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言瘪着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试探地问:“你不会是打算让我这一小秘书,再次连跳N级吧?”

他一挑眉,不置可否。

许微言突然也乐了。她揉了揉鼻尖,很大方的说:“说实话,其实这个股份不股份的嘛我也不在乎,连跳几级也无所谓,不过你要能公开承认‘耿嘉城同志是许微言专属物品,生人勿近’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说完,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耿嘉城。

谁知道他居然答应的爽快无比:“行,等你回来以后差不多也到公司周年庆,到时候公司会有例行的宴会。我正式介绍介绍你……你看这么说成不成,许微言,容埠新一代富豪,持有中天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现任中天董事长耿嘉城同志,为了其一己私欲,毅然决定卖身给许微言,并且成功被许微言接纳,成为其的私有物品。”

他明明穿的一本正经,就连脸都是板着的,偏偏说的话就像是很久以前顺着她的意思哄她的话。许微言好像已经很久,都不曾听到他这么不正经的说话。她忍不住笑,伸手去戳他的腰:“这个好,你可得说话算话。”

耿嘉城点头:“算话。”

说完,他从抽屉里抽出两张电子机票和一张卡递给她:“呐两张。池长昊正好这阵子在赫尔辛基,我问过他,他说他少也要呆个十天半个月的,正好照应照应你,我也放心。卡是池长昊的副卡,他听说你要过去,坚决要求过一回出门带俩姑娘的瘾,专门打发了个人送了张卡过来。他说了,你只管花,看中什么买什么,甭客气。哎我跟你说,这种机会可不多,一定要好好把握。”

“切,他出门儿,身边什么时候少于仨姑娘了?对了,他在那儿干什么?”许微言诧异,“不是说再不见翩跹姐了吗?他俩怎么回事,又好啦?”

“具体不清楚。”耿嘉城摇摇头,“回头你见了他,自己问去。”

许微言嘴一瞥:“我才不问他。哟,这都进七月了……哎哎,翩跹姐是不是生小孩子了?”

耿嘉城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去年秋天我在网上遇着她了,她告诉我的。”许微言抓了抓头发,“可我忘了问她什么时候是预产期,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是出生了吧。”

“嗯。是个男孩儿,好像是三月份前后出生的吧,你正好去看看。”耿嘉城说,“如果池长昊不反对的话。”

许微言一哂:“我提前给翩跹姐说,让她来接我,我看池长昊敢不敢拦我。”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耿嘉城说,“等会儿你就下班吧,去找你同学去,明天你们俩自己安排,是逛街买点儿路上用的东西还是休息,机票是后天的。”

许微言一点头,正要出门,又折回来问:“买机票不是要身份证嘛,你哪儿弄的呆咪的身份证?”

耿嘉城一愣,很快就笑了起来,耸了耸肩,很无辜的说:“这个不是我去买的,我也不知道。”

“呆咪这个没节操的姑娘。”许微言低哼了一声,“成那我出去了,晚上你早点回来啊。”

出了耿嘉城的办公室,许微言脸上的笑顿时塌了下来。

说实话,她根本不信,耿嘉城真的只是为了给她最后的狂欢。中天里的气氛,就算她这个新人都明白的很,高层的几位哪个不是忙的四脚朝天,使尽了浑身解数打算和腾越抢生意。何况在之前,小林子曾一脸苦恼的说过,周年庆兴许是要推迟了。

许微言收拾好东西,又给耿嘉城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提前下班了,然后边出门边给呆咪打电话。出了中天大门的时候,正好对面有一排穿着橙红色维修工人制服的人走过,许微言看了顿时心里一惊。

曾经邵一墨说过的话像是一蓬蓬的野草,唰啦啦的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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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快递

打给呆咪的电话还没接通,突然前台有人叫许微言。

她一回头,见是前台的小玮。小玮手里拿着一个大的快递袋子,扬声喊她:“许小姐!许小姐!刚刚送来的快递!”

于是许微言回身去取。

淡黄色的纸质袋子,也不重,隔着包装捏起来也捏不出是个什么东西。许微言签了单子,朝小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啊,我着急走,先走了啊!”

小玮呵呵一笑:“你忙你忙。”

许微言手里拎着快递袋子,正低头翻来覆去地看,冷不丁又听到了个声音凉凉地传进耳朵里:“哟,这不是许微言嘛!”

