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露出了标准笑容:“换什么?”

这时候再卖关子是猪:“就是那些个绸缎古董什么的,我们日后也用不上,不如把大书房里那些个什么《农政全书》拉、《天工开物》拉这样的闲书给我们吧。我爱看。”

大奶奶笑道:“我当是什么?不过几本书,你喜欢拿去就是了,说换不换的,一家人倒生分了。虽说分了家,还是亲兄弟不是?”

罗衣摇头笑道:“书是祖产,按理来说不该我们想的。孤本这些我也不敢打主意。就是些闲书。只是大嫂也知道,我就这点嗜好,要想置办齐全,少不得要卖了不少东西,倒让别人得了好处去。不如跟大哥换换,好嫂子,你去帮我跟大哥求一求吧。”

大奶奶道:“我应了,只是你也给我留几本好装门面。搬空了我可不依。”反正一家上下没几个人,那个大书房好悬没有结蜘蛛网,也就罗衣嫁过来翻动的多些。

“一定一定,”罗衣高兴极了:“大嫂哪天搬空我的库房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呸!说的我跟强盗似的。”大奶奶道:“我也不跟你说虚的,咱们家什么样你也知道。你既要换,我也不要别的,把你们分的旧布料给我就行。”

“你要那个干什么?虽说是好料子,但样式好老了,偶或穿一件是怀旧,见天穿还得了?”

“我留着赏人呢。”大奶奶悄悄说:“年年都要赏下去不少,何必拿新的去抛费。这些旧的料子好,说起来也体面。我也是没法子了,收益一年不如一年。这么早分家是真委屈了你们。我心里过不得,却也没办法,还望你体谅。那些新鲜点的我也不要,你挑出你不喜欢的就行,横竖是赏人的。”

罗衣点头:“我们家是该省俭了。”至于怎么省,一开口就是得罪人,她还是装傻比较好。

“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罗衣脸刷的红了,十分不好意思:“那个…以前检修屋子留的旧木材能给我么?”

大奶奶只差没翻白眼了,就这点东西你脸红个屁啊,这妯娌还真老实:“堆后头那个旧库房里,自己挑去。不过是不怎么好的,又杂乱的很。你还是直接买比较好。”

罗衣不好意思的说:“我见好些榆木,外头买的怕别人拿新的给我,倒招虫子。”

大奶奶点点头:“那些放着也是招灰,你喜欢就使人直接拖走。只是咱们还是孝期,动静别太大了就是。”说到这里,大奶奶又想了想:“说句掏心的话,你们也没得多少东西。家具什么的,库里还有好些,只没那么新,也颇有几件红木楠木的。到时候你尽管搬走就是。”

罗衣挥挥手:“不用,不用,我那屋子不大,陪嫁也有好些。到时候添些旧榆木家具也尽够了。”

“随你,家里有的你尽管拿去。”

“多谢大嫂。”

大奶奶摇头:“这有什么?你给我多想几个送礼的点子才好呢。”

罗衣点头:“你找几个明瓦的灯笼来,我替你做几个竹围子,哄亲戚的小孩最好。”感谢CCAV,感谢万能的网络。

大奶奶果然心满意足的笑纳了。

解决了家具板材的大事,罗衣心情更好了。新家已经破败到离谱的地步,只外表看起来像屋子。估计侯府扔那里几十年都没管过。索性推倒重新盖。屋子一定要盖两层的,以弥补房间的不足。而且还不能是实两层,她还想着开天窗采光呢。在这里,最受不了的就是房间采光。窗户普遍使用窗户纸或者明瓦。明瓦可以防水还不容易破裂并保暖性好过于纸,但采光比白纸还悲剧。

明瓦是一种半透明的贝壳,因为不规则状,木制窗户就只能依着明瓦的形状调整窗户的格子大小,形成相当漂亮的不规则形状。这种窗户一般江南多用,北方还是用窗户纸的多。但罗衣想用在天窗上,肯定不能使纸这种一见水就完蛋的品种。这也是为何古建筑总要有屋檐的缘故。

