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夏小舟不知不觉沉溺在了其中,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触电一般猛地推开了他,然后开口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们,还是算了吧…”心忽然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说完这几个字后,她转身就跑,只是没跑出几步,已被抓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为什么要算了?”司徒玺的声音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他一只手紧抓着夏小舟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稍微使力攫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又一次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小舟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眼眶慢慢变红,眼里也渐渐蓄满了泪。此时此刻,她比之前更又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心里有多么的舍不得他!

她强行将泪水逼回去,扬起一抹笑容,故作轻快的说道:“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忽然间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所以不想再继续下去啰。”

司徒玺敏锐的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舍,知道她口是心非,反而放缓了语气『诱』哄道:“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出了问题,就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才是,可你什么都不说,就直接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还判我出局,这样会不会对我太不公平了一些?”

夏小舟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的脸,“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下巴忽然一紧,她已再次对上了他的视线,“你的什么问题?你应该知道,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那天开始,你的问题,就通通都是我的问题了,之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一直是!”

夏小舟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忙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司徒玺暗叹一声,松开对她下巴的箍制,向前迈了半步,将她锁在自己和桥墩之间后,才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柔声道:“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来解决,你应该相信,这世上还没有什么问题是我解决不了的!”

夏小舟看着他温柔的神『情』,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将白『日』里荀慧欣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我爸妈把我养到这么大,现在他们遭遇到了危机,我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故作潇洒的拍了拍手,“现在,你已经知道原因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平分手了?幸好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在一起的时间更是才短短一个月不到,感『情』还不算深厚,应该可以很快忘记彼此,你呢,就尽快投入到下一段恋『情』里,我呢,就尽快重新做回我的『黄』脸婆…”

“认识的时间还不长?那你说要多久才能算长?”一瞬间,忍了许久的那句话几乎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但他强忍住了,他还是希望她能自己发现,自己记起。更何况当务之急,是解开某个傻子的心结,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司徒玺的眼神异常犀利,隐隐还带着几分怒气,“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口是心非的话!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爱』我吗?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夏小舟目光闪来闪去,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现在再说这些,实在没有意义…”话没说完,以安静收尾。

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软化下来,双手也不知不觉环上了自己的腰,司徒玺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和发丝,才终于放开了她,“相信我,就算你爸爸真有问题,将来我也能保他没问题,你不要担心,更不要有那些‘以身试虎’、‘舍身成仁’的可笑想法。为了那种混蛋搭上自己大后半辈子的幸福,实在是最愚蠢的做法!”而且现在已不是夏家人说不离婚就能不离婚了,顾明川已然攀上了更高的“枝头”,只怕此时巴不得能早一点离婚呢!

夏小舟见多了司徒玺的阵仗,自然不怀疑司徒玺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可是,万一我爸爸真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本来就该承受法律的制裁呢?而且,我妈妈那里,万一她这辈子就真不原谅我了呢?”

不原谅更好!司徒玺差点儿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在他看来,像荀慧欣那样的母亲,像夏家人那样的家人,完全是可有可无最好是无的,只要有他疼她『爱』她就好。可是看夏小舟的样子,分明对他们还很有感『情』,只得临时改了口,“要不我先让人悄悄查查你爸爸的『情』况?如果没问题当然最好,如果有问题,现在刹车也还来得及,这样不就可以没事了?至于你妈妈那里,就算是现在再生你的气,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化了,你别自己给自己压力,一切有我呢!”

夏小舟抿了抿唇,正要开口,他又抢先说道:“你可别又告诉什么‘希望我们之间能简单一点纯粹一点’的废话啊,我跟你说,这世上最复杂的关系,就是男『女』关系,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已经简单不起来纯粹不起来了!”说着眼底窜起两丛小火苗,“哦还有,以后你要是再敢说什么‘算了’之类的话,再有一次,不管是在地方,我一定立刻吃了你!”

说得夏小舟轻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打量着他,反而不急着出声了。

司徒玺难得被她看得有些赧颜,稍显狼狈的低吼道:“你笑什么?”

夏小舟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笑我自己平时写小说时,明明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遇到事『情』就自己扛,哪怕因此而产生误会也不解释,还自以为自己是为了对方好,殊不知瞒着对方本身就是对对方最大不好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行为,觉得自己自相矛盾,所以才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的。”

见她终于释然了,司徒玺如释重负,但仍故作凶狠,“知道自己自相矛盾还要钻牛角尖?还要让我担心?”