她一抬头,原来是丁倩。

丁倩肩上挎着包,刚从大堂门口的旋转门中出来,正朝许微言的方向走着,脚下踩着的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和大理石地面接触,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她背后正好是宽大的落地玻璃,正午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打进室内,灿烂温暖的仿佛能晃花人的眼。

许微言顿了脚步,脸上挂着应付的笑,朝她点了点头。

“有事儿出去忙?”丁倩的目光顺着许微言的肩膀溜到了她手中的袋子,然后又重新溜回来。

“没有。”许微言挑眉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下班了。”

丁倩两条细而高挑的眉顿时竖了起来:“下班了?”

“嗯。”许微言揉了揉额头,嗤地一笑,“老板认为我在楼上是个累赘,不如早点放我回家。”

丁倩也笑了起来,目光却更加冷冽:“短短一个半月,从小售楼到小秘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瞧你现在风生水起的,老板都怕你累着,赶着给你放假休息。再看看我,你瞧这大中午的太阳,晒不死人都能脱层皮儿,可怜我还得出去跑客户。”

她的话说的含讥带讽,听的许微言顿时心头火起。她转了一眼,只见正是午餐时间,不少人进进出出,整个大堂里的人还是很多的,于是无名火憋在心里头,脸上反而笑的更加活泼起来。许微言眯着眼凑的离丁倩近了些,朝丁倩挤眉弄眼:“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要是愿意牺牲牺牲色相,回头我介绍个金龟给你,保证你也跟我现在一样,老板主动给放假不说,隔三差五还能送你出国一趟。当然了,出国其实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天天拿一副卡在那儿刷——唰唰唰,想刷什么就刷什么。”

边说,许微言的手还微微一扬,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仿佛真的是捏着一张信用卡。

果然,她看到了丁倩掩都掩不住的厌恶。不知道为什么,许微言顿时心情大好,连脸上的笑都带着得意,却又偏偏装着一副惋惜的样子:“不过像你这么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只怕是不屑这么做的。你不像我这样的人,你有人生理想,有人生目标,我呢?我好吃懒做得过且过,反正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也无所谓嘛。所以呀丁倩,你花钱花的踏实,那都是你大中午顶着太阳赚到的。我呢只能早点回家,帮我的耿先生准备晚餐咯!”

说完,许微言帮丁倩理了理衣襟,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道丁倩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原本精致的眉目都有些扭曲。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那邵一墨呢?”

提到邵一墨,许微言心里一顿。她脸上不动声色的笑:“不是你喜欢邵一墨吗?这样多好,我也不当你的绊脚石,多好。”

丁倩抓着许微言的手极紧,指甲抠在她的胳膊上,力气大的仿佛要嵌进她的胳膊之中去:“你就这么对他,你就这么对他!许微言……你就这么对他……”

许微言吃了痛,使劲儿甩开了丁倩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真实的怒意。她冷笑:“丁小姐,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说,你是真的喜欢邵一墨,所以才忍痛把他让给我吧?然后我没有珍惜,你觉得我对不住邵一墨,你觉得你退步的不甘心了?后悔了?”

丁倩没有说话,一双丹凤眼中似冷非冷,似笑非笑,只是盯着许微言看。

“好吧,抛开邵一墨不谈。”许微言扬脸看丁倩,嘴角噙着笑,“我想,白梓轩想必和你很熟吧?介不介意透露一下,他会开什么样的价码?”

丁倩脸色一变:“你!”

“奇怪吗?”许微言瞥了她一眼,把目光投到了地上明亮的光线中,“其实不奇怪。想必你是不记得了,可是我还记得。春天的时候,有次耿嘉城不在,正好周东廷做东请白梓嫣和池长昊吃饭,白梓轩听了也死皮赖脸的跟过来了,当时他带的女伴就是你。当时你们来的晚了,我正好提前走,出了门才遇见白梓轩急匆匆的往里头走。他忙着进去找东廷喝酒,所以我也就只打了个招呼没多说话。那个时候我背光,丁小姐却正好迎着光,灯光下珠光宝气的,耳畔一闪一闪,所以我就多看了两眼。”

丁倩的脸渐渐白了。许微言没有停,接着说了下去:“要是正常的男女交往也就罢了,可是白梓轩我实在太了解了,乔恩和不知道甩过他多少次脸色看,可他照样往上贴。那么丁小姐当时,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席的呢?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白梓嫣是出了名儿八卦女,她没事儿就爱拿她哥身边的人絮叨着玩。”

“要真的是那么纯洁那么深的感情,你这又是何必呢?”许微言的目光停在了丁倩脸上,然后微微凑近了她的耳畔,“要是做不到,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替邵一墨出头?既然没法一起走路,那就各走各的。我不稀罕您那阳关道,您也别来跟我抢这独木桥。”

