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执着,无关成就,意在于取舍,尽心罢了。

傅清栋颇有感悟:“这话也说到我心里去了,我那孙子……你也知道,练武,我是指望不上了,幸亏还有着摸骨把脉的手艺可以教给他,就看他愿不愿意学了。”

傅清庭惊讶道:“你想让你孙子接这衣钵?”

“儿子不愿意,就只能指望孙子了,”傅清栋满心惆怅,“总要有人接这活儿。”

傅清庭默然,这武医对武馆来说何其重要,简直是必不可少,要不对打比武失了手,那可怎么办?镇上就一家医院,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是……他记得老八的孙子是个不足岁的,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痛,几年前还闹出落水那一出,听说留下了病根,不能吃苦,学医可不轻松,不知道那小身板经不经用。

傅清栋自然有他的考量,傅清庭一问起,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靖以这孩子,脑袋是够了,就差身子骨了,不过这是娘胎里带出来了,一时半会儿想养好,没那么容易,那我就养他个十年二十年,总能养好吧,我就不想我撑不到那个岁数。”

“这光靠养可不行,”傅清庭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是会几套养生的拳法吗?带他好好练练,指不定有用。”

“最重要还是看心态,”傅清栋说着脸就沉了下来,“那孩子心思重,你不知道……头半年跟我们都没说过一句话,我那时候怕啊,生怕他以后就这样了,还好……”

傅清庭暗暗打量内室里的傅靖以:“真看不出来……”

“这段日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傅清栋的目光却是落在无波身上,她正拿着一片桑叶问着傅靖以什么,“四哥,你这孙女,我挺喜欢的,你看,认个亲怎么样?”

傅清庭目光一闪,脸就黑了,好你个老八,主意竟然打到他家无波身上来了,很多年不打架了,皮痒了是吧?

20、19大智...

傅清栋说的认亲,跟傅聚颍之前说认妹妹是一个主意,也是想让无波和傅靖以的关系更亲一些,对这一点傅清庭不反对,可认亲就不必了,一者本来就是表亲了,亲不亲还不是靠日常走动?二者之前虽然老大没有开口说认亲,傅聚颍想认无波当妹妹的事他也知道,这会儿答应了傅清栋,那不是打老大家的脸?

傅清栋不了解傅清庭的想法,他心里只念着自己的孙子,多跟无波多亲近亲近,指不定能改改傅靖以的性子,变得开朗点,多少对病情有好处。

两个兄弟打了一架,谁也没赢,最终决定,认亲就不必了,就让傅靖以清早起早点,跟着无波和傅聚颍去练功,然后跟无波一起上学、放学就好了。

傅靖以不乐意,他喜欢睡懒觉,让他起那么早,一张小脸苦得很难看,傅清栋被他的眼神扫过,差点就要松口了,可万事以健康为重,他一反以往的纵容,板着脸,没有答应,第二天更是一大早就把傅靖以弄下床,穿好衣服,直接送到傅清庭家中去。

傅清庭是什么人?在无波没来之前,他对小孩子从来不假以颜色,更不要说疼惜之类的,傅靖以以前还欺负过无波,他更加不会心软,更不要提纵容了。傅靖以不清不愿地往前挪,他看着心烦,也不管傅清栋会不会心疼,走过去提着傅靖以的衣领,往傅聚颍这边一丢,好在落手时留了点力度,人没摔着,他扫过一脸紧张的傅清栋,绷着脸让傅靖以站好,然后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无波和傅聚颍都傻傻地看着十分不情愿站在一边的傅靖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无波,”傅清庭这才想起要交代一下,“这个是你八外公的孙子,算是你的表弟,以后就一起过来练功。”

一起?无波和傅聚颍都张大了嘴巴,特别是傅聚颍,没搞错吧?要他和傅靖以那家伙一起练功?他宁愿不练。还没等他转身走两步,傅清庭“嗖——”地往他脚尖前打了个石子,他抖了抖,转回来继续扎马步。

傅靖以瞄了瞄他们两个,懒洋洋地跟着做,那副懒散的态度让傅清庭怎么看怎么碍眼,直接开吼:“站好了!没吃饭啊!”

