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害怕花树甬道上的枯干枝桠,走到花房前停下。

花房在黑夜里宛如一颗明珠般皎洁,里头的食人花好像睡着了,却突然张开口,将飞过的小虫吃进腹中,花身上的艳丽花瓣顿时更加惹眼。

南珍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撇过眼不敢再看,脚步寻着白天娇娇指引的方向,到了那个三岔口。

快了,就快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喜欢这个文就收藏一下吧~~

因为南方一直暖如夏,所以我一直忘记要叮嘱你们:天冷了,记得加衣,小心感冒~~

☆、第71章 (15)...

南珍抬脚,选择了中间的那条小道。

一进去就感觉整个人被笼在了黑雾中,南珍抬起手看了看,即使手指就在眼前,她却一点也看不见。

越往里,就越寒,山中不知名的动物发出低吼,风儿灌进窄窄的小道,好像吹进了南珍的骨头缝里。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脚下的每一步都是深渊,因为看不见,就好像是踩在黑云上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依稀有了一丝光。

南珍伸着手去抓,慢慢看清了自己的五指,在走近一些就看见娇娇提起过的那扇铁门。

但她还是没捉住那丝光,在这个巨大的黑暗之地,那道光指引着她,想要将她带往未知的地方。

南珍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仰头去看,头顶黑黢黢一片,看不见月亮。她冷的牙齿都在打架,感觉这条路似乎从地表深入了地底下,连绵无尽头。

隐约可见铁门上岁月留下的斑驳,铁链锁住了里面的世界,南珍的手握在铁柱上,蹭了满手的铁锈,细小颗粒粗糙地刺在她的掌心,她着急的不知该怎么进去。

忽然,身后没有了光线,南珍整个被笼罩在黑影下,饶是胆子再大的人,这时也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她不敢转身,害怕会在这古怪的古堡中看到什么鬼怪,浑身颤抖着瘫在地上。

一双大手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那感觉似曾相识。

南珍一怔,猛然回头,昏暗中,却是天玄的脸。

他说:“走吧。”

南珍的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握着铁门不松开。

天玄的脸比巫玉堂更加的面无表情,但那就是巫玉堂曾经的模样,只是后来他变了而已。

天玄说:“南珍,你还要继续笨到什么时候?”

***

阁楼

南珍低着头站在巫玉堂身后,天玄守在门口。

巫玉堂转回身来告诉她:“我说过,宋福七已经死了。”

南珍倔强的抬头看着他,她的眼里写着:我不信。

巫玉堂心中一痛,却不能不再残忍一些:“我不知道你得到的资料究竟详细到什么程度,让我亲自跟你确认一遍,他是被送进来做药品试验的,我是研发小组的执行人,药剂分量也是按我的意思添加的,可惜我太高估他了,试验没有成功,超过了他的极限。不要再怀疑我说的话,南珍,我这人从不说谎,这个你是知道的。”

巫玉堂的眼睛蒙上一层薄冰,我从不说谎,为了你,这次除外。

虽然阁楼里很暖,但南珍还是忍不住的一直打寒颤,巫玉堂的这番话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她耳边,大病初愈加上打击太大,只见她闭了眼往地上跌,巫玉堂快速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带进怀里。

门开了,天玄回头去看,见巫玉堂抱着昏迷的南珍走出来。

他跟着巫玉堂下楼,见他在自己卧室门口停了停,到底还是将南珍送回了下人房。

整整一夜,巫玉堂就守在下人房中,照顾床上的南珍。

天玄从头看到尾,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天快亮时,南珍醒了,一醒来就流下了眼泪。

巫玉堂手里端着一碗药汁,对她说:“你最好乖一点,我不想让人绑着你。”

南珍接过药碗沉默地喝掉。

那扇铁门的存在,变成了南珍心中唯一的希望。

为什么天玄正好在那时出现?为什么不让她靠近那里?铁门后面到底有什么?

