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安冷冷道:“不干什么,周峰不敢来,我就请他来!”录音算什么东西,梅瑾安脑中只剩下了那句“至于车祸是不是意外,你爱信不信”,爱信不信,她信,所以她要周峰偿命!

正当符晓薇被扔进了一间红漆仓库之际,九江仓库大门外,突然传来剧烈声响,数辆车子冲破拦截闯入大门,“轰轰”的引擎声随即被阻挡在了红漆大门外,视线之内一片黑暗,她倒在地上,听见黑漆漆的仓库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唔唔”声,就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挖鼻~周二确定要办大事儿,没法码字,所以周二不更新哈,我掐指一算,周五完结吧应该~哈哈哈哈(╯3╰)

☆、第80章

符晓薇一时无法适应黑暗,她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咽了咽口水,小声开口:“谁?”

刚问完,再次听见了明显的“唔唔”声,符晓薇有些害怕,大着胆子又喊了一遍:“有人?”心脏怦怦跳着,“有人吗?”

声音还在继续,符晓薇的双手被捆住了,双脚却还未来得及被捆,她慢慢循声走去,侧着耳朵细听,边走边小声提问,得到的回答只有“唔唔”,好不容易声音越来越近,符晓薇感觉到对面有人,停下脚步,鼓足勇气:“在这里?”

对方“唔”了一声,给予了回应。

符晓薇终于确定对方是女人,不再那么害怕,她想了想,又问:“你被绑住了?”

对方默契的给了一个“唔”。

“你嘴巴被东西赌住了?”

又是一个“唔”。

符晓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直在努力去够手腕上的麻绳,却根本只是徒劳。这里漆黑一片,几步开外又有一个陌生人,外头的声响也模模糊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心脏止不住的跳。

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突然听到对方哼起了曲子,熟悉的曲调诡异的在这间黑漆漆的仓库里响起,虽然有些走调,却并不妨碍她听清,这曲子正是她每天都会听到的网游主题曲,谁会在她的面前哼这首歌?

符晓薇的心跳愈发紊乱,两分钟后她终于有了主意!

九江仓库靠近大门处,停着四辆车,有商务车也有吉普,引擎还在轰鸣,车子被数十名男子包围,梅瑾安命其中一人去通知梅亭山,上前道:“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一辆车中,走下一名身穿皮夹克的男人,说话带着浓浓的闽南口音,正是谭老第一次派去邀请何洲的那名手下吴文达。

“中广集团!”

他没说废话,说完这四个字,立刻拿出手机,打开视频放了一段录像。

大屏手机,内容清晰可见,背景正是远在海州市的堆场,数名身穿海关制服的人出现在镜头中,手上不知拿着什么文件,有人指着集装箱,一旁的堆场员工神色慌张。

吴文达说道:“老板让我转述,这两年中广并非不作为,他给了你们平起平坐的机会,中广在海州二十多年,而你们不过十余年的根基,海州市向来走私盛行,各个相安无事,只是你们太不自觉。”

梅瑾安面色几变,听对方继续道:“老板不喜欢枪械,也很重视他的员工,他希望被你们带走的那十人能平安回家,并且把该交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中午十二点,将会有一段关于港口、堆场以及保税区的影片被送去海关。”他在梅瑾安开口之前又加了一句,“你们的安全措施确实很好,但百密总有一疏,这是一个月之前被拍到的!”

一个月之前,何洲负责的最后一批货物被录了下来。

派去通知梅亭山的那名手下等在仓库一旁,梅亭山并未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仓库里打电话,手下急于开口,梅亭山抬了一下手制止,黑着脸,侧头看向何洲,问电话那头:“两小时前?”

电话那头的梅若云焦急万分:“是,来得突然,我们在海关里安排的人都没收到消息,我之前打你电话一直不通,十分钟之前我收到一段视频,咱们一个月前到的那批货被偷拍了!”