“我好饿,也好累,脚底火辣辣的疼…”夏小舟讪笑,吊着他的脖子撒娇。

司徒玺看着她耍赖的举动,摇头轻笑,眼底尽是宠溺,然后忽然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大步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

“想吃什么?我这就带你吃去?”上了车,司徒玺一边『体』贴的给她系安全带,一边柔声问道。

夏小舟摇头,闭上眼睛:“你做主就好。”

司徒玺看她满脸的疲『色』,知道她累坏了,不再多说,径自开车带了她去之前他约见客户时曾去过一次的一家粤菜馆。

泊好车,他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睡着了,于是『脱』下外套,轻轻盖到她身上,然后凝视了她一会儿,才推门下车,点燃了一支烟。

却并不抽,而是在香烟的明明灭灭中,微眯双眼沉思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清鸣的电话,冷冽吩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小舟和那个混蛋的离婚证书摆在我面前!”

那边陆清鸣叫苦不迭,“大哥,不带你这样强人所难的吧,谁不知道办理离婚手续时就算本人不到场时都可以,却必须得有结婚证和户口薄?不然人工作人员凭什么相信你们是两口子?”

司徒玺冷冷道:“这就得看你的手段和关系了,反正,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东西!”夏母以为只要她抓紧了那两样说穿了只是一张纸的东西,这个婚夏小舟就离不了了?妇联主席还真是天真!

电话那边陆清鸣半真半假的叫得越发凄惨了,司徒玺却微扯嘴角收了线,正是因为他知道陆清鸣一定能办到,他才会提这样要求的,他从不真正让自己的兄弟们为难,这也是他们死心追随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挂断电话回到车上,夏小舟还没醒,司徒玺想了想,索『性』下车绕到副驾驶位侧面打开门,打算抱她进去,等菜上齐了再叫醒她直接吃就好。

不想手才放到她腿弯『处』,她已醒了过来,眼神『迷』离的用刚睡醒带了鼻音的声音问他:“到家了吗?”

司徒玺忍不住轻咬了她的鼻尖一下,才说:“吃完饭再回家。”拉了她下车,搂着她往饭店里走,心里的喜欢满满都写在脸上,引得行人瞩目,倒让夏小舟有点不好意思。

服务员领着二人走进楼上半封闭式的包间,一边眼冒红星的紧盯着司徒玺看,一边娇声说道:“先生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直接将夏小舟当空气了。

说到一半,已被司徒玺冷淡的打断,“这些事『情』,一向由我太太做主!”

服务员一怔,看向夏小舟的目光满满都是羡慕妒忌恨,却让刚才还小小郁卒了一把的夏小舟转嗔为喜,接过她双手递上的菜单大略浏览了一遍,点了三个菜一个汤,毫不客气打发了她,“没叫就不必进来了。”看着她走远了,才又看向司徒玺嗔道:“谁是你太太了!”司徒玺笑得一脸的满足,“现在虽然不是,很快就会是了。”

“你想得倒美!”夏小舟白他一眼,低头喝茶,同时掩去眼里的黯然。

菜很快上来了,夏小舟只顾着为司徒玺夹菜,自己并没吃多少,还是司徒玺邪笑着威胁她,“你再只顾着给我夹菜,自己不吃,我们今天就只能换个新鲜的吃法了…”说着喝了一口汤,倾身过来作势要口对口的喂她,她才专心吃起自己的来。

吃完饭结完帐,司徒玺像刚才来时那样,一把搂了夏小舟在怀,打算下楼回家去。

正要走出包间,忽然听得外面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伯母您放心,我真的已经在办手续了,若不是我前妻一直死缠着,这会儿手续都该办完了,请您再相信我一次。”

司徒玺眼里『精』光一闪,已经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低头看夏小舟,果见她一脸的愤怒与难以置信,显然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忙安抚『性』的紧了紧手臂,附耳说道:“想不想当面拆穿他的谎言?”

夏小舟正要说话,又听见另一个稍显傲慢的陌生『女』声说道:“那就好,我可不想我外孙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出生,相信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吧?毕竟我们娉婷的条件这样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哎呀妈,明川可是您『女』婿,是您外孙的爸爸,您一天到晚净说这些干什么,也不怕伤感『情』?”