南珍不闹,乖乖听话,就为了要再去一次。

可她不知,那扇铁门,其实是潘多拉的盒子。

***

南珍的变化巫玉堂全都看在眼里,当娇娇再一次来借南珍时,他说:“最近不行。”

抽了暖和的一天,他又带她出了一趟门。

飞机绕过这个山头,停在一处枯黄的草地上,南珍被裹得很厚实地从飞机上下来,巫玉堂站在她面前,问她:“你准备好了吗?”

然后,他往旁边站开。

南珍的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冰雪,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她使劲眨了眨眼,看见巫玉堂背着一袋东西往那边走去。

她快步跟上,在草地与冰面的分界线前停住脚。

巫玉堂转回身来,朝她伸出手,然后趁着南珍踟蹰时,牵起了她的手。

他说:“小心滑倒。”

南珍就小小心心的踩在冰面上,感觉到他的指尖也被风霜染上了冰凉。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他紧了紧手,将她牵得更牢。

那样一望无际的冰面上,只有巫玉堂与南珍两人,直升飞机飞上天空,他们就被留在这冰雪天地间,成为了黑黑的两颗小点。

等走到了湖中央,巫玉堂就放开了南珍的手,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双黑色皮手套,一只一只的套在南珍手上。

南珍站在一旁,看着他用工具在冰面上凿开了一个小洞,冰层很结实,他被冻得两手通红,呼吸时喘着一团团白气,将他那样好看的脸藏了起来。

等雾气散尽了,南珍发现他居然在冲她笑。

那是久违了的,他的笑颜。

南珍快速撇开头,只看脚尖。

巫玉堂从袋子里翻出两张小凳,自己坐一张,把另外一张紧紧挨着自己。

他说:“过来坐。”

说完就不管南珍了,将鱼钩放到冰下。

天冷,太阳却暖,在这样的天气里,冻了饿了一冬的鱼儿们根本不会去思考这突然出现的美食到底是不是它们的最后一餐,纷纷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咬饵,不到五分钟,冰面上的男人就起杆,一条白胖的大鱼被甩到冰上,无奈的甩着尾巴。

等巫玉堂的鱼越钓越多时,南珍终于坐在了他身边的小凳上,看他挂饵,撒钩,等待,起杆。

一片白雪间,他的黑发、黑瞳还有眼尾的一颗小痣,就格外显眼。

***

胖胖的大鱼渐渐装满了他的渔网,南珍以前就知道他很会钓鱼,但现在她更清楚,鱼儿之所以会上钩,是因为他的耐心等待。

那么,他当年是不是也同样这样耐心等待,把她钓上了钩?

南珍一直不说话,巫玉堂就在想,这样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带着她出来钓鱼,是不是有用?

他一直不太知道怎么讨好别人,而在这深山之中,除了钓鱼,其他的他也想不到有什么能取悦南珍。

南珍并不知道,看起来专心钓鱼的男人,其实一直在观察她,以至于这一天他大失水准,有好几次都被鱼儿从手下逃走。

两人就这样一直到巫玉堂拎着一网兜的肥鱼回到岸边。

南珍低着头,巫玉堂就不错眼的顶着她的脑袋,如果南珍抬起头来,他又很快的转换视线,看着远处。

山间起了大风,刮得周围的枯草秃树东倒西歪,飞机师报告说要晚一点到,巫玉堂就跨了一大步站到了南珍前面。

南珍顿时感觉刮着脸的风小了不少。

她打量他宽大的背影,还有手里提着的一袋鱼。

如果这是从前,该多好?

