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水安听到秋茉的话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个字。身为王府的总管,有些事他可以耍滑头,可以倚老卖老,可有些事他必须一丝不苟。

云轻庐没多久就到了,小丫头带着他穿过北静王府上悠长的甬路,来到内宅,进入静雅堂的院子时,水溶正站在廊檐下微笑的迎他。

“王爷!”云轻庐冲着水溶一拘拳,淡淡一笑算是给水溶见礼。

“这会子才来!”水溶也不介意,反正云轻庐的放荡傲慢是出了名的,他是皇上钦点的太医院医政,自然有狂傲的资本。

“没办法,中午喝了几盅酒,小睡了一会儿。”

“你这家伙,你就不怕皇上传你?喝酒误事,尤其你还是个大夫,这万一弄错了一味药,可都是要人命的。你呀,别有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水溶跟云轻庐像是兄弟一般,并肩紧了静雅堂的屋门。

“无房无妨,我云轻庐还是有数的。再说,不喝酒怎么诊治那些疑难杂症呢?你是知道我的,这诊脉二字若是没了酒,才当真误事呢。”云轻庐自信的笑着,跟着水溶进屋,小声阵阵,让坐在东暖阁屏风之后的黛玉一愣,这么狂放的太医,怎么给人治病?

“王妃这几日怎样?”云轻庐和水溶进屋后落座,第一句话便问黛玉的身体。他是一个大夫,这样问也无可厚非。

“上次的事已经没事了,只是我这王妃从小就有不足之症,所以小王才会请你来,就想借你这妙手,还我王妃一副好身板。怎么样?人家都说你是妙手回春,今儿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我可不敢说,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怎么样总要诊了脉再说。”

“好,那就先诊脉。”水溶含笑点头,看看边上的两个婆子。

婆子带着云轻庐绕过屏风进了东暖阁,黛玉歪在床上,帐子早就放下来,婆子上前,请出黛玉的手来,云轻庐眯着眼睛静静地诊脉。然后又让婆子把帐子掀开一角,看了看黛玉的脸色。水溶又把紫鹃叫来,问了几句话,无非是平时用什么饭用什么茶,白日可能午睡,晚上何时睡,早晨何时醒等平常起居的话。

问完之后,云轻庐便离开东暖阁,沉吟片刻,方对水溶说道:“王妃原是不足之症没错,只是这几年来,这病治着治着好像是偏了方向。越治越复杂了。不过不怕,幸好还来得及,只是这方子实在是繁琐,我也不开了,索性每日我亲自煎了药来吧,另外再取两味丸药来,每日一粒给王妃服下,配着我的汤药,不出十日,王妃的病定会见好。”

水溶听云轻庐说得这么复杂,心中更是一惊,原来黛玉的病是叫人给治出来的?!如今云轻庐要亲自煎药,是不是对王府的奴才们也不放心?

“王妃不要多想。”云轻庐看着水溶发愣,又淡淡的笑道:“果真是方子复杂,我怕奴才们煎不好,这剂药煎起来不单要看火候和时辰,还要对着钟表记得在某个时刻里放不同的药,若是错了半点,这药不但不能治病,还会给王妃添病,想我云轻庐若是在王妃的病上栽了跟头,只怕我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说不得,好人做到底,我只好亲自煎药了。不过这诊金可是贵的很,王爷不会心疼吧?”

“你这是废话吧?”水溶忙笑道,“你我也不是才认识,我是那种小气之人吗?千金万金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黛玉在东暖阁里把外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病这么多年不好,确实另有原因。

‘人心险恶’四个字用来形容这个世道,看来还是太轻松了些。原本因为打了水安而内心有些不安的黛玉,此时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没有办法,不收拾水安,自己往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黛玉此时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死在这里。

水溶送云轻庐出去了,黛玉从床上起身,刚走到书架前还没拿下那本琴谱,便听外边的小丫头回道:“回王妃,姑娘们来给王妃请安了。”

黛玉眉头轻轻一皱,对着紫鹃点点头,紫鹃便出门去说道:“姑娘们快请进。”

