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笑道:“当我为日后养孩子做练习吧。哥哥嫂子如此疼我,女儿家中也算命好的了。”

“又乱说话,”于氏笑骂:“统共两个亲妹子,不疼你们疼谁呢?”

罗衣笑着倚在于氏身上:“嫂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像母亲?”

于氏笑着拍了拍罗衣:“我不成,若是婆婆在,定比我做的好多了。”

罗衣没再说话,她由黄氏想起了琼英。她的便宜爹其实也算不得出息,可是黄氏还是教养出一对好儿女,并对她也真疼爱。如今她也做嫡母了,丈夫比便宜爹还糟糕,能不能,至少教育好眼前的这一个呢?对琼英也好,海棠也好,倒没什么恨意。突然感觉有点理解黄氏了。那样能干的女人,其实也和她现在一样,看不起丈夫吧。既然看不起,便不会爱。既然不会爱,自然就贤良淑德了。呵呵,男人都是傻瓜。爱他们的,不珍惜。反而喜欢这种不爱他们的。这世道…

于氏回去后没几天,绍衣使人送了个模型来——至少大概能在家看出布局。不知道请哪位能人做的,居然还是真实比例。房子是典型的北方民居,坐北朝南小三进。大门开在右边,进去左转左边是客厅外书房,右边是二门的大门。二门和正屋之间有个小院子,十字交叉的路连接了两边的屋子。正屋的左右厢房又串起一个回廊。正屋后的院子更小了,堪堪一口井,勉强算个晒衣场。后头便是仆妇的住所。若论房子呢,也有近三十间。按照后世的说法是豪宅了,那时候人有个三房两厅五间房就能笑的直抽抽。可是现在么…

现在的问题是,三代同堂,乃至四代同堂都是常有的事。他们这样的人家也难免有几个下人。又没有计划生育政策,孩子一串一串的生。孩子又有孩子。

罗衣只得比着模型,用从厨房顺来的萝卜切成小块,按照比例尺计算着以后怎么摆家具。其实这个院子算上全部的地皮,也有差不多一亩地。但建筑占用的面积却只有300平米。其中客厅和外书房是一定要有的。正屋承担起居室,旁边卧室内书房或者绣房。这几处便占了100多平米。剩下的几乎都是单间。现在住下是没有问题,却要预留下子孙的住所,至少要三代同堂才像话。

所以,罗衣摆来摆去,也没个头绪。索性发起气来,儿子影都没有,算不准那家伙完全不能生呢?操心个屁啊!

正一个人生闷气,就见容仪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罗衣纳闷:“你这是上哪儿了?一身的尘土?”

容仪挨着罗衣坐下,委屈的道:“我去看我们屋子了。”

罗衣使个眼色,柚子便带着下人们退下了。“你看了啊?怎么样?”

容仪还未开口,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掉:“他们也太过分了,我好歹是候爷亲生的,居然给个破毛棚子。”

“啊?”

“原本看你四哥送来的模型那么小,我还不信悄悄去看一眼,居然…居然…瓦片都全烂了!呜…就欺负我没有人出头!太可恶了!”

罗衣苦笑:“谁让我们是庶出的呢。”她要是嫡女,嫁这么一个主,黄家能活撕了老太太。换句话说,要是萧氏是庶出,恐怕被扫出家门的就是萧氏了。所以,嫡庶的鸿沟莫过于此。

“你说我们怎么办?就住那儿?”容仪想起就生气:“咱们家得脸的婆子住的都比那个好呢!”

罗衣本来想丢他一句——你是当家人你做主啊。话到嘴边又忍住,换了个说法:“改日叫我也去看看,咱们一起想办法。横竖还有三年呢。”

“你不是挺多主意的么?”容仪急道。

罗衣叹气:“有啊,做不到啊。”

“你说!”