正月里,两口子都放了寒假。罗衣完全照搬后世那一套教学制度——谁让她没本事重新制定一套呢?罗衣趁机画斜45°角的房屋设计图。通常来讲,这时候的屋顶是等边三角形,罗衣就在朝院子方向,再加一点出来,全部做成窗户,用于采光。屋内不再用倒板,而是用广东的民居款式。屋内形成靠采光方向一半的挑高空间,另一半是窗户朝另一方的阁楼的样式。这是为了避免日后人口太多预留的位置,也可以当成储物空间。所以说是说两层,实际上只有一层半。毕竟屋子太空荡了也很不舒服。

除了正屋按照传统的模样,其他的门全部用被这个诡异世界河蟹掉的清朝的款,即没有所谓墙的存在,所有的门均可以打开。然后衣柜全部抄袭,呃,是借鉴全能住宅改造王中,可兼当隔墙的衣柜。加上各式推拉门辅助,这样就可以依照日后的人口自由的调节拉。还有小孩子的床铺,罗衣设计了高低床,下面是衣柜和书架,上面是床。大量节省空间,反正房屋是挑高的,不怕压抑。

单层床也是改的乱七八糟,几乎所有的床板都可以掀开,里面全部都是储物空间。下人房的木材颇为混乱,什么板材都有。几乎都是高低床。小丫头小子们住一屋,就可以模拟大学宿舍更省空间了。上铺的梯子用抽屉组合起来,反正下人行李不多,抽屉加床底的收纳空间,连木箱都省了。

正屋用的还是架子床——这是嫁妆,罗衣还在架子床的顶部添加了一个隔空层,预备藏私房钱。 |||,这个还是别画出来比较好…

总归,从鸽子笼世界穿越回来的这位,无所不用其极的节省空间,以求把三百平米的房子利用率实现最大化。她还设计了各色需要滑轮的备用家具。只是现在没什么好用的金属,不知道能否用铁木轮代替。这些她不懂,交给专业的木匠吧。

为了款式,罗衣跑遍了整个侯府各个角落,四处借鉴。玩的不亦乐乎。容仪当然也不例外,提出各种建议,特别是审美和颜色搭配上的。到底是侯门公子啊,底子就摆在那里。罗衣也乐的接受,浪费了N张草图。终于,再消耗了整整一个正月的时间,画了5公分厚的彩色图纸加三种颜色字体的说明。当然这已经是排过版的。装订成两本书。上册是房屋结构庭院设计和屋顶晒东西的木阳台等设计,下册就是家居设计了。

装订之后的设计说明,罗衣直接甩给了锦绣。绍衣结婚后,也不好总麻烦他。特别是四嫂新婚就被她的老鼠吓了一跳,她总有些不好意思。锦绣的男人么,使唤起来毫无压力。姐妹的男人,那奏是让人使唤的。╮(╯_╰)╭。范世俊拿到那两本书一样的设计稿直接囧了,对锦绣说:“这是你三妹妹想的?”

锦绣道:“听说是的。我在京里走动时,也听那些太太奶奶们说她伶俐,总能想出别人不能想的东西。在闺中时虽然不常这样,却也是做出些古怪玩意的。”

“京城地多人少,此物对普通百姓家极有用处,不知可否推广?”

“我问问她吧。”

接到锦绣的信,罗衣心想,当然对百姓有用了。后世的儿童房半数都是高低床,小户型绝大多数都是床下收纳。不就是因为屋子小么?不过她实在不想担这个名声,虽说自己的想法也有很多,但地基却是别人的智慧。玩物丧志的东西名声担了也就担了,这些实在是没那么厚的脸皮。便回信说随姐夫如何推广,只别提她的名字。反正探花二字代表了太多荣耀,多一件不多,虱子多了不痒嘛!

