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吗?自己不要了的女人,总会呆在原地等待着他的怜悯和施舍?也许有些女人一生只有一个男人,只为一个男人情困,又或者一场婚姻就决定一生,婚姻一旦失败,人生从些宣告结束。但这个女人,决不会是小乔。江一芷对她有信心。

深夜十一点,小乔的电话打了来。

周子榛应酬还没回来,江一芷正昏昏欲睡地盯着电视看,一看到是小乔的电话,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我靠你。老娘以为你死了呢。”太激动,粗话一连串。

小乔在那头没心没肺地嗞嗞笑,“死不了。放心。”

江一芷定定神,“你到底在哪?”

小乔犹豫一会,说,“我在青山镇。”

青山镇?江一芷登时想起来,小乔和常梓在热恋的时候,第一次外出旅游,挑的地方就是青山镇,一是图清静,二是图价廉。这个青山镇是区内一个颇具盛名的旅游胜地。据说气候宜人,环境优美,民风朴实,那里的人们以长寿而著称。旅游回来后的小乔被江一芷审了半天才承认,在那里的小旅馆里,粗布床单,小小木架子床,小乔和常梓在彼此交付了自己的第一次。

“干嘛去那儿。”江一芷闷闷地问。

小乔轻笑,“我就随便走走。信步就走这里来了。”

“有什么收获?对初恋的怀念还是对婚姻的反省?”

“我看到一样东西。”小乔认真起来,“当年我住的那间小旅馆,竟然还在。我现在就住在里面。那张床,”小乔停顿了一下,声音温柔起来,“那张床,我曾经和他拉开床,在墙上写下各自的名字。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想挪开床看一眼。等我好不容易挪开床,我发现那里多了一行小字。小乔。我想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到过这里。原来他也记得那么清楚。”

小乔的声音哽咽了。

江一芷也不禁深深动容。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这样让人难以忘怀吧。哪怕其中掺杂无数悲伤和泪水,那些伤害在岁月的辗转中变得轻淡了,渐渐想起来的,都是那个人的好和美。

“所以,我舍不得走。一芷,我不瞒你。我睡在这里,觉得离他好近。我觉得快乐。”小乔难得这么真性情。可是且慢。这样的情绪里应该还有大半来自陈亚文的背叛吧。婚姻刚失败,竟然在往日的情感里得到了慰藉,那份安抚的力量立刻就被人为地放大了几倍。若是在半年前,小乔大约会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毛病!

江一芷猜得很对。

陈亚文的背叛本身比婚姻的失败更让陶小乔觉得耻辱。虽然看上去它们是因果关系,但对于陶小乔,它们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她确定自己并不爱陈亚文,但她对他,有着习惯了的像左手和右手的感情。她总以为,如果有一天离婚,一定是她陶小乔对不起老实人陈亚文。离婚后的陈亚文的拎不清,让她有点小得意又觉得特没劲,看到他既欣慰又愤懑。欣慰的是他放不下她,还操心着她的日常起居。愤懑的是,他背叛了她还理直气壮地在她身边出入。

她只想走开一下。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下意识地,选择了青山镇。她曾经以为,一辈子不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现在她才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辈子的事。

看到床栏后墙上分明是常梓在留下的那行字,“小乔,我想你。”她痛哭失声。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泪,为了常梓在而流,还是为了陈亚文。

她买了把小刀,深夜里很努力地在墙上也刻下一行字,“我也是。”看着这三个字,她又哭了。

看到了江一芷短信,她收拾了行李。好了。生活需要重新开始。

她对江一芷说,“我明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江一芷去洗澡,顺势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快一点了,周子榛竟然还没回来。最近他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说是办公室最近走了个人,有点忙。不一定忙工作,应酬还是大头。江一芷警告他,“在外边喝酒K歌,逢场作戏的那种东西,要适可而止,别丢老婆我的脸!”