“那我说了啊?”罗衣无辜的道:“你去考个功名,然后外放几年捞一笔,就发财了。”

“…”

“书中自有黄金屋嘛。”罗衣道:“我父亲算清廉的了,不也给我们兄妹三人攒了这么多家底么。萧家就是两间破屋子起家的。”才怪,萧家祖上趁打仗狠捞了一笔!

容仪低下头,死死抓着罗衣的手:“你别嫌弃我…”

“呃?”

容仪再次哭起来:“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就只有你了。哇…”

罗衣霎时泪流满面,不是被感动的,是被气的。合着你都当爹了,遇事却跟小学生一样哇哇大哭。啊啊啊啊,心疼肝疼肚子疼,那里都疼啊啊啊啊!!!

56懂事

容仪哭的肝肠寸断,他觉得被宗族抛弃了。分这么差的房子,族里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压根就是不打算要他了。如今他只有三千银子和一个老婆。虽说分了庄子,但房子都这么差了,庄子还用说么?想想日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哭的更大声了。

罗衣拿出一万分耐性,不断催眠自己——他还是一个高中生,高中生,高中生。不懂事理所当然,是吧,是吧,咱可以教育的,是吧,是吧?恩,是的,可以教育的。可是怎么还是感觉那么悲催呢?索性一起哭吧!于是罗衣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容仪见罗衣哭的伤心,一边感动罗衣跟他夫妻同体,一边也觉得是真对不起媳妇儿。更是难过。索性抱着罗衣继续哭。好么,两口子就这么抱头痛哭了一钟头。哭的外头的向妈妈也心酸不已。说是说成亲了,两个人还都是半大的孩子呢。庶出的苦啊…

哭完的两人一下一下的打着嗝,看着对方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不堪。罗衣反倒憋不住笑起来。不得不说我们罗衣同学心理比较强大。穿越这种事都经历了,跟死了一回也没差别,这点打击反而没什么。

容仪见罗衣笑了,忽然也觉得这样哭着丢脸,连一介女流都不怕了,他怕什么?一抹脸也跟着笑起来。两人整理完毕,容仪仿佛突然懂事一般的问:“你真没什么好主意?你也知道我笨,实在想不出什么了。”

说到正事,罗衣也正色道:“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吃穿是不愁的。屋子么,我才问了。向妈妈说外头地段差点的地方,买一个院子也不过一二百两。想来屋子还是贵在地上,木材却是不值钱的。我们推倒重新盖过,加上摆设想来三四百两也够了。”

“木材不是顶贵的么?那正屋的楠木柱子…”

“杉木就行!”罗衣打断容仪的话:“我们用那么好的木材做什么呢?咱们日后可是顾宅,不是安阳侯府。”

容仪霎时泄了气:“也是,不过是平民百姓一个。遇上厉害点的圣上,连绸子都不许穿呢。”

“说真的,”罗衣认真的说:“我们俩都没有身份,光缴税都够呛。你还是去考个功名好,哪怕是秀才呢。好歹免了你一个人的赋税。我也能光明正大穿花裙子。虽说现在早不计较,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不好受。”

容仪沉默了半响:“你…替我请个先生吧。”

罗衣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便说:“咱们守孝呢,怕先生忌讳。不如我们自己先读着,不懂的写了条子问我哥哥去?我姐夫秋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让他荐个先生岂不更好?我也趁机好好做做学问。”

“你做学问做什么?”容仪道:“你又不考功名,何苦去遭那个罪?”

罗衣灵光一闪,就酸了一句:“你做什么,我陪你做什么。我不怕!”

容仪觉得被一到雷劈中了,再次紧紧捏住罗衣的手:“你不怕,我也不怕!我就不信我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瞧瞧爷的本事!你放心,我日后一定让你满头珠翠,晃瞎他们的狗眼!”

罗衣差点就喷了,靠,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晃瞎了狗眼”这话的啊啊啊!倒塌!

