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那个魁元社,到底是什么啊,听你们说得很了不起的样子。”

“小丫头片子,少掺合大人的事,乖乖读你的书就好了。”

“…”

“程孟哲。”

“嗯?”

“今天如果不是看你外伤严重,老娘一定会亲自动手把你打成内伤!”

烈火青春,让生命闪电划过天边

——校庆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云起听说过,却没见识过。

程孟哲虽然经历惯了,但他没想到回陆家之后,也还是有这么多麻烦。

纪柯事件之后,几人倒也清静了些日子,事实上,他们此时也没多余的心思再去理会那些麻烦。接踵而来的校庆、半期考、校运会,他们几人要么是学生会成员,要么如易玲之流跟运动会死磕,要么就是陆云起钟丘这种成绩优异备受期望、又都是班干部要忙校庆忙运动会的事,从十月末到十一月初这段每天从早累到晚、早已经忙昏了头的。

唯一让其他几人侧目的,具体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陆云起对刑喻铭的态度就变了。如果说以前两人只是个点头之交,那现在的情形用钟丘的话来说,就是某人整天端茶递水跑前跑后甜言蜜语,活像只哈巴狗,尤其那热切的崇拜的眼神,他跟她认识十六年,真是做梦也没想过有人能得到这种待遇。

叶砂易玲几人逼供,陆云起却只是笑着摇头不语。即使亲密如叶砂易玲,陆云起处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刑喻铭那晚肯去救他们,又说了那些话,那是把他们当朋友。没有他的允许,她当然也不会允许自己向别人多透露一个字。况且,在她的私心里,也绝不愿阿哲再遭受任何流言蜚语和别人的臆想。她不想让自己的朋友觉得,阿哲在她身边有任何不好。

唯有雷霆一人冷眼旁观,上一次他向陆云起表白被拒绝,她却没有在别人面前多说一个字,包括易玲几个也完全不知情,他对她的性子算得上更了解。现在明知她和刑喻铭之间可能已有了某种默契,但也确信她不会说出来。以他那样的自尊心,刑喻铭既然没有主动跟他说起,他自然更不可能开口问他。但有一点他倒可以肯定,无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都与其他几人臆想和玩笑中的“暧昧”和“奸情”无关。

至于程孟哲,虽然最近因为陆云起的忙碌,两人见面的机遇比起和好之前那一段也没什么改善,但无论怎么样,早上都会一起吃饭出门。程孟哲一个微笑鼓励的眼神,已经足够让陆云起坚持一整天。况且她偶尔和蕾蕾通电话,蕾蕾也告诉她最近阿哲学习比起从前已经用功许多,成绩大有长进。她听在耳里,心里当然是更高兴。

日子飞快的滑到十一月六号这一天,这天就是六中校庆的日子。

陆云起事先已经把票给了父母和程孟哲。校庆的节目选在Z市有名的文化宫举行,规定是上午学生观看表演,下午是家长观看。而分发给学生的票,就是代表他们家长的入场券。

一大早比平常上学更早的到了现场,投入到化妆、换服装、走过场这些准备工作,陆云起走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跟家里人打招呼。今天是星期六,她知道他们都一定会来。

上午的时间平稳度过,陆云起甚至在台上表演、面对全校几千双眼睛都有些无精打采。她自己知自己事,这样的年纪,说没有一点虚荣心是不可能的。但这些平日里的虚荣,在想到下午会有一个人来看她时,就立即显得无足轻重了。只要一想到那人,她的心就开始一点点发热,这时间也显得越发漫长难过起来。

从小到大,都是她看他的表演,表演唱歌,表演打架,表演从容。程孟哲从小就沉稳低调,可是他却是一个天生就会发光的人。跟他在一起的人,没有办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她也不能。于是乎在这份关注中,甚至连自身也不是那么重视。

突然就到了这一天。

她猛然发现经过时间的洗礼,居然会有自己将才艺表演给他看的这一天。陆云起只是这样想着,心里已经被包围得满满。

此时的她,还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心对程孟哲是多么的热切和期盼。就是在这不知道当中,那份不同于少时的异样心情正迅速茁壮成长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云起在无比紧张当中却只等到了父母,她的急切不必说出口,方红俦已经看在眼里,笑了笑说:“不要担心,阿哲出门比我们还早,说是要去买些东西,中午会自己过来。”

陆永辉也在笑:“经过我神算子的精密推算,阿哲要去买的东西,肯定是给你的礼物,说不准正在精挑细选。”

