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请自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陌生而平静,然而鼻子却忽然一酸,接着不争气的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正伸手想要替我拭泪。

我慌忙以袖掩面,落荒而逃。

天空中大朵大朵的烟花开始次第绽放,他无力的呼唤渐渐在那一声声轰然的炸裂声中渐行渐远。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我终于体力不支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天空中烟花已经燃尽,只剩下惨白的残烬,远远望去恍如美人脸上渐渐滑落的泪滴。

我正盯着天空发呆呢,忽然感觉一件尚带着人体余温的外衣披在了我的肩上,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深邃悠远恍如天池之水的湛蓝眼眸。

“公主……”

身后的那人低低地吐出这个词,然后朝我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司马宏?!

“刚刚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我打了个激灵,迅速擦去脸上的泪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即一言不发。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他跟郭天奇告密后安王惨死郭天奇之手的恐怖景象,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公主放心,刚刚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在我在心里估算着成功将当朝大将军杀人灭口的几率到底有多高之时,他却忽然淡淡地加了一句。

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看来他都不打算去当这个告密的小人,我紧张的神经为之一松。

我环顾四周,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正坐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废园里。虽然为了迎接新年,宫人们连着废园也一起整理整顿了一番,挂了宫灯,张了彩幅,但却依然无法掩去这边荒凉萧索的气息。

“口好渴……”

我咽了咽口水,起身想要往回走,却被司马宏拦住。

“公主请稍等。”

他的意思是,他去找水,我只要留在这里等他就好。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我一个人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他却已消失在了废园的转角处。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再把他叫回来貌似也不太合适,我于是只得坐在原地安静地等他回来。

废园静谧无声,朝大殿那边望去,只能够看到一片灯火辉煌,那边的喧哗热闹的人声却仿佛被隔绝在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抬头望天,大年初一的天空没有月亮,头顶的天穹呈现出一派深浓的苍黑色,星光细细密密,宛如点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一颗颗钻石,光芒璀璨。

想起家乡那无论何时总是露着淡淡玫瑰红的夜晚的天空,我又一次成功品尝到了乡愁的滋味。

“我只找到了酒。”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司马宏终于回到了废园,一进来,他便朝我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乡愁正浓的时候有人送酒,无异于正中下怀,我迎上去,一把夺过酒壶便饮。

果然,连酿酒水平都跟我国汉代时差不多,那酒的味道乍尝之下仿佛放坏了的果汁,又酸又涩。几大口酒入肚,我才终于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点酒劲,暖暖的热流开始顺着食道一路蔓延到全身,胸中酸酸涩涩的感觉竟明显得到了缓解。

“酒入愁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我语无伦次,捧起酒壶就又是一通猛灌,喝完擦擦嘴,靠着身旁一个软软暖暖的东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已经昏昏沉沉乱成一团,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变得虚无缥缈,模模糊糊间似乎只有一双蓝宝石般干净通透的眼睛分外清晰。

“公主你怎么会跟安王扯上关系?”

“谁是公主?我告诉你,我不是秦茵。”我努力地聚焦对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道出了真相,“秦茵已经死了,她已经冻死在了雪地里!我不是她,真的不是!”

“公主,对不起……”蓝眼睛帅哥闻言竟然露出了忧郁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难道说秦茵的死跟你有关系?”我嘿嘿一笑,起身一把搂住了蓝眼睛帅哥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神色诡秘地道,“我告诉你哦。我其实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一缕孤魂,为了替郭天奇生儿子才被阎王扔到这个时空来的。有没有感觉很震撼,啊哈哈哈……”

我说着,学着白无常兄跟我表哥的样子大力地拍了拍蓝眼睛帅哥的背:“如果想把我抓起来烧死那就赶快动手吧,不过是回地府的枉死城去住班房而已,谁怕谁啊!”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随即大着舌头道:“八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公主你醉了。”蓝眼睛帅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一会变成两双,一会变成三双,一会又变回一双。

“谁是公主?我没醉!”我一把推开他,脚下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仿佛棉花一样软,踩下去软软的,QQ的,就仿佛光脚踩在充气床垫上,感觉灰常灰常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声好汉刺激了我,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伟大民族英雄岳飞的那曲经典的《满江红》。很荣幸地告诉各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进行爱国主义教育,那曲《满江红》曾经是我高中时下课铃声的保留曲目之一。

各位同学应该都有过这样的经验,有些曲子特别喜欢在脑子里打转,一转起来往往整整一天都阴魂不散。听凭它在脑子里打转打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我一时豪气上涌,扯着嗓子便唱了起来。