容仪虽说发出了努力读书的豪言壮志。可是人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自然也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转。何况还是从坏习惯变成好习惯。罗衣只好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拿出当年高考的勇气猛啃课本。人还是比较容易受到影响的生物。见老婆如此用功,容仪也只好跟着学。当然有一大半的原因还是无聊。

罗衣不止一次怀疑,守孝这个制度是不是专门为了折磨不好好上学的坏学生的存在。守孝三年,基本就是监禁三年。不许出门逛街,不许考试,不许娶亲,不许纳妾,不许吃肉喝酒,传说还不许睡老婆。除了面对一屋子书,根本没法做任何事。而且看书还不能看闲书。可不就在闲疯和读书之中选一个么?她想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读书写字的。同时也可以理解为何古代女人的手工活做的好了,纯属闲的。当然这是特指大户人家。普通百姓谁没事蛋疼守三年?不用吃饭了啊?

罗衣没打算把丈夫教成腐儒。实际上儒家也一点不腐(这话这么听着这么奇怪…),都是后来的人闹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生在侯门,白痴也熏陶的懂表面功夫了。乐器孝期不好动用,何况罗衣也不会。所以换成了画画。骑射是纨绔子弟的基本功,不用操心。数数就是算数。微积分那些她自己都还给老师很多年了。于是教的就是算账。还很死皮赖脸的求了大奶奶,借了一个会算账的婆子来,还两口子一起学,毕竟罗衣那个水准管管月钱还行,打理庄子绝对扑街。容仪被罗衣布置的课程表晃点晕了,傻乎乎的跟着罗衣一路学过去。

记得曾经有位会计的人说过,会计不是个好职业。这个职业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所以做了十年之后,便不再想做,以免移了性情。这个说法到底是一家之言还是真实状况,不得而知。但看着那一点一点的银子慢慢收拢,又因各种事哗啦啦的流出,那种纠结的心情,是不算账不能体会的。所以,罗衣在看着容仪开始算计钱才时,突然就撒手不管,嫁妆里所有的财富全部收拢的死死的。家中财政大权一下子落到了容仪手中。

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家有小孩,桩桩件件花费更是大。琼英又正处在烧钱阶段。没几日鞋又小了,再没几日衣服又短了。两季相交,一不留神又病了,请大夫吃药,哄孩子的蜜饯,换季的衣裳,小女孩的各色手镯,各种额外的营养补贴。一个月那二两银子的月钱怎么刹的住?容仪名下的庄子收租也要到年底,何况想都知道没什么钱,因为已经有人来报灾荒了。孝期不好料理,也只能咬牙忍着。所以目前一家三口就指着那二十二两月钱过日子。再想想漫长的未来,想想还没有儿子,容仪第一次感觉,鸭梨山大了!

即至金桂飘香时,忽然有一天橘子兴冲冲的来报:“四奶奶,二姑奶奶打发婆子来了,说已经到了通州,即日进京。后日就来看您啦!

罗衣开心的跳了起来,她姐姐要回来了!哎呀,不知道外甥长的像谁呢?对了,见面礼!罗衣扑到装玩物的箱子里一顿乱翻。容仪狂汗:“小孩子,无非就是项圈镯子,你至于么?”

“那是我外甥!”罗衣道:“我姐姐的儿子呢,我没见过呢。不好点的东西能拿得出手么?”

“你侄子不也一副项圈打发了么?”

罗衣听到这话,一瞪眼:“你怎么这么小气!”

容仪被吓一跳,摸摸鼻子:“不是小气,只是风俗。”

“我不管,我的外甥就是要最好的!”

容仪抽嘴角,第一次见老婆大人这个样子,摸摸鼻子不吱声了。又想起罗衣的姐姐要来,岂不是姐夫也要来?探…探花是吧!厄,他能申请出门么?