容仪想不通:“为什么要让姐夫担着?咱日后开个做家具的工坊不好么?”

罗衣笑道:“有什么好的?两眼就被人学了去的东西,就是个虚名。女人家名气大了不好。”自恋点的说,她长的也蛮好看的。万一给人整出个什么才貌双全,被严世蕃之流抢去当小老婆那岂不是吐血?容仪万般不好,起码她是正妻。呃,想多了,无视、无视!

容仪叹口气,多好的得瑟资本啊。不过他的朋友都好久好久没见了,也没谁炫耀去。算了。

范世俊接到回信,也只笑了笑。萧家的门风果然严谨,名不虚传。使人从安阳侯府拖了旧板材出来。连同设计图,搞了个小型的木匠竞价会,不但让罗衣免费修了屋子打了家具,反倒让他赚了几十两银子回来。在古代,民总是极怕官员的。何况还是懂设计家具的官员,那帮工匠更不敢偷工减料,罗衣他们孝期未完,范世俊也就不催促他们。就这么一个小屋子,愣是细细折腾了一年多才全部修好。收工的那天,离罗衣出孝只有半年了,时间上竟是刚刚好。一切顺利。

59新居

目前最重要的事,倒不是搬家,而是读。容仪最近被打击的不轻,他们俩人的试卷,从来都是馆阁体,分别也不是特别明显。给别人看的时候,更不好说是两口子。一来对罗衣名声不利,二来对容仪的名声更不利——你读个还要媳妇陪着,这叫什么事啊?只好说是伴读的卷子。就这样,到了孝期即将结束时,几方评点试卷的都说罗衣差不多够童生了,容仪却还要多多努力。气的容仪脸都绿了,直接甩了笔:“爷就不读这些破烂了!”

罗衣暗自翻个白眼:“我读的时间比你长些,成绩好些算什么?还是你觉得我比你笨很多?”

“可是这样读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容仪犟起来:“不读了!就是不读了。”

罗衣叹气:“有些人读到老都还是童生呢。我们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不然怎么样呢?”

“不管,就是不读了。”

“那你帮我打包吧。”罗衣淡定的说:“眼看就要搬家,东西还没收拾利落呢,我正忙不过来,你若闲下来,正好一起弄。”

“呃,我不读你不介意?”

“你说呢?”

容仪立刻嬉皮笑脸的说:“好奶奶,且让我休息几日吧。”

罗衣微笑点头。

容仪却只高兴了三天。第一天打包,新鲜。第二天打包,有趣。第三天掌握规律了,成就感。第四天就开始嫌无聊了。罗衣也是故意的,丫头婆子都以收拾那边屋子的理由撵出去忙。所以屋子内的物品基本都是容仪收拾,搬家繁杂又繁琐。先要把同类物品分出来,放入箱子,还需考虑常用的,非常用的。冬天的,夏天的。易碎的,坚固的。大件怎么搭配小件节省空间,贵重的如何保管。这些弄完以后,再把物品分别放入箱子,贴上写明物品的纸条才算完事。

容仪好歹也生活了十几年,虽然是不懂事的娃,但对院子也好物品也好多少有些感情。许多以前不珍惜的东西也不舍得丢了。打起包来就更加麻烦。罗衣也上前帮忙,一起干活有干劲嘛。倒让下人们偷了好些懒。东西足足收拾了十天,罗衣装着很忙的样子,其实没出什么力,这都累的半死。别提容仪是实打实的一件一件整理的,真是累的两眼冒金星。

东西搬空之后,出孝的仪式紧跟着来。因为太夫人跟先侯爷几乎是同时没的,所以二房守孝的日子跟大房差不多,便一齐办了酒。容仪作为主人家之一,招呼宾是本分。所以,就算容仪没闹脾气准备认真,其实也是没时间的。罗衣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宴会时,容仪被无视的更彻底。好在一直能感觉到罗衣关切的目光,心里总算好受了点。为此,宴会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搬了家。

没想到罗衣还有惩罚他不想读的后招。搬家是一个持续的劳动过程,不是把东西打包了就算完的。搬入新还要拆出来,一件一件的归类好。比打包只难不易。毕竟打包还可以偷下懒,不顺眼的丢一块就得。拆开却是必须得认认真真的归纳好。容仪算是吃了当初偶尔偷懒的苦头了。什么都找不着,只好埋头又理顺了一回才罢。

罗衣问:“这会儿该读了吧?”

