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对,然后呢?”司徒玺有些欣喜的点头,他虽然早知道她看似糊涂,一遇上事『情』就会表现出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精』明,却没想到她看问题会这么通透,甚至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他和陆清鸣等人商量的结果,也是冷『处』理,不过也不能完全冷『处』理,所以还是吩咐了陆清鸣今晚上请施家的太子爷,也就是施若素的大哥吃饭,明明白白告诉他,以后但凡与海泽有关的新闻,在刊发之前,最好都先告知一声,确定能刊发之后,再刊发。

“然后?”夏小舟反问,“然后就完了呗,你还要怎么样?”难道还为此而跟严家对上不成?别说现在他们已经够忙了,就算不忙,她也不想司徒玺跟严家扯上关系,好的坏的都不想,最后继续当陌生人,永远当陌生人,之前的二十几年他已经够苦了,她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他每一天都是幸福开心的!

司徒玺眯了眯眼,没有说话,有仇不报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之前严夫人不请自来,还打着他母亲的旗号,他看在李未荷的面子上算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紧接着又来了这么一出,他要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可以将他耍弄于鼓掌之间了!

“对了,礼服试得怎么样了?”不想再多说这件事,司徒玺有意岔开话题。

夏小舟过来,最主要的就是想表达自己对他的信任,刚才的建议,不过是附带的,至于他要怎么做,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干涉,见他不想再多说此事,也就顺着他的话题说道:“都试过了,好漂亮!”有意逗他开心,于是又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穿上那些衣服,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美呆了!决定了,以后我买衣服,一定都找你作参谋!”

【109】 条件

夏小舟一边大赞司徒玺的眼光,一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献宝似的将手机举到他眼前,“我让翩翩帮我每套衣服都拍了照,你看你看,可好看?”

司徒玺知道她是想逗自己开心,忘掉那些烦心事,不愿拂她的意,接过她的手机逐次将照片看了一遍,才笑道:“果然我老婆是最漂亮的!”

“怎么我听你这话,称赞的重点不是‘老婆’而是‘你’呢?哼,关你什么事,明明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好不!”夏小舟臭美的摆了几个造型,逗得司徒玺先是忍俊不禁继而大笑起来后,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司徒玺点点头,抓起外套,拥着她往外走。外面海伦和另一个新来的助理艾丽见他的脸上已然是『阴』转多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尤其海伦,更是由不得在心里感叹,要是夫人能天天来公司该多好!

吃完午饭,司徒玺先是送了夏小舟回她公司,才驱车回了海泽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他微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才拨通了一个他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的电话,冷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愿意回去,你任何条件都答应?现在,我想先看看你的诚意,如果你的诚意足够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回去的事…你确定你什么都答应?那么,我要你立刻跟你夫人离婚,然后宣布我母亲才是你的原配夫人!否则,就请你以后都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大家依然桥归桥,路归路!”说完不待那边有所反应,已猛地扣上了电话。

下一秒,那边已回拨了过来。司徒玺冷哼一声,直接将手机电池给卸了,又按了内线电话:“除了夫人,谁打电话过来都说我不在!”才又放松的靠回椅背上,坏心的想象起严栋此刻五颜六『色』的脸来。

他当然不会真回严家去。

别说严栋为了面子为了几十年的『情』分还有其他的子『女』们,一定不会跟严夫人离婚,就算他因为他的话,真跟后者离了婚,再宣布他的母亲才是其原配正室,他也只会‘考虑考虑’而已,说什么也不会真的回去。

他之所以向严栋提要求要他跟严夫人离婚,除了想给严夫人一个教训,教训她竟然意图破坏他和夏小舟的感『情』,给她制造一个危机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严栋知难而退,别再来打扰他,毕竟是他自己说‘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的’,他既然达不到他的要求,那就最好识相的别再来打扰他!

至于后半个要严栋宣布他母亲才是他原配夫人的要求,则只不过是想为他母亲多年的冤屈小小的讨回一个公道而已,倒是没真想过要那么做。母亲已经离开这么多年,逝者已矣,他不想让任何人再打扰到她的安宁,哪怕是她…曾深『爱』过的人,他也不想!

另一边,严栋先是自己回拨了无数次司徒玺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只听得里面冰冷的『女』声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然后又让秘书和勤务员警卫员,不间断的用不同的座机拨打了无数次海泽的电话,依然无一例外被告知‘总裁不在公司,请您迟些再打过来’。

严栋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将手机狠狠摔到了对面的墙上去,霎时四分五裂。

秘书和勤务员还有警卫员都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低着头继续拼命的打那个已经被他们拨打了无数次,以致烂熟于心,甚至不用看手指都能条件反射的按出正确号码的电话。

“别打了,都出去!”严栋忽然低喝一声,颇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听在秘书等人耳朵里,却不亚于天籁,行了个军礼,忙不迭都退了出去。

这里严栋粗喘了几口气,才猛地坐回椅子里,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也看了报纸,而且跟司徒玺一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事必定系自家夫人所为,这才明白过来,那天她回来,跟他说‘那个孩子的态度不是很好,将军要不再给他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时为何会眼神躲闪,敢『情』她是在为自己的行动争取时间呢!