罗衣翻箱倒柜了一下午,实在没发现什么特别好的东西。锦绣又回来的急,也来不及准备稀奇古怪的玩意。最后还是顺了容仪的一块玉佩。高压之下目前趋于小气的容仪也没敢讲罗嗦。罗衣兴奋的睡不好觉,明知道见面还要两天,就是消停不下来。那个张开羽翼护着她的姐姐啊,马上就要回来了!咱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底气足了啊!翻来覆去折腾了两天,直至锦绣预约的那一天,罗衣顶着两个很恐怖的黑眼圈,囧囧有神的对着镜子化妆。

容仪有点小吃醋:“你就这么兴奋?”当然他也被闹的两天睡不好,脾气自然见长。

“我跟我姐姐三年没见了!”罗衣伸出三根手指:“三年!!!!”

“那也不用这样吧?跟那戏上说的见情郎似的。”

“情郎算什么?给我姐姐提鞋都不配。”罗衣挥手赶容仪:“一边去,别挡着我化妆。姐姐要见我脸色这么难看,准哭死了去。”

“又不是一个娘的,装给谁看呢。”容仪咕噜道。

罗衣心情极好,压根不计较,反而得意的说:“我们就感情好,你羡慕嫉妒恨啊?”

57相聚

“奶奶,我们二姑奶奶停在大门口了。”向妈妈进来回报。

罗衣惨叫一声:“啊啊啊啊,我还没化好妆呢!”

“孝期不能上脂粉!”容仪很不爽的说!

“那也要把我的黑眼圈遮住啊。”

容仪索性用手一摸,妆全花了。罗衣气的半死,这么短的时间,再根本来不及!只好把脸洗干净,略略收拾一下就迎出门去。锦绣也急,要不是昨天要先去娘家拜见老太太,她早来了。人一急步伐就难免大一点,罗衣刚刚出房门,锦绣已经奔了过来。倒把范世俊给丢后头。

锦绣一见罗衣憔悴的神色就哭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道:“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啊!”

罗衣边哭边笑:“我听说你回来了,两晚上没睡,可不就这样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姐姐不用担心。”

乌七八糟的流言一直没断过,锦绣怎能不担心?只是到底在罗衣的夫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两姐妹相互搀扶着进了内室。罗衣跟容仪一起见过姐姐姐夫。又带着去曹夫人——现在的侯太夫人那里走个过场,回来后范世俊识趣的邀请容仪陪他逛花园。姐妹两才能清清静静的说姐妹的私房话。

锦绣抹泪说:“都是我没照顾好你,累的你过这样的日子。”

罗衣笑了笑:“当初便是你在也没辙,哪有出嫁的姑奶奶还能管娘家的事的?嫂子都没法管,太过分了那是不孝。”

锦绣撇撇嘴:“曹家人如何了?”

“听说回陕西了,具体怎样也不知道。”罗衣摇头:“姑太太那性格,总归不会好。那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伤害你的人,其实早已被报复过了。”

锦绣忍不住一笑:“哪里听的鬼话?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忘了。这么懂道理的话,就当是我自己说的吧,哈哈。”

“你呀,”锦绣点了点罗衣的额头:“像是一点都不懂事。别跟我说那些虚的,有什么事要我帮的,只管使人说。如今嫁也嫁了,抱怨也没用。”

“我还想求姐夫好好调 教一下他呢。”罗衣道:“好歹带出去见识一下,总窝在京里算什么事?一辈子都这样了。”

“我听说他字都不认得几个?”锦绣皱眉。

“现在好些了,上回惹了事,叫老侯爷一顿打。关家里一阵,加上最近守孝,好歹读了些书。我也不指望了,能得个秀才便好。总归是功勋之后,花点银子补个穷县令,出去见识几年,一辈子不也就这样了。倒是我要有孩子,得扔你们家去,这可不许拒绝。”

锦绣才收起的眼泪又下来了:“听你这话,竟是越发懂事了。可见受了多少委屈。你也不用瞒我,昨日回家,嫂子都和我说了。分给你们的屋子都是烂透根子的。这也…”

“这有什么,好男不吃分家田。他是不成了,天资有限。待我生个儿子,照样凤冠霞帔。何况,”罗衣促狭一笑:“屋子小好啊,屋子小,姨娘没地方塞。我不受这个气不好么?”

