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的租子也来了,婚前因为嫁的不好,于氏敲了老太太一笔。给她添了有小一百亩田。也派人管了。山地沙地的收益并不是很好,山地只能出点野味,沙地只能种西瓜。据说可以种蓝莓,但这年头蓝莓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窝着呢。因此,虽说田地看起来宽阔,目前暂时代管罗衣田产的锦绣以及心腹也并不苛待佃农——此乃萧家铁一般的家规。因此拿到手的不过三百两。比起侯府那是九牛一毛,但青葵院几乎没什么开支,她也就乐的屁颠屁颠的使人折成金子好好收了起来。容仪最近比以前好,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未免私房钱遭贼,她索性背着人藏到了床顶上。晾容仪那智障也找不到!

租子收上来了,罗衣也开始准备长辈的年礼。兄弟们的可着容仪剩下的月钱买。侯爷与二叔的便是罗衣的私房了。想想回头还能收回来,也就没多在意。只是太夫人的花了点心思。金银之物太夫人从来不放在眼里。罗衣只好在九月时,便让人买了才出来的柚子。里面绵绵的不成瓤,但切开雕花,浸了糖水晒干后,却是最润肺止咳的蜜饯。花样随主人家自己喜欢。这是湘西南苗族的特色食品,是罗衣上辈子看电视看的。试了好几回才成功。

整个柚子掏空雕了十二个月的象征花卉做成的糖罐,中看不中用的。再弄了一百条鱼,三十对喜鹊。加上雕了花的冬瓜蜜饯,一齐送给了家里各处的女人。

太夫人收到礼物,摇头笑道:“我算是服了四奶奶,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头。”

罗衣福身笑道:“那是给老太太熏陶的。”

太夫人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又想起罗衣抛下容仪回娘家的事,一面心里还不大爽快,一面呢又觉得家里的媳妇们也只有罗衣最好玩,不免纠结。

罗衣也有些尴尬,太夫人不算难相处。到了这个地位这个年纪,基本只有慈爱了。可是对她芥蒂还是很深。没办法,站在太夫人的立场上,罗衣在他孙子命悬一线的时候离开,的确十分不厚道。罗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当时不回家即便不加分,也不会减分。但一定会很郁闷很郁闷。回家么,虽然最后结局没差别,但至少有一种没有被家人抛弃的错觉吧。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所以,既然是两面为难且又过去的事,就没有再为此纠结。这段时间也开始慢慢像以前一样作息了。只是太夫人还是有点别扭,来日方长吧。

不过作为晚辈讨好长辈,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属于日常工作。罗衣还是想了好几个点子的。运气非常好,年三十晚上就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大家惯例在仙萱堂守夜。罗衣带着容仪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

容仪道:“大冷天的,你拉我出来干嘛?”

罗衣回答:“我们屋今年年礼不多,我寻思着补上一些。”

“怎么补?捧堆雪回去?”容仪站在寒风中不爽。

“我使人去厨房拿盐了,你等下就知道了。”罗衣贼笑,穿越之前是吧,正好龙年下大雪,有个寺庙整了个祥瑞——屋顶的积雪居然出现了一条龙!?她个文盲当然吓了一跳,但本着唯物主义精神怀疑作假。家里几个理科生就笑的花枝乱颤了:“不就是下着雪的时候撒点盐嘛!”罗衣还跑去屋外头试了试,果然如此。她不敢确认古人是不是知道,不过大过年的,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于是罗衣就在仙萱堂的院子里,在雪地上打草图,画了N对仙鹤。毕竟雪是白色,画什么都觉得不舒服,但仙鹤没关系啊,因为本来就是白色的,头顶那点点红色嘛,无视掉就行了。当然没忘了还有点祥云啊神马的。最后沿着草图撒好盐,装作没事人一样溜了回去。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古代盐可属于奢侈品了,真败家> <。

未免众人撤退的时候踩坏院子,也不想自己干活默默无闻。罗衣使人悄悄嘱咐了重要人马一遍。三四更天各自散去回家睡了。

第二天清晨,太夫人的大丫头渔鼓打开房门一声清脆的惊呼:“啊!老太太快起来,有仙鹤来看您拉!!!!”

