份。”

季月仍是怒气冲冲:“你怎么照顾?就凭你那一年十几二十天的探亲假?”

单尔信顿了顿,再次开口的时候带了一丝沉重:“过段时间我考虑转业,或者调到总参的技术部门。”

此言一出,不仅季月,连郝靓都有些吃惊,认识单尔信这么久,尤其是在A大队的这些日子,郝靓感觉他对基地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听李白说,他之前连探亲假都让给别人休,而且以闫冲和朱海峰的态度来看,即使单尔信两只耳朵全聋了他们也不会赶人,可这次单尔信居然主动要求离开,发生什么事了?

单尔信忽然问郝靓:“你不打算留那里。”用的是肯定语气。

郝靓一愣,不过还是如实地点点头,她的确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提前离开呢。

单尔信苦笑一声:“在现在的地方,我能发挥的早已经发挥完毕,剩下的东西即使到了别的部门,该为他们做的还能继续做,其实我早就该走了,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因为他有些苦涩的表情,季月的怒意慢慢平息,她并不清楚单尔信的具体工作,但军人世家出身的她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就是这样她才更加无法接受,就算他不像别的子弟那样胡作非为,也没必要去自虐!以单尔信的智商和果断,如果肯帮自己的父亲,何愁企业后继无人?她又何必老大不嫁?季月一向喜欢舒适精致的生活,对单尔信的选择她不能理解。

但单尔信有可能转业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甚至都有了笑意,问:“现在有理由了?”

“嗯,我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了。”单尔信话一出口,季月就心花怒放,只听他看了郝靓一眼,接着又道:“也该成家了。”

听了他老气横秋的话,郝靓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季月也哈哈大笑一拳砸向单尔信:“你就装!臭小子。”

表情不变的只有单尔信,他继续对季月道:“我带靓靓回单家并不是觉得单家比季家重要,而是因为女方为大,我去单家见她母亲。”

直到坐在车里,郝靓才有机会认真问单尔信:“你真的要转业?转哪儿?”

单尔信单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另一手拉住郝靓的手慢慢摸索,郝靓的手脚都属于看起来不大,但骨架纤细,摸起来肉呼呼的那种,单尔信一摸之下就有些上瘾,大白天总不能脱鞋,就拉住手不放。

郝靓挣扎几次无效之后只得由他,只在被他捏的发疼时才采用暴力手段抗议,比如踢他一脚,或用另一只手揪他的头发或耳朵,奇怪的是他居然安然受之,有时甚至是故意用力引发郝靓打他。

于是,继怀疑他有“性躁狂症”之后,郝靓难免又多想了些,这家伙不会有“M”倾向?问题是,她没有“S”倾向啊!这事儿也怪头疼的……

“要不我转你们公安局去。”单尔信的回答打破了郝靓的思考,她白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网侦?看黄网站倒是挺方便的,都不带屏蔽的,哎呦……”

手被他紧紧握了一下,单尔信闪着森森地白牙问她:“你看过?”

郝靓努力把手抽出来,呼呼地吹气,这家伙手劲太大了,容易误伤。心里却无比懊恼,怎么跟流氓在一起,自己越来越女流氓了呢?

因为单尔信的郑重其事,单家三个平常难得碰面的人在家里齐聚一堂等着二人的到来。

单勇看起来最淡定,单尔雅照例是面无表情,只眉头微微皱起,梁青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不过这种现况在单尔信和郝靓手拉手进门的时候被打破。

饶是单勇从政多年,已经养成泰山崩于顶而不动色的气度,此刻脸上也难掩惊讶,单尔雅眉头皱的更深,嘴唇紧紧抿着,紧紧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确切地说,是单尔信紧紧包裹着郝靓的手。

至于梁青,则是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冲向还在玄关换鞋的二人,脸上紫白青红交错一片,张口似要大喊,却又无法开口的样子,似乎一开口便坐实了两人的关系。

她紧紧盯着郝靓,用眼神逼问她,郝靓微微合睫,再抬眼的时候眼睛清亮却笃定,并微微点了下头。

梁青心底一阵绝望,脑袋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原本低头换鞋的单尔信迅速回身,一下子制住梁青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梁青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冷汗滑落,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她根本不理会单尔信,只盯着郝靓,含着一丝冷笑,似乎在说:看,看,这就是你选的男人,急了连你妈都能打,你肯定他将来不会打你?