说完,许微言不顾丁倩难看的几乎到极致的脸,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其实一说完,许微言就后悔了。她倒不是后悔和丁倩彻底撕破脸皮,只是觉得自己倒是逞了口舌之快,可万一丁倩宣扬出去,必然会给耿嘉城的形象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刚才许微言言语中暗示的,她并不是耿嘉城的女友,仅仅是牺牲色相来换利益的一个床伴。

可他的形象一直都是正面而积极的,就算身边好友之一是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可他也罕有桃边新闻被爆料。他把自己的保护的非常好,甚至许微言和他同居一室这么多年,偶尔也会跟着他参加朋友的私人聚会,都不曾被人发觉。

许微言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她翻手机给耿嘉城发短信:完了,我图一时爽快,不小心歪曲了咱俩的事实。

耿嘉城回的很快:怎么?

许微言想了想才回复他:你说我这是什么心理,非要把自己说的跟牺牲色相的女人似的,冤不冤啊我。明明现在我才是正室,居然被我自己给说成了偏房,还是一卖身求荣的!

耿嘉城回答的言简意赅:放心,回头我就给你正名。

许微言看了短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扬手打了辆车,上车之后歪头一想,又问:你在干什么?

他回:开会。

许微言捂着嘴笑:挺无聊?

他回的依旧很简洁:嗯。

车窗开着,风呼啦啦灌进来,还是热的。许微言报了地址,靠在车椅上,微微闭了眼。

仿佛闭着眼都能看得见,会议室中的耿嘉城坐在中间,目光沉静,表情专注,可是隔一小会儿就会拿起手机来翻看,然后眉目淡定的回短信。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短信中正在说的再好笑不过的笑话,聊着再热火朝天不过的话题,他也能目不斜视又神情肃穆地在严肃的场合里分神。

——也许,这只是属于许微言的专利?

她带了点窃喜的想。

从小区门口下了车,步行到家,并不长的一段路,却还是让许微言热出了一身的汗。到家以后,她从手中的包里翻出手机,然后把包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拎着快递边给呆咪打电话边上了楼。电话迟迟没有人接,于是许微言把快递放在书架下,然后换衣服去冲凉。

结果她冲到一半就听到电话铃声大作。她匆匆忙忙冲了澡出来,吹干了头发,抓起手机给呆咪打电话,然后听到呆咪说她就在自家小区门口,让她赶紧出来。

于是许微言又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往外赶。

其实呆咪找她也没事儿,倒是许微言找呆咪有事儿。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坐着乘凉聊天儿,许微言掏出一张飞机票来给呆咪:“喏,这个是你的。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把身份证号给了耿嘉城?”

“不是你要吗?”呆咪一脸茫然,拿起飞机票来看,“那天耿嘉城打电话给我,说需要我的身份证号一下。当时我还诧异呢要这个干什么,他说是你用。我也没好问什么,所以才找了时间出来问你呀。这是什么?”

“飞机票,去欧洲的。”许微言龇了龇牙,“耿嘉城太不地道了,打算打发了我出去,好方便他去泡小姑娘。我决定不能让他就这么如愿了。”

“嗯,你说的对。”呆咪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这给我的机票是干什么的?”

“哎呀你好呆。他让我俩出去玩。”许微言戳了戳呆咪,“另外一张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不知道能不能换成大师兄的。我跟你说啊,这次出去玩可是有人赞助的,出钱的人都不是耿嘉城。不过问题也就在这儿,赞助那人是一超级花花公子,他没事儿献殷勤我觉得肯定没好事儿。为了不让他把耿嘉城带坏,我决定把好事儿让给你和大师兄,让你们两口子出去逍遥快活,我依旧蛰伏在容埠盯着耿嘉城,坚决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出轨的机会。”

呆咪切了一声,又说:“得了吧你,空折腾什么呢。机票退了,我跟大师兄不出去。你家男人给你准备的旅行我掺和个什么劲儿。再说了,耿大叔不像寻花问柳那样的人呀,该不会是你犯错儿了吧?”

“呆咪,你错了。”许微言严肃地说,“男人不花心那就是母猪会上树。我思前想后啊,琢磨来琢磨去啊,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肯定有问题。求你了……你和大师兄出去溜达一圈儿,费用我全出。大师兄是不是在外头还租着一房子,钥匙给我,我去住两天,观察观察情况。”

“钥匙给你没问题,不过我不出去。”呆咪一皱眉,“这算个什么事儿嘛!”