带着恼意的娇嗔声音,化成灰夏小舟也记得,正是属于刘娉婷的。她本来还不是很想当着她们母『女』的面打顾明川脸的,毕竟如今的顾明川对她来讲,也就一路人甲而已,他的好坏死活,与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此刻,她却非常想,非常非常想!

夏小舟挽着司徒玺的手臂,面带笑容的走出包间,好以整瑕的站在原地,静候起那一家三口,哦不,是一家四口来。

就见顾明川与刘娉婷一左一右跟着一个四十来岁,身着旗袍很有风韵的中年妇『女』,从走道的另一边,慢慢走了过来。

夏小舟冷笑一声,凉凉开口道:“顾明川,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啊?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不如你今天就给我个确切的时间?”

司徒玺也似笑非笑说道:“顾先生早点跟小舟办了手续,我也好早点迎娶她过门啊!”

顾明川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尤其这熟人还是夏小舟和司徒玺。

谎言被当面戳穿,他的眼里先是闪过一抹狼狈,继而便变成了恼怒,尤其是在看见刘母攸然变脸之后,更是称得上气急败坏了,但仍极力克制着向夏小舟说道:“我暂时没空,之后你再联络我,行吗?”

“不行!”夏小舟冷笑着一口回绝,“明明每次都是你找我,都是你死缠着我说什么也不肯离婚,现在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我‘一直死缠着你’,这我要是真联络了你,到了你嘴里,岂不是要变得更不堪了?”

顾明川被噎得一窒,刘娉婷却耐不住先跳了出来,“明明就是你仗着你老爸的权势,死缠着明川不放一直不肯离婚,现在你竟然还有脸说是他死缠着你不肯离婚,你可真是会颠倒黑白是非!你到底要不要脸?”

被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小三儿指着鼻子骂,夏小舟怒极反笑,“我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赶不上刘小姐您呀!您多有本事啊,破坏了人家的家庭,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我要是你!”攸地拉下脸来,“早没脸活在这世界上了!”虽然欺负孕妇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眼前这个孕妇,委实让她忍不住!

“你你你…”刘娉婷被气得半死,你了半天,猛地一推顾明川,“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任由这个『黄』脸婆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她虽然相信他说的‘一直『爱』的都是她’,可是他至今仍没离婚也是事实,眼看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实在很担心母亲会因此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逼她打掉孩子不再让他们在一起;再者,她『私』心里也很希望能听听他的心里话,所以才会有意跳出来与夏小舟对骂,为的就是要变相的让他当着母亲的面,明确表个态!

刘母此时确实窝了一肚子的火。

自打李云博的原配“病危”以后,她便时时『处』『处』以市委书记夫人自居了。当然,她还不敢太过张扬,逢人就说她很快就是市委书记夫人了,而且因着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亲人又大多没有往来了,她就算再想显摆也有限。

于是她“市委书记夫人”的派头,便更多的显摆在了顾明川的身上。先还觉得这个准『女』婿不错,渐渐便横挑鼻子竖挑眼,越看越不顺眼起来,觉得他出身贫寒,还有堪称“无底『洞』”的一窝老老小小靠着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吊着她的宝贝『女』儿,在她『女』儿都怀孕四个月了时,还不给她一个名分,简直让她光想想都窝火,她『女』儿可是堂堂新海市市委书记的『女』儿,本身又才貌双全,要找什么样的富豪高官找不下?若非『女』儿喜欢他,说什么都要跟他在一起,她早逼着她打掉孩子,一脚踹了他了!

谁知道他竟然还敢脚踩两只船,巴着她的『女』儿不放不说,与原配也藕断丝连,至今仍缠着原配不离婚?他以为他是谁啊!

刘母强忍下满腔的怒火,眼神不善的看向顾明川,缓缓说道:“刚才你说是你前…妻子一直死缠着你不肯离婚,可是我刚刚听她的意思,倒像是巴不得能同你早点离婚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就当着我的面,同她约个具『体』的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吧!”

顾明川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脑子却飞速运转起来。

到了这一步,很显然他跟夏小舟是再没有可能了,就算他现在狠心抛弃刘娉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抛弃她背后李云博的权势,夏小舟身边也已经有了另一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他知道她不可能再选择自己!