“是没吃,”傅靖以无畏地看过去,“原来你还有点眼神的嘛,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傅清庭额上顿时冒出几根青筋,傅清栋赶紧赔笑道歉,他早上太心急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刚拜师呢,傅靖以就让傅清庭不喜了,以后还怎么了得?可傅靖以不在乎,能让他在乎的原本还有几件,现在一件都没了,他可不怕傅清庭,他料准了傅清庭不敢动手,不然他直接回家,傅清庭就没法对他爷爷交代了,正是因为这样,他对傅清庭吩咐要做的事,高兴了就做,不高兴了就不做,傅清庭额上的青筋都变成常态了,好几次都想把他给踢出去,都给傅清栋劝回来了,至于怎么劝——还是傅靖以最先发现的,然后招呼无波去看,无波自然带上傅聚颍,三个小鬼头就躲在一边,磕着瓜子,兴致盎然又羡慕不已地看着两位武林前辈相互“劝”着。

傅聚颍早就不想扎马步,也不想再练那套练了好几年的套拳,可他挨揍了几次后看到老四爷脸一黑就怕了,他有时候挺羡慕傅靖以的,病秧子也有病秧子的好,白着脸哼哼两声,就可以去休息了,多划算啊,指不定傅靖以都是这样装病不想扎马步的呢,太讨厌了。

傅聚澜听说傅靖以加入到晨练这件事是两周之后的事了,他一愣,不确定道:“傅靖以?八爷爷家的那个孙子?”

“就是那个满节里跟无波一起落到湖里的傅靖以。”

“不是跟无波一起落到湖里,是他拖着无波落到湖里,”傅聚澜纠正道,“无波不怪他呀?你是哥哥,如果无波跟他吵起来,你可得劝着点,别跟着闹起来。”

傅聚颍有些讪讪,让他劝架?反了吧,一般都是他和傅靖以对上了,无波来劝,劝不了就在一旁看热闹。

“说起来,无波好像真没计较过傅靖以什么。”

“她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傅聚澜想了想,又说,“那傅靖以经常欺负无波吗?”

“也……算不上欺负吧。”傅聚颍为难地说着,在他看来,傅靖以对无波做的那些,只是一些小把戏,最多算是恶作剧,闹一闹就好了,反正真要打起来,傅靖以绝对不是无波的对手,可在无波外公看来,那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每次抓到都要罚傅靖以苦练,经常让傅靖以抖着脚走回家去,可越是这样,傅靖以越要“欺负”无波……

那就是欺负了,傅聚澜脸上一敛,想了想,说:“明天不是要去舅舅那边玩儿,叫上无波一块儿去。”

傅聚颍自然高兴,他最烦去喝什么酒席了,大老远地过去,什么事也不干,就为了吃一顿做得不咋样的饭菜,更气人的是,还有一大堆不认识的大姑子大姨子笑眯眯地摸着他的脑袋问这个问那个,他烦得慌,还不如留在家里给老四爷折腾呢,不过带上无波去就不一样了,无波还没去过其他村子呢,正好带她去遛遛。

傅聚颍第二天早上晨练时就跟无波说了,无波一听可以去其他村子喝酒席,马上跑去抱外公的大腿,傅清庭本来不愿意的,喝酒席一般就送一份礼金,无波跟着去白吃白喝,不得给人说闲话?可无波想去,他转念一想,就贴一份礼金让无波带过去吧,算起来拐着弯也是亲戚。

无波不知道大人这些心思,她就知道喝酒席是件好事,好事就要跟伙伴一起分享,就说给傅靖以听了,刚巧傅靖以闲着无聊,就跟着去了。

傅朝颜看到三个小鬼头,有点为难,傅聚澜赶紧把无波外公准备的那份礼金递过来,她脸色才好点,不然她出一份礼金就带四个孩子过去,嫂子非把她埋怨上不可。

他们去喝的傅朝颜弟弟的喜酒,酒席安排在傍晚,他们去得早,傅朝颜给了红包后就去帮忙了,让傅聚澜好好带着三个小鬼,不要乱跑。傅聚颍哪里坐得住,借口要上厕所就跑远了,幸好这地方熟,傅聚澜不怎么担心,他仔细问了无波最近学的功夫,无波一一回答了,他才看向傅靖以。