于是陆云起又放心下来,更多一份期待的同时,也悄悄多了一份忧虑。

这份忧虑也果然成了现实。

下午两点正式开场,陆云起一直在门口等到一点五十,也不见那人的身影,她是被叶砂几人强迫地拖进了后台。

一开始等待的时候,陆云起心里只是对他的担忧和急切,她仍然没想过他会不来。这份急切在开场的时候,终于化成一股巨大的失望。

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即使中间分开的这些年。也许直到这一刻,陆云起才开始正视,他们再不是好多年前的小孩子。

这是陆云起一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时间带来的鸿沟与让人惧怕的无力感,不管这引发它的事件是真实的,抑或只是一个误会。也不管这体会是深是浅,但她确实在突然之间就成熟了一点点。

而程孟哲又在哪里呢?

他此时正在青阳高中后面一个废弃的小工厂里。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到花点精心订了一束洁白的马蹄兰,又坐公车到城西一家饰品店买了陆云起觊觎好久的一个半人高的绒毛熊。提着一束花和一个女生玩的公仔,程孟哲一路觉得丢脸,却又忍不住一阵阵的高兴。他几乎可以想见她看到这束花和这只毛熊的高兴和大呼小叫,于是越发觉得欢快。

他在文化宫对面的街道下了车,刚走了几步路,就看到一个绝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徐飞一见他就几步迎了上来:“阿哲!”

程孟哲却直觉有事发生。两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自从那次酒吧事件过后,徐飞的麻烦解决了,也主动提出以后如非必要,两人尽可能减少见面的机会。他跟着程孟哲不是一两天,自然了解他对于“家”的依恋和他想要回到陆家的真心。

想到这,程孟哲心里越发没底:“出什么事?”

徐飞还有些犹豫,嗫嚅道:“我知道不该在今天来找你,可是…”

“到底是什么事?”见他模样,程孟哲反倒冷静下来,“你又惹了麻烦?还是欠了别人债?或者是丁南那群家伙又找你麻烦?”

“不是我,”徐飞下定决心,就咬着牙说,“确实是丁南他们,但是他们找的不是我的麻烦,而是、而是钟蕾蕾!”

程孟哲只觉一股凉意嗖的从心底串了上来。

深吸一口气,他强作镇定地问他:“他们现在在哪里?”

“学校后面的工厂…”

一句话没说完,程孟哲已经当先向前跑去。他扔掉了右手上的花,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却始终紧紧拽着左手上的绒毛熊。

路上徐飞说出了这件事的经过。上次的事过后,因为杰哥请人帮忙,徐飞虽然旷课很久,但还是回到青阳上课,而且还住进了学生寝室。今天早上他睡醒之后,就想去学校后面的小店吃米粉,哪知经过那个废工厂时,正好看到丁南的几个人在里面鬼鬼祟祟。出于好奇,他就多留了一会儿,谁知道这一会儿就看到钟蕾蕾也被带到这里,还是丁南亲手拉她来。

徐飞这下就急了,他明知道自己一个人进去也只有一起被打的份,给陆家打电话,又没有人接。想起六中今天的校庆,这才抱着碰运气的心情过来,好在他刚等了五分钟,就见到程孟哲。

而徐飞说的那句话的意义,程孟哲也清醒得很。如果丁南想找徐飞的麻烦,一定会直接找他。现在他们抓了钟蕾蕾,那就是冲着他来。

两人匆匆赶到那废工厂门口,徐飞一脚还没踏进去,已经被程孟哲伸手拽住:“阿飞,你不要进去。”

瞪大了一双眼,徐飞气急地叫一声:“阿哲!”

“你听我说,”程孟哲直视他眼睛,“丁南摆明是冲着我来,今天你在不在场,也不会又什么不同。你好不容易才能在学校继续待下去,这里离学校这么近,你不能再惹麻烦了。”

见徐飞还是犟着脑袋的模样,他又说:“何况,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你打也打不过人家,就算跟我进去又有什么用?”