太夫人被一声叫唤吵的不爽,听到后半段又疑惑起来。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爬起来,站在门口一看也惊呆了。只见院子里呈现出一幅烟雾缭绕的仙鹤图,顿时心花怒放:“这又是谁弄鬼呢?”

渔鼓笑道:“定是昨儿寿星公来瞧过您拉。”

太夫人想了想笑道:“你们就哄我吧,去,把你们四奶奶拎过来,我要审她!昨儿必定有地方遭贼了。”

正巧此刻大奶奶一脚踏进来:“老太太英明,昨儿可不是厨房遭贼了?”

太夫人笑道:“我们四奶奶怎么老盯上厨房了?这用什么弄的?”

大奶奶回到:“我也不知道,只昨晚见他们两口子鬼鬼祟祟的使人去厨房。我想必定有缘故,果然应在今天。”

没多久,罗衣两口子果然被拎了来。太夫人一见罗衣就笑道:“猴儿,你怎么弄的?”

罗衣是真懊恼,一跺脚:“哎呀,就被看出来了!”古人果然不好骗。

渔鼓抿嘴一笑:“四奶奶,老太太诈您呢。”

“啊!?”

太夫人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不可能真有仙鹤来。但一猜就准,再看到罗衣的神色,心情大好。

“说罢,怎么弄的?”大奶奶推了一把罗衣:“天下的巧宗儿都让你得了去,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罗衣笑道:“改天我再想个主意,我们一起弄?只把老太太给的赏钱与我便是。”

“你个守财奴!我是没给你们院里饭吃是吧?”大奶奶笑骂。

太夫人也笑道:“她猴精猴精的,这么一说,我不给赏钱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罢,你要什么?”

“老太太把您的福气赏我一点吧,我就缺那个。”

太夫人乐的眼都没了缝:“你还是老实招来,这雪地里怎么弄出的画来。”

罗衣笑道:“撒盐就是了。我小时候淘气淘的。”说完做出一副我很聪明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看的太夫人更高兴了,谁也不喜欢对着苦瓜脸不是。

太夫人一高兴,真就赏了一套头面。正月里四处显摆,没多久圈子里就知道罗衣的大名了。罗衣不知道是喜是忧。这年头名声这玩意,只能是贤良淑德孝顺恭谨类的,摊上聪明,特别是女孩子摊上这俩字,通常悲剧的可能性比较大。希望大家在孝上做文章吧。

到了正月初八,大奶奶果然邀上罗衣准备上元节的节目。罗衣也不是百度百科,哪能那么多主意呢?只好把音乐喷泉的创意搬到烟花上来。把各色烟花排序,在太夫人附近弄一个小型的民族交响乐。让烟花配合着音乐和鼓点,视觉听觉双重享受。到了上元那天,只把太夫人乐的搂着罗衣不放:“哎哟,亏的是我们家媳妇,要是我们家姑娘,我怎么舍得你出门子啊。”

“啊?”罗衣故作惊讶:“怪不得人都说姑娘们要藏拙呢,原来缘故在这里啊。”

太夫人捏着罗衣的脸道:“牙尖嘴利的丫头!今晚不许家去,罚你陪我取乐了。”

“遵命!”

罗衣用两个点子成功在太夫人面前洗白。容仪是真佩服了,连太夫人都惊叹她脑子好使。罗衣想,这是穿越的唯一优势吧,专职在内宅哄长辈玩。反正自家长辈,态度好就有九成的成功率了。再加上太夫人为人活泼,但凡没见过的都高兴。要是赶上一个古板老太太,她还是直接自挂东南枝比较快。

正月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中国自古腊月和正月都属于农闲,这个时节结婚的人就特别多。久而久之形成了习俗,因此望穿秋水的二奶奶终于进门了。二爷这山寨宝玉也终于独立搬出了太夫人的院子,罗衣当然又损失了一笔。

新妇敬茶,三日回门后。众人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继续闹腾。闹哄哄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呼喊:“老太太!侯爷!侯爷怕是不好了!”