婧琪,婧玥,婧瑶三个姑娘由各自的奶妈丫头们服侍着进门,奴才们都在外间站下,三个姑娘随着紫鹃紧了东暖阁,依次站好,对着端坐在罗汉床上的黛玉深深施礼:“女儿给母妃请安。”

“起来吧,这个时候你们怎么来了?师傅们没有给你们上课?”黛玉直到,北静王府上有专门的教习嬷嬷和先生在教这三个姑娘女工针线,读书识字等功课。

“回母妃的话,婧琪跟两个妹妹听说母妃身上不好,父王请了太医来给母妃请脉,心中不安,所以特来给母妃请安。”婧琪是大姑娘,自然带头回黛玉。她侃侃而言落落大方,只是这言语之中少了母女之间该有的关切。

黛玉淡淡一笑,她并不在乎什么母女之间该有的感情,原本就是陌生人,因为不得已嫁到他们家,才给她们做了母亲,自己不愿意,又怎么不知道她们也不愿意?能来请安,已经够了。

“你们都很好,坐吧,秋茉,还不给姑娘们上点心茶水?”

秋茉和紫鹃二人忙去端了六样点心和热茶来,在三维姑娘面前摆好。婧瑶还小,她的奶妈立在她身后,拿了一块椰蓉糕点给她,婧瑶开心的笑着,一点点的吃点心。她还是个小孩,能够如此端庄的坐在黛玉面前已经很难得了。黛玉看着婧瑶便想起了自己初进荣国府的时候,于是神情有一丝恍惚。

“母妃这里的点心就是好吃。”婧琪看着黛玉只顾看着婧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她今天带两个妹妹来可不是来吃点心的。她的姨娘被水溶打了,还禁了足,她此刻哪里有心思吃点心?虽然秦姨娘在婧琪的心中只是一个姨娘,比别的姨娘稍微亲近点而已,婧琪依然是把她当奴才看到,但这个奴才好歹也是自己这边的人,作为她的主子,婧琪是一定要探戈究竟的。

黛玉听到婧琪的话,淡淡一笑:“竟然婧琪这样说,为何你不用一块??”

“回母妃的话,婧琪来的时候刚用了点心,这会儿只是有些口渴。”婧琪笑笑,端起了跟前的茶杯,刚揭开杯盖,又不急着喝,只看着婧瑶不满的说道:“婧瑶,你刚才也用过点心了,这会儿少用点,回头撑着了看肚子疼。”

婧要听了婧琪的话,便不敢再吃,忙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放回点心放回盘子里。

黛玉心中纳闷,就算是婧琪这个做姐姐的平时有管教妹妹的时候,这婧瑶也不会如此怕她吧?

“大姐,瑶儿刚才根本就没吃什么,这会儿她在母妃这里用一块点心又怎么了?瑶儿虽然小,但她的事情自然有母妃管教,你当着母妃的面呵斥她,有些不妥吧?”婧玥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看了婧瑶一眼,又伸手把婧瑶吃了一半的点心递给了婧瑶,“三妹,喜欢母妃这里的点心就吃吧,晚饭还要等一会儿呢,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没事的。”

黛玉此时对这三姐妹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儿姑娘婧玥看上去很文静,想不到也是个厉害丫头,嘴上一丝也不饶人。既然婧玥肯为婧瑶出头,那么看来自己此时是插不上嘴了。于是黛玉接过晴雯手中的茶来,慢慢的品。

站在婧玥身后的淑言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黛玉,见小王妃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而且好像根本没听见这边小姐妹的话,只顾坐在上面喝她的茶。于是忍不住小声说道:“二姑娘,大姑娘也是为了三姑娘好。”

“你又是什么了?也敢在我面前多嘴?!”婧玥有些恼了,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撩,皱起了眉头。婧玥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原本就安静,所以每个人都听见了。她一个八岁的孩子恼了,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计较,恐怕就是太妃也不会责备她,黛玉就更不会。

淑言的脸红了红,只得赔笑回道:“哎哟,二姑娘恼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怨言,只是当着王妃的面…”