徐飞一下泄下气来。

“最重要的是,有一件你可能觉得无所谓、对我却非常重要的事,希望你帮我。”程孟哲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毛绒熊,“我想了想,你还是回文化宫一趟吧,找到云起告诉她,我有急事不能去看她表演了。该怎么说你自己想,但是千万别说实话,也别让她担心。”

说完这句话程孟哲已经跨进那道门槛去。

徐飞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没有跟进去。

阿哲说的都是实话,但更重要的是,他眼下确实应该去找人,当先要找的,却并不是那个正在载歌载舞的陆云起。

——伤心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音乐声响起的时候,陆云起跟着起舞。她穿着浅紫的雪纺公主裙,平常总是绑成一束马尾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脸上画了那样精致的妆容,美丽得真的像个小公主。她不敢闭眼,怕自己打断了舞步。于是只有尽量不去看台下,睁大着眼努力幻想他就在台下看着她的样子。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这歌词与音乐都是那么动人,像有一只调皮的手,在一下隔一下挠着人的心。某种流泪的冲动涌入陆云起心里,就像无数溪流迅疾汇成大海,越来越汹涌。陆云起知道,今天、至少这个时候,她不可以哭,于是拼命忍着,让一串串眼泪生生跟着逆反的方向流入心里。

程孟哲一步步跨进院子里,脚步平缓又沉稳,就像他这个人。

已经有人看到他,飞快跑入仓库里面。

很快丁南就大步走出来,见到他不怒反笑:“程少,消息很灵通啊。我本来还在伤脑筋应该怎么去知会你一声,程少啊程少,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

程孟哲四下看了一眼:“蕾蕾呢,我要见她。”他在这几步之间转过了无数念头,首先否决掉的就是和钟蕾蕾装不熟,趁机让她脱身。丁南既然抓来钟蕾蕾,想必也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况且平时在学校里,钟蕾蕾从来都不避讳的找他。上次的事他还记得清楚,杰哥亲口下了命令,以后所有人不许找陆云起麻烦。于是舍了陆云起,还有个钟蕾蕾。

丁南挥了挥手,仓库里就有几个人又跟着走出来。其中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那么倔强的咬着唇,却在看到程孟哲的一瞬间流下泪来,不是钟蕾蕾又是谁?

终于有些变了脸色,程孟哲恨声道:“丁南,你把蕾蕾…”

“放心。”丁南挥了挥手,“我丁南还不至于那么下贱。我做了那么多,也是为了你,只要你老实点,我不会把钟蕾蕾怎么样。”

钟蕾蕾拼命摇头和流泪:“阿哲,阿哲,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心中猛然被那一种急切的关怀与担心刺痛,程孟哲调过头去,沉声道:“丁南,你在道上的时间不比我短,我就信你这一回。你自己也知道,如果这一次骗我会有什么下场。我话就说这么多,你划下道来吧。”

冷哼一声,丁南劈手扔下一捆绳子,向旁边几个人点了点头:“过去。”

程孟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走过来的几人结结实实绑了自己。

钟蕾蕾早已哭红了眼睛,她觉得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残忍的事,要她亲眼看着自己最关心的人受折磨,他是为着她,而她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这让她年轻的心一阵阵钻心的疼着。

陆云起疲惫的走出文化宫。一场表演像是耗她全身的力气,现在累得几乎连路都走不动。已经把老爸老妈送走了,她说自己晚上要和同学一起吃饭。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借口,又要去哪吃个饭。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抬头张望,仿佛直到这时候还没有真正死心,虽然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让她意外的是,没有看到她想看的那一个,却看到她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那个小个子男生也正望向她。

她认得他,他是程孟哲的朋友,也是最初把阿哲带回自己身边的人,她记得他叫徐飞。

徐飞快步向她走过来。

雷霆叶砂几个人也已经走了出来,易玲老远就在叫:“云起,一起喝茶去,雷霆请啊。”

笑着摇了摇头,陆云起瞟一眼停在半路的徐飞:“不了,你们去吧,我刚才答应老妈晚上回家吃饭,得早些回去。”她说着向钟丘使个眼色。

钟丘一早知道程孟哲没来,心里也正琢磨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她这模样,立刻出声帮忙:“是啊,姨妈也吩咐过我,你们去玩吧,我得跟她一起去她家。”

陆云起恨恨瞪他一眼。

几人虽然有些失望,却没勉强他们,也就散了开去,雷霆临走前颇有深意的看陆云起一眼。刑喻铭也停在她身边低声问:“没事吧?”显然在场留意程孟哲今天行踪的人不止她和钟丘。

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陆云起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没事。”

她既然这么说了,刑喻铭也只有跟众人一起离开。

等几人都走远,她立刻冲着钟丘发飙:“让你帮帮忙而已,干嘛自己也留下来?”

钟丘哼一声:“你自己看看那谁像欠了你一百万的德行,鬼鬼祟祟的,我还能走得开?”