想着想着,身后就有了窸窣动静,两人同时往回看,看见从树丛中走出来了什么。

巫玉堂是意料之中的表情,而南珍则是惊吓后的惊喜。

***

他立在那里,朝着走过来的小家伙看了眼,小家伙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开始往南珍身边靠。

南珍先是怯怯的躲了躲,因为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小家伙”。

后来感觉到“小家伙”没有恶意,就小小声地打招呼:“嘿,小伙子。”

她身后的男人忽然抖了抖肩膀,“小家伙”显然很不开心,垂着脑袋走到一边去了。

南珍只好看向巫玉堂。

见他笑了。

“是个小姑娘。”他说。

南珍非常不好意思,又问了句:“是梅花鹿吗?”

“不,是麋鹿。”他说。

南珍不懂麋鹿的珍贵,显然麋鹿的知名度并没有梅花鹿高,她看着那四不像的“小家伙”,脸红红的跑去道歉。

那麋鹿也不认生,南珍靠近时它一动不动,听她在它耳边说:“嘿,小美女。”

巫玉堂走过来摸了摸麋鹿的额心,南珍脱了那双黑手套,学着他的样子也摸了摸。

巫玉堂一直在看,终于看见了南珍的脸上有了些生气。

只要她能好受一点,这趟就算没白来。

迟到的飞机终于停落,南珍在飞机上与麋鹿挥手,麋鹿追着飞机跑了一会儿,仰着脑袋看着飞机越变越小,直到看不见为止才停下。

巫玉堂坐在她对面,低声说:“以后再带你来。”

南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夜晚,她又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两个暗卫,顺利的找到了那座巨大的花房,可再往里走,却找不到那个三岔路了。

她不死心的往前继续走,那么冷的天硬生生的走出了满身汗。最后累的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才终于发现,自己迷路了。

周围听不见任何声音,安静得令人恐慌。

作者有话要说:肥而不腻大概下个月就会上市啦~~曙光也签了,希望你们看到后面我放大招不会太惊讶。

最近又是家里的事,我又身体不好,所以更新时间有些混乱,请多包涵。

晚安。

☆、第72章 (16)...

南珍就在下一秒马上要哭出来时,听见了一个人淡淡的说话声:“你太不乖,以后没有自由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认错,这个人是巫玉堂。

她回过神,蹲在地上如贪玩找不到主人的小狗,巫玉堂居高临下:“南珍,不要怪我。”

南珍重新搬回了巫玉堂卧房里的密室,她谁都不理,整夜的思考一件事:为什么那条路不见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个令她苦恼的就是自己真的没有了自由。

南珍又看见了那个哑巴男孩,一日三餐,他送饭进来,看着南珍吃完,再不敢与南珍多说一句,一直垂着头。

南珍也不为难其他人,送饭来她就吃,也不跟男孩打听外面的事情。

饭后,男孩端着餐盘出来,门外都会等着一个人,他仔细检查过南珍吃完的碗碟,细心发现她最近爱吃的菜肴,叮嘱厨房隔几天再上一次那道菜。

男孩根本不敢抬头看主人的脸色,只知道每次看到光光的碗碟,他的心情总是会比较好,如果有任何一道菜是南珍碰都不碰的,他就会细细询问,一双好看的手在空中比划着,说着他们这类人的语言。

男孩能见到主人面的机会不多,他从小就无比崇拜这个巫家的传说,巫家的未来。

当巫玉堂松了口气般拍拍他的肩膀时,男孩凭空生出了一股骄傲,他直了直脊背,发誓每天都要让南珍吃的香,让主人放心。

他越过不远处的天玄,心中欢喜地去厨房洗碗,天玄走过来有些无奈:“玉堂,有的时候我也会跟他一样,只要你看我一眼,鼓励我一次,我好像就有用不完的劲。”

巫玉堂无奈地看着天玄:“吃错药了吗?需要洗胃吗?”

天玄顺着他的话说:“恩,可能是吃错药了,没关系,我疯几天就过去了,不用洗胃。”

两人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开玩笑的,一般人真的很难懂笑点到底在哪里。

***

在南珍被关禁闭的几天内,娇娇找不到她人,只能去折腾厨房师傅,说要吃烤蛋糕。

厨师照着娇娇的吩咐烤了,可东西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附赠娇娇的一句呵斥:“这是蛋糕吗?你觉得我很无知吗?”