如果说傅聚颍长得憨厚,无波长得乖巧,那傅靖以就是脆弱,他皮肤不同于村子里的男生们,白中带着淡青,好像轻轻一捏就会留下淤青一般,五官是本地少见的高鼻深目,一双不大的眸子异常黝黑,加上单薄的身子,怎么看都不像阿颍口中说的“坏蛋”,可傅聚澜知道,人不可貌相,那年的事无波没说明白,可明眼人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傅靖以年纪小小就有这种心思,实在是可怕。

傅靖以察觉到傅聚澜打量的视线,直接看过来,傅聚澜也不避开,两个人就这么直直地相互打量着。

无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好奇。

“哥,表哥说有好戏看哦。”傅聚颍远远地打招呼道,对视的两个人这才分开视线。

傅聚颍十分兴奋,因为表哥告诉他,给新娘子送嫁过来的有几个好手,想跟本村的好手过过手。这个是傅家镇的婚礼的一大特色,新娘子来夫家时,亲戚中会挑几个好手跟过来,在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前,会来一场较量,跟有些地方的对歌较量一样,是很重要的环节。

“为什么要较量?”无波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日子还要打架,平常还打不够吗?

“新娘子的兄弟不了解新郎,不放心把自家姐妹嫁给陌生人,所以要试一下新郎身手如何,有没有保护新娘子一辈子的本事。”傅聚澜听老人说过这个,记得比较清楚。

“那新郎要一个人上去对他们几个吗?”无波又问。

“笨蛋,当然不是。”说话的是傅靖以,一副很肯定的样子,让傅聚澜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诧异。

“新娘有兄弟,新郎也有兄弟,看谁的兄弟更厉害。”傅靖以继续说道,“不过,一般都是平了,谁也赢不了。”新郎赢了,就是不给新娘面子,新娘赢了,显得新郎太弱,谁赢了都没好处。

“是谁也输不了。”傅聚澜纠正道,“结婚是件好事,谁都不会输的。”

“不会输?真的吗?”无波好奇了,拉着傅聚澜的手往前挤去,傅靖以嘀咕了一句,跟了上去。

傅聚颍早就在前排占好了位置,看到他们过来赶紧伸手招呼他们过去坐,四个人就坐在一块儿安静地看着前面。

人群里用长板凳隔出一块不小的地方,双方人马隔着空地面对面坐着喝茶,没一会儿,一个人上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右边里就出了一个彪形大汉,直接走到空地中间,看着左边的人。

“那是新娘那边的,不知道我们这边会派谁上去。”傅聚颍小声地说着,心里自觉把自己当成舅舅所在的岐石村的人了。

“新娘哪个村的?”无波问道。

“东面的百鸽村的。”

岐石村派出了一个略瘦的年轻人,两个人相互抱了拳,很快就开始了比武。

彪形大汉主攻上盘,拳法招招带劲,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瘦小青年则主攻下盘,腿法灵活多变,左踢右绊,十分难缠,一时之间竟然难分上下,这个“猴子捞月”,另一个就“飞龙登天”,十几个大招后还是没见胜负,最终平局收尾。第二对上去同样如此,第三对也差不多。

“傅靖以,还真给你说中了。”无波惊讶道,“这么这个巧都是平局?难道他们一眼就看穿了别人的实力,找了个差不多的人上去?”

傅聚澜一听就乐了。

傅聚颍则差点吐血,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你上去肯定赢,”傅靖以说道。

“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我刚学了个成语,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你这种,”傅靖以微微翘起嘴角,眼睛却看向傅聚澜,“你上去肯定能行,一颗石子打过去,不行就第二颗,再不行,还有第三颗……”

大智若愚?无波使劲想了想,“什么意思?”

傅聚澜敌不过无波热切好学的目光,咳了咳,说:“就是说,超级聪明的人一般都不显现出来,大概是这样。”

无波还是很茫然,又转头看傅靖以。

“他是说,你聪明得跟个笨蛋似的。”傅靖以直接说道。

无波一愣,悲愤了:“大表哥!”

傅聚澜很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帮忙解释一下而已。”

比试虽然定了胜负,但不失精彩,几个小孩子倒也心满意足地离场,接下来就是酒席了,傅朝颜估计正找着他们呢。傅聚颍还在想着刚才那些对招,不留心前面有人,撞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是谁,眼前一空,右脚一疼,人就倒了。

傅聚颍爬起来指着绊倒他的女生大叫:“你想干嘛?”

