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眼前一亮,他当然知道无波这个全校唯一一个没去过武馆的学生,加上一个去一次武馆就让所有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随时倒下的傅靖以,他本来觉得运气不好,接了四年级这个班,没想到无波似乎还有几分料子,看来傅清庭的名声也不是吹出来的,没准这丫头今年能给他争点脸面回来,他想了想,问道:“江无波,你擅长什么兵器?”

兵器?无波想也不想就说:“棍子。”

旁边傅聚颍顿时瞪大眼睛,无话可说,傅靖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自己认识那个家伙,她才耍几天棍子?不就刚上手吗?就敢说擅长?

体育老师自然让无波展示她的棍法,无波高高兴兴展示了,老师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回去好好练,好好练。”他就不该得陇望蜀,抱太多希望。

又经过几轮,老师选出了八个人去百鸽小学参赛,无波堪堪入列,傅聚颍既高兴无波能一起去,又担心到时候比赛输了无波会难过,内心百般纠结,可无波根本没察觉他的苦恼,还一个劲儿地兴奋,她极少出去玩,对这次在外村的比赛很是期待。

“你也别高兴太早了,”傅聚颍忍不住泼冷水,“到时候输了可别对我哭鼻子。”

“输了就输了,谁会肯定能赢呀?”无波不以为意,“我尽力就好啦。傅靖以,你要不要去看比赛?跟老师说说嘛,没准可以去。”

傅靖以撇撇嘴:“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动物园里的猴子打架稀奇。”想看“打架”,去武馆就好了,任你看到饱。

傅聚颍听出来他话里的讥笑,狠狠瞪着他,无波注意的却是另一些,她凑过去,问他:“你去动物园?什么时候?”

“前年……”傅靖以随口说着,想起了某些事,心情顿时变得恶劣,口气也跟着不好,“连动物园都没去过,你可真土!”

无波伸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不高兴道:“我就没去过,就土了,怎么了嘛?谁像你呀,又没人带我去……”外公自然是不会带她去的,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在心里想想……

傅聚颍一看不好,怒瞪了傅靖以一眼,马上说:“我也没去过,没去过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土,就你不土。”

傅靖以自知说错话,不愿道歉,嘀咕道:“没去过还这么了不起……你们都是土包子!”

两方闹翻了,无波不跟傅靖以说话了,放学了也直接回家,不等傅靖以了,早上练功的时候更是离得远远的,傅聚颍自然是站在无波这一边,巴不得以后都不要再理会傅靖以了。

傅清庭本来以为是傅聚颍又跟傅靖以起矛盾了,一问才发现竟然是无波跟傅靖以生气了,他差点没笑出来,无波这孩子也会跟人闹别扭?他摇摇头,决定不理,让他们自己解决。

直到无波去百鸽小学比赛,她和傅靖以仍没有恢复“邦交”,这让早几天就从傅聚颍那里知道原委的傅聚澜很无奈,作为傅明睿这个馆长的大儿子,他也要跟着一起去百鸽村,一方面是协助带队老师维持秩序,毕竟几十号小学生,才两个老师跟着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另一方面,比赛的不止是小学生,初中生也要比,傅家镇有三所初中,都在镇上,各村的学生平常都是在学校练功,不好比,所以才会跟着各村小学比赛一起分村比赛,他正是古平村今年初二年级的代表。

无波看到傅聚澜,第一反应是——“大表哥,你来看我比赛吗?”第二反应是——“你请假了吗?快点躲起来,一会儿让大舅舅看到了就不好了。”

傅聚澜“扑哧”一笑,捏着无波的脸,说:“傻无波,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我不傻……”无波抗议道。

“是是是,我们无波不傻,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傅聚澜难得地打趣道。

无波不痛快了,她开始听傅聚澜说是笨的意思时还不怎么介意,等看到成语词典上“才智很高而不露锋芒,表面上看好像愚笨”的解释时,真真恼了,傅靖以那张嘴毒不死他,现在傅聚澜竟又拿这四个字来说笑,她对傅靖以的埋怨又多了几分,更加坚定了她不跟他说话的决心。