周子榛就抱过来,“知道知道。你老公从来都不是那种人。那些货色,往我老婆身边一站,根本就不是一档次。”

江一芷失笑。男人就是这样。专门拣好听的女人爱听的说。聪明的,听了就算了,不用往心里去,表面上还得像是当了真感动了。

一个人不想睡床上,就直接窝沙发上睡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做了个梦,梦到周子榛有了别的女人。自己痛哭流涕的。突然间惊醒过来,听到手机在响。

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是叶红梅。

“一芷。我在酒店里。你快过来。”叶红梅的声音不太对劲,像是哭了。

江一芷顿时全清醒了。二话不说,穿衣换鞋,周子棒还没回来,江一芷也顾不上打电话查问了,匆匆下楼去打车。

仍然是等了老半天,才等到了车。车子驶到叶红梅的酒店,酒店灯火通明,这一次江一芷看到了,“红梅赞。”忧心之下却也笑了出来,这名字起的够牛。

上了四楼。8408。推开房门,江一芷看到了叶红梅,顿时倒吸口冷气。她头发蓬乱,脸颊高高肿起。

江一芷扑过去惊问,“谁啊,谁打你?”

叶红梅轻声一笑,“还能有谁?”

江一芷疑惑地问,“米贤生?”自己也不相信,“不可能吧。”

叶红梅轻轻一甩头,燃支烟吸上。她现在吸烟的姿势模样是越来越娴熟了,甚至多了几分优雅来。

事情的最初起因要追溯到三天前。叶红梅跟着米贤生参加了一个所谓的晚晏。在场的人不是行政官员就是一方儒商。平时米贤生的应酬,从来不会叫上叶红梅,一是叶红梅自己不喜欢,二是到得后来,米贤生自己也觉得不方便。这一晚叶红梅也是心血来潮,听说米贤生有应酬,非要跟着去。米贤生拗不过,只得答应。脸色却很难看,态度也很冷淡。叶红梅心中有气,吃饭时多喝了两杯,隐隐就有了一点醉意。晚饭结束,继续K歌。米贤生距离叶红梅远远地坐着,不理不睬。叶红梅就跟着一男的开始摇骰子喝酒。两人越玩越亲密,男人数度把手搭在她肩上,又搁在她腰间。一直玩到半夜,众人尽兴要散,两人才回家去。

三天里,米贤生的表现和往常无异,叶红梅也没多想,麻将照打。一直到今天晚上,睡了一天的叶红梅接到麻友电话,说是要通宵作战。想想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正准备出门,米贤生突然回来了,一看到她一副打扮过的样子,冷笑一声就说,“打扮得这么风骚,难不成要出去卖?”

叶红梅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一向斯文儒雅的米贤生说出来的。她闻到他身上一阵酒气,一口气忍了下去,决定不与跟他争辩,顾自换鞋。

米贤生却一把扯过她的鞋子,大力朝玻璃扔去,玻璃窗刷地就碎了。

叶红梅脸色煞白,嚷,“你有病啊你!”

米贤生二话不说,直接耳光上来,嘴里不停地骂着,“我让你发骚!我让你贱!我让你喝,你他妈的,你这贱人,陪别的男人喝得那么开心,是不是特舒服啊!”叶红梅被打懵了,半晌才想起要反抗,她顺手操起桌上的剪刀,胡乱挥了过去。大约是刺着了米贤生的手,只听得他“哎哟”一声,捂住手臂退后了几步,叶红梅鞋都没穿,拉开门就跑了出来。

直到手抓住了方向盘,发动了车子引擎,她才哭出声来。

江一芷怔怔地看着她,她拿着烟的手一直在颤抖。江一芷轻咳两声,困难地在脑海里搜索合适的语言,试图安慰悲恸的她。

叶红梅喃喃地说,“真的好想好想离婚。”她微微苦笑了,“可是我知道,那不可能。他不会同意。而我,也不会坚持。我也就,想想,想想罢了。”

江一芷在她身边坐下,心疼地轻抚一下叶红梅的脸,叶红梅吃痛,深吸口凉气。

江一芷说,“我觉得,你们真的很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谈。一场夫妻,怎么可能过得像现在这个样子。”

叶红梅说,“他既然那么在乎我跟别的男人怎么怎么,干嘛自己又不珍惜?”

江一芷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听说过吧。男人都这德性。”

叶红梅说,“你是说,米贤生外面有人?”

江一芷反问道,“不然你认为呢?”

叶红梅喃喃地说,“他是怎么做到滴水不漏的?”