54转折

仙萱堂霎时死一般的寂静,太夫人一阵晕眩,差点倒地。曹夫人脑子也反应不过来,表情一片木然。

侯爷的长随又哭喊道:“老太太,太太赶快去瞧瞧吧。”

太夫人才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大衣裳也顾不得穿。直直往外头冲去。后面跟了一大串人马。还有几个带着披风追出来的丫头,却哪里赶得上?

一行人赶到朱阳院,太夫人扑到床边,只见侯爷的脸色已经青白,嘴角衣服上还散落着血迹。一丝气息皆无。太夫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朱阳院霎时就兵荒马乱起来。

大奶奶反应最快,一叠声的叫请太医。罗衣跟夫家人关系最好的也只有太夫人,便只守着太夫人团团转。曹夫人依然是木木的,无悲无喜。

早在侯爷吐血的时候就去喊的太医,这边的人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迎头碰上。太医验看一番,侯爷已经咽气无疑,死因恰好就是酒精中毒。再次惊的罗衣一阵冷汗。

太夫人却是中风,而且是十分严重的中风。罗衣暗自叹气,中风啊,脑溢血吧?转眼看着侯爷尸体的方向,不争气的儿子,还不如不生!

最喜欢的孙子在眼前娶亲,正月的烟火还未消。笑声似乎还弥漫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忽然间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无疑是老人家最忌讳的大悲大喜。这样的冲击之下,即使是现代医学都未必能救,何况如今?

没多久,太夫人大小便失禁。太医便摇头说:“怕是准备一下,冲一冲也许有好转也未可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别说曹夫人,就是小一辈的几个奶奶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证据就是到了这会儿,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哭出来。根本就是吓的迟钝了。要知道贵妇们的绝学就是眼泪说掉就掉,哪怕路边摔倒个路人甲,有必要的时候都能哭的跟死了亲爹一样。但此刻就是最会做戏的大奶奶,也感觉又点呆滞。就别说其他人了。

最后,还是新进门的二奶奶吓的大哭起来。她才进门,身上的新娘妆还没脱下来呢。公公死了,太婆婆病危了。出嫁之前祖父没了。要是别人说起来,岂不是说她八字硬的克娘家克夫家,是个天煞孤星?顿时觉得前途无望,越想越伤心,不由哭的死去活来。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哭了起来。

太医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徒弟继续抢救太夫人。只是这种时候了,抢救还有什么意义呢?天还没黑透,太夫人也跟着咽了气。太医反应极快,太夫人这边没救了,直接就往曹夫人那边奔去。大奶奶才顾的上在婆母边伺候。一道一道的命令有条不紊的传达下去。一面把所有男丁撵出去各处报丧,上奏章;一面带着嫡亲的弟妹伺候婆母;一面吩咐罗衣和荣臻带人搬太夫人回去梳洗换衣服;一面也使人收拾侯爷;再有翻库房裁孝服翻出棺材上油漆搭灵棚之类的。才刚吩咐完,五服内的近亲已经赶到,加上各处仆人,哭声震天。

罗衣感觉挺麻木的,跟侯爷完全不熟,太夫人虽然也有点感情,但跟太夫人天人两隔并不是很难过的事。或者说她难过在物伤其类这一点上。完全没有当时嫡母离世时那种真伤心的感受。所以她的眼泪不过三分是真的,倒有七分是装的。人啊,果然都是自私的呢。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考虑日后的生计问题。分家是必然的吧,即使不分家她也不想住在一起。她不愿意明明什么好处都没得,却跟二房一样寄人篱下那么多年。宁愿日子苦一点,也要当家作主。只是容仪怎么办呢…