小学生先比赛,然后是初中生,最后是高中生。六个村子,加上镇上,一共是七支参赛队,比赛是打散了抽号比第一轮,然后是对半挑战,一直到挑出前三名循环打,分出名次。

无波抽了签,第一圈就上场了,因为场地有限,傅聚颍抽的是第二圈,兄弟俩就在旁边紧张地盯着无波的比赛。

无波的第一个选手是个块头壮实的男生,看样子是六年级的,别说台下的人了,无波都觉得很玄乎,但她始终记得外公说的“千万不能怕对手,怕他就先输了”这句话,她瞧着对方,心想不就是大个儿嘛,她还常跟大表哥推掌呢,她神思一定,先发制人,紧攥着小拳头冲过去。对方也不是个胆小的,更有气势地迎上来,重拳那么一砸,傅聚颍差点就忍不住盖住眼睛不敢看下去,傅聚澜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平静地说:“好好看。”

无波身手很灵活,傅聚颍早在每次无波不想帮他把风时爬墙偷溜时就知道了,但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对方拳头很硬,来势汹汹,无波没有后退,脑袋轻轻往旁边一偏,身子就灵活地躲开硬拳,对方出拳重,回势不及,无波已右手撑地,双腿飞踢,连踢对方两脚,逼得对方踉跄后退,趁对方阵脚未稳,她又纵身一跃,双手挂住对方颈脖,迫使他弯腰,因为无波的近身战,对方的长拳打不出,只能外发内收,弯腰要将无波撕扯下来,无波却弓起右腿,猛然攻向对方毫无防备的腹部,其捧腹吃痛时,小拳头又从下往上打在对方的下巴……

“老四爷根本没教过我这个!”傅聚颍既惊讶又愤然,觉得是傅清庭藏私只教了无波。

傅聚澜反问他:“你看无波耍的是哪一套?”

傅聚颍沉默了,村里的武功套数他都看过了,没哪套像无波这样既无章法又直接有效的。

无波刚刚学了拳法和棍法,套数都没记全呢,可看刚才那样子,说出去谁相信?傅聚澜看着正听着带队老师说话的无波,又看了看旁边的傅聚颍,心里有一个想法:如果比赛的是无波和阿颍,结果谁会赢呢?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想之前那样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阿颍。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学校的带队老师傅元行,他是教无波武术的体育老师,上课时他没看出无波有什么与众不同,还眼毒地看到无波连呼啦圈都转不起来,可挑人的时候,无波神勇大发,三场都利落地胜了,方才的比赛更是表演非凡,完全不像那个刚会转棍子就傻乎乎地说擅长棍法的小姑娘,这明显的反差,是因为她这几次发挥超超超常呢,还是她没进过武馆,没跟人正式比过,实力没显露出来?

无波赢了两场,最后一场因为对方连叶掌段数高,遗憾地负了,饶是如此,傅元行也很高兴,因为对手是济宁村武馆馆长傅宏良的儿子傅亚乔,傅宏良得老天垂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方馆长,虎父无犬子,傅亚乔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不出所料,今年小学组的“武状元”就是这傅亚乔了,无波败给他,也不算什么憾事,况且来日方长,笑到最后的人才叫本事。

老师的想法无波不知道,她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虽然没抱着非拿奖不可的念头,可前两场比赛都赢了,她难免会有期待,拿个奖回去,外公会多高兴啊,还能气一气傅靖以呢,让他嘴毒,可惜……

“苦什么脸,看小表哥给你报仇。”傅聚颍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气吼吼地说了一顿,满脑热血地去找对手干架去了。

无波心情这才好点,又见傅聚澜一直笑着看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大表哥,不准你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傅聚澜依旧带着笑,“我等会儿也要比赛,没准也要输的,我现在笑话你,你等会儿不是也要笑话我?”