江一芷不屑地说,“不是他太聪明,而是你太蠢。”

有人轻轻敲门,不等回应,人已经闪进门来。是小谢。江一芷顿时沉下脸来,叶红梅赶紧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小谢看一眼江一芷,礼貌地笑了笑,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他一出门,江一芷毫不客气地就说,“赶紧打住。别嫌我多嘴。玩火不是这么玩的。”

叶红梅说,“他真的是个好男孩。”

江一芷说,“再好也危险。”

叶红梅说,“好吧,我想想。”

看她言不由衷的样子,江一芷有些无奈。她眼下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怎么可能拒绝一份貌似真心的关怀?

叶红梅说,“天都快亮了,在这躺躺吧。”

江一芷这才意识到,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安,周子榛怎么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要知道,周子榛平素是最粘老婆的。老婆走到哪,他的电话就追到哪。

江一芷就势在床上躺倒,拨了个电话给周子榛,周子榛在那头睡意正浓,含糊地说,“喝了点酒,倒在沙发就睡着了。”

江一芷只好说,“下次别喝那么多。”

当不能确定一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当真话。这也是一项生活技能之一。功能强大。

江一芷打个呵欠,转眼就睡着了。

小乔回来了一星期,江一芷才见上她的面。一开始是小乔窝在家里全天候地开导爸妈,然后又陪着爸妈四处闲逛吃饭购物,当着爸妈的面打了个电话给弟弟,声色俱厉地把他狠狠训了一顿。这个小弟脾气虽然倔,但对这个姐姐却是十分顺从,这事上自己也心虚,姐姐说什么就答应什么。一直到把俩老哄好,小乔帮忙俩老打点好行李,买了车票,亲自送上火车,这事才算完结。

从火车站一出来,已是黄昏,小乔立刻就拨通了江一芷的电话。

江一芷还在办公室加班,为迎接七一,各单位纷纷要求做一期宣传专版。反正资料由单位自己供给,杂志社只负责策划排版,也算不上多辛苦,最多增加点工作量。江一芷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二次加班了。能拿到钱的活,没人牢骚。相反地,为使大家打起精神来,郭晓声提议每人讲一个经典段子。实在不会讲段子的,说条短信也行。但一定得与男人女人情人有关。

姚朵朵呸了他一口,问道,“世上的人不是只分男人和女人两种吗?怎么还有第三种——情人?”

郭晓声嘿嘿地笑,也不分辩,“谁先来?小朵朵?”

姚朵朵侧侧脑袋想想,“有个朋友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握着情人手,温柔随我走;握着小秘手,美味如烈酒;握着小姐手,刺激又颤抖;握着老婆手,左手握右手。”

郭晓声蚩之以鼻,“陈腔滥调了,没新意。”

姚朵朵不服气,“可不是很贴切吗?你们男人,不正是这样吗?”

郭晓声说,“男人也不全是这样子的。比如,咱们江哥,是吧。多好的一男人啊。”

江哥是编辑部的元老了,老实人一个,平时都没什么话,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听说老婆在某个县里工作,比江哥还大两岁。江哥却当作宝一样,每星期一到周五就提前开溜,跑县里看老婆去了。

姚朵朵说,“江哥那是千万分里的那个之一!”

江一芷坐在一旁无声地笑了。这世上的事谁能说得清。有些人的人生变幻莫测,弯延曲折,有些人的人生却像暖流,平静中带着温馨。而许多时候,都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羡慕都给了人家,自己拥有的却不知珍惜。

郭晓声捉住美编,“来来来,你来!说不出罚请客喝茶!”

美编小杨,是个腼腆的男孩,刚来还不到半年,被郭晓声一抓就紧张起来,想了半天才说,“我看到杂志上写过,所谓情话,就是婚前一天讲十次,婚后十天也不见得讲一次的话。”

郭晓声很不满意,“算了,本公子来为你们说一个精彩的。话说,某企业领导,在年终总结会上是这么总结一年来的工作的。”郭晓声轻咳两声,“我们的工作,概括下来总共有三点:第一点,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因为上面没人,所以咱们的工作没法开展。第二点,小姐睡觉——上面总换人。因为上头总换人,咱们每每刚刚打好的关系全都变成了无用之功。第三点,就是和老婆睡觉——自己人搞自己人。内部不团结还是我们的致命伤啊!”