容仪又犟起来:“不读!”

罗衣笑道:“那正好,咱们分的庄子眼看就要收租了。种的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更不好去看。如今你也是顶天立地的户主了,我替你做了干粮,你去看一回吧。”

“合着只要我不读,你就使唤我到死是吧?”容仪郁闷了。

“呃…”这家伙没那么蠢嘛:“其实就算你要读,这些也要做的啊。”

“哟,边读边干这些,你当我神仙呐?”

“不是我当你神仙,是你当你神仙呢!”

“?”

“你还当在侯府呐,衣食住行大嫂子都帮你打点好了。你只管读便成。现在我打点是没问题,可是钱呐?以前我们是领月钱的人,如今可是发月钱的人了!”

容仪听得有些不耐烦,但又无法反驳。只好换个话题:“好奶奶,咱们把姨娘接出来吧。到底是生了我,总不好让她现在还在太太面前立规矩。”

罗衣似笑非笑:“那三妹妹要接出来么?”

“这个不大一样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退一万步讲,也得发嫁了三妹妹才好接姨娘出来。”呸,就薛姨娘那性格,保管住两天就嚷嚷的要回去。侯府再怎么样也是锦衣玉食,他们家以后的布料可是细棉布主打。薛姨娘呆的惯才有鬼!

容仪一听有谱,便笑道:“如此就劳烦你了。”

“丑话说到前头,虽说那是你生母,但家里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倘或…”罗衣顿了下:“我可是要恼的。”

“这个好说。”容仪狗腿的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也须得跟你说明白。”

“什么事?”

“从此,我们也是小门小户了。你那些个睡丫头的毛病改了吧。”

“你妒忌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容仪目瞪口呆,哪有直接说出来的?呃,也是,别人家的媳妇大约也不会用针扎人> <。

罗衣笑的灿烂:“庶民,男子四十方可纳妾。我哪有妒忌了?你离四十不挺远的么?”

“那不过是一说!谁遵守了?再说了,我大哥还没妾呢。”不过官府不上宗谱,谁管你睡多少丫头?

“我们是良民,自然遵照律法行事,不能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我好歹是功勋之后,捐官也是有的。捐官之后可不是庶民了吧?”容仪暗自翻白眼,你也没敢当外人收拾我好吧!不过这个话题很危险,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

“那你去捐啊?门路在哪里?银子在哪里?”切,想捐官就算有钱,也不是现任安阳侯那废物点心可以做的到的。那么年轻,谁买他的帐?老侯爷怕也只能勉强帮忙捐个连面上都不怎么好看的闲职,只脱了庶民身份吧。

容仪笑道:“我考上举人,你替我纳一美妾如何?”

罗衣直翻个白眼:“好啊,纳妾不许接姨娘,接姨娘就不许纳妾!”

“你!!!!!”

“不然呢?你接了姨娘来,而后你又纳妾生儿子,我怎么给儿子娶媳妇啊?”罗衣理直气壮的说:“本来嫁庶子就亏了,你这庶子头上还顶俩婆婆,好人家的闺女谁愿嫁啊?还是你生儿子,生了就完事?再有你纳妾,不让人生孩子?”

“话不能这么说…”容仪辩不过,声音便低了下来。

“依我说,那些有年头的家族,竟是不许纳妾的多。”罗衣正色道:“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就一普通女人,你有小老婆,不是她跟我掐,就是我跟她掐。后宅永远别想安稳。你不信试试看!横竖小老婆么,我不高兴了提脚卖了就是,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做过。所以话放在这儿了,你纳一个我卖一个,你纳两个我撵一双!”