“我才不会笑话你,”无波嘀咕了一句,扬起脸,神神气气地说道,“大表哥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输的。”

“多得无波女侠的贵言了。”傅聚澜说着对无波斯斯文文地做了个揖,无波被逗乐了,捂着嘴直偷笑,输了比赛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了。

午饭前,小学组的比赛出来了,傅亚乔果然是那冠军,傅聚颍拿了个第四名,好歹算拿了前茅,但他心里却没半点儿的兴奋。

“无波,等下次,下次我一定把那乔什么的打倒。”

无波想了想,摇头:“俗话说,饭要自己吃,架要自己打,还是我自己来吧。”

傅聚颍和傅聚澜都愣住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吧?前者急忙问道:“这句俗话你哪儿听来的?”

“外公说的啊。”无波一脸“我有一个好外公”的表情。

傅聚澜兄弟俩默然,真是位好外公啊……

下午先开始的是初中生的比赛,因为年纪较大,也练了好几年的武功,初中生比的是兵器,高中生则无限制。

傅聚澜拿着双节棍上场的时候,无波眼睛一亮,紧巴巴地看着场上那个极为熟悉的人卷起衣袖,双手握着双节棍,向对方抱了拳,再慢慢打开双节棍,神色未动,眉目渐凛。

这一刻的傅聚澜,很久以后的无波看过了李小龙,看过了甄子丹,看过了很多挥舞双节棍的人后,才明白用什么话来形容——棍法威猛,公子如玉。双节棍短小精悍,灵活多变,威猛无比,自李小龙后红遍大江南北,但因为其杀伤力太强,国外很多地区都禁止使用双节棍,而在人们的印象中,使用双节棍的人,多数锐气难当,英勇非凡,可无波看到的傅聚澜,娴熟地耍着双节棍攻击对手,脸上却始终挂着让她安心的温暖的笑意。

“双节棍,也是棍啊……怎么差那么多?”无波喃喃道。

“差什么?”傅聚颍没听明白。

无波摇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小表哥,她觉得耍着双节棍的大表哥真好看,真要说出口,小表哥肯定会问她,他刚才比赛时好不好看,小表哥比赛当然也精彩,只是跟大表哥总是有些不同,至少……至少她看小表哥比赛时不会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着要学习双节棍。

她发觉,她似乎喜欢上了连接触都没接触过的双节棍。

23、22惊喜...

晚上回家,傅清庭特意弄了一桌好菜犒劳无波,丰盛得让无波心生内疚,她没拿奖还吃这么好,心里不舒坦得很。傅清庭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外孙女那叫一个宝贝,第一次上场不仅不胆怯,表现还可圈可点,哪个村的老大来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输他当年了,他脸上有光,心情高兴,吃这一顿算什么?

这边无波就觉得奇怪了:“外公,你怎么知道我跟傅亚乔比?”

傅清庭老脸一僵,面上微热,支吾地说了个老师告诉他的借口,内心尴尬,他怎么能告诉无波说他偷偷地跟着去比赛了呢。

无波顿时觉得元行老师很不好,竟然把她输了的事这么快就告诉外公,第二天回学校后立刻到傅元行跟前去抱怨。那借口本来就是傅清庭胡诌的,傅元行冤得很,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只能默默认了这个“恶名”,恰巧他刚好有事要问无波,马上就忘记了那点委屈。

“无波,你是不是没有进过武馆?”

无波想了想,摇头:“我和聚颍表哥进去过。”上次她还是在武馆的仓库摔到手的呢,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去过了。

“那你肯定没在开馆的时候进去过,对吧?”傅元行狡黠一笑,“想不想试一试?”

试一试?像小表哥那样光明正大地进武馆?无波飞快地摇头,仿佛听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傅元行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想。

“我不姓傅呀。”无波理所当然地说道,她还没进练场呢,手就摔了一次,真要进到练场,那还不得整个人都摔了?

傅元行狠狠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谁说不姓傅就不能进去?”

无波揪着小脸捂着发痛的地方:“大家都这么说啊……”事实上,谁也没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过这句话,她也没问过为什么,还很乖巧地遵循着,可现在老师竟然跟她说,她可以进武馆,那可真奇怪呀。

“今天下了课先别回家,等我过来找你。”傅元行叮嘱道,“千万别给我溜了,不然我让你一天都走梅花桩。”

好过分!无波愤愤地想着,终究没胆不听老师的话,放学后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着,最后走的傅靖以一边背着书包经过,扫了她一眼。无波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了教室。

“喂!傅靖以。”无波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抓着书包跑出去,一边抱怨道,“真小气啊你!”