“怒放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豪放派的词就是不同凡响,唱起来心情立刻舒畅了不少,仿佛心中的块垒为之一消。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我唱得越发起劲。

然而,我这边厢唱得正HIGH呢,刚吼出“待从头收拾旧山河”,那句“朝天阙”还来不及出口,忽然感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司马大将军啊,伦家不过唱首歌,你至于下这么重的黑手吗你……

第24章第二十四章所谓曼珠沙华

后脑勺一阵阵突突跳痛,我伸手揉了揉,怀着对司马大将军的无限怨念翻身而起。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我愣在了当场,那震撼的感觉比足以媲美当初初入地府时第一眼看到白无常兄。

不知何时,我已躺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之中,那些花儿开得如火如荼,连穿越花海而过的那条河也被映成了火红色,一层薄薄的雾飘浮在花海之上,似乎连那雾也染了些许淡淡的微红。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一般认为是生长在三途川边的接引之花。传说花香具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中文学名,红花石蒜。

我折了一朵花捏在手中把玩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花海间逡巡。果然,雾气中缓缓地现出了一个人影。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人在我身前立定,目光中隐含怒气。

我抬头望去,虽然换了一身中国风的深衣广袖古装,但眼前这位中年大叔不是阎王是谁?

“我又死了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司马宏那一击应该还没到能把人打死的地步吧?

“你没死,这里是你的梦境。”阎王依旧面色泠然,脸上一派兴师问罪的表情,“我问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那件事不做可不可以?”我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

替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这世上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吧。虽然郭天奇长得是很帅,但很可惜,我对他纯粹只是花痴而已,花痴跟爱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不可以。”阎王的脸这下彻底黑了,他从袖中甩出一本线装书丢到我手里,“如果你无法替郭天奇生下儿子,并完成这本后世史书记载中秦茵将要完成的事情,那么你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就会崩塌。”

他凑近我,目光凝重:“时空崩塌之后,这个时空所有的人都将灰飞烟灭,魂魄无存,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那个,阎王大叔啊,如果这个时空崩塌了,对您来说算不算是渎职?”我把玩着手中的曼珠沙华,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

这明明是你们地府的行政过失,却要让我这个受害者全权买单,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虽然灰飞烟灭但能拉上阎王垫背也不错。话说上次阎王大叔把我一个人丢到雪地里的那一腔怨气我可是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呢!

听到我这句话,阎王大叔整张脸都黑了。

“我已经答应过你,只要你生下了那个孩子,就算你把这个天下搞到天翻地覆我也不管,你还想要怎样?”

“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想要一次改命的机会。”我抓紧了手中那一册阎王口中的未来史书,一字一顿道。

“这不可能!”阎王果然断然拒绝。

“怎么会不可能?连我这个生死薄上阳寿八十有二的人都可以在这里跟你聊天,不过是改命而已,对您来说应该很容易的吧?”我是个品性纯良的好人,我不会威胁人,我这只是在应用商务谈判课上学到的知识而已。

对,这不叫威胁,这叫学以致用。

阎王的眉头缓缓拧起,他拧着拳迟疑了良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只要不是影响历史进程的重要人物,给你一次改命的机会又何妨!”

“成交!”

“这本书你看完后烧掉,留下最后一页纸,到时你把改命的内容写在那页纸上烧给我便是。”

阎王大叔这句话说完,四周的景象便犹如浸入水中的颜料一般一点一点化了开来,最后终于化成了一团模模糊糊的淡淡玫瑰红。

我闭上眼睛揉了揉,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睁开眼却正对上了郭天奇那双如鹰隼般透着凌厉怒气的眼睛。

“醒了?”他目不转睛地瞪着我,忽而嘴角一勾,笑容冰冷而奸邪,“跟司马宏在废园私会很快活是吧?”

我抬眸望了望,发现自己正和衣躺在晴好宫自己的床上,外面依旧笼罩在沉沉的夜幕之中。烛影重重的晴好宫内一个宫人也无,此刻只剩我跟眼前的小哥两人而已。

“在阵前脱光了衣服勾引他不够,现在进了我的门还要在我的园子里勾引他!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动你,任何人的忍耐力都是有极限的!”