“是你先撞上来的,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女生仰着下巴,看着傅聚颍,“你们岐石村的,也太容易撂倒了吧。”

这等语气,这等神色,连傅聚澜都忍不住挑眉了,更何况是傅聚颍呢?虽然他不是岐石村的人,可他也不能让别人指着自己这么说话,更不要说是一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女孩子了。

21、20笨蛋...

小孩子性情冲动,加上傅家镇从来没有“好男不跟女斗”的风俗,傅聚颍跟那个女生说打就打起来了,在此之前,傅聚颍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武馆的师父也常表扬他,他总以为同龄人里他是最厉害的,但今天一个外村的女生就让他吃了大亏,那个女生腿法了得,他的掌法在她面前讨不到好处,还被连打了好几下。

“阿柳,你又胡闹了!”一个大一点儿的女生跑过来冲着那个女生喊道,然后给他们几个道歉,拉过那个女生,继续念道,“你再这样,我告诉婶婶去,看她以后还让不让你出来。”

那个叫做阿柳的女生立刻蔫了:“就你爱打小报告。”倒也没再说什么,跟着走了。

傅聚颍哇哇大叫:“谁让你走了,还没分出胜负呢!”人走了,他怎么反败为胜?在女生前落了下风,他心里难受得很。

“想赢我,早几百年呢你。”阿柳远远地撂下一句。

傅靖以点点头:“那丫头是没礼貌了点,但话还说得不错。”

傅聚颍的愤怒立刻转移了,无波翻了个白眼,得,又来了,一天不吵个几回就不是他们两个了。

喝酒席回来,傅聚颍记着那个没分胜负的败局,痛改前非,不仅武馆的练功很上心,就连每天早上傅清庭对他的各种训练也毫无抱怨,傅清庭自然欣喜,也有针对地加强了他的训练,无波和傅靖以还是练着基本功。无波还好,傅靖以就不怎么把练功的事放在心上,纯粹是他爷爷每天把他送过来,他就过来,没想过哪天要成为武林高手,所以除了早上这段时间,其余时间都没正儿八经练过,不是睡觉就是看书柜上的书。

无波有时候也会翻翻那些书,但很多字都看不懂,所以她不懂傅靖以究竟在看什么,问了好几次,傅靖以烦了才说是他爷爷要他跟着学医,学医当然要会认这些花花草草。

无波心里登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慢慢地翻着书,心里怪怪的。

后来傅靖以的妈妈就端了两碗红豆汤圆进来,一碗给无波,一碗给傅靖以,无波乖乖地端来喝了,傅靖以没胃口,还是被他妈妈好声劝着只喝了小半碗,他妈妈还是很高兴地把碗端了下去。

傅靖以的这个妈妈,好像叫傅成芳,无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吃了好大一惊,因为她根本不是那次无波看到的那个妈妈,傅靖以对这个妈妈的态度也跟之前差了十万八千里,常常不搭理她,有时候还会对她发火,可她一直都笑眯眯,一点儿也不生气。

傅靖以怎么会有两个妈妈呢?而且这个妈妈为什么对傅靖以隐约带着点讨好的感觉?无波觉得奇怪,打量着傅靖以,傅靖以坐在船上,抿着嘴扫过来,无波就移开了视线,对着眼前的这个妈妈叫了声“十七舅妈”。

无波偷偷地问了问,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见过傅靖以的那个漂亮妈妈,她又不敢跟傅靖以讨论这个,只能将这个秘密压在心底了。

“大表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傅聚澜闻言一愣,表情有些奇怪,然后看到无波有些闷闷的样子,便问她怎么这么问。

“小表哥以后想做武林高手,傅靖以以后要当武医,大表哥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呢?”无波茫然地看过来,“我都不知道以后我要做什么?这样子是不是不对啊?”