“当着我的面也没什么,婧玥虽然还小,也是王妃的女儿,好歹也是府上的主子。”黛玉把手中的茶放在手边小矮桌上,淡淡一笑:“玥儿,莫要恼了。淑言怎么说也是你姨娘的丫头。”

“玥儿谨遵母妃教诲。“婧玥听黛玉说话,立刻规规矩矩的站起来,等黛玉说完,又对着黛玉福了个万福。边上吃点心的婧瑶见婧玥站起来行礼,也忙跟着站起来。只有大姑娘婧琪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位妹妹,母妃身上不好,我们不要久坐了,还是让母妃清净的歇息一会儿好。“婧琪看婧玥和婧瑶刚要坐下,反倒站起身来,看样子似乎是专门跟两个妹妹作对似地。

“姐姐,母妃身上不好,父王也不在房里,正该我们多留一会儿陪伴母妃,以尽孝道。若有事使唤,岂不比那些丫头强?“婧玥暗暗地瞪了一眼一边的淑言,有些含沙射影的说道。

黛玉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这位二姑娘和淑言二人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只是她含沙射影,自己又不好捕风捉影。只是含笑道:“无妨,我刚睡起来没多久,你们下午既然不做功课,就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吧。紫鹃,把我们自己做的点心拿出来给姑娘们再尝尝,再包上些一会儿给姑娘们送过去。”

“谢母妃赏。”婧琪姐妹三人又齐刷刷的给黛玉行礼。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几样点心,你们爱吃,以后我这里再做了叫丫头们给你们送过去。”黛玉虽然不愿意跟这三个女儿多说话,但此刻又不好就赶着她们走,再说太妃已经说了,要自己给水溶和淑言办酒宴呢,只是这淑言怎么看都跟婧玥不亲,不知太妃怎么回事,竟然以淑言照顾婧玥为由,要让淑言做姨娘。

若是在刚才,这三个女儿没有来给自己请安,婧玥也没有那样训斥淑言,黛玉还深信不疑太妃说的话,毕竟婧玥还小,身边有个可靠地人照顾也是好事。但如今看上去并不是那样,黛玉就不得不留心了,因为依照自己的打算,这北静王府还是要住几个月的,在自己在的这几个月里,黛玉不希望北静王府出什么事,即便有事,也要等她离开再出。

所以,黛玉想继续看看,这个婧玥和淑言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不多时紫鹃果然又带着几个小丫头捧出了点心盒子,三位姑娘面前的点心又多了几样。婧瑶看来是真的饿了,吃完手中的那块椰蓉糕,又拿了一块枣泥山药糕来吃。

婧琪看了,眼睛里的不屑甚至变成了鄙夷,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什么好吃的点心没吃过,却在这里丢人现眼。于是婧琪咳嗽了一声,瞥了一眼婧瑶的奶妈。

婧瑶的奶妈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立刻弯腰下去对婧瑶说:“三姑娘,再吃这一块就好了,剩下的我们带回去,明儿再吃,好不好?”

婧瑶点点头,然后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婧琪,又看看上面一直微笑的黛玉。

黛玉的心中有些不忍,不管如何,婧瑶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婧琪这个做姐姐的也太过分了点。而且这婧琪看完了淑言又看婧瑶的奶妈,而这两个人都这么怕她,其中必有缘故。但黛玉并没打算开口说什么,因为她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她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面对这三个妹妹一般的女儿,她此时只能先看看,如果有事,也要水溶和太妃去管束,自己当然是不好多说的。

婧玥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她脸白了白,低下头去,端了茶来吃。

屋子里安静下来,除了婧瑶在吃点心,其他的人都在品茶,茶杯盖儿碰茶杯的声音清脆悦耳,丫头们全都屏息凝视的伺候着。黛玉心中暗笑,比起这里的几个姐妹,荣国府的几个姐妹算是好的了。她们心中再怎么不服,但在老太太和王夫人面前还留点体面。而这几个姑娘在自己跟前,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