郭天奇大声地吼出这句话,忽然一个翻身跃上床,伸手卡住了我的脖子。跳跃的烛火中,他那双凌厉的鹰眼里光芒闪动,我盯着他那双眼睛正微微有些失神,却忽然感觉他冰冷的手指开始一点点收紧,收紧。呼吸渐渐开始变得困难,窒息的感觉渐渐涌上来,仿佛又回到了当日被他丢到浴池中的那一幕……

他真的想要杀了我才甘心吗?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柔软的锦被。

喂,小哥,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神仙派来拯救你们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哦!杀了我阎王大叔一定会抓狂。

脑海中幻化出阎王大叔再见到我后暴跳如雷的样子,我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双饱含怒气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绚烂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我脸上的笑容,眼前那双眼睛的瞳孔忽然蓦地一收,接着他那冰冷的十指便迅速地从我的脖子上撤了回去。

我正想长舒一口气,那张曾让我YY无限的脸却忽然猛地来了一个大特写,我以为他又要开始那惩罚性的强吻,慌忙将头一偏。

“秦茵,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他却伏在我耳畔低声地吐出了这句话,呼出的灼热气息吹拂着我的耳垂,声音低沉暗哑已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怒气。

我微微一愕,望见他那混着无奈与怜惜的眼神,随即恍然大悟。敢情他把我刚刚那抹笑当成秦茵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证据了。按照秦茵现在的身份与处境,这倒还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想到这里,我一时间哭笑不得。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那个赌约吗?愿赌服输,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输不起的人!”某人整个人跨伏在我的上方,这姿势乍一眼看去,就仿佛某人想要霸王硬上弓一般,只是某人此刻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刚刚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

赌约,又是那个赌约!我皱眉望着眼前委屈的小媳妇,不是我想耍赖,实在是因为可怜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该死的赌约是什么!

见我久久不作回答,他忽然一声苦笑,翻身下了床,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晴好宫。

我目送着他远去,猛然间发现最近好像经常能够有幸看到他这样落寞的背影。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郭天奇一走,婉儿便带着众宫人冲入了门内。

“娘娘没看到,刚刚陛下抱着娘娘回宫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婉儿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说陛下抓到娘娘跟司马大将军在废园私会,陛下一怒之下暴打了司马大将军一顿,这是真的吗?”

我眉头微皱,头顶开始聚集起密集的黑线,几只乌鸦欢叫着哇哇飞过。果然是万恶的封建社会,我不过跟司马宏在废园里喝了会酒唱了个歌,对了,最后还丝毫跟罗曼蒂克沾不上任何边地挨了他一掌,至于传得这么离谱吗?

第二天,郭天奇那厢便发来了要我闭门思过的圣旨。接着,某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趁着新年家宴在废园跟司马大将军私会,被皇帝陛下逮个正着的八卦便犹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整座皇宫。如果鄙视的目光可以杀人,我想我一定已经死了无数遍。就算郭天奇不让我闭门思过,我也不敢出晴好宫半步了。还好有玄衣将军跟婉儿她们相伴,我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枕头底下发现了梦中阎王递给我的那本书,这本传说中的后世史书除了里面记载的东西特别了一点,跟这个时空普通的书倒是别无二致,放在那里也不会引人注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于是便趁着闭门思过的这段时间潜心地研读起了这本后世史书。

不知道是由于那次梦中跟阎王大叔的相见还是读了这本后世史书的关系,一连几天,我一睡下脑海中便不断地浮现出一幕幕恍如电影般鲜活的画面。画面的主角起先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接着那小女孩便开始一点点在我的脑海中长大,最后竟变成了我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个模样。

没有人能够在回忆中看到自己,比起回忆,那倒更像是一场以秦茵为主角的纪录片。我虽然在梦中跟着她一同哭一同笑,但梦一醒那依然是别人的记忆,别人的人生,她的爱与恨跟我没有丝毫瓜葛。

忽然很庆幸阎王用这种方式让我了解秦茵的过去,而不是强行将另一个的记忆塞到我的脑海中,如果那样我想我一定会神经错乱。

就像我妈说的那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拿。虽然我或许无法做出像秦茵那样令天地震动的彪悍举动,但我就是我。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既然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属于我,那么,控制这个身体的便是我的意志。

我不是秦茵,我将以我自己的方式将这个时空的历史拉回原有的轨迹。

第25章第二十五章所谓过去与未来

我终于不再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局外人了。

按照阎王交代的那样撕下最后一页纸,将那本后世史书放在烛火上引燃,我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本书在火焰的舔舐下燃为灰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为了处理这本书,我特意找了个借口将宫人们都支了出去,现在,晴好宫内只剩下我还有藏獒玄衣将军一人一犬。玄衣将军安静地蹲在我的身侧,全然没有意识到刚刚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抬头好奇地望着空气中飘飞的余烬,偶尔抬起爪子朝空中一拍,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我将那最后一页纸藏到贴身的绣袋中,跟穿越过来时就发现带在身上的那块龙尾巴玉放在一起,接着猥琐地眯起了眼睛。我终于稍微有了那么点穿越女主的优越感了。那种感觉远非拨云见月,豁然开朗能够形容。不但连以往困扰我的谜团都迎刃而解,连那尚未发生的未来也尽在掌握。