郭晓声学得像模像样,一群人哗地全笑出来!

姚朵朵朵看着郭晓声,颇为动情地说,“小郭,你好有才咧。”郭晓声一本正经地回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江一芷笑得打跌,手机响了N久才发觉。

看到是小乔的来电,她立刻走出了办公室。

小乔长吐一口气,“出来出来,闷死我了。”

约好去“红梅赞”,自从那一晚过后,江一芷一直也没有见过红梅,只打过几次电话,说是和好了。谁都没提那事。生活又恢复了老样子。叶红梅颇有些伤感,更多的是无奈。她原本性子和善,不喜争辩,也不懂太过计较,从前在宿舍里,有喜欢占便宜的同学三天两头用她的洗发精肥皂甚至化妆品,她也只笑笑便罢了。这半年来,她的性格明显变得犀利了,说起话来也有棱有角,许多时候让江一芷感觉着比她和小乔更尖锐。也许,这就是婚姻的一项赠予。没有人乐意接受,但它默默地便侵袭生活其中,叫人反抗不得。

叶红梅照例在餐厅准备了一桌菜,江一芷和小乔一迈进门去,就看到叶红梅倚在窗边吸烟。

小乔顿时失笑了,“原来不美满的婚姻是可以打磨一个女人的气质的。看原来一个多土气的家庭妇女,如今多小资多优雅啊。”

叶红梅骂道,“你这张嘴就不知道饶人。难怪骂跑了陈亚文。”

江一芷急忙扯扯叶红梅,叶红梅笑了,“干嘛,我们小乔还怕听这个?你也把她想得太不济了。”

小乔也笑,“一芷心地善良。”

江一芷气急,赌气坐下,“好。我是吕洞宾。”忍不住侧头细细看一眼叶红梅,“不疼了吧。”

叶红梅还是笑,“早就不疼了。”伸手抚抚胸口,“这里,这里疼。”她大笑起来,“我最近有点多愁善感,所以说话就像作诗一样。见谅见谅。”转头问小乔,“你呢,咋样了?”

小乔耸耸肩,“因为我和陈亚文住在一起,那贱人说要打掉孩子。”

江一芷问,“陈亚文被吓着了吧。”

小乔坐下,取支烟,就着叶红梅的烟头燃上,“他很矛盾。”

江一芷冷笑道,“打住。我明白了。”

小乔轻轻一笑。陈亚文对她恋恋不舍,她怎么可能完全地无动于衷。她气愤于他的背叛,却又可怜他的毫不知情。许多次,那句话已到嘴边,她就是说不出来。她总也不肯承认爱他,但也不忍伤害他,哪怕是在受到了他的伤害之后。

出门前,陈亚文非要送她。在车上他说,“小红说胎儿情况不太好,我得陪她去看看。我记得你表姐是在医科大附院妇产科的吧,我去找她,你不介意吧。”

小乔怔了怔,想说不。可一转念,便说,“她好像去北京学习了,一周后才回来吧”。陈亚文叹了口气,“许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小乔下了车,看着车子疾驰而去,不禁有点茫然。这个男人,她一度瞧不上他。不是她所爱,又不能给她锦衣玉食。但分别几月,他却像变了一个人,成熟了,有自信了,大约这便是男人,成功的事业和膨胀起来的腰包是他们突显魅力的精髓。

叶红梅说,“如果可能,复婚吧。”

江一芷立刻叫道,“神经病啊。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叶红梅白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要重新结识一个男人,要去了解他,要努力着与他相处,要重新认识与他有关的一家子,你以为那么容易?想想都烦。而且你能保证,他会比原来的老公好?他就会一辈子只爱你一个?凭什么?”

她轻轻低叹一声,“妥协并不可耻。退让也是。”

江一芷冲口而出,“所以不管米贤生是精神上的冷暴力,还是**上的真暴力,你都打算忍让到底吗?”