锦绣勉强扯了扯嘴角:“总归,如今我在京里,你有事可不许瞒着我。”

“哪能呢,正找娘家人呢。”罗衣道:“你们家可有会木匠的奴才?要不熟悉得匠人也好。我那屋子要好好收拾。到时候我画出样子来,须得手艺好的才做的出呢。”

“说起这个,给你外甥的那些东西,亏你怎么想的?叫你姐夫一顿好夸。”

“厄,随便想的…”> <她抄袭的…“对了,怎么突然就进京了?”

“日子到了,想着写信还未必有我们快,索性就直接回来了。只派了人打扫屋子。”

“我外甥呢,也不带来我见见?”

“他姐姐带着呢,乱糟糟的,我又放心不下你这边,先来瞧瞧。”锦绣叹口气:“你想得开就好,女人家最怕想不开。再好的日子,不会想也过遭了。”

“想不开又怎样呢?”罗衣低头道:“那只有闷死自己了。”说着,再也装不了坚强,趴在锦绣怀里大哭起来。容仪的无能,她的种种操心,庶长女的出生,乃至当初刚过门时被各种挑衅。哪一样都够的上苦命的标准。尽管每次都鼓励自己,可是还是会难过的啊。此刻见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哪怕没有委屈还要撒撒娇,何况如此?

罗衣一哭,锦绣反而不哭了。一下一下的拍着妹妹,脑海里已经晃过各种想法——怎么样才能收拾好那个好色无能的妹夫呢?

另一边,范世俊跟容仪在花园里坐着赏花喝茶。容仪被罗衣恶补了大半年,刚刚好算是入门级读书人。猛然间跟一职业级相处,竟然紧张的不行。范世俊长的也好,当然,天子门生就没有长的不好的。考举人那是首先就要面试,长了一张麻子脸直接就刷了,凭你有惊天伟岸之才,只一句“没有官威”便永世不得翻身。长的不错,加上气质绝佳,愣是衬的容仪要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所以才会有那句人比人得死的话。

范世俊跟罗衣统共见过两面,但对这个小姨子印象还是极好的。单凭她送的那些婴儿用品,就觉得蕙质兰心。只可惜嫁了个草包,也算命苦。又是妻子的亲妹子,因此决定趁着在京的功夫,一定要好好教教连襟,也好让妻子放点心。

探花郎那是文化人,出身名门文采风流,早不需要靠打击他人来体现自己的威望。言谈之间如和风细雨,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各种关爱。但气场这种东西,不是和颜悦色就能掩盖的了的。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容仪,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这么厉害的姐夫,不会把罗衣带走再嫁吧!???”霎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范世俊囧了,他有这么可怕么?至于三五句话就把连襟吓的脸色都一青一白么?个人魅力被打击的范探花也哑火了。在别人家倒不好太热情,喧宾夺主可不好。于是连襟两人无语相望了半天。估摸着姐俩私房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一齐回了屋。

姐妹俩也的确交流完重要的信息,只听着锦绣说起儿子的种种趣事。而罗衣这便宜妈,到底也是当妈的。琼英生下来就没了亲娘,罗衣带的也不算少,倒也接的上话。姐妹难得团聚,不想总说那些扫兴的话题。便围着孩子一来一往说的投机。倒让进门来的范世俊又高看了罗衣一眼。容仪听着罗衣那一口一个“我们大姐儿”,忽然就生出一种“一家人”的温暖感觉来。深刻觉得罗衣跟自己嫡母千差万别,虽然有时候泼辣了点,但总归骨子里是个好女人。

两对夫妻又再次见过,锦绣便道:“我们且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罗衣笑道:“是了,我们孝期不好登门拜访,就指着你来拉。还有你们大姐儿的好日子,我不能去,到时候让嫂嫂一块儿带过去。”

又寒暄了两句,锦绣夫妻便回家了。罗衣这才兴奋完,累的倒在炕上不愿起来。

容仪蹭过去:“今天怎么说了那么多大姐儿,你是想做亲?”