天佑王朝跟大夏王朝间的朝代更迭有点类似于我国古代的隋唐,郭天奇他老爹本是大夏西北角某个旮旯里的天佑侯,后来趁着大夏皇帝,也就是秦茵那倒霉老爹三征上党失败的时机僭称了帝号。

秦茵那倒霉老爹虽然已经灰头土脸但也受不了别人趁火打劫,于是带着残兵就要给郭天奇他老爹somecolorseesee,郭天奇他老爹也是个厚黑的主,一边带兵狠狠地给了秦茵那倒霉老爹的残兵们一个下马威,一边宣誓奉大夏为宗主,双手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不受宠的庶子郭天奇送到了槐京当质子。

秦茵老爹本来也就是后院起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没这个信心跟实力真的灭了郭天奇他老爹,现在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于是就将郭天奇这个被老爹出卖了的倒霉孩子给接到了槐京,趁势给了郭天奇他老爹一个天佑国主的封号。

梦里面关于秦茵最初的画面就是五六岁大的秦茵好奇地跟着宫女们跑去偷看十一二岁大的正太版郭天奇。那时的郭天奇虽然拽着一张小脸冷得跟冰似的,但长得却非常十分的可爱,让人忍不住随时想去掐上一把。考虑到皇太孙的年龄,各位应该已经猜到大夏后宫里一般皇子公主可能的年龄。

除了那个虽然比她大,却喜欢每天跟在她身后喊她姑姑的鼻涕虫之外终于又有了新的玩伴,而且任凭她欺负捶打也不会哇哇大哭,秦茵当然是万分欢喜。

虽然秦茵一直都是带着玩弄的心态对待郭天奇,但鉴于她不容许别人随便染指她的玩具的原则,倒也将郭天奇保护得很好。郭天奇当然不知道彪悍萝莉内心邪恶的逻辑,还以为这个漂亮的小妹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大家都知道身在异乡孤苦无依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被一点点小恩小惠收买的,于是倒霉的郭天奇同学就这样沦陷了。

想来也是,阿红这样的称乎实在容易让人想起我家那边最普通的被称为阿黄的中华柴犬,而那串银铃手链更是让我想起我家咪咪脖子上的那个蝴蝶结铃铛。意识到这就是可怕的真相时,我曾经怀着恶作剧的心情想象着郭天奇在知道他深爱的秦茵心目中他的地位其实一直等同于玄衣将军时可能的表情。

再后来,大夏国倒霉地遇上了连年灾荒,水灾,旱灾,蝗灾接踵而至,三征上党摊派的这个捐那个税已经让人民处于了爆发的边缘,这一闹更是将穷困潦倒的人民逼上了绝路。某人振臂一呼,应者齐集,各路有那么点存粮的诸侯纷纷扯起了反旗。连郭天奇他老爹也不顾儿子的死活趁势起了兵,要不是秦茵拼死维护,郭天奇的小命估计那时候就报销了。

从不顾儿子死活起兵这一点,大家应该已经了解到郭天奇他老爹有多么的奸诈厚黑,乱世之中,奸诈厚黑无疑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郭天奇他老爹竟然就这样凭着这柄利剑一路横扫了大半个中原,把秦茵她那倒霉老爹赶过了江,气得奄奄一息。

不知道秦茵到底是怎么想的,南渡的时候竟然用李代桃僵之计救下了本该被杀掉祭旗的郭天奇,然后跟郭天奇定下赌约,如果郭天奇能够顺利篡得帝位,她就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妃子。不做公主做妃子,这彪悍萝莉想的倒挺美的。

再后来,就跟我前面提到过的那样,郭天奇他老爹真的就莫名其妙地废了嫡子郭天宁的太子之位,立了郭天奇为太子。再再后来,郭天奇继承了他那还没来得及一统天下就见了阎王的老爹的遗志,横扫了苟延残喘的大夏。

至于那个皇帝陛下是断袖的传言以及后宫那一大堆男宠,其实是因为秦茵跟他定下赌约的时候还外加了一个附带条件,那就是,郭天奇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忠贞不二没救了的郭天奇同学没办法只好假装自己只喜欢男人,鉴于他从小一碰女人就恶心呕吐的诡异体质,倒也没什么人怀疑。