叶红梅登时泪水盈盈了,“你说得对。我其实就是嘴上的道理一堆堆。轮到自己,什么都…”

小乔挥挥手,“好了好了,吃饭吃饭。我饿死了。”

桌子靠窗,从“红梅赞”的餐厅往下看,便是宽敞繁华的中山大道。夜色初隆,华灯初上,人流如织,红裳霓影,让人迷醉。

江一芷喃喃道,“瞧这城市多美。这世界多精彩。”

小乔接口道,“埋藏在下面的污垢你看不到罢了。所以才会认为它美。”

江一芷突然想起来小顾的话,于是说,“你家那个小三,有个藕断丝连的男朋友。”

小乔顿时警觉起来,“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眯缝了双眼,轻轻冷笑一声。

花了一些功夫,小乔打听到了卫春红的住址。这是某单位的旧住宅楼,这种单位一般都在开发新区新建了住宅,旧的基本都用作出租。因此住的人颇为良莠不齐。刚走进院落,小乔就看到一对男女在打架,男人力大,女人落了下风,却不肯认输,嘴里骂个不停。有人经过,不痛不痒地劝一句,“行了,别打了别打了。”就像水过鸭背般,一点效也没有。

小乔找到了二幢。楼递走道很窄,还有点陡。小乔穿着高跟鞋,走得小心翼翼的。三0二。她站住了。敲门。

稍臾,门打开了。

卫春红乍一看到她,脸色一变,“你来干什么?”

小乔瞟了瞟她已然明显隆起的肚子,再打量打量她的脸。因为怀孕,她的五官像大了一号,尤其是嘴。脸部浮肿着,肤色腊黄,简直有点让人不忍直睹。

小乔冷冷地盯着她,说,“孩子是谁的?”

卫春红吃了一惊,“你不是一早知道了吗?陈亚文的啊,你前夫的啊,怎么,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她挑衅地回看着小乔。

小乔冷笑一声,“我再问你一声,这是谁的孩子?”她目光冷咧,卫春红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狠狠骂一句,“神经病!”就想关门。小乔疾步上前,抵住门框,轻声而坚决地说,“我要你马上离开陈亚文,带着你的孩子,滚得远远的!你听到了没有?”小乔昂昂下巴,“当然,你可以找个措辞,顺势敲陈亚文一笔,这我不管。可是如果你不走,我包你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卫春红涨红了脸,“你凭什么啊?我就不走。我还要和陈亚文结婚!这孩子是我和他的。”她冷笑起来,“自己的老公管不了,不不不,不对,已经不是你老公了。还真奇怪了,你凭什么来我家瞎吵一通?是不是外头找不着男人了,打算着回头跟我抢?”她斜睨着小乔,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是,谁会要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啊!”

小乔心头火起,伸手就揪住卫春红的头发,厉声道,“我亲爱的表妹,别惹我,惹急了,我把你肚子里的野种一脚踢下来!”

卫春红顿时尖叫起来,对面的门开了,有人伸头出来好奇地打量了两眼,砰地又关上了门。

小乔松开卫春红,轻轻拍拍手,“记住我说的话。聪明的话就知道怎么做了。我告诉你,虽然陈亚文不是我老公了,但是,我也不允许谁玩他!”

小乔甩甩头发,潇洒地下楼去。背后传来卫春红悻悻的斥骂,“神经病!臭三八!”

小乔霍地回过头去,沉下脸厉声道,“你再骂一声试试?”卫春红顿时噤了声,悻悻地缩回身,大力关上门。

小乔叫辆车去绿涛喝茶。小顾认识她,亲自端了茶上来。小乔伸手拿过桌上的杂志,哗啦啦地翻,眼前黑麻麻一片,完全不知道看了些什么。

像是坐了一会,又像是坐了许久,手机响了,陈亚文气急败坏地在那头说,“陶小乔,你这人的心肠怎么那么狠毒!就算我和小红对不起你,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对孩子下手!”

小乔听得莫名其妙,问道,“我做什么了?”

陈亚文咆哮道,“对,我是可怜你,我对你还有旧情!我他妈的是犯贱!我再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把小红推下楼去!你你你,你真让我寒心!我告诉你,我们完了!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小乔被骂懵了。什么?我什么时候把贱人推下楼了?虽然我还真想!来不及说出这句话,陈亚文已经砰地挂了电话。

小乔怔怔地坐着,脑海里迅速地想了想,看来一定是那女人假装跌倒,栽赃给她。这帽子扣得倒牢,所有的证据都对小乔不利,就算那邻居,都还看到了她揪着小红的头发,她算是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