梅若云越说越激动,急的连声音都变得尖细,梅亭山的面色已经极其难看。

整整两年,从来都没被人抓到过任何把柄,更妄论如此重要的转运过程竟然会被人偷拍。

从港口到保税区,这一路都设足了关卡,每次都派足了人手监视,从未出过错漏,梅亭山不信什么百密一疏,他只相信有人刻意制造“一疏”。

挂断电话,梅亭山皮笑肉不笑:“有消息说,之前海关去了一趟堆场,梅经理收到了一段视频,真是巧,知道视频是什么吗?”

何洲道:“哦?是什么?”

“转运的视频。”梅亭山道,“你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让人拍到了呢?”

何洲笑着点头:“是我的失职!”嘴上这样说,面上不见任何愧意。

何洲确实不知道视频是什么内容,他只是早已打算收网,最后一次工作时懈怠了一点儿,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那会儿孙回在机场被谭东年拽上了车,何洲觉得可能有人已经采取了什么行动,他总该给对方一个机会。

梅亭山忍下怒火,笑了笑,厉声让手下看住何洲,转过身朝仓库外走,远远的就见梅瑾安正与人对峙,火药味越来越浓,不知说了什么,梅瑾安突然大喝,四周手下立刻掏出手枪,而先前口口声声说老板不喜欢枪械的吴文达,也喝了一声,四辆车内突然跃出十几二十人,各个手持枪械。

吴文达道:“老板还说,大家都是做走私的,不难弄到这个,只不过我们是生意人,老板并不允许我们配备武器,假如贵集团有兴趣,中广可以介绍一些军火商给贵集团!”

梅瑾安怒不可遏,但也立刻停止了动作,而梅亭山却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说道:“那就开枪!”

梅瑾安一愣,听梅亭山道:“开枪,看谁的动作快!”

正当双方紧张对峙间,状况突生,九江仓库外远远传来有节奏的警笛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警笛绝对不止一个,众人神色顿变,对峙僵局瞬间打破,枪声猝然响起,众人一边开枪一边往车子走去,梅亭山立刻推着梅瑾安,由手下护着跑向不远处的轿车,场地瞬间乱成一团,而身处仓库的何洲听见“完了完了完了”的警笛声时,立刻将桌子一掀,直接推着桌板袭向两名手下。

红漆仓库内,符晓薇慢慢寻到了对方身边,感觉到她的脸之后,符晓薇弯下腰,一点一点靠近,触到了胶带,她立刻用牙齿去拨胶带边缘,起先动作别扭,后来她见对方也极其配合,才豁了出去,拼命去咬,好半天终于“撕拉”一声,胶带被咬下来了,只听道:“晓薇是我!”

符晓薇一怔,不敢置信:“孙回?”

孙回来不及多做解释,她让符晓薇背过身,凑到她的手腕边去咬她的绳结,麻绳太粗太硬,她使劲儿去咬去啃,呼吸越来越急促,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符晓薇急道:“咬不开就别咬了,我先替你去解!”

孙回没有理会,“快了!”说完继续去咬,牙齿开始疼,舌头开始麻,腮帮子已经僵硬,嘴唇早已被磨破渗血。

不知过了多久,符晓薇两手一扯,绳结终于松动,她死命用力,扯了数下之后霍地一下,绳结瞬间撕裂,符晓薇赶紧帮孙回去解绳子,摸了半天才摸到绑在椅子背后的绳结,她一边问话一边动作,孙回的嘴巴疼,回答不了几句,只说道:“……昨天被抓的,周峰他……”

还没说完,手上便是一松,终于解开了,两人立刻朝门口奔去,急急忙忙摸索到了铁闸,先前在铁闸外看守的人早已跑到了仓库大门口,两人一齐用力,“哗啦”一声,雨丝立时飘了进来,久违的光明重现眼前,随即枪声骤然响起,孙回震惊一颤,将符晓薇一拽,嘴唇上全是血,“快走!”

与此同时,何洲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口,晃了两下撑住双脚,举起从对方手中夺过的手枪,问道:“绑来的女人,关在了哪里?”