“你别那么多心成不成!”许微言抓狂,“上大学那会儿可是你天天喊着想去北欧,现在怎么又推三阻四的,矫不矫情啊你。听姐姐话啊,跟你家大师兄出去游山玩水混日子去,回头等你回来了我请你吃饭,还有些事儿日后再跟你说。”

“你让我跟大师兄出去,冒充我跟你出去?”呆咪问。

许微言欣慰地摸了摸呆咪软软的头发:“你终于悟了姑娘。”

“啊啊啊啊不行啊,那定酒店万一只定一间怎么办啊啊啊!我跟你可以住一间我和大师兄怎么能住在一起啊啊啊!”纯洁的呆咪抓狂了。

许微言顿时无言以对,恨不得敲开呆咪的脑袋看看结构:这个白痴姑娘她天天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45调查

耿嘉城收到许微言和苏袭两人已经出关的消息的时候,许微言正慢条斯理的请机场地勤人员带自己出停机场。就在刚才,她跟着呆咪一齐换了登机牌,入了登机口,转头就告诉地勤人员说自己因为紧急情况不能走了,需要马上离开。

好心肠的地勤帅哥带她七拐八拐,转了个弯儿居然就能打到出租车。许微言笑眯眯地冲地勤帅哥道谢,顺便夸他英明神武,直夸的地勤帅哥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

她捂着嘴偷偷乐,上了出租车以后给呆咪发了个短信,言简意赅两个字:成功!

夏正一在容埠市中心租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整洁而干净。许微言在房子里边转悠边感慨大师兄太了,最后转悠进另外一间卧室,直直地倒在床上翻腾了两趟,爬起来之后又唏嘘:“真是,啊……”

说起来的确是挺的。才毕业的学生,居然就租了这么好的一间公寓,采光装修样样都好,就连家俱都一应俱全——跟许微言这样的米虫相比,夏正一简直就是个奇迹。

这么折腾大半天,许微言好歹算是安顿了。她爬在床上合计,家里现在是不能回了,可是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儿啊,要想掌握耿嘉城的行踪,还得天天去中天蹲点儿守着。

于是,许微言同志人生里的第一次无间道行动,就这么正式拉开了帷幕。

中天里和许微言相熟到能彻底全盘托出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小林子。可是小林子只是个销售部的小丫头,也没法接触到耿嘉城的动向,老托她去打听也不是个事儿,所以许微言决定牺牲一下自己,守在中天停车场里观察耿嘉城的车子动态。

谁知道就在第二天,动态倒是没观察出来,反倒是见了几个人。

许微言觉得,自己仿佛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原本在心里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落在了实处,却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让她的心彻底揪了起来,如同被一双手缓慢的揉搓着,疼痛如同丝线传送,缠绕不绝。

早晨的时候,她戴了宽大的黑色墨镜,眼看着耿嘉城那辆雷克萨斯进了停车场。九点刚过,就有几名身着制服的人踏进了中天的大门。没多久他们就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耿嘉城。

他还是那个样子,其实许微言昨天早上才见过他。那个时候的他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的,柔软的贴在头皮上,有些可爱。许微言在餐桌上,手里捧了个牛奶杯子,朝他嘻嘻的笑。他看到了,大踏步走过来,捏她的脸,又好笑又无奈的说:“你啊。”

想起来,许微言就觉得温馨。

可现在的耿嘉城,一袭银灰色的西服,仿佛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只是眉间微微蹙着,目光凝重。他好像察觉到了许微言在近侧似的,转头朝她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才跟着那几名警察上了车。

邵一墨的话仿佛就在耳畔,字字如重锤,铿然作响:“中天能这么快崛起,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操纵利润偷税漏税,加上……帮容埠某高层暗中洗钱,所以才能得他庇护,拿到多份市政建设合同。现在那名高层已经被双规,所以这次的广场建设中天无法钻大空子,所以只能等公平竞争。不巧的是,腾越手里,正好有些东西。”

当时的许微言还不愿意相信,以为他不会那么做,不会因为钱那么做。他是多低调的一个人啊,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收集癖好,衣服还没有许微言的多,生活中也并没有什么讲究,就连吃的东西也没什么高要求,简单方便就成。偶尔晚上工作晚了,就从书房出来进了厨房,给自己泡份面吃。

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钱,去做那么龌龊的事情。可是她曾经简单而轻微的试探过他,他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用疑惑的目光问了自己一句:你问这些干什么?