“才没多久,泼妇样儿又回来了!你是分家了头上没有婆婆了是吧?”容仪怒火又上来了。

“也有婆婆管儿子屋里事的?分家前太太还不管我呢!”

容仪噎的半死:“合着你就觉得这家你独大了是吧?”

“是!又!怎!样!”

“…”容仪郁闷道:“你不能这样不讲理。”

“我哪里不讲理了?夫妻,天理也;小妾,人欲也。这是圣人说的话,我遵照圣人言而已。”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了。”容仪呕血,算了,他们家从来就不是他说了算。

罗衣委屈道:“哪个女人愿意跟人分享丈夫?我替你纳十七八个美妾,成天乌烟瘴气的,那是家么?”随即又放软语气道:“我要是不在乎,还嫉妒什么呢?”

容仪愣住,是啊,要是罗衣不在乎,她吃什么醋呢?前阵子不还担心她走么?是诚心想跟他过一辈子,才这么闹吧。他还是有魅力的嘛。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拉着罗衣的手道:“好人,是我错了,别生气。”

罗衣顺势哭起来:“你们男人就不懂,大伯纳几房妾我气么?也就是你我才气。陪你读,也是为了你有出息,别人看到起你。不然我图什么?人生不过一碗饭一身衣,死了不过一抔黄土。我的嫁妆里连寿衣都配好了,我指望你什么?不就…不就想你…好么。”最后一句几乎低不可闻,似乎带着女儿家特有的羞涩,却更展现出了心意。

容仪听的骨头都酥了,竟暗自懊恼起来,竟把媳妇气哭了,真该死!一伸手把罗衣搂在怀里轻言安慰,赌咒发誓了好半天,罗衣才破涕为笑。容仪成就感爆棚,傻乐起来。

罗衣也一乐,哎呀,傻子就是比较好忽悠。心情好便要折腾“洗手作羹汤”,还带着容仪一起去祸害厨房。在古代的坑爹厨房里,上演了一把你洗菜来我煲汤,各种柔情蜜意,差点闪瞎了厨娘的钛合金眼。柚子他们只抿嘴笑着在外头围观,搞的容仪更加得意了。十分像人来疯的孩子,各种显摆。最后两个人在烧火丫头和厨娘的帮助下,做好了人生第一顿饭。诡异的味道,两人也吃的十分开心。结果不意外的一起拉肚子,却彼此哈哈大笑。调侃对方做的竟不是饭菜,而是毒药。笑完之后连罗衣都恍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就这样一生一世,也挺好。

60中秋

罗衣曾经在网上随意的瞟过一个观点:夫妻一定要共同承担整个家庭。文章很长,当初她不过20岁,连恋爱都未开始,所以没耐心去看。只记得“共同”二字以及最后造成相当不错的结局。所以她做什么都一定要扯着容仪,要求容仪做什么,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认真对待,也都陪着。很显然,她尝到了甜头。因为比起新婚的各种混蛋,目前的容仪实在好了太多。至少如今即便是如此窄小的庭院,没有马匹弓箭,他也每天早起打两套功能跟广播体操差不多的拳。搬家的事做完闲下来时,看到罗衣看书,没忍住也拿起书本研读。中秋节打月饼,更是主动接过“打”的力气活计,把包馅这种“简单”事留给了罗衣。