究竟是谁比谁小气啊?傅靖以瞪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倒也没继续往前走。

无波一看立刻就高兴了,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及忐忑,跟他说了等会儿要跟老师去武馆的事。“你说,我们老师有那么厉害吗?可以带外人进武馆,他不怕违反你们傅家的祖训呀?”

“你们”两个字傅靖以听得特别刺耳,他哼了一声,说:“带外人进武馆就违反了祖训?祖训上有这条吗?傅家的祖训你一个姓江的倒清楚得很。”

又来了!无波脸一垮,瞪过去,傅靖以嘴一撇,转过脸不看她,无波立刻伸手去拧他的脸,一边说道:“再这样,看以后谁理你”。

“要你鸡婆。”傅靖以依旧嘴硬。

无波又捏住他另一边脸,双手齐下,轻轻拉开,眯着眼睛威胁道:“傅靖以,嘴巴太毒,小心以后脸就会变成这样哦。”

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傅元行就过来了,一看就乐了:小鬼!这不是和好了?亏得他们班班主任整天在办公室里头疼着怎么才能让两个人和好,不然傅靖以在班里就变成孤立小孩了。说来也奇怪,这傅靖以小小年纪就有一副臭脾气,有时候连老师都几乎忍受不了,偏偏江无波就能和他处得好好的,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弄手去捏他的脸,也没见两个人发生什么冲突,看起来反而很和睦,这两个人实在是投缘吧。

傅元行说了两句,转头就走,无波自然要跟上去,可她心里仍然有顾虑,牵着傅靖以的手硬是不放开,死活将傅靖以拉着一起去。

“放手!”

“不放,反正你也很久没去过武馆了,一起去嘛。”无波难得地厚起脸皮,任傅靖以怎么说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最后傅靖以斜了她一眼,说:“跟你去也可以,不过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连累我。”

无波不干了:“我怎么连累你了!”

“你不是去踢馆的吗?”傅靖以嘴一撇,“就你那点皮毛,还不死定了?到时候你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和你是一伙的……”

无波默默地瞪着他,想着要不要再狠狠地捏他两下。

结果竟然被傅靖以说对了!傅元行带无波进到武馆,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傅明睿说了来意:他想让无波挑战一下四五六三个年级的弟子

无波惊讶地看着傅靖以,傅靖以还了她一个得意的表情,无波这才意识到紧张,她可没跟多少人比试过呢,怎么能去挑战别人呢?更何况是四五六三个年级那么多人,老师是不是在梦游啊?

也不知道傅元行是怎么说的,傅明睿和几个武术老师商量了几句,就点头同意了,然后让教小学班的老师准备,那个老师便手让他的弟子看过来。

无波觉得心都差点蹦出来了,手心也隐隐冒了冷汗,然后手上一紧,她看过去,傅靖以翻了个白眼,说:“你紧张个什么劲,没看到你家小表哥对你使眼色呢。”她赶紧看过去,嘿,那个探出脑袋对着这边挤眉弄眼的,不正是傅聚颍嘛,她一乐,紧张就减了不少。

“最好你上去就认输,”傅靖以又继续说道,“这里都是都是汗臭味儿,我可不愿在这儿多待。”

又没人让他多待,无波嘀咕了一句,忘了人家是被她强硬拖过来的。

“我才不会输呢,你慢慢等吧。”

无波说了一句,看到傅元行对她招手,吸了一口气,勇敢地走过去了,什么紧张什么顾虑她都不记得了,满脑子就想着让傅靖以多吸吸汗味,指不定能变得不那么阴阳怪气。

武馆给无波安排了三个人,分别是四、五、六年级,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爬墙头打鸟蛋什么的,都一起干过,这会儿正儿八经地面对面站着,感觉不真实,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了,大伙儿都跟着笑出来了。