大奶奶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她是真哭。同时两场丧事,账面上却没多少钱了!白事最难缠,错个一星半点,就让人戳脊梁骨一辈子。特别是太夫人,算是老封君,如果又一点疏忽,那不孝的帽子能严丝合缝的扣头上几十年拿不下来。偏偏容止才娶亲,早掏空了家底,虽说那边折了嫁妆回来还有得赚,可是这种时候去动新媳妇的嫁妆?安阳侯府不用做人了都!几万两银子的抛费啊!就算她大公无私的把嫁妆银子全填了都没用!曹夫人卧病在床,丈夫是个废柴,不像他亲爹一样喝酒喝死了都不错了。真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想来想去,还是抓了罗衣做壮丁。

罗衣一脸无奈:“大嫂子,这时候我也不矫情。这么大的事,找我却没什么用。要说跑腿,您只管吩咐就成。”

二奶奶也是个乖觉的,自动的前来帮忙:“大嫂,四婶婶,你们进门早,我只跟着你们。有什么事,千万别外道了。”

大奶奶叹气:“你还是新媳妇呢,委屈你了。”

二奶奶眼角含泪:“不委屈,只嫂子别嫌弃就好。”

“怎么会呢,你别想多了。好好过日子是正经。”大奶奶又想了想,咬咬牙说:“说句托大的话,日常我管家也是惯了的。红白喜事自有章程,便是只有我一人,也能预备的差不离。只是现在…家里是一分银子都没有。你们说如何是好!”

“啊!?”罗衣吓一跳:“不是刚交了租子么?”

大奶奶肯定不会当着二奶奶说是娶亲扫了底,只好说:“家里早就有亏空,只想慢慢攒出来,谁想到事情这么急?”

二奶奶忙道:“我还有三千两压箱银子,大嫂子尽管拿去。”

“怎可动用你的嫁妆?”

“我这里不多,”罗衣道:“不怕大嫂笑话,我小门小户出身,加上压箱银子也就千儿八百两。大嫂不嫌少,我就使人给你送去。”

“这怎么行?”大奶奶急的出汗,她可没打弟媳妇嫁妆的主意啊,冤枉死了:“我叫你们来商议,可没叫你们出银子。才成家立业的人,能有多少呢?”

罗衣不说话了,其实屋子店面什么的都可以抵押一阵。不过这话可不是庶子媳妇能说的,她只做出表态就行。二奶奶是新妇,更不敢出什么主意了。妯娌三人碰上两个不肯说实话的,商量也白搭,大奶奶只好去骚扰病中的婆母了。

曹夫人叹着气拿出了一千两金子,大奶奶自己也有五六千,正经打了借条,从二奶奶和罗衣搬了银子,勉强凑了两万两糊弄了过去。过了三七算帐,收拾出了礼金,才把两位弟媳妇的压箱银子还了出来。好容易挨过了九九八十一天,曹夫人也将养过来。侯府人便开始各寻出路了。

第一条便是分家,罗衣他们姑且不论,二房是一定要分出去的。亲爹早死了,嫡母也挂了,分家是正常情况。不过孝期未过,分出去不好听,于是采用通用办法,先分后搬。其实侯府账面上已经没有银子,太夫人的嫁妆又不是庶子可以肖想。祭田祖产不分,连容止都没份,别说其他人了。只好随便扒拉出一处郊外的宅子,三百亩地,就算分完了。不过二房依附长房这么久,比罗衣他们幸运的是,争取了不少时间攒私房银子。至于多少,就看二太太的手段了。看到二房的情况,也差不多估算出她们日后的家当。只要辖制的住容仪,过日子应该没问题。

果然分完二房,就开始分本家了。罗衣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幸运的是以后当家作主,不用晨昏定省,关上院门自己最大,这几乎是这个时代甚至后世每个女人的梦想。不幸的是她没来的及攒多少私房。不过那些原本也就不是她的钱,倒也没什么遗憾。