破茧成蝶 第五十一章 无意间闻香窃玉

黛玉正在暗暗的把水溶的三个女儿和贾府三春做着比较,不想水溶已经送了云轻庐回来。

“父亲安好。”三个姑娘见水溶进屋,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齐刷刷的给水溶请安。

“你们怎么来了?”水溶看着三个女儿,微微的笑笑,走到上位坐下,又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黛玉点头道:“王妃请坐。”那样子真真就是道貌岸然。黛玉从心里骂了一句:你还挺会装。便淡淡的坐下去。

“你们来给你们母妃请安的?”水溶看着下边坐着的三个贤淑端庄美丽可爱的女儿微笑着,一副慈父的样子。

黛玉心中一酸,水溶看他女儿的目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小时候父亲也是用这样阳光一般温暖的眼睛看自己。不过那时的自己载父亲面前可不像这姐仨一样规矩。每次父亲回来,黛玉都会偎在他的身边问这问那,父女二人不是讨论唐诗宋词就是讨论诸子百家。黛玉会把自己这一天看的书都抖搂出来,懂和不懂的都会和父亲辩论一番。每当这时,父亲都会摸着黛玉的发辫微笑,每次总是说同样的一句话:我的玉儿真是好孩子。

因为失神的缘故,黛玉根本就没听见水溶和她的女儿们都说了什么,只有当三个孩子一起站起来告退的时候,黛玉才被水溶牵了牵衣角,收回思绪。

看着三个姑娘带着各自的丫头婆子出了屋门,黛玉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对边上的水溶说:“妾身有些乏,就不陪王爷坐着了。”

“紫鹃,扶你们王妃去里间歇着,晚间云太医会派人送药来,你到书房去等一下。”水溶吩咐完了紫鹃,又对晴雯说道:“叫人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丫头们忙各自散开,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黛玉回了卧室,看看那张软榻,想到水溶在上面睡了两个晚上,便不欲去坐,不想和这个人沾染太多,只得往自己的床上躺去。

歪在床上,黛玉继续想自己的心事,怀念小时候在父母身边的日子。

“主子,水安家的送账册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晴雯掀开帘子看里面黛玉只是发呆,并未睡着,所以问道,“您见不见她?”

“叫她放下东西下去吧。这会子我没精神。”黛玉淡淡的,看不看账册有什么要紧?上午说那话也不过是搪塞罢了,谁认真要管这些破事?整天跟这些人耍心机,黛玉宁可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坐一会儿。

晴雯看黛玉懒懒的,似乎不怎么开心,便不敢多问,放下帘子出去收了水安家的送来的账本,便打发她下去了。

黛玉歪在床上侧了个身子,穿着软底绣鞋的脚边不经意的蹬皱了床上的锦褥。柔软的丝绸床单和锦褥一起皱褶起来,露出床脚处的一本书。

一阵好奇涌上黛玉的心头,是谁把书放到这里了?堂堂北静王府,难道也有人往枕头底下藏书?可这是自己的卧房啊,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藏得呢?水溶?应该不是吧?他的书不都在书房吗?

黛玉坐起身子,把书从锦褥地下拿出来,看看藏青色的封面,上面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倚红阁秘籍》

这是什么书?黛玉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什么秘籍是用来做什么的?于是信手翻开书页,不看还好,只看一眼,黛玉的心好像忘了跳动,眼睛都忘了眨,脸更是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儿。

因为这本秘籍,根本就是一本春宫图。这原是按照规矩,在黛玉新婚当晚,由婆子放到黛玉手中的书。但因为当时黛玉昏迷不醒,水溶急着找云轻庐来给她诊脉,那婆子一时着急,便顺手压在了锦褥底下,后来那婆子还担心这事,若是洞房花烛有什么问题,那太妃可是要找自己麻烦的,后来一想王爷都是做父亲的人了,就算是小王妃不懂,王爷总是懂得吧?第二天王爷和王妃起床之后,那婆子果然看到了新婚床上的那一抹艳红的桃红。于是也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