第一个对手是大胖,他嚷嚷道:“无波,等会儿被压扁了,可别怪哥啊。”

无波支起小牙笑着:“那也要看你有没这个本事压到我呀。”

气氛一下子就变轻松了,几个大人相互看着,都微微颔首,孩子就是孩子,再大的事都没玩心重要。

到最后,无波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比试还是在玩,大家都没出全力,都是专挑彼此的弱点猛打,她把大胖引得满场气喘吁吁地跑,她被六年级的小和扣着脑袋怎么顶也顶不过,旁边看热闹的更是一个比一个笑得大声。

“怎么样?”回去的路上无波挺起小胸膛看着傅靖以,“我连累你了吗?”

“哼,这年头,踢馆的都变成逗乐的了,你可真忙活。”傅靖以回了一句。

无波作势就要捏他,傅靖以伸手拉下她的手拽着不放,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就不是不肯松手。

傅元行见状清清嗓子,说:“无波,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很好玩。”无波转过脸,不吝啬地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以后要不要天天都去玩?”傅元行慢慢地说道。

无波和傅靖以都愣住了,他们虽然是孩子,但也不小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傅元行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是重要的事,无波当然要回去问过外公,傅元行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要送无波回家。

傅清庭听了傅元行的来意,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高兴,相反还有几分不痛快,在他眼里,不管事实是什么,无波是村里最聪明最有天赋的孩子,傅元行的提议虽然能让无波以另外一种方式进武馆,可也让无波在武馆里低了别人一等:别人都是去学武的,无波却是去陪别人练打的,武馆里刻着祖训,就限定了无波只有陪打的份儿。凭什么他好端端的孙女要给别人当陪练的?又不是古代的书童,他宁可自己教,也不愿意让无波去看人脸色。

“有些人是跟常人不一样的。”傅元行低低地说着,眼神在无波身上溜了一阵,“您也看过无波去比赛的样子吧?那孩子上了场,一认真了,可就是另外一个人了。虽说陪练不好听,可最后谁陪谁练,那还不是看个人努力?”

傅清庭想了想,心动了几分。

傅元行趁热打铁继续说:“您不是想让别人知道咱们无波的厉害嘛?除了这个,还有更合适的机会吗?”

不去卖东西真浪费了这个人,傅靖以看着傅元行,撇撇嘴。

傅清庭心里有了决定,可面上还是要问问无波想不想去。

无波不知道怎么说,她觉得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只是不想让外公麻烦。

傅清庭的目光落在了无波旁边的傅靖以身上:“靖以,你觉得怎么样?”

傅靖以没想到会问到他,抬头对上傅元行殷切的目光,又看看无波,想了想,说:“武馆啊,还好吧,就是臭了点。”

“男子汉怕什么臭?”傅清庭笑骂了一句,“去去去,你也跟着一快去,回头我跟你爷爷说去。”

傅靖以脸就垮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无波捂着嘴,很不厚道地笑了。

傅聚颍晚上从武馆回来,听说无波以后每天都要到武馆去“挑战”后,兴奋不已,拉着无波叮嘱了一大堆,把武馆里面哪个师父最凶,哪个师父最和蔼,哪个人最擅长什么功夫,一一都跟无波说了,恨不得让无波记住,第二天到无波家晨练完,更是喜滋滋地拉着无波往武馆那边去,无波不得不花很大的力气才让他明白,她早上不去武馆,只是傍晚放学后才会去——这就是住校生和走读生的差别呀。

周末傅聚澜回来去武馆,看到无波也在哪儿,愣了一下才过去跟无波打招呼。

“原来无波也进来了?”他微微一笑,“那以后阿颍就多一个伴了。”

无波腼腆地嘿嘿笑了笑:“是多了两个伴啦。”傅靖以也一起来了。

傅聚颍看着来了几天仍旧不情愿的傅靖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对无波说:“无波,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妹哦,而你,傅靖以,你就是小师弟了,”顿了顿,盯着傅靖以,“师弟要听师兄的话哦,不然……”

傅靖以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第一天才来武馆,他早就是小师弟了,又怎么样?