等何洲赶到红漆仓库,大敞着的铁闸门内,早已空无一人。

孙回记得路口的方向,说罢就拉着符晓薇往反方向跑,像没头苍蝇似的,枪声似乎越来越远,跑了没多久却突然听见身后有车子的疾驰声,而枪声也随之而来,回头一瞧,细细的雨幕中,数辆车子正快速朝这头开来,孙回暗道不好,立刻改变方向,拉着符晓薇往一旁的仓库奔去。

九江仓库有一道后门,梅亭山命人朝后门行驶,吴文达紧追不放,目标直盯梅亭山的那辆车,连放数枪都不能将它截停,而后头的警笛声越来越响,隐隐约约已能见到白色警车。

孙回和符晓薇跑在水泥路上,距离边上的仓库还有几十米,雨势越来越大,绵绵不绝的细雨终究耐不住寂寞,泄洪一般倾泻着雨柱,滂沱雨声充斥耳边,隐约还能听见模糊的喊声,在大雨中声嘶力竭,仿佛冲破云霄。

孙回见到远处的雨幕下,有人突然出现在仓库边,疯了一样奔跑,疯了一样喊着她的名字,“孙回——孙回——”他的周身似乎燃着火,汹汹的雨势不堪一击,那名字从他的嘴里喊出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将他的喉咙撕裂。

大雨遮住了他猩红的双眼,敲击着他紧绷到即将爆裂的经络,他从那头一路喊到这头,他已经听不清枪林弹雨,直到听见一道喊声:“何洲——”心脏重重一击,何洲猛地转头,欣喜若狂,大喊一声立刻朝孙回奔去,表情却在下一秒瞬变,何洲大吼:“回回——”

一记枪响,前方车胎被击中,驶向后门的轿车滑偏了方向,失控地冲向了孙回,雨声、枪声、急刹声,一切转变在电闪雷鸣之间,孙回只见到何洲突然目眦欲裂,随之肩膀被人重重一推,她大叫一声扑向了前方,身后突然“嘭”的一声,轮胎擦着地,车子迅速转了一个方向,压过了什么东西,一记颠簸之后继续失控地朝后门冲去,紧随其后的几辆车歪歪扭扭,横冲直撞,在警笛声近在耳边之时,它们终于消失了。

孙回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满身都是雨水和泥水,手上的皮已被蹭破,她感觉不到痛,眼前只有面前的那具身体。

潺潺鲜血慢慢晕开,混着雨水淌向一边,符晓薇扭动着身子,胸口一扑一扑,往上挺,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的身体有些奇怪,好像哪里被压扁了,孙回爬向她,怔怔地盯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孙回念得很小声:“晓薇……晓薇……”

肩上突然一紧,有人抱住了孙回,他叫她“回回”,想要把她拉起来,孙回不知道他是谁,她张开嘴,有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救护车……救护车,救她……”

一辆白色警车停在前方,刺耳的警笛声响个不停,那样混乱的场面,突然结束了,好几人从警车里下来,谭东年快步奔向他们,蹲在那具不断往上挺的身体旁,喊道:“快送医院!”

孙回重复:“快送医院!”

那具身体还在一扑一扑,血水越来越多,似乎永远都淌不完,她的喉咙里似乎发出了声音,孙回又跪爬了两步,颤抖着手想替她擦嘴,“晓薇……晓薇……”突然地,那具身体不动了。

雨势越来越大,血腥味充斥在这座雨城,符晓薇之前一直在奔跑,符晓薇的手腕上还有勒痕,符晓薇问孙回究竟是怎么回事,符晓薇被人推进了铁闸,早晨的光线那般暗淡。

孙回像是突然醒来,疯了一般扑向符晓薇,大声喊她的名字。

警笛已经关闭,雨幕下只有她声嘶力竭的喊声,谭东年拦住孙回,想将这具面目全非的身体抱走,李伟鹏上前去搀满脸都是伤口血痕、东倒西歪的何洲,何洲却将他挥开,一把抱住将要扑到符晓薇身上的孙回,那力道大得惊人,他的声音却虚弱无比:“回回……”

孙回踢着腿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她看不懂从警车上下来的为何都是一些熟面孔,也看不懂这些白色警车外貌奇怪,她的眼中只有一动不动的符晓薇,她看见符晓薇耷拉着四肢,似乎睁着双眼,血水已将她的脸染红,她的身体到底是哪里扁了?孙回突然忘记了,抱住她的双臂越收越紧,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晓薇——”

我爸:没看出来,脸盘儿倒是变大了!