傅聚澜淡淡地笑了,看着无波的目光里多了几份柔软:“那是你还小,没找到喜欢做的事,以后你见得多了,就会找到喜欢的了。”

原来是要找喜欢做的事,无波想了想,说:“我喜欢爬树呀,我喜欢骑自行车呀,我喜欢……做红豆饼呀。”红豆饼是元昔小姨带回来给她的,她觉得很好吃,元昔小姨就教她做,她觉得挺好玩的。

“这些都是简单的喜欢,”傅聚澜又说,“以后你就找到真正喜欢的。”

无波懵懵懂懂,心底越发期盼长大的到来。

上了四年级后,傅清庭开始教导武器,武术器具种类繁多,每个人能力和喜好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傅聚颍毫不犹豫就选了大刀,无波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选了木棍,傅靖以干脆选都没选——傅清庭也不敢让他选,万一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了,那就惨了。

武馆里早就教过刀法入门了,傅聚颍耍得有模有样,傅清庭任他耍,只给他加了抽刀、反拨的练习任务,让他先练一周再说。

无波就苦了,她之前没接触过棍子,不知道怎么舞,傅清庭手把手教她挥了几天,她不是转圈的时候打到自己,就是挥棍的时候没握好打飞出去,好几次都差点打到打拳的傅靖以。

“我不是故意的。”无波每次都很抱歉,

傅靖以忍了几次,忍不下去了:“没故意就这么厉害了,真要故意我岂不是没命了?”挥挥手,回家看书去了。

傅清庭又气又恼,却不能真找一个小孩子的麻烦,老八这个孙子,年纪比无波还小两个月,听说学习成绩顶呱呱,就是嘴巴太毒了,经常一句话都能把人气跳脚,老八摊上这个孙子,只能说当初眼光不好。

无波也很苦恼,棍子在外公手上就跟到了少林武僧那样好看,到了她手里,最多能拿来打打蛇,震震鸟儿,连学孙悟空猴耍都学不了。傅聚颍也教过几天,实在没办法,最后把傅聚澜搬出来了。

傅聚澜让无波耍了几遍,然后问:“无波,你是不是怕被棍子打到?”怕棍子的人,永远打不好棍法。傅聚澜试着开导无波,还借了不少关于少林寺武僧打棍的影片放给她看,想让她多看多模仿,多点兴趣,减少恐惧感,但大半个月过去了,收效甚微。

无波外公一点儿也不急,打定决心让无波自己练好,他决不会勉强,傅聚澜找不到原因,也只能让无波自己摸索。

傅聚颍的刀法进展神速,很快就可以和傅清庭双刀互博了,无波既羡慕又心急,傍晚放学了一个人在家使劲儿耍棍子,脑袋和手背不知道被不听话的棍子打出了多少个小包,仍旧没能顺利把棍子打圈。

“傅靖以,我是不是很笨?”无波放在棍子,一脸沮丧地问着旁边咬着梨翻着书的傅靖以。

傅靖以头也没抬:“会问这句话,说明你还不是太笨。”

谁都可以说她笨,就他不行,无波气呼呼地瞪了傅靖以一眼,他连棍子都没摸过呢,指不定连她都比不上呢。

傅靖以猜到无波心里想什么,把没吃完的梨放书上一搁,走过来,拿果子的手往无波身上揩了揩,然后往无波跟前一摊开,说:“来吧。”

“来什么?”无波不解地看着他。

“看你有多笨啊。”傅靖以说着,拿了无波的棍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双手交替转了起来,他第一次玩这个,自然玩不好,没两圈棍子就要脱落了,无波一看不好,立刻伸手拨回来,傅靖以手更快,一接过就继续转出去,无波急忙又去扶。这样扶着护着转了几圈,傅靖以收回左手,单用右手为轴,让无波在他手上转着棍子,无波双手并用,用力的转着,棍子“呼呼”地打着圈,突然,傅靖以用左手把无波的双手一压,身子一转,背靠着无波,右手将打圈的棍子打得稳稳的。

“帮手。”傅靖以突然说道,往右边转了半分,右手顺势一递,无波自然而然伸出手去转,但左手被傅靖以的左手拉着,只能用单手顺着棍子的势头去翻,没想到她手一沾到棍子,傅靖以马上抽出手,棍子眼看就要打出去,无波哇哇大叫,慌忙飞快地转着右手。

无波的叫声越来越小,因为她发觉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棍子是怎么在她掌心里翻了圈,压在她手背上,然后想被磁铁一般又飞回掌心里,如是再三。