“小师弟?”无波慢慢地说着,然后“啊”地一声,惊喜地看着傅聚澜,“大表哥,那这样,你岂不是我的大师兄?”

24、23笑话...

有了竞争,才会有进步。

看到无波在实践中飞快成长起来,傅清庭心里那点的不自在也没了,他不好光明正大去看无波,便在夜里吃过饭后跑到喝茶闲聊的人堆里拐弯抹角打探,听到称赞的话还假装不在乎,回来就一遍一遍摸着无波的脑袋不说话,弄得无波满头雾水。

傅明睿对无波的加入,说不上多高兴,但也乐见其成,虽说武馆里的弟子每天都在对打较量,可村子里人不算多,相当年级的孩子都是一个师父带的,招数、思维几乎如出一辙,而外出比赛的机会又不见得有多少,可无波就不一样了,一来她一直得到傅清庭这位好手的亲自教导,实践虽少,可基础却打得很扎实,光看她简简单单的一个直拳就比其他孩子狠劲来得大,再者是无波只是来练打的,不接受武馆师父的指导,可跟这么多人打,她又是个聪明的,多少会学到点什么,到时候她学好了,让其他人怎么想?学武的人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他们肯定会更加努力,不想落在无波这个“陪练”的后面,这一点,他已经从自家小儿子身上看出点苗头来了,阿颍是喜欢练武,可什么时候有这么投入过?可见,无波的加入,百益无一害,皆大欢喜。

傅朝颜却觉得有些不妥,她迟疑道:“让无波那孩子进武馆,真的适合吗?”

傅明睿不解:“有啥不合适的?”

“你也说无波是个聪明的,扎实练下去必学有所成,”傅朝颜蹙眉道,“到时候她心还不跟着大了,那件事……万一,成不了……”

傅明睿脸一沉:“是不是……还不一定呢,你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

傅朝颜也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无波不是她的孩子,她没有权力去干涉无波的生活,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扼杀了无波的成长,可她终究是母亲,涉及到自己孩子,再伟大的人也会变得自私,她只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而已,丈夫这么轻易就同意让无波入馆,按着他恪守祖训的性子来说,肯定也考虑了这方面才同意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烦躁。

“这都好几年了,爹也没看出什么来?”

傅明睿沉默许久,说:“这事强也强不来,真是我们家的,总归会来的。”

夫妻俩长吁短叹,不再说话,他们没注意到,窗边闪过一道人影。

“哥,你说爹和妈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傅聚颍拧着眉,“咱们家跟无波……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傅聚澜目光一闪,垂下眼帘:“想知道你不会去问?”

傅聚颍脑袋一缩:“别,我不想知道了还不成嘛。”

“臭小子。”傅聚澜笑骂了一句,催他出去玩了,等傅聚颍人消失在视线里,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僵了下来,然后往房里看了看,无奈的叹息逸了出来,“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究竟瞒着什么事呢?”

傅明睿的心思别人不一定能体会,教小学班的傅刘建就很不乐意,他教得好好的,扎扎实实,循规蹈矩,现在好了,所有弟子都抢着要跟那个江无波比赛,根本没心打基础,全都乱套了,让他头疼死了,所以他一看到傅元行就来气:“真不懂你在瞎折腾什么,那么多好苗子你不在乎,偏偏去捧一个外姓人。”

对这种指责,傅元行只是抱以一笑,他远远看着正在跟人打得起劲的无波,脸上闪过一种怅然:“多少年了,我们村没出过第一?”

傅刘建一愣,也颇不是滋味道:“这可不是急得来的事,况且,练武的目的在于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拿不拿奖不重要。”他话是这么说,可心里也憋屈得很,这些年到镇上去,哪次不被其他村的人明着暗着笑话?这是古平村不能明说的伤痛,“再说了,这些事也是我们村里的事,你找个外人来,算什么回事?”

“这年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傅元行叹气道,“这些年,年轻人出去的多,愿意回来的有几个?等再过几年,村里还有几个小孩子?”

傅刘建顿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