而刘娉婷这边,刘母这阵子已经对他多有不满了,现在又如此咄咄相逼,如果他再不明确表个态,她便真有可能逼着刘娉婷打掉孩子,然后再跟他分手!他总不能让自己最后落得个两头空吧?

那么,就只能选择将刚才‘我前妻一直死缠不肯离婚’的话,继续圆下去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对夏小舟说了声“对不起”后,终于缓缓开了口:“并不是我不想离婚,实在是我岳母…哦不,是夏夫人她一开始便把我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私』自拿去藏了起来。而她又毕竟是长辈,不对也是对,我却是『女』婿,终究隔了一层,当然是不好去找她讨的…所以才会拖到了今天,也说不出个准确『日』子来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在说正是以为有了荀慧欣的干涉,所以他和夏小舟才至今也没能离成婚的!

听在刘母和刘娉婷的耳朵去,则又更多了一层意思,那就是荀慧欣和夏小舟母『女』两个演双簧,一个故意坚持要离婚,一个却把结婚证和户口薄藏起来,偏偏身为『女』儿的那一个又不去讨,软『硬』兼施就是为了逼迫顾明川不离婚!

【65】 打了小三儿

刘母与刘娉婷能听出顾明川的言外之意,司徒玺与夏小舟又不傻,自然也能听得出来。

夏小舟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她没想到顾明川会无耻到这个地步!荀慧欣对他那么好,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初将他们的结婚证和户口簿偷偷搜罗了去,更是为了支持他不跟她离婚,可以说他是默许了甚至是乐见其成的;而且事『情』过了至今这么久,他若真有心讨回来,荀慧欣难道还能死攥着不给他?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坐享了荀慧欣为他冲锋陷阵,使得她至今也没能跟他离成婚这个“胜利的果实”之后,反过来将一切都推到了荀慧欣的头上,简直就是无耻到了极致!

不过愤怒之余,夏小舟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依照顾明川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凡事都要留三分余地的『性』子来看,不应该做得出当着人『女』儿面,诋毁人家妈妈的事『情』才是啊。

尤其荀慧欣还是妇联主席,新海政界有一定实权的人,他就不怕他的话传到荀慧欣耳朵里,得罪了她更得罪了她背后的夏舒权?还是他就那么有自信,荀慧欣不会相信她的话?抑或是…他找到了更强有力的靠山,所以才有恃无恐?可是刘娉婷又不像是那种显赫人家的『女』儿啊,不然也不会跟了虽然看起来前途无量,现在毕竟只是小小一个秘书的顾明川,还是做二『奶』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已传来了刘娉婷得意洋洋的不屑声音:“明明就是母『女』两个合演了一出‘双簧’,居然还敢说是明川死缠着你不离婚,你要真那么想离婚,怎么不去找你妈讨回结婚证和户口簿?已经勾搭了一个姘头了,居然还妄想拴着明川不放,你可真是不要脸…啊,你…你竟敢打我!”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当即火辣辣的疼。

不用说,甩她巴掌的人,正是夏小舟。

夏小舟微眯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冷冷说道:“我打你,是因为你满嘴喷粪,是因为你活该!”她根本没想过要扇她巴掌的,哪怕在她第一次那么嚣张的找上她时,她也没想过要扇她巴掌,顾明川又不是什么宝贝,不值得她为了他自毁形象。更何况,刘娉婷好歹是个孕妇,嘴上说说可以,真要动手,她还是做不出来。

可是刚刚,就在她满脸轻蔑的说司徒玺是她的“姘头”时,她实在忍不住,出手扇了她,并且心里没有一点后悔,而是满满都是酣畅淋漓!

刘娉婷捂着火辣辣的脸,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她又尖叫了一声:“你竟然敢打我!”便猛地扑了上来,对着夏小舟扬起手想要扇回去。

却在半空中被司徒玺截住了手,冷冷说道:“我从不打『女』人,别逼我破例!”

彼时后面的刘母也已经回过神来,见『女』儿受欺负,几步就冲了上来,对着司徒玺怒吼:“放开我『女』儿!你是什么人,竟敢威胁起我们来,你知道我是谁吗?立刻给我放开她,然后道歉,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徒玺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冷一笑,“你是谁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要我放开她,可以,先道歉!”能不能当上新任市委书记夫人还是未知数呢,就提前摆起市委书记夫人的款儿来了,只可惜他不是吓大的!