“傅靖以,你看!”无波惊喜地说着,眼睛因为激动亮闪闪的。

傅靖以没说什么,伸出手去接棍子,无波还有点不舍呢。

傅靖以转了两圈,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然后就飞出去了。傅靖以气得不行,“不玩了,”他狠狠在棍子上踩了两脚,拿起没吃完的梨继续吃,继续翻他的书,不管无波怎么劝,都没再加入。

无波有些失望,但刚才小小的成功的感觉她还记得,心里涌起几分兴奋,自己拿着棍子又试着转起来,一连成功了好几次,虽然每次的时间都不是很长。

周末傅聚澜回来的时候,无波已经能转上五分钟了,她看到傅聚澜过来,立刻耍了一遍,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傅聚澜。

傅聚澜失笑,伸手捏了捏无波的脸蛋,表扬道:“做得不错嘛,无波,不能骄傲哦。”

“嗯。”无波高兴地又耍了一遍。

傅聚澜自然要问起无波怎么练起来的,无波老老实实地说了那天的事:“傅靖以要学,我帮他转,他自己转了两圈,递给我,我就能转了。”

“这么说,你们都能转了?”

无波摇头:“傅靖以他……应该还不能吧。”那天之后,傅靖以就真没再摸过棍子了,不知道是没兴趣还是记得那天被打到脑袋的事。

傅聚澜想了想,明白了无波之前为什么打不好棍子的原因,她不是怕打到自己,而是害怕自己打不到打到别人,因为她从来没成功过,不了解如何利用离心力和重力让棍子一直转,而傅靖以无意中让她抓到了那种感觉,让她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往傅靖以那边多看了几眼。

“无波,你们四年级体育课是不是开始练武功了?”傅聚澜问道。

“对呀,我们班的体育老师还是大表哥你以前的那个呢。”

这里的课程跟外面的学校有些不同,四年级以后的年纪的体育课从一周两节变成三节,一节普通体育课,两节武术课,配合武馆的授课程度设置课程内容,授课老师也是从正式体育大学毕业出来的武术老师,这意味着无波也可开始接受除了傅清庭以外的武术指导,开始了向其他同学的靠拢。

“我记得去年是去……过段时间,你们年级要去百鸽村打比赛,其他村的也会去,无波,到时候你也去。”

无波看着傅聚澜少见的认真,下意识就答应了,回答完了才想起要问是什么比赛。

傅聚澜一笑:“当然是武术比赛了,还能是什么?”

无波嘿嘿一笑:“不是还有什么朗诵比赛,歌唱比赛嘛,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拿了全校合唱比赛的第一名呢。”

“这次是武术比赛。”傅聚澜一脚踢在无波放在地上的棍子,棍子一头飞起来,他一把抓住,漂漂亮亮地舞了一段,威猛利落,无波满心崇拜,连连鼓掌叫好。

“大表哥,快教我快教我!”

傅聚澜没有回答她,反而说:“无波,比赛的事,要加油哦。”

无波一愣,什么加油?

傅靖以从书中抬起眼睛瞄了几眼,看到无波那愣愣的样子,傅聚澜又笑得那么不怀好意,心中暗哼,江无波就是个笨蛋,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等武术课老师发通知说要在班上挑人去百鸽小学参加比赛时,无波才想明白大表哥说的加油是什么意思,不仅是比赛要加油,更重要的是,挑人的时候也要加油表现,首先要能选上去参加比赛才行!无波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22、21比赛...

这是无波第一次与人对招,心里忐忑慌乱,体育老师说开始的时候,她腿脖子还在打颤,可看到对面同学也是同样的表情后,她反倒有些安心了,大不了就是输呗,她都没跟人打过呢,输也是正常的,大表哥也不会怪她的。

心态决定一切,想开了的无波上去就异常勇猛、主动,虽然对方招数比她娴熟,但反应没她快,上一招还没打完,就给她截了下招,更欣慰的是,无波三年多的没白练,对方一记冲面拳过来,其他人看着她是避不开了,可她双脚定定不动,来了个漂亮的下腰,等对方俯身来到她上方之后,双手反手撑地,一个螳螂上腿,用腿将对方绞脖子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