这本春宫图此时被黛玉无意间翻了出来,真是造化弄人。

黛玉此时哪里还能思考别的?书中的那色彩绚丽,描画工整的图画让她看一眼便想起了新婚初夜的事情,逃也逃不掉。

黛玉依然置身于新婚的雕花大床上,帐子放下一半,四周依然是那篇耀眼的大红。

那晚水溶把她头上的簪花一一摘除,黑缎子般的长发瀑布一样垂在黛玉的身后,好像要把这娇小的人儿全都包裹起来。水溶一边轻轻地吻着她的容额头,一边缓缓地拉开了她的衣带。那样的轻吻,那样的抚摸,仿佛他的怀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黛玉无疑是紧张的,她似乎都忘了反抗,只是傻傻的拉着水溶胸前的衣襟一动不动,美丽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水溶,直到被水溶看到泛起了一层雾气。

水茵茵的眸子清凉的如同一潭秋水,站在岸边甚至可以看见水底光滑的鹅卵石。水溶此刻就是被这一双美眸中映画出的自己的脸庞而感动。她的眼睛里此刻只有自己,而他更愿意一生一世都是如此。

水溶的吻遍像雨点一般落在她洁白娇嫩的肌肤上,轻轻地,却带着火热的温度。

那晚他问遍了她的全身,而她却一直咬着牙,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是害羞,是恐怖,那是那莫名其妙的一丝期待?水溶想探究,但黛玉却闭上了眼睛。

黛玉就是在这种懵懵懂懂的情况下和水溶有了夫妻之实。

尽管水溶一再的忍着腹中那团火,一再告诉自己她还小,初经风雨不能太过,点到为止便好。当他看到在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是无比欢愉的,但那种欢愉一下子就被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上留下的两行清泪冲的烟消云散。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泪滴顺着眼角流到云鬓深处,而她却一直一声不吭,是欢乐还是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水溶从她绯红的双颊和清澈的泪水中迷失了自己,更迷失了方向。

那种滋味,让黛玉终身难忘。欢愉是瞬间的,而疼痛却持续到了第二天。

所以从那以后,黛玉便不允许水溶再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因为她是在是害怕那种感觉,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了逃避,并给自己的逃避冠上了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是要准备离开这里的。

至于能不能离开,何时离开黛玉一点数都没有。而此时的她握着手中的春宫画卷再次回到了新婚初夜的那种懵懂之中。

水溶洗完澡,换了衣服回房来之后,看见的便是这幅情景:红纱帐里,黛玉手中握着一本书,呆呆的愣神,而她的小脸却红扑扑的,仿佛是喝了酒一般香醇。于是水溶放轻了脚步走进床前,看到黛玉手中书上的图画时,顿时感到血脉奋张天哪,他的小妻子竟然背着他在看春宫图!

水溶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眼前的这副美景如果他不动情那他真是比太监还不如。于是水溶抬手掀起红纱帐,一屁股坐在黛玉身边,强忍着心中饿狼般的冲动,轻声笑问:“王妃,看的什么书?”

“啊?!”黛玉的脑子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连刚刚的洞房初夜的回忆也被他吓得无影无踪。

手中的春宫图画册被啪的一声甩到地上,黛玉看着水溶如此贴近的脸色急忙往后靠,因为靠的急了些,便一下子倒在身后的棉被上。

娇喘吁吁,黛玉绚烂霞般的脸上甚至带着细细的汗珠。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让水溶的心神更醉了一层。

“玉儿,你哪里来的这个?”水溶不急着往前凑,反而一转身把床下的书捡起来,又好整以暇的弹了弹书上其实并不存才得灰尘,然后慢慢的举到黛玉面前。

“你…你…”黛玉急的满脸通红,抬手把水溶手中的书打落,又往水溶的胸前拍了一巴掌,羞怒道:“我哪里来的?分明是你放在这里的,你这不正经的….”