他的身上,忽然若有似无散发出一股可怖的杀意来,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刘母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跟他对峙,转而将气都撒到了顾明川身上,“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看见自己老婆自己孩子的妈被人这样欺负,居然无动于衷,更不要说站出来为她出一口气,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平心而论,从刚刚夏小舟忽然扇刘娉婷耳光到现在,不过只是短短一两分钟的事,而且顾明川印象中的夏小舟,从来都是温婉得都近乎懦弱了的一个人,何曾想过她会有如此火爆的一面?一时半会儿间反应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刘母这样说,实在有些过了,也难怪当事人顾明川在听到这几句话,登时铁青了脸,指关节也都握得发白了。

顾明川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司徒玺面前,淡淡说道:“司徒先生有气,只管冲着我来就是,欺负老弱妇孺,实在非君子所为!”现在还得罪不起刘母,他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只能先忍着。

司徒玺冷冷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凤眼里投射出来的森冷,让同为男人的顾明川也不由寒得全身一颤。他的声音更冷,『性』感的嘴角浸着一抹讥诮的笑,“顾先生跟我谈‘君子’?顾先生也配?”

一句话,噎得顾明川再也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小舟,“小舟,既然那天我们都谈好了,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吧?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夏小舟先让司徒玺松开刘娉婷,示意他稍安勿躁后,才冷冷说道:“是我在横生枝节还是你在横生枝节?我有多想离婚,你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可是你呢,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这样诋毁我和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妈。我妈对你那么好,当你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为了不让我跟你离婚,甚至说出只要离了婚就不认我这个『女』儿的狠话!她对你这么好,到头来你却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头上,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你可真是有够‘君子’啊!”

无视顾明川白一阵青一阵的脸,夏小舟冷冷转向刘娉婷,“我今天打你,并不是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家庭,像顾明川这种心里从来只有自己,自『私』自利趋炎附势的男人,你喜欢,拿去就是,我根本不稀罕!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他今天能因为你这个小三而背叛妻子背叛家庭,明天也能因为其他的小四小五而背叛你这个小三,你可得看好了!”

骂完刘娉婷,她又看向刘母,恶『毒』而快意的说道:“这位大妈,你确定她…”扫了一眼刘娉婷,“真是你的亲生『女』儿?那大妈你可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了,毕竟不是每个当妈的,都像你这么乐意见到自己『女』儿给人作二『奶』的,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哦还有,你『女』儿现在还不是我准前夫的老婆呢,至于以后会不会是,估计也说不好,像刚才那种‘看见自己老婆’之类的话,我建议大妈以后还是少说点的好,你觉得呢?”

说完也不管她母『女』两个猪肝一样紫胀的脸,向顾明川扔下一句:“我会尽可能快的拿到结婚证和户口簿,到时候你可别再反悔!”挽着司徒玺的手臂,扬长而去。

“呼…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一走出饭店的门,夏小舟就长出了一口气,眉眼间满满都是酣畅。

司徒玺看她高兴,也翘起了嘴角,轻笑道:“想不到你这么伶牙俐齿,还那么损,我以为你更会写呢!”他印象中的夏小舟,其实并不怎么『爱』说话,甚至可以称得上内向,她的『情』绪她的思想,更多时候都只会通过笔来倾诉和表达,且倾诉和表达的惟一对象还是她的『日』记本。像今天这样毫不退让,打得对手没有还击之力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并且心里由衷为此而高兴,因为她是为了维护他!

夏小舟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不是仗着有你在。”又有点紧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泼辣,太不淑『女』?”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怎么会,你维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说着很温柔的牵了她的手上车。

一路上,夏小舟的『情』绪都很好,但快要到家时,她的『情』绪却忽然低落下来,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司徒玺敏锐的感觉到了,拉着她的手回到家中,先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热巧克力,“据说甜的东西可以让『女』人放松,你先喝完它,我们再说话…”

夏小舟愣了一下,默默接过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浓郁的香草和巧克力,甜腻腻的,她其实不『爱』喝,可是不知道是巧克力真起作用了还是那句话起的作用,至少她觉得她的心头确实松快了不少。

司徒玺见她放松下来,才挨着她坐下,问道:“刚才怎么了?怎么忽然间不高兴了?”