陆云起不说话了。

徐飞也已经走过来,开口就说:“我认识他,他是钟蕾蕾的哥哥。”

陆云起点了点头:“不用理他,你是不是特意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

“可不能不理他。”徐飞深深看钟丘一眼,“今天的事,跟钟蕾蕾也有关。”

心中一凉,陆云起也看向钟丘:“你不是说蕾蕾要在学校和同学一起补习,所以…”说到一半时,她已经住了嘴。

“到底什么事?”钟丘沉声问。

徐飞道:“原本阿哲让我带给你的说辞,是叫我告诉你他今天有急事不能来,省得你担心,但是…”

陆云起已经遽然变了脸色。她不是没想过阿哲没有来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甚至不允许它在脑子里多做停留。

徐飞已经继续道:“但是我左想右想,阿哲有危险也不忘要想着你,可是你却在这里…他为你做那么多,你又为他做过什么?难道连担心都要省了?我想到这就有气,反正现在杰哥也已经过去,那不如实话…”

听到杰哥的名字时,陆云起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胸衣襟,近乎凶恶地冲他大吼:“到底什么事,你给我痛痛快快说出来!”连杰哥都出动了,想必不是小事,她的心几乎立刻揪了起来。

再看她一眼,徐飞果然老老实实说出来:“钟蕾蕾被丁南他们一大群人抓了,用来威胁阿哲。阿哲为了救钟蕾蕾,一个人去了那里。”

陆云起和钟丘同时倒吸一个口。

一脚跨进那道门,陆云起呆呆看着眼前的情形。

倒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但是四周都有人。听到门口的响动,都纷纷回头向她看过来。

单伟杰和丁南单独立在一边,像是在谈着什么,双方身后都站了不少人。

更远的地方,一个人半躺在地上,身上那套衣服是她昨晚亲手帮他选的。之所以是半躺,只因他的上半身正被一个女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抱着他不停地哭着。

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捆绳子,绳子旁边躺了一只鼓囊囊的袋子,袋口处露出一个像是毛绒熊的脑袋,已经染上污泥。

陆云起呆呆看着。

钟丘和徐飞已经抢前上去。

程孟哲终于也回过头来。

与他对视一秒,陆云起的眼泪唰的就覆盖下来。程孟哲似乎想起身,但是他刚动了动,钟蕾蕾已经急切地说着什么,再次将他紧抱住。

陆云起转过身去,捂着脸,全身的力气找不到支撑点,只得蹲下身,用力地撑着头。

单伟杰和丁南好像终于谈妥,丁南带他的人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陆云起一眼。单伟杰几步向程孟哲走过去:“我现在送你去医…”

“不用了。”开口的是钟丘,他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语声还算客气,“今天的事,我替蕾蕾和阿哲多谢你,接下来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单伟杰也不坚持,冲程孟哲点了点头:“你伤得不轻,这次一定要去医院。等你好些了再和我联系,这次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替你讨个说法。”

他说着当先向外走去,经过陆云起身边的时候,顿了一顿,俯下身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这才走开。

钟丘和徐飞已经把程孟哲扶了起来,他却眼望着陆云起。陆云起终于起身走过去,却并没有走向他,而是先去捡起了地上那个毛绒熊:“这个是你买的?买给我的?”尽管这只毛熊露出的一截已经染得不像原型,对于自己看中过的东西,她仍然记得。

毕竟这只毛熊此刻再难看都好,也不会比满身挂彩、连站都站不稳的程孟哲更难看,可不管他成了什么模样,难道她会认不出他?

程孟哲点了点头。

半晌陆云起轻声道:“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程孟哲浑身一颤。

陆云起不再看他,只是拽紧了那只熊:“走吧,去医院,蕾蕾你去外面拦车,我去给老爸老妈挂个电话。”她说着已经向外走去。

程孟哲叫她:“云起…”

陆云起依然往外走:“不给他们打电话,我们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够不上医药费。”这个时候,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为耻这样的清醒。

打完电话后去医院,陆永辉和方红俦也匆匆赶过来。程孟哲看似伤得重,好在都只是外伤,包扎的时候,钟蕾蕾在里面陪着他。陆云起独自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用力地想着。

那时候她想说的其实并不是失望,而是伤心。她今天,真的、很伤心。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理智告诉她,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不去救蕾蕾。不管当时被抓的是蕾蕾还是她还是钟丘还是徐飞更或者只是他一个普通的同学,她相信以他的个性,都会毫不犹豫赶去。她也知道,如果把他换成是她,为了自己的好朋友,她也会去的,就算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

她更清楚,在现在,要让程孟哲一下子和原来的人和事完全脱离关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对他该有的,是关怀而不应是责备。

但这些都是理智在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