厨房里的几个人当场就吓哭了,未来主母这样的一句话,无疑是将他们打入死牢。

他们战战兢兢地,可却没等来娇娇对他们的惩罚。

夜里,娇娇敲响了巫玉堂的房门。

她说:“玉堂哥哥,我找南珍姐。”

她明明知道南珍就在他的房内,却不问一句现在这种怪异的现象倒是是怎么回事。

来开门的巫玉堂面上一片冰霜,看起来心情并不好,娇娇多嘴问他:“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巫玉堂退开,让娇娇进来。

她的身后藏着枕头,腼腆笑着:“我做了一个噩梦不敢睡。”

巫玉堂也是从小就被困在噩梦中的人,他小时候梦醒时分,也会害怕得不敢入睡。

“进来吧。”他说。

娇娇这是第一次进到他的卧房里来,看见了巫玉堂房内的那张雕花大床。

与她房内的拔步床一样,都是不外传的手艺,都是几千年的好木材。

床上没有印痕,显然巫玉堂之前并没有躺在上面。

娇娇只看一眼就不再去看,扬起单纯的笑脸等着巫玉堂带她去找南珍。

巫玉堂也不藏着掖着,就带着娇娇进了密室。

虽然娇娇闭着眼都能去往这座城堡的任何一处,却从不知道,在巫玉堂的房中,会有这样一间密室。

密室里,南珍也是气呼呼的脸,在看到娇娇后,就变得有些无措。

娇娇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的枕头放在南珍的枕头旁边,问南珍:“南珍姐我做噩梦了,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巫玉堂站在墙边,垂着眼。

南珍忽然想到,他也是经常做噩梦,一梦就醒不过来,那样的痛苦,好几次都将她吵醒。

醒来了,他会哭,抱着她不撒手。

***

南珍的拳头握了握,指甲抠进掌心里,那些都不是假的,他们的曾经不会作假,他是那样的一个人,不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南珍掀开被子,拍了拍床:“快上来。”

等两个女孩都躺下,巫玉堂从密室出来,站在窗边看向主楼的火光。

寒冬让他窗外的茂密枝叶都纷纷凋零,白天时房中也比前段时间要亮堂一些了。

密室中,娇娇悄悄告诉南珍:“南珍姐,我想吃你烤的蛋糕了。”

南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娇娇说:“南珍姐,快睡吧,你看起来很憔悴。”

南珍闭上眼,这个房间里有了第二个呼吸,她感觉好多了,也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的门被拉开一道缝,门外的人等了等,才慢慢走进来。

不管之前怎么争吵,巫玉堂还是不放心南珍,夜里进来查看。

他在想,她习惯身旁睡着娇娇吗?她刚才那么生气,幸好娇娇来了,不然他又要把她弄哭了。

他其实在最不愿她伤心的那个人。

巫玉堂站在南珍这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怎么都看不厌。南珍睡觉不老实,总爱踢被子,夏天还好,冬天这个习惯就很令人担心。

在离开她的这四年,那四个冬天,他最想做的,其实是像现在这样,在夜里,将她调皮踢到外面的脚丫子收进自己的手里。

南珍的脚此刻就露在外头,粉红粉红的,巫玉堂用手指垂怜地划过她的脚背,因为她脚上的温度太低而暗暗皱眉,然后他坐在床脚,攥住那细细的脚踝,整理了一下上面的脚链,才拉过被子盖住。

睡在一旁的娇娇偷看了全过程,那是巫玉堂,巫家这一代的领头人,从小就有不喜欢被别人触碰的怪癖,却如此这般的摸着一个女人的脚。

娇娇太过震惊,虽然连眼珠都不动,但她的呼吸暴露了自己。

“别装了。”巫玉堂说。

娇娇闻言坐起来,看着他为南珍点了穴,使她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