夏小舟想了想,才皱眉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到顾明川那个王八蛋居然那样说我妈,可我妈之前还拿他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为我妈不值罢了。”说着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坏心的想,就是该让荀慧欣知道顾明川背后怎么说她才好呢,看她还那样维护他不!

司徒玺对荀慧欣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是虚虚应了一句:“总有一天她会看清楚他真面目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夏小舟却忽然说道:“你知道吗,在刚刚碰到他们之前,其实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是,过了今晚,我就回家去,听我妈的话,继续跟顾明川过下去,也算是报答她和我爸生我养我一场的恩『情』了…”

“你说什么!”司徒玺的身『体』瞬间紧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来。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夏小舟一颤,忙讪笑着蹭了蹭他的脸,又讨好的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才继续说道,“可是,刚刚在见到他那副丑恶嘴脸后,我发现,将死和跟他在一起放到一块儿,我宁愿选择死,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可能再继续跟他过下去?尤其,我现在还有了你…”

她的声音渐次低了下来,涩涩的,“就当是我再自『私』一回吧。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爸真被查出有问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理所当然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不能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就该纵容包庇他;而我姐姐的婚姻,也只能靠她自己去经营,如果我姐夫家尤其是我姐夫,就因为我爸爸退了,或者…了,就对我姐姐不好甚至将她扫地出门,那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我姐姐依靠一辈子,我姐姐又不差…”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好好照顾我爸爸,照顾我妈,哪怕我自己饿着,也绝不叫他们饿着,我一定让他们安享晚年,一定好好为他们养老送终;我一定鼓励我姐姐,帮助她找到另一份真正的幸福;还有我弟弟,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将头轻轻靠到司徒玺肩上,“我就用我的后半辈子来恕罪,用我后半辈子几十年来求得他们原谅…我明天就再回家一趟,把我的态度明确告诉我妈,请她和我爸都不要再阻拦我了…”

低沉的声音,伤感的语气,脆弱的眼神,让司徒玺刚才还因她说今晚之后就要回到顾明川身边而产生的怒气,一下子就变成了满满的心疼。

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你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本来就没有错,你又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心里负担,觉得只要你跟那个混蛋离了婚,就是对不起你的父母亲人呢?如果他们真在乎你这个『女』儿,他们首要考虑的,就不该是他们有可能会发生也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不幸,而是你是否过得幸福快乐!就像你说的,你爸爸如果真有问题,那他理所当然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你姐姐的婚姻,也只能靠她自己去经营。他们的人生路,不管是一路繁花,还是荆棘遍地,本来就该由他们自己去走,怎么能把明天寄托在明明你就是最大受害者的一段腐烂变质了的无望婚姻上?又怎么能因此便把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不幸怪到你头上?”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像那样自『私』自利,只把她当工具,从没真正把她当过『女』儿姐妹的家人,管他们去死哦!

夏小舟被他一席话,说得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道:“可是他们总是我的家人,血浓于水,在他们有需要时,我又怎么可能做到袖手旁观?”她决定明天还要再回家一趟,无论如何,一定要说服荀慧欣把东西给她,她是真的宁愿死,也不可能再跟顾明川过下去了!

司徒玺见她至今仍这样重视自己的家人,只怕不肯在没有征得家人的同意下离婚…当然,没有那两样东西,估计她也会仍然觉得自己离不了婚,不由有些犹豫起到底要不要让陆清鸣直接将离婚证送过来了,万一到时候她怪他自作主张呢?

他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那万一你妈仍然不肯将东西给你呢?”

夏小舟苦笑了一下,“那我就一直跟她耗下去,耗到她将东西给我为止,我妈的『性』格我了解,最怕人纠缠磨叽了,我天天去缠着她,就不信将东西缠不到手!”

司徒玺皱起了眉头,继续追问,“那万一她任你怎么缠,也都一直不给你呢?只要你一天没办手续,那个混蛋就还是夏家的『女』婿,在外人眼里,他和你们夏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妈阅历过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万一她就一直这么装糊涂下去呢?”这个傻『女』人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心软呢?不过他喜欢她,不也正是因为她心地善良,曾经给过他从没有过的温暖吗?