他倒真是小看了她,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而且偏偏还是在他刚向司徒玺说了只要他愿意回来,他可以答应他任何条件的第二天,弄得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本来就被动的局面更加被动!

越想越生气,严栋霍地站起身来,威严的喝了一声:“备车,回家!”便大踏步往外走去,勤务员和警卫员忙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严栋第一句话就是问佣人:“夫人呢?”

佣人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双腿发软,吞了吞口水,才小声答道:“在老太太房间里。”

“立刻让她去我书房!”严栋铁青着脸一边下命令,一边大步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又退了下来,径自往楼下严老太太的房间走去。

彼时严夫人正伺候严老太太吃中『药』,看见严栋面『色』不善的大步进来,或许是心虚的缘故,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才强挤出一抹笑意,起身打招呼:“将军,你回来了…”

“跟我来,我有事问你!”严栋顾忌老母亲还在场,尽量压制住满腹的怒气对她说。

严夫人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心惊胆战,第一反应就是事发了,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还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抵死不承认的,自然不肯跟他出去,“我正服侍妈吃『药』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听着呢。”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似的,她忙又坐回了严老太太的『床』边,端起『药』碗,微颤着手继续服侍后者吃『药』。

当着老母亲的面,严栋不好发飙,只得又看了严夫人一眼,扔下一句:“我在书房等你。”转身就要出去。

严夫人跟他夫妻几十年,最是了解他个『性』的,知道他的怒气从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如果让他当着严老太太的面先把火泻了,之后自己再单『独』面对他时,就会好过多了,于是又强挤出一抹笑意,“有什么话难道是妈不能听的,就在这里说吧,何必去书房。”

严老太太也适时附和道,语气有些不悦:“是啊,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就在这里说吧。”老太太很不希望儿子有事单『独』跟媳妇说,却瞒着自己的行径。

夫妻几十年,严夫人了解严栋,严栋又岂会不了解她?估计在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之前,她铁定会找借口一直留在母亲房中不走了,他的忍耐也到了边缘,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这是你的杰作吧!”

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报纸,一把摔到她身上,“你怎么就能蠢到这一步!你如果不愿意那孩子回来,大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为什么当面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过身去就搞小动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口口声声顾及我的声誉,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臭名远扬,遗臭万年!”

严夫人见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在为报纸的事生气,心里反倒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手也不抖了,展开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回,有意略过那条新闻不看,才抬起头来,满脸狐疑的说道:“将军是在为这张报纸跟我生气吗?可是我没看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生气的啊?”

“你还跟我装!”严栋见她装糊涂,越发火大,一把抢过报纸就翻到刊登着司徒玺照片的那一面,指着照片对她喝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还‘据知『情』人透露’,这个知『情』人就是你吧!你明明知道那孩子有多在意他那个小新娘,还这样炒他和别的『女』人的绯闻,你是巴不得那个『女』人阻挠他,不让他回来吧?老太太都做主将来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们母『女』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那孩子永远不回咱们家,你才满意?”

严夫人被他喝得节节败退,心乱如麻,但始终不忘紧咬牙关,“将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旁严老太太听到这里,一知半解的,偏偏一连问了几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没人搭理她,只得捡起被儿子好巧不巧扔了一半在她『床』上的报纸,拿过一旁的放大镜,自己看起来。

“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严栋和严夫人还在吵着,“是不是非要我将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会承认?那好,我这就叫人去报社抓人来跟你当面对质,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抵赖!”说完拔高声音,“小张,小张!”

听得严栋吼叫他的警卫连连长,严夫人知道他是动了真格,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阻止,却忽然想到,自己这一阻止,岂不是做贼心虚的真实表现?可是不阻止吧,真让小张去报社抓了人来对质,她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严夫人心中正天人『交』战,严老太太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你是怕人不知道报上的‘某将军’就是你严栋严副司令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让严栋瞬间就冷静下来,对着已笔直站在门口的小张挥了挥手。

看见小张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严老太太才又用她一贯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别追究其他的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补救吧。”

严栋既然能一眼看出背后的猫腻,严老太太活了八十多年,人『精』一样的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她不打算追究严夫人罢了,对这个儿媳妇,她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这次确实是委屈了她,她会背着他们搞小动作,也『情』有可原。

她现在只关心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严老太太看向严栋,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媒『体』那边倒是好摆平,关键是别让那个孩子因此而生出什么误会来才好,你立刻给他打电话,解释一下…”

“他已经误会了!”话未说完,已被严栋带着几分淡淡的苦笑打断,然后看向严夫人,略带嘲弄的一字一句说道,“我回来之前,他才给我打了电话,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严老太太和严夫人的神『色』都因他的话而变得紧张起来,只不过前者的紧张里还夹杂着几分欣喜,后者的紧张里则夹杂的是慌乱和不甘,只因她们都知道,司徒玺愿意提条件了,那就说明双方还有的谈,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他极其有可能会回来!