所以说,皇后是个摆设,男宠是障眼法,某人有恐女症外加只对秦茵有感觉才是真相。

额……

知道真相的那天我从梦中醒来,摸着背上淋漓的冷汗,终于成功体验到了被雷得风中凌乱,如魔似幻是怎样一番销魂的感受。不是我没有想象力,实在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还有更销魂的一点忘了提,郭天奇对彪悍萝莉掏心挖肺,然而彪悍萝莉喜欢的却是郭天奇身边的那个蓝眼睛的侍卫,每次她欺负郭天奇时总会挺身挡在郭天奇面前的司马宏……

鉴于这些那些的关系实在是太混乱,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的关系理顺。按照我现在为止得到的信息,郭天奇这个家伙虽然成功经历堪比起点YY文,但在感情上整个就是一悲剧男主。

从小被秦茵欺负,压榨,蹂躏,踩扁揉圆,屁颠屁颠地以为打是情骂是爱,人家欺负他那是喜欢他的表现,却没想到,秦茵那彪悍萝莉从头至尾都只把他当成无聊的消遣。更重要的是秦茵好不容易被穿了,穿过来的我也对他没感觉。

容我为可怜的悲剧男主默哀三分钟。

以上就是过去,至于未来……

我皱眉回忆起史书上的内容,害怕烧了之后忘掉重要细节,我特意拿出了期末考试时死背书的气势将整本书一字不差全给背了下来,然而在脑海中将整本书过了一遍,却郁闷地发现可能跟秦茵有关的记载也就寥寥几百字而已。更让我无语的是,竟然还是以郭天奇编的那个某秦姓大臣远方侄女的身份,跟前朝公主这个彪悍的身份连根毛都沾不上。真是一点激情都没有。

我原以为秦茵在史上会留下多么震撼人心彪炳史册的一页,抵不了武则天,至少也得有半个吕后的手腕,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我强烈怀疑阎王大叔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将整本史书丢给我,其实是因为他自己懒得翻书去总结。

再次对地府低廉的行政效率致以强烈的鄙视!

“娘娘,娘娘……”

我正一脸忿忿地诅咒阎王呢,婉儿那丫头却忽然一脸忧色地冲进了门来。

“娘娘,你知不知道,今天早朝后陛下邀司马大将军去御书房聊天,结果司马大将军又让陛下给打了!”

啥?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继司马大将军趁家宴勾搭后妃,被皇帝陛下罚俸半年,禁足十天之后又一条惊人八卦。

郭天奇虽然不说话的时候脸冷了一点,笑起来的时候表情邪了一点,吃人豆腐的时候动作粗鲁了一点,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公然殴打大臣的暴君啊!更重要的是,秦茵的记忆中郭天奇跟司马宏之间的关系那可是好的没话说,好到如果有人说他们两人在搞断袖,绝对不会有人出来反驳。

“开玩笑的吧!”我浑然忘了之前交代过婉儿没我的允许不许进门,竖起耳朵满脸期待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清楚,反正听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说当时陛下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朝司马大将军丢了过去,司马大将军的额头都被磕出血了。”婉儿失神地望着虚空,一脸的惋惜,“司马大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没伤到过脸,如果就这样破了相还真是可惜啊!”

忘了说了,司马宏虽然比郭天奇还大上两岁,却至今尚未娶妻,乃是天佑王朝头号黄金单身汉是也。更重要的是某人不仅位高权重,长得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传说将军府的来访宾客除了军中要员就属前来说项的媒人最多,也难怪婉儿提到他会一脸花痴。

“娘娘,你说会不会因为上次废园的事,陛下怀恨在心……”

我正满怀憧憬地YY着司马大将军至今未娶的原因,婉儿却忽然神色诡秘地凑到我耳边,如此说了一句。

猛然间想起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突突跳痛了起来。

第26章第二十六章所谓功高震主

根据郭天奇身边的小太监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司马宏额头的伤被到场的御医果断而迅速地处理完毕,接着便被送回了将军府。司马宏受伤的消息传开,槐京很快便有了司马大将军功高震主,郭天奇即将对他动手的传言。

想来也对,作为带兵破了大夏国都的主帅,司马宏之功不可谓不高。还因为从小到大一直跟郭天奇在一起,两人间也就没那么多烦人的礼数,以至于槐京上下对司马宏的印象一直都是见帝不跪,目无臣下之礼。再加上在郭天奇给了他很多便宜行事的权力,司马宏常常不经过郭天奇同意便擅自调动大军,甚至还有过不经审讯便斩贪官于剑下这样的壮举,这在旁人眼里更是目无君上,恃宠而骄,有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