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司徒玺蓦然想起般稍显夸张的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之前清鸣曾说过,就算拿不到那两样东西,就算不闹上法庭,他也一样有办法帮你把手续办下来,只是要多费一点事。要不请他帮帮忙?等到拿到离婚证后,再先斩后奏,到时候你妈一看木已成舟,生个几天气,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小舟已经侧面了解过陆清鸣的能耐,有点动心,但到底没有他那么乐观,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妈,如果这次我真这么做了,她绝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还是再等等再说吧。”

司徒玺也就没有再说,而是故意邪笑着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说道:“我记得刚刚某人说‘过了今晚,就要回家去’,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某人原本是打算要在今夜留下某些难忘回忆的?”

夏小舟一下子涨红了脸,有种心事被揭穿的狼狈和心虚,之前她确实想的是如果今晚上司徒玺再提要求,她就答应他。但之后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原先的设想,她之前的想法自然被摒弃出了脑外,却不想竟被司徒玺一言点了出来。

她眼神躲闪的装傻,“哪个某人啊?我认识不认识?”又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也不早了,知道你这阵子都很忙,快洗了澡早点睡觉吧,我先回房码字了啊。”说完从他膝上跳到地下,逃也似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并锁上了门。

余下司徒玺直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收回目光,微眯起眼睛,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清鸣的电话,“你打算怎么做?进展到哪一步了?”再让那个傻『女』人回家去几次,说不定就真被她那个妈给彻底洗脑了!

陆清鸣听他的声音很严肃,不敢向往常那样嬉笑,“我今天已经找了民政局和警察局的人,说是可以先将那两样东西挂失,然后再补办,不过至少得需要当事人的身份证,所以我打算明天就以大嫂代理律师的身份,去找顾明川谈谈。等我拿到了他的身份证,我再找你拿大嫂的身份证。”

“嗯。”司徒玺应了一声,收了线,打算等明天夏小舟从夏家回来后,便将陆清鸣这个法子说给她听,然后说服她就这么办,她如果答应了呢,当然就最好,她如果不答应,那他也不会介意先斩后奏。

再说饭店内刘母和刘娉婷,先是被夏小舟打了作『女』儿的,又被司徒玺的冷脸吓得作母亲的不敢轻举妄动,之后更是被夏小舟指着鼻子一通臭骂,简直就被气疯了。

等到司徒玺和夏小舟的背影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刘母的怒气便先山洪一般爆发了。她指着顾明川的鼻子,面目扭曲的尖声骂道:“你这个两面三刀,脚踩两只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东西,你也算是个男人!都被那个『女』人和她的姘头指着鼻子骂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敢吱一声,还任由他们欺侮你未来的老婆和丈母,你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像你这样的男人,竟然还妄想我『女』儿没名没分的给你生孩子,简直就是做你的春秋大梦!”

转向红肿着半天脸的刘娉婷,厉声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医院把这个孽种给做了,立刻跟这个窝囊废一刀两断,然后再让你爸爸给你找个高官富豪,保证你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说完拉了她就要走。

“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吗?”刘娉婷打了一个趔趄,用力挣『脱』母亲的手,“你刚刚也听见了,是那个『女』人和她妈母『女』两个合谋将结婚证和户口薄藏了起来,才会使得明川至今没能离成婚的,又不是他想的,你这样怪他,根本就没有意义嘛!”

虽然她也为刚才的事『情』光火,对顾明川居然没有维护她,帮她把那一巴掌打回来而生气失望,更为之后他被夏小舟骂得没有还击之力而恼怒,但一接触到他满眼的无力和懊丧,她还是忍不住心疼,毕竟是她深『爱』的人,毕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于是又下意识维护起他来。一边说,一边还不停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说几句软话来让刘母消气。

顾明川接收到刘娉婷的眼『色』,从内心深『处』讲,是很不想给刘母说软话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刘母之前的温婉得『体』都是表象,都是她做给人看的,实则骨子里却是一个跋扈粗俗的人,跟荀慧欣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她只能给人当『情』人,后者却能做到妇联主席。而且这还是在她没有登堂入室正式成为李夫人之前呢,她已对着他这个在新海好歹也算一个人物的准『女』婿这样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了,等到她真成了李夫人,只怕更会将他贬低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