郝靓先是捂着发麻的脸颊,又被现在的状况弄得有些发急,梁青养尊处优,年纪又已经偏大,可禁不起单尔信任何的动作!

“住手!”随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单勇和单尔雅也快速跑了过来,不过以他们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阻止单尔信的任何动作。

就在郝靓考虑用哪一招拯救梁青的时候,单尔信自己松了手,尽管他的脸色仍是黑的像是要杀人,他只是瞪着梁青:“你有什么资格打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带着阴冷的气息。

被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所迫,梁青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冷笑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她母亲,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一个不合适的人纠缠不清。”虽然近年来日子顺心,让她皮肉变得娇贵起来,现在被他随手一握的手臂还一阵阵地抽着疼,但梁青从来不是容易妥协的人,她微微抬着头,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单尔信,嘴角仍噙着冷笑,丝毫没有退一步的打算。

单尔信被她这种态度激怒了,他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发现他满眼只有梁青一个,正伸手打算查看她手臂的伤势,头上热血一涌,想也不想便针锋相对地还了一句话:“我觉得我们再合适不过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彼此也没牵挂,不会在生了孩子之后离婚去找老情人!”

郝靓闻言一拍额头呻吟了一声:大哥,你真是来见家长的吗?你不是来踢馆的!

七十章

单尔信此言一出,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地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而真的也有东西落地,不是针,而是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玄关处的大理石地面上。

梁青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郝靓记忆中最近的两次,一次是她和父亲郝敬离婚前的那晚,一次是上回摔断腿那天,都哭的泪眼磅礡不能自已,再有就是现在了。

不过这次却是无声的掉泪,其哀伤绝望的情绪瞬间弥漫在周围,别说单勇,连刚刚挨打的郝靓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很委屈。

单家兄弟不敢再开口,再开口的是单勇,他不是怀疑,而是真的认定梁青委屈,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着。

于是,几个小辈瞬间尴尬起来,包括刚刚语出惊人的单尔信,他绷着脸将头扭到一旁。不过好在单勇很快招来保姆,示意她将梁青扶上楼休息,梁青还要挣扎,单勇温柔却坚定地阻止她:“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尽管两人的相处,看在外人眼里一向是单勇对梁青诸多迁就,但他真坚持什么意见的时候,梁青毫无意外都会乖乖顺从,尽到一个做妻子的本分,刚刚还暴跳如雷的梁青低着头乖乖上楼了。

单家兄弟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双胞胎的默契让他们瞬间领会了彼此目光中的含义:如果他们的母亲季兰,能给予单勇哪怕一半于此的尊严和柔顺,他们也不会以那样的惨剧结尾吧。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场,这情形看在郝靓眼里含义又有不同,她从来没觉得梁青是以夫为天的小女人,起码在自己的父亲郝敬那里不是,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她压根就没把郝敬当成她的丈夫。从记事起,梁青对郝敬的态度开始是疏离客气,决定离开后便是冷漠掺杂着愧疚,从来不曾有像和单勇这样的夫妻间互动,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吧,郝靓悲哀地想。

“你们两个,都跟我来书房吧。”单勇看了看单尔信和郝靓,看郝靓的时候,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你总是要叫我一声爸爸的。”

单勇不愧是单勇,郝靓总算明白单尔信的言简意赅不说废话从何而来了,他这一句话简直能顶好几句啊,不管是从梁青那里,还是单尔信那里,她可不是总要把他当长辈尊重吗?而且这句“爸爸”压下来,他老人家有什么教训,她还敢不听吗?