罗衣囧:“那是嫡长子,怎么可能娶个婢生女?女人家闲扯,无非就是相公孩子,还能扯什么。”

容仪撇嘴:“庶女又怎么了?你不挺好的么?”

罗衣道:“闺女都是自家的好,可是也顶不住外人怎么看啊?庶出的怎么吃亏,我们还没体会么?”

容仪沉默,他无法辩驳这个既定的事实。即便如罗衣这样在娘家极受宠的女儿,还是嫁了他这种庶子。今天与范世俊的一番接触,实在让他被打击的不轻。那样好的姐妹俩,因为嫡庶,嫁的天壤之别。不得不说,容仪首次感到这么强烈的自卑。或者说,从拿到分家财产开始,就有一股强烈的自卑感,今天只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而已。

从此再也不是侯府公子,所持有的财富还不如同是庶出的妻子。罗衣只是四品官的孙女,七品官的女儿啊。他竟然连这都比不上。从前至少还在门第上蔑视对方,如今却…他们还没有孩子…

罗衣对他的纠结恍然未觉,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柚子商量,算着便宜外甥女出嫁要送些什么礼。

容仪恼了:“你就这么巴着你姐夫!”

“…”罗衣对其孩子气行为已经淡定无比了:“我不巴着他,怎么好让他教你学问?”

呃,为了他啊,心里又美了:“你教不是挺好的嘛?现在我至少把《四书》背了两本了。”

“背过有什么用?还有集注呢,你考秀才是一个版本。待到考举人,又是另一个版本。好比一个字,考秀才只要解释一个意思。考举人就要把所有版本的意思都给解释出来才成。我是不行了,看着就晕。”

“你不是说陪我嘛!”

“陪,陪,”罗衣囧,这越发像哄儿子了:“但是我现在也不懂,请个夫子来,未必愿意连我都一块儿教不是?姐夫就好说了。再说姐姐学问也比我好呢。”

“那行,”容仪咧开嘴笑:“反正你陪我我才考,你不陪我,我就不考了。”

罗衣彻底倒炕上不想起来了,矮油…儿子唉,你居然学会威胁你妈了唉!T T

58装修

守孝的日子,两口子继续埋头苦读。范姐夫属于打入敌人内部的角色,听说妹夫要考秀才,直接就甩了一叠真题模拟题过来。于是作息调整为清晨骑马射箭、上午读四书、中午睡觉、下午模拟考试。为了“青少年”的心理状态,罗衣提出让容仪教她骑马射箭。这样,好歹容仪能够找出点自信,不然总被老婆打击,会丧事学习的积极性,导致身心发展不够健全。咳…

容仪果然开心起来,连带罗衣心情也好。有个笨点的老公也不是很痛苦的事嘛,至少她不愿意对着“不高兴”。做什么对方都要挑点刺,这样的日子才是没发过了。这也是罗衣讨人喜欢的地方,恼怒的事总不会太久。大部分时间看到她都是笑嘻嘻的,看着就喜庆。谁也不愿意一天到晚对着个怨妇脸不是?所以说,这点上和罗衣相似的容仪也是有优点的,就是不大明显。

两口子就这么混到过年,容仪总算把四书囫囵吞枣的读完。各种模拟题的正确率也逐渐提高。这里必须感谢范姐夫他新女婿和罗衣二哥的友情支持——不断的拿着两口子的试卷批阅,甚至拜托他们的老师批阅。两口子做题能力逐步提升,这种有成就感的事,自然是越做越想做,越做越开心。加上罗衣的各种影响,容仪总算开始渐渐喜欢读书这种事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孝期的年没什么好说的,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而已。守夜的时候,罗衣悄悄拦住大奶奶,笑的一脸讨好:“大嫂,我有事求你呢。”

大奶奶笑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大嫂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吱声了,怕大哥打我来着。”

“噗,还真让我赴汤蹈火啊?说罢,什么事?我能办的就帮你办了。”

“那个,分家得的东西我想跟你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