当时的情况,让她怎么说出口?他瞒着不说,她也就只能不问,假装所有事情都是有他的道理,假装所有事情都只是邵一墨和许微言的胡乱揣测,甚至连林婉怡那句似真非真的话,她都几乎快要忘记了。

明明爱的这么用力,这么执着,这么信任,可却好像又这么艰难。每往前一步,就总有一个阻碍,就连温柔都总是那么短暂,短暂的像是在臆想之中。

现实真的就如同一把巨大的刀,横亘在两人之间,凶神恶煞般的狰狞着,丝毫不肯退步。

眼看着车子越走越远,许微言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邵一墨说的真的要成了现实,怕耿嘉城无力回天,更怕因为不知道他究竟干过些什么,走的多么远多么无法自拔,怕他就此跟自己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眯起眼,仰头看中天大楼。

正是上午,天气晴朗无风,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晰可见,却无法触摸,真实的如同梦境。楼下来来往往进出的人极多,个个都形色匆匆,风尘仆仆。大家都在为生活挣扎,在世间打滚摸爬,梦想和爱仿佛早就已经成了一个遥远而漫长的存在,习惯了疲惫和利益的冲击敲打,却抓不住最为珍藏的那些东西。

像现在的许微言,她抓不住耿嘉城。抓不住。在他前进的路上,她永远都只是背后默默停滞的那一方,只要他回头就能看到,可是他回头真的太晚,晚到匆匆一瞥都来不及,就又要分离。

未必真的就是生离死别,却比生离死别更让她难过。

许微言摘了墨镜,抬脚踏进了中天大门。前台今天是阿莉,见了许微言就跟她打招呼,连称呼都换了:“许小姐。”

她点了点头,跟阿莉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背后听到阿莉和小玮嘀嘀咕咕:“穿的这么休闲,难道不是休假?怎么还来公司?”

许微言低头一看,可不是。吊带小背心,宽松的瑜伽裤,夹趾拖鞋,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一个职业女性改有的打扮。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了,径直按了二十六楼的电梯。

几位秘书都在。冯小悦见了许微言,“呀”了一声:“微言,你不是休假了吗?”

许微言耸了耸肩:“对呀。不过这假休的太没劲了,我就回来了。”

张丹啧啧称奇:“真不容易。”

“秦小姐在哪儿?”许微言朝耿嘉城的办公室探头探脑,问。

正说着,秦方宁从外头进来了。她见了许微言也是一惊,可是很快就微微抿了抿唇:“找我?”

许微言点了点头,一把拉了她,推门进了耿嘉城的办公室,留下身后众人目瞪口呆。

很明显,秦方宁并不吃惊。

一进门,许微言就火烧火燎地问:“怎么回事儿?我问的是耿嘉城。”

秦方宁顿了顿,才说:“昨天下午,董事会决定暂停耿董的董事长职务,所有工作由副董事长暂代。缘由……”

“涉嫌利润操纵和非法洗钱。”许微言目光炯炯地盯着秦方宁,“是不是?”

秦方宁轻轻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又说:“据我能掌握的资料,事实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放出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了出去,影响……很不好。董事会迫于压力,只能暂时这么做。再说,耿先生现在配合调查,暂时来说,工作还是暂时放一放,可能比较好。”

“可是……”

“许小姐你放心。”秦方宁的笑容里带了淡淡的坚定,莫名的让人安心,“耿先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许微言诧异地朝她看过去,对方只是回了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就转开了视线。许微言仿佛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仿佛又没有,她伸手过去,握住了秦方宁的手,诚恳地说了句:“谢谢你,秦小姐。”

秦方宁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说:“不客气。耿先生也是怕你担心。”

许微言盯着她,却见她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翕动,像是两排小刷子。她的肤色是透明的白皙,突然让许微言觉得好看之极。她沉静的站着,像之前无数次站在耿嘉城身边一样,安安静静,却让许微言心生感激,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喃喃了一句:“谢谢。”

秦方宁转过头来看她,目光里带了些不知名的东西:“许小姐,耿先生是我见过的最正直和洁身自好的人。你要相信他。”

“我知道。”许微言说。

秦方宁又淡淡的笑了起来,神色间带了些不自知的怅惘。她歪着头看许微言,目光柔和宁静,却仿佛又有些向往和羡慕。可她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来,然后垂到了地板上:“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中天,许微言还是有些神色恍惚,也无心再回夏正一的小公寓,转身准备回家。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接到了邵一墨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你在哪?”

“准备回家。”许微言有气无力,“怎么?”

邵一墨顿了顿:“别回去了,一起吃中午饭吧。听说镇安路那边儿开了家新店,味道很不错,我们去那儿吧。”

“行。”许微言说,“那就那边的路口见吧,正好我快闷死了。”

挂了电话,她扬声跟司机说了句:“去镇安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