我:……

☆、第81章

这一天,国庆假期刚刚结束,师生陆陆续续返校,上午有教授点名,孙回和符晓薇被记上了一笔,老教授喜欢用黑色钢笔,符晓薇的名字后面又多了一个小圆圈,谢娇娇看到老教授画圈的动作,撇嘴道:“活该,打了二十几通电话都不接,两个人都活该!”

活该活该,是否应该活着?

谢娇娇在午饭时意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问她符晓薇父母的联系方式,她和蔡茵唯扔下筷子,拼了命地跑出了学校,赶到医院,刚出电梯便听见响彻整个楼层的恸哭声,这场秋雨来势汹汹,连天空也在嘶吼悲泣。

孙回哭得歇斯底里,扒着白布不让人碰,她的喉咙早已沙哑,满身雨水还在滴滴答答,她大声叫醒符晓薇,对着那张床又踢又捶,谁敢靠近她,她立刻发疯似的胡乱挥拳,已不知有多少医生护士被她扇了巴掌,连谭东年的脸上都有了一道划痕,哭吼声引来病人医生纷纷围观,最后何洲拒绝检查,强撑着身子用力抱住她,任由孙回对他又推又打,头发被她拉扯,脸上被她扇了一下又一下,孙回谁也不认识,她只认识躺在床上的符晓薇。

孙回的哭声越来越弱,断断续续地抽噎,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眼神恍恍惚惚,兀自淌着泪,身子也不知不觉地往下滑,力气不断流失。

何洲旁若无人,捧住她的脸,擦了擦她的嘴巴,嘴上的血渍早已干涸,他便低头舔上去,淡淡的铁锈味溢进了口腔,等他舔干净,孙回也终于合上了眼,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何洲身上,低低道:“别把晓薇推走……”

谢娇娇和蔡茵唯,早已泪流满面。

符晓薇走了,走于她二十二岁零五个月,大学的最后一年,她最美好的年纪,花开正艳,朝气蓬勃。

她带着满身伤痕离开,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奔跑,她见到的最后一幕是阴沉沉的天空,水珠从云层里渗落,铺天盖地咆哮于这个秋日。

她第一次见到孙回,孙回问她:“要不要我帮忙?”

孙回仰起头,笑得像朵太阳花,两个淡淡的酒窝嵌在脸颊上,而符晓薇酷酷的,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冷冰冰的说:“嗯,帮我洗抹布!”

友谊如此简单,纵使她们依旧藏着自己的小秘密。

孙回醒来的时候,天花板似乎在转圈圈,昏昏沉沉,晕晕眩眩,守在她身边的人是蔡茵唯,她有些糊涂,蔡茵唯眼眶红红,沙哑着嗓子道:“你醒了,有没有好点儿?”

孙回眨了眨眼,没有吭声,蔡茵唯勉强笑道:“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娇娇在外面给他们帮忙,对了,何洲刚刚才走,他都已经站不住了,被医生强行拉去做检查了!”

孙回终于有些清醒,张了张嘴,问道:“晓薇……”

刚念出这两个字,便见蔡茵唯的眼中突然溢出了泪水,迟迟盘旋不下,她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才看向孙回:“她爸妈还在赶来的路上,何洲的朋友在处理了,外面警察也来了,回回你别哭,别再哭了!”

孙回没有觉得自己在哭,只是眼角湿湿的,有什么东西慢慢滑了下来,渗进了耳朵,眼前模模糊糊。

警察上门,谭东年在外主持。

他的手机已响了好几次,都被他摁断了,刚跟民警说到尾声,便见江兵从前方走来,他顿了顿,最后道:“就是这样,我赶到的时候,肇事车子已经不见了。”

民警奇怪道:“那一带向来住外地人,地方又这么偏僻,你们怎么会往那里跑?”