单尔雅忽然开口:“我也一起吧。”

单勇看了他一眼,含义莫名,很长时间才点点头道了一句:“也好。”真是惜字如金啊!

几人团团坐在单勇宽敞的书房,脸上表情各异,单尔雅照例是面瘫冰山,单尔信眉眼带出一丝桀骜(通俗地来说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郝靓表面尚且平静,但眼睛里暗淡了的神采,显示出她的落寞和沮丧。

“坦白来说,对于你们几个,我一直感到很骄傲和满意,相对于我们做家长的给予你们的关怀和教导来说,你们的成才是莫大的惊喜,因为,你们的父母无一例外都不称职。”单勇缓慢的开场白为今晚的谈话定下基调,明示了一点,这绝对不是对孩子们的讨伐。

见郝靓眉毛一挑,似有不同意见,单勇解释道:“当然,郝教授例外,可他没能陪着你长大,虽然非他所愿,但少年丧父,终归是人生惨事。”

一句话,将郝靓说的险些落泪,她红着眼圈垂下头去。刚才挨了梁青一巴掌,她都还能保持相对平和的心境,此刻仅仅听到单勇提到郝敬,她便沉不住气了,抬头恨恨地看了单勇一眼:这个老狐狸!

单勇表情仍然慈和:“你长这么大我不曾付出过什么,也不敢厚着脸皮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可如果你不嫌弃,能做我们单家的儿媳妇,我也同样高兴。”

如果说刚才单尔信对自己老爹还带着抵触情绪,满脑子都是他即将棒打鸳鸯,而自己该如何反抗的话,那么现在他倒是放下一半心了,只不过隐约之间,他觉得还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不对。

郝靓在惊讶之后内心激荡,他和梁青难道不是一体的吗?梁青抵死反对的事情他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痛快?直觉的,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抬头和单勇对视了片刻,郝靓终于说了来到单家的第一句话:“你说的是单家?”

单勇眼睛里闪过激赏,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很多次了,我都希望你真是我的女儿。”就这份反应速度和洞察力,别说同龄人,就他们这帮官场打混多年的老油条,也不见得人人具备。

“哼!”单尔信终于明白是什么不对了!原来是改姓那件事,单家老爷子一直反对,单勇却是答应了的,莫非他想反悔?还用这个要挟他?

本来单尔信对改姓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可单家亲属的疏离和单勇的态度,反而又激发了他叛逆的一面,他已经在考虑等真的去改了,不过要等到娶了郝靓之后!

对儿子的反应,单勇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他没有理会那个一直走不出叛逆期的二儿子,而是继续看着郝靓饶有兴趣地问:“靓靓,如果我没记错,你先认识的是尔雅吧?”

又是这种点到即止似是而非的话,郝靓也要开始皱眉了,这老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吗?

果然,听了他这句话,单尔信几乎是一下子蹦了起来,横眉怒目地看着自己老爹:“你什么意思?”下意识地还去看了一眼单尔雅,内心警笛拉响。

其实这时候效果最好的就是单尔雅开口说话,不管是玩笑似地调侃,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都能把尴尬化解过去,可诡异的是,单尔雅并没有开口,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郝靓一眼。

于是,局势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单尔信紧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他起身去拉郝靓:“我们走,我不稀罕当单家的儿子,你也别当他们儿媳妇了。”

“你给我站住!”单勇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完全没有对郝靓的和蔼可亲,他冷着脸,威严毕露:“你还想冲动暴躁到什么时候?你口口声声要和靓靓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她的立场?梁青再不好,也是她的母亲,是她在世唯一的亲人,你以为恋爱结婚就是你们两个的事吗?”

单尔信扭头看了郝靓一眼,对单勇冷笑道:“你也说自己不称职了。从小不教导,又凭什么在人家长大以后打人?”后半句指的却是梁青了。

单勇稍稍缓和了语气对郝靓道:“你妈妈动手是她不对,不过她的出发点真的是为你好,如果你相信我,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绝对不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