作为太夫人的亲孙子,容仪还有一份私产。太夫人的遗产已经清算出来,一共现银是九千两,首饰古董丝绸若干。至于为什么太夫人一辈子才攒了“九千两”,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做假账这种事,就算不精通,也是知道这玩意的存在的。

曹夫人脸色依然不怎么好,打开账本说道:“如今你们父亲也不在了,家里帐上没银子,你们也知道。老太太和侯爷都没留下一言半语,我便做了主吧。”

众人自然称是。

“老太太留下九千两,你们兄妹四人分的仔细了,倒不像。依我说你们哥仨一人两千两,只余下三姑娘还未出阁,剩下的便给三姑娘吧。”

“古董首饰,我们也不看了。分成四份抽签吧。”曹夫人又道:“绸缎布匹这些,倒是媳妇们自己分了便是。”

容仪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只是不知道具体,不由的望向会算账的罗衣。正要开口,罗衣死命一脚踩上,狂使眼色。这么明显的表情,就算不做夫妻都能看明白了,何况到底朝夕相对了这么久。大奶奶坐在曹夫人旁边核对账本,见状了然一笑。明白人好啊,明白人有福。

曹夫人口头分完太夫人的嫁妆,才说到自己的:“我的嫁妆,按规矩是要留给亲生子女的。只是老四也在我跟前养了一场,我也不多,便给你一千两做个念想吧。”

罗衣立刻站起来推辞:“太太还是留着赏人吧,我们还年轻,使不上这些。”

曹夫人笑道:“不值什么,只恨我没本事,没再多的钱财。你们别嫌弃就好。首饰古董,都是我娘家陪送的,我不好做主,只得委屈你们了。”

罗衣福身:“媳妇不敢。”却也不再推辞,主母把家庭财产转移到嫁妆也是常见的事。何况侯府的财政如此惨烈,必定有哪一出只有面上光。所以这一千两还真不能不要。这是京城,没钱寸步难行的地方,清高当不得饭吃啊。

55谋划

回房的罗衣,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容仪在一旁生气:“老太太一辈子,就攒下了九千两?你也信?”

“不信怎么着?大吵大闹?”

“你娘家也不管事啊?”

罗衣叹口气:“也有族里分家,关外人的事的?”

“…”

半晌,容仪又道:“加上太太…假模假样的一千两,统共三千两,够干什么使的?”

“不是还有宅子一座,庄子一个么?”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你不傻啊!”

“你才傻呢!”

“不傻就该知道,你现在还能怎样?”罗衣翻个白眼:“去闹啊!闹的太太不高兴了,把三妹妹扔给你,让你嫁妹妹去!”

容仪泄了气,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庶子什么样谁不知道呢?三五千银子打发出去是常态,刻薄的一千银子不到的都有呢。只是人总不愿意相信不好的事情砸在自己脑袋上,总想着自己是幸运的那个。所以即便知道常态,心里也很不爽。

罗衣一个人算了半天账,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媳妇的嫁妆属于私产,可媳妇的嫁妆包含聘礼的。即容止盛大的婚礼,其实已经算分过一次家了吧?怪不得账面银子全空呢!是了,曹夫人老早就买了处私宅在侯府边上,到时候容止住在那里,开一道门,便和没分家一样。真是…唉…嫡庶之别么?唉,算了,不想了。当权的不是她,再怎么闹也没用。

正算着,向妈妈走了进来,叹口气道:“四奶奶,才我去看了那宅子。”

“能住人么?”

“果然叫我料着了,虽说离咱…萧家不远,可实在破败的不行。除了梁柱,竟要重新做过才行。”

“一千银子行不行?”

“不使好板子,也用不上这么多。”向妈妈有点气愤的说:“别的不论,那屋子也太小了。只有堪堪三进,后头只有一排罩房。这怎么住人啊!”