黛玉想骂水溶,但又是在找不出合适的话来骂他,骂他什么呢?色狼?登徒子?下流?要知道我们从小受诗书礼乐熏陶长大的林姑娘可是说不出来这些脏话的,于是黛玉第一次感到理不屈却词穷了。

水溶十分惬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发怒却又如此风情万种娇羞无奈的指着自己,连一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头那个乐啊。

“分明是你弄来的,倒怨我!”黛玉急的掉下了眼泪,这是谁这么伤天害理啊,害的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玉儿,真不是我放的,我…”水溶也看着黛玉哭了,忙上前来哄她,一边搂着她抖动的肩膀,一边拿了自己的帕子给我拭泪,“我…怎么会呢…”天知道水溶此刻心情,明明欲火焚身,却还是先宽慰哭的伤心的妻子,水溶甚至在想,如果此时怀中不是这个女子,他会不会忍得这么难捱?

“你走开!”黛玉劈手夺了水溶的帕子只顾自己拭泪,其实也不全是拭泪,自己这样真是没脸见人了,好好地一个人,竟然偷偷地坐在床上看那些个下流无耻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她活都不要活了。

“好了,乖,不哭了,这有什么?咱们是夫妻嘛,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新婚夫妇房里有这个,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水溶说到‘新婚夫妇’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一亮,突然又哈哈的笑起来,“玉儿,我想我知道是谁放在这里了。来,别哭了,快看看,说不定这锦褥底下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一本吧?”水溶说着,不由分说把黛玉拉起来,然后把那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拿开,又把锦褥掀起来果不其然,床角还有两本诸如此类的书,除了书之外,还有丫头没收拾床铺时故意留下的,钻到褥子底下的花生,红枣,桂圆,栗子。

水溶把那两本书拿过来,当着黛玉的面前翻开来看,黛玉不看便罢,看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看的那本根本就不算下流。那些画上的人再怎么说也还穿着衣服,好歹也是半遮半掩,好歹还存着几丝脸面,而此时水溶手中这本根本就是纹丝不挂。

“你自己好好地看吧。”黛玉说着,便要下床去。此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可惜这静雅堂的屋子全都是青砖铺地,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可是黛玉刚把腿身下床,脚还没着地就被水溶一把拉回来。

“玉儿,你哪里去?还不给我回来!”水溶一把拉住黛玉,此时他若是让妻子抬脚走了,他还不如拿把刀阉了自己。

黛玉再次被水溶拥在怀里,并且这次是牢牢地拥住,想逃开那是不可能了。因为她试过,越是挣扎,这厮便楼的越紧,他身上热热的,仿佛一团火炭一般,湿漉漉的头发散乱下几缕,贴在白里透红的肌肤上让人浮想联翩,刚刚沐浴过所以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是什么香黛玉根本无法辨别,只是这种迷人的气味让黛玉觉得呼吸困难,甚至有些窒息。

“唔…你….放开我….”黛玉紧张的看着门口帘子,生怕此时紫鹃或者其他人一掀帘子闯进来,恐怕以后在丫头们跟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但这毫无气势,类似沉吟的类似情到浓时求饶的拒绝,对水溶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倒是果然听话,把禁锢着黛玉身子的手臂轻轻地放开,但却一翻身用自己的身子把黛玉压在底下。可怜的林妹妹更加逃不开这厮的控制。

水溶的一双手腾出手,却依然不安分,他轻轻地抚着黛玉的脸庞,爱怜的问道:“玉儿,难道你不知道新婚之夜,总有嬷嬷会教导你一些事情的吗?”

“什么事情?…”黛玉哪里会懂?这些事原该都是亲娘亲教的,黛玉住在潇湘馆这些年,有哪个人会像娘亲一样去关心这些事情?贾母一位王夫人会做,王夫人一位贾母会做,总之一大群人都标榜自己时黛玉的至亲,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黛玉这些事情。若不是别北静王府的执事嬷嬷想的周到,这一项最私密的新娘密事黛玉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知晓。

“玉儿,夫妇伦常,连夫子都有敦伦之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水溶此时是言不由衷,因为他口中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今却让黛玉听得一点都不正常,首先他的呼吸就不正常了。