谭东年回答:“我朋友跟他女朋友吵架,情侣闹矛盾,谁知道两个女生怎么跑到那乡下地方去了!”

录完口供,谭东年让何洲的手下送民警离开,这才转头看向江兵:“来了?”

“你不接老板的电话!”江兵道。

“你看见了,刚才一直在录口供,什么事?”

“老板让你马上去见他!”

谭东年交代几句,理了理衣服便要走,见江兵一直望向病房,他嗤笑:“怎么,你想呆这儿?”

江兵动作一滞,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谭东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他应下何洲的请求开始。

今天这场对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何洲与孙回只是夹在当中的赠品,谭东年太清楚这一点。

何洲对他说:“我想起回回还在念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几个混混拉了我进巷子,打得正凶,突然就听见了警笛声,后来才知道是回回手机里的录音,她专门拿来唬人的!”

何洲点到即止,谭东年心领神会,也清楚何洲是在利用他,他只是一个挡箭牌,挡在何洲面前,承受他父亲的怒火。

果然,一进书房,迎面便是一个砚台,谭东年不躲不闪,下巴上遭了一记重击,砚台滚落在地,谭老指着他,怒气冲冲:“好啊,你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居然装警察,哈哈哈哈,我养了一群废物,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谭老怒火攻心,气得面红耳赤,咳嗽不止。

早晨的火拼两败俱伤,梅亭山没有得逞,他也没有得逞,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圆点,反而还闹出了人命,动静闹得这样大,势必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而他有一段视频又如何,没有拍到任何要害的视频,只能拿来做做幌子,他不得不佩服何洲当初的谨慎,以及现在的狡诈,而他偏偏还有一个处处与他对着干的儿子,谭老气得站不住,扶着桌子道:“我已经是半只脚要踩进棺材的人,你以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我打下的江山将来不都是你的!”

谭东年面无表情:“我大二的时候已经自主创业,现在公司品牌早就已经打响,我赚的钱足够我吃喝一辈子,不需要其他的!”

“所以你要逼死你的亲生父亲,让我余下几年在监狱里度过,是不是!”

谭东年望向他,“不,我在尽可能的,让你不再越陷越深!”走私、军火、杀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亲,连进铁窗的资格都没有!

医院里,何洲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医生建议他去拍几个片子:“这么多淤青,还是仔细一点儿好,别舍不得几个钱!”

何洲摇了一下头,皱着眉,穿上李伟鹏递来的外套,问他:“回回呢?”

李伟鹏道:“已经醒了,她同学一直陪着她,另一个女同学去接符晓薇的爸妈了。”

何洲顿了顿,慢慢起身走出诊室,边走边问:“九江仓库收拾的怎么样了?”

“早就让兄弟清理了,两间呆过人的仓库,还有弹壳,基本上都弄干净了,一整天都在下雨,路上的痕迹很容易清理,怕就怕那些枪子儿,太乱了,万一落下什么就遭了。”李伟鹏一件一件交代,“还有,车祸地点改成了那一带的一条路,没说仓库,反正那里没摄像头,附近也没人,还是幸亏下大雨,什么都好办!”

雨势似乎越来越大,病房里的电视机上正在直播新闻,南江城几处地方积水,交通堵塞,路边的广告牌还掉了下来,短短一个上午,数起意外发生,而这起“交通意外”,何其微不足道。

李伟鹏继续说:“谭老的好几个手下都受伤了,送去了徐医生那里,之前被抓的十个保镖也从仓库里救出来了,被人一直喂安眠药,跟死了似的,另外梅总他们已经跑了,好几个人被吴文达抓了回去,就是没抓到梅总!”