为此罗衣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居然生出一丝甜意来。她在萧家所幻想的生活,似乎也不过如此?尽管打月饼,是罗衣故意装作很有趣故意把他招来的。可是一上来就接了相对累的部分,还是让罗衣有不少的感动。也有不小的成就感——那样一个渣男,居然让她改造了!实在是得天之大幸!当然,容仪这辈子没有出息是肯定加必定的。甚至连锦绣都悄悄跟她说,先磨他两年性子,日后侥幸考上秀才直接捐官算了,要考不上捐官也使得,只不过顶个秀才的名头到底好看一点。容仪在读书上的天赋实在到了惨烈的地步,也就代表,这辈子真正意义上的凤冠霞帔已经断定遥遥无期了。可是当官太太又如何呢?嫡母的苦,长姐的痛,还没见够么?不是谁都有锦绣那般好运气,嫁的前途无量还相亲相爱的。即便如此,不也担着个填房的名头么?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何况上辈子,她父母不也是普通工人,不也舒舒服服的过了一辈子么?所以,从现在开始,认认真真的对待这份婚姻,这个男人吧!

一夜未睡,起来时竟然精神百倍。容仪起床就见罗衣嘴角含笑,便道:“做了什么好梦?”

罗衣故作正经的骗道:“我梦到——我能想到最好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容仪霎时心情暴表,翻身扑倒罗衣:“再来七子八婿,随侍在身旁!”

罗衣立刻挣扎:“我才不要当母猪!”

“由不得你不要!”容仪扯开睡衣的绳子:“美人,给爷笑一个!”

罗衣忽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说了很久之前就想说的那句话:“要不,爷你给我笑一个?”

容仪噗的一声笑场了:“哈哈哈哈哈,你脑子怎么长的啊?爷今天就专给你笑一天!”

罗衣道:“一天太少,一辈子如何?”

“你给我生了七子八女再说!”说完吻上罗衣的唇。

正准备干那妖精打架的事,忽然听到碰碰的敲门声。

容仪怒道:“谁啊!”谁特么这么不长眼!?

向妈妈十分无奈:“四爷,四奶奶,今儿中秋节,要去给太太请安呢,虽说分家了,可也不宜太迟。”

容仪嗷的一声倒下,罗衣笑的打跌,十分恶劣的道:“叫你白日宣淫,哈哈哈。”

容仪见罗衣并不像以前哥们口中的正妻那样在这事上古板,心中大喜:“回来再收拾你!”

罗衣到底不是资深御姐,听到这话忍不住脸红:“快起床吧,叫人笑话。”

容仪捏了捏罗衣的脸蛋,学着店小二的音调:“好咧~~~~~”

家里没有马车,只好从车马行租了几辆来。马车早已等在门口,罗衣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才登上了车。容仪跟在后面进来,顾不得环境简陋,紧挨着罗衣坐下,紧紧的抓住罗衣的手:“你今天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

“那你说我这样好不好?”

“当然好,比以前好。”

罗衣但笑不语,她不是有心计的人,更没有那种心里想什么但面上一点看不出的水平。昨晚是顿悟,或者说是长期的量变引起了质变。大约因为如此,才散发出不同的气场来吧。改变,或许在侯爷亡故时,已经埋下了种子。整整一个孝期,一起骑马射箭,读书习字,早已开始慢慢软化她的心了吧。曾经的针锋相对,恐怕也有她抵制的缘故。容仪不聪明,却也不是毫无感觉的白痴。庶出的人,从来就在某些方面更加敏感。绍衣是,荣臻也是。用心对待,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日后,也一定要一起努力的生活下去!

到达侯府,似乎一切没变。大奶奶站在二门迎接,未语先笑:“这才几天没见?四奶奶竟是容光焕发。”低声笑道:“可是小别胜新婚?”

罗衣囧了一下:“大嫂…”堂堂侯夫人,不要开带颜色的玩笑啦!

“那些家具还好使么?”大奶奶毕竟不是罗衣的闺蜜,玩笑点到为止:“旧的木材刨过一遍,怕是薄了点吧?”

“不薄,好得很。我娘家姐夫帮我拾掇了一番,因此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哪日大嫂子上门瞧个热闹去。”

“你就哄我吧。一府里看家具,当谁不知道呢?你姐夫拾掇的?又不是什么坏名声,看把你吓的!”

罗衣吐吐舌头:“大嫂子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