罗衣头痛:“旁边可有人家要卖么?”

“我的奶奶,京城修房子,不使好木材一百两银子的也有。但是买地,巴掌大的地都尽是钱呢。再说谁家无事卖屋子呢。”

罗衣想了想:“你先叫人把屋子修好,烂了的地方补上。院子里不用什么名贵花木,只种桃树就成,春天好看,秋天还省了果子钱呢。再种几颗梅花。前头做待客的地方,再有一间书房。日后我们小门小户,就不用做什么内书房了。正屋一间,卧房一间,边上给大姐儿住,两处厢房空着。后头你们住吧,家具先别打,屋子窄的很,且让我画出图样来叫人照着打。”

容仪还在咕噜:“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住人?要不要人过了?”

罗衣瞪了容仪一眼:“好男不吃分家田!”

“可是当爹的也得给儿子留下基业!”

“你爹都埋了!”罗衣没好气的说:“目前状况就这样,你不高兴也这么着,高兴也这么着。”

容仪也知道现实,只好在一旁闷闷不乐去了。

罗衣又抓着向妈妈问了好半天,一点头绪没有。一拍桌子:“不行!我得去现场看看。你越说我越糊涂。”

“孝期出门,不大好吧?”向妈妈摇头:“奶奶也别急,三年孝期呢,离搬出去的日子还早。我使人画了图样来如何?”

“图样不好,我想不出来。要不我们悄悄出去?”

“那我陪你吧?”容仪立马转身道:“京里你没我熟。”

看到容仪嬉皮笑脸的样子,罗衣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亲爹亲祖母死了没几天,他居然没什么伤感。是觉得家长不爱他?还是,其实他们之间原本就没什么情谊?或者说容仪此人天性凉薄至此?

“干嘛突然不说话了?”容仪奇怪的道。

罗衣被打断思绪,也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随意找了个话题岔过去,心里却还惦记着屋子。

侯府两重孝,连姻亲都不好走动。算上时间,怕是有三年都不能回娘家省亲。听到侯府分家的消息,于氏便顾不得那么多,先绕去日后属于罗衣的宅子里看了一圈,再来到侯府探望。

罗衣把嫂子迎进里屋:“天还冷的很,嫂子还是上炕坐吧。”

于氏坐下喝了口热茶便道:“我才去你们那屋看了。破败的不成样子,不大检修一番住不得人。依我说让你哥哥带着人先替你弄好吧。不然到时候搬不动,白赖在这里不好看。”

罗衣听着这话不像:“按理说太太还在,不分家也是常有的,嫂子是听到什么了?”

于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到如今,各处功勋世家入不敷出的多。守孝排场还小,等出了孝又同以前一样。你们在府里多住几日,便讨几日嫌,何苦呢?”顿了顿又说:“我也是听你大姐姐说的。她如今和你大嫂一样是当家人,前儿悄悄跟我说,让我劝着你。我也是这么想,索性早早搬出去,妹夫年纪也不大,或许板的过来也未可知。”

罗衣叹口气:“二姐什么时候回来?”

“今年秋天总要回来。”于氏笑道:“是了,你姐姐生了个哥儿,竟前阵子才收到信。云南真是太远了。”

“真的?”罗衣也替锦绣高兴:“姐姐是个有福的,日后外甥定要中个状元,给我也长长脸。”

“是了,你找二妹妹做什么?”

“我想要是分了家,日后二姐夫外放,带着我们去可好。总要他离了京里这块地,到外头见识见识才行。便是不取功名,好歹也别像现在一样,戥子都不认识。怎么过日子呢?”

“这个却说不准,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你们如今在孝期,正好守制读书。不如也请个先生来教妹夫?”

罗衣摇头:“他识字都不多,先生来了倒刺激的他。我先慢慢教着吧,总有点底子学起来才有乐趣。”

于氏也叹气:“竟跟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