走到病房门口,何洲抬了一下手,李伟鹏立刻噤了声。

病房内的蔡茵唯在小声说话:“你眼睛都肿了,睡觉好不好?闭上眼睛睡一觉,什么也别去想!”听见动静,蔡茵唯转头一看,正见何洲走到病床边,径自看向孙回。

孙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泪水断了线,她似乎没在哭,两眼无神,表情也并不哀伤,可偏偏有水不断从她的眼里流下来。

蔡茵唯解释:“她的喉咙不好了,嘴巴也有伤口,医生说她最近只能喝粥,要少说话!”

何洲弯下腰,贴了贴她的脸,感觉脸上凉飕飕的,那是孙回的眼泪。他也不说话,只把头与孙回靠在一起,这个姿势很累人,他身上都是伤,只一会儿便痛得麻木了,何洲毫不在意,大掌探进了被子里,牢牢抓住孙回的小手。

不知过了多久,孙回终于动了动,眼珠子转向何洲,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摸向何洲的脸,这张脸已看不清五官,孙回只能看见青青紫紫的颜色,倒在血泊中的符晓薇,是红色的!

孙回病倒了,天黑时发起了高烧,她听见病房外有源源不断的哭声,符晓薇的父母就在那里,她很想起床去见他们,但她的意识模模糊糊,根本睁不开眼睛,哭声如此悲恸,她似乎已血肉模糊。

何洲躺在她身边,不问外头的情况,只自顾自地照看孙回,他一夜未眠,替孙回擦汗,喂孙回喝水,小声在她的耳边说话,他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何洲含去孙回眼角的泪水,闭着眼睛,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孙回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梦境光怪陆离,她一会儿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一会儿高考结束,她得到了姐夫奖励的三万元,乐得合不拢嘴,她认识了三个好姐妹,谢娇娇活泼,蔡茵唯是学霸,符晓薇又酷又拽,神出鬼没。

后来她满身伤痕被赶出家门,她一边哭一边跟何洲撒娇,转眼符晓薇问她:“周峰是谁?”

孙回着急解释,可突然间一阵云雾,符晓薇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她醒来,符晓薇已经不见,她的父母将她带回了家乡。

孙回再一次恸哭,这回她压抑着哭声,抱住膝盖埋着头,眼泪簌簌往下掉,无数针尖刺向她的身体,她感觉到符晓薇的触碰,在那个阴沉的雨天,她的手如此冰凉,用力推向孙回的肩膀。

孙回小声叫着符晓薇的名字,一声一声如此凄凉。

何洲打开灯,他们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公寓,可卧室里再也没有孙回的笑声。

他抱住孙回,孙回叫符晓薇的名字,他便叫孙回的名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痛得无法呼吸,他听见孙回小声哭泣:“你们都是骗子……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牵连晓薇,那些警车呢,那些警察呢!”孙回猛地抬头,用力推开何洲,脸上泪痕满满,眼神却利如刀刃,“走私还是报仇?你们在走私,你们有枪,你们在杀人,你们还演戏,你们没一个好人,混蛋,混蛋!”

孙回突然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何洲跑了出去,何洲心头一紧,立刻追上前,一把抱住孙回,将不断挣扎哭闹的孙回抱回了床上。

孙回醒来了,她想起了一切,想起她被抓的原因,猜到了符晓薇被抓的可能,她还想到之前种种,何洲不让她去通知符晓薇,符晓薇约她出去见面。

孙回从来都不傻,她只是一直不闻不问不想,她要做何洲喜欢的女孩儿,可一场大雨,终于将何洲喜欢的女孩儿冲没了。

孙回不再与何洲说话,她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也不接同学朋友的电话。高烧已经褪去,咳嗽鼻涕却不止,她偶尔缺纸巾,打开房门出去取,总能见到何洲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见她出来,立刻就将烟掐灭了。孙回被烟味呛到,咳得愈发厉害,何洲急得要带她去看医生,孙回却不理他,取了纸巾再次关上房门。

她的喉咙仍旧沙哑,嘴唇和舌头上的伤口还没恢复,孙回从来没有病得这么厉害,短短一周便瘦了一圈,眼睛愈发显大,却如此暗淡无光,何洲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口,捏着门把的手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