他粗重的呼吸和他口中呼出的热气都让黛玉的十分的难捱,无法思考无法抵抗的黛玉依然无力的反驳道:“你胡说。”

“为夫从不胡说,玉儿不信可以去查阅经史典籍。”水溶说着,便用他长长地手指抚摸着黛玉的眼睑,她的眼睛真是好看,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清纯,黑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的是醉人的目光,就连那两排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一眨一眨,仿佛都眨到人的心窝里去。

接下来,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黛玉一再躲避,事实上她也躲不到哪里去,所以水溶的脸慢慢伏下来的时候她只能选择闭上了眼睛,不图别的,只因为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

但黛玉发现自己还是错了。

闭上眼睛,他的五官却更加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眼前一片黑暗而脑海中的图像却更加真实,还有这悠长的粗重的呼吸,还有温润的,火热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让黛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双唇,大气不敢喘一下。她不是没想过走开,可是她走不了。她也想过叫人,可她更知道这种情形下如果哪个丫头真的进来了,她的以后更加没脸见人。而此刻她能做得到的就是忍住再忍住,让自己千万别发出什么声音,招了丫头们进来才好。

但吻还是来了。这种情况下貌似没有第二种可能发生,红帐里,鸳枕上,美人如兰君子如狼。

水溶的吻却不想初时那样温柔。或许因为黛玉紧紧闭着嘴唇的缘故,也或许是这两个晚上都被黛玉拒之床外的缘故,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男人心底深处的那一丝征服的欲望涌上来,他的吻便多了几分霸道,几分掠夺。

小小的黛玉屏住了呼吸,胸口里憋着长长的一口气,让她额角上汗珠更加细密。真是见鬼,此时二月的天气,在北方还算是残冬时分,而她好像是掉进了火海里,一阵阵热浪袭击全身,几乎要把她融化为水。

水溶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窒息,于是把紧贴她的唇稍微松开了一点,虽然还没有离开,但那种唇瓣的相依相啄比刚才的激情热吻让黛玉轻松了很多,最起码她终于可以大口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呼….”长出一口气,正要蓄满力量把这厮从身上推开,孰料在她来不及闭上嘴巴的那一刻,双唇再次被他捕获,而这一次,却又原比刚才更加疯狂,原来这就是欲擒故纵。

他充满激情和掠夺的强吻,让黛玉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恐惧,震撼得心都要跳出身体,恐惧得身体没有一丝力气。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灼热的情欲,且明显感觉到他身下异乎寻常的坚硬….

他的吻让她的身心都在颤抖,不是那种极度恶心的感觉,但让她恐惧和本能的抗拒。

奋力摇头,黛玉此时只想摆脱他的禁锢,而她的脸颊也因此更加火热更加红艳。

水溶一时心中不忍,手上的力道一松,黛玉头往一侧别开,挣脱了那个强吻。

“玉儿,我们都是夫妻了,你就不能答应我吗?”水溶从黛玉决绝的目光中感到深深地挫败,这样一个柔弱的的女孩,为什么会有如此坚强的抵抗力?

“女人对王爷来说是唾手可得,只要王爷喜欢,北静王府上上百名有姿色的女人都会心甘情愿爬上王爷的床。但是请王爷不要勉强黛玉,算是…黛玉求王爷。…”黛玉说道后面,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毕竟一个妻子对丈夫说这样的话,是史无前例的。‘出嫁从夫’这四个字黛玉还是能明白的。

可她就是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变成这个男人的附属品,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但这句话好像就是激怒了水溶,他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黛玉雪白的脖颈,呼吸越来越粗重,几乎到了不可遏制的时刻。

湿热的麻痒顺着她的脖颈传遍全身,甚至连她的心也麻痹起来。狂放的吻顺着脖颈慢慢的一刀晶莹的锁骨上,而那一双大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探入了她的衣衫之内。

终于感觉到一丝凉意,好舒服的感觉,黛玉长出一口气,神思稍微回来一点,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褪到一边。

“太瘦了,看来为夫要好好地调养你的身子才对。”

“你闭嘴…”黛玉的声音轻的连她自己的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