先看一眼严老太太,再将目光移到严夫人脸上,严栋嘴角的讥诮越来越明显,看起来竟然跟司徒玺惊人的相似,不,也许应该说是司徒玺跟他惊人的相似,“他要求我,立刻和你离婚,宣布他母亲才是我的原配夫人,然后,才会考虑回来的事,否则,以后大家依然桥归桥,路归路!”

严夫人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严老太太也是神『色』大变,从来都不紧不慢的声音,至此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真这么说?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严栋满眼的『阴』鸷,想起了司徒玺跟他谈条件时那冰冷讥诮的语气,他没有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通电话,竟然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说的是那样的话,此时此刻,他也分不清心里到底是对自己夫人的怒气多一些,还是对司徒玺的怒气多一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严老太太的问题,严夫人已经哭出了声来,“我只不过是碰巧遇上李家小姐,然后带着李家小姐去了一趟他公司,从头到尾,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就因为报纸登出了他和李小姐的绯闻,他就要这样报复我,他凭什么!我嫁进严家三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一个作后辈的,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说完还扑到严老太太『床』上,大哭起来。

严夫人太清楚严老太太有多么的固执守旧,对香火问题又看得有多么的重了,换句话说,只要司徒玺肯回来,她真有可能会让她和严栋离婚,她必须得先发制人,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当然,她心里也认为自己确实是弱者,让严老太太因为同『情』她,继而将天平倾向她这一边才是,不然,她真有可能在花甲之年,成为严家的下堂妇,面子里子都丢尽!

严老太太看了趴在自己『床』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儿媳一眼,有些嫌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好了,别哭了,我自有主张,不会委屈你的!”才看向自己的儿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严栋扯了扯唇,眼里有羞恼和不忿之『色』一闪而过,“他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便直接挂了电话,等到我再打过去时,已经打不通了,我让人不停换号码给他公司打电话,也找不到人,他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让我知难而退呢!”

他当然不可能真跟严夫人离婚,不论是站在道德还是『情』义还是面子的问题上,他都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跟自己的老妻离婚,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孕育过五个孩子,其中一个在幼年时夭折一个在而立之年早逝,另三个『女』儿他也是关心得少忽视得多…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已经不称职的,怎么可能为了挽回另一个孩子,就去伤害其他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

更何况,司徒玺还只是说的事成之后,他会‘考虑考虑’回来的事,并没有说定,万一到时候他真跟夫人离了婚,名声也赔了进去,他却依然不肯回来,那他岂不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严老太太也是跟儿子一样的想法,就算儿媳这次真做错了,撇开道德和『情』义不说,单为了严栋和严家的面子,她都不可能会让儿子和儿媳离婚,更何况她对儿媳还有几个孙『女』都有真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办法做到那么绝!

可是,自家的香火传承也是大问题,她如果已经归天了就算了,偏偏她又还活着,她既然还活着,就不能让严家的香火断在她的儿子这一辈上,不然她将来去到九泉之下,都没脸去见丈夫和严家的列祖列宗!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告诉他,要你和碧云离婚,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他将他母亲的骸骨移入咱们家的祖坟,这是我们这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他如果还是要坚持初衷,那我们就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可是我昨天才让人给他递话,说只要他愿意回来,无论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严栋苦笑,并不认为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迁入严家的祖坟就能打动他,而且当年那名『女』子是投河自尽的,连尸首都没找到,又哪来的骸骨?就算有骸骨,说不定司徒玺也根本不愿意让其葬入严家祖坟,他提这样明明知道他做不到的要求,极有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严老太太又沉默了片刻,“这样,你让他来,我亲自跟他谈,好歹我也是他祖母,我就不信,我还说服不了他了!”

严老太太自问这辈子见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何,何况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司徒玺再不愿意回这个家,她也是他的祖母,跟着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可以说没有她,就不可能有他,她相信只要她能见到司徒玺,她就有把握说服他!

这下严栋嘴角苦笑的弧度就更大了,“只怕他不肯来。”平常司徒玺是连他电话都不接也从不亲自见他的人的,他即便是派人去递话,都要通过很多的弯弯绕绕,可见他有多么不想跟他跟严家扯上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来严家跟严老太太谈?而且以他的身手,他的人甚至没办法用强的!

“他不肯来?那他上次是怎么来的?既然上次你有办法让他来,这次也一定有办法!”严老太太有些不悦的说道。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严栋,“也许,我们可以从他那个小新娘那里寻找突破口?不如妈您先跟她谈谈,只要能说动她,那个混小子那里,也就好办多了!”想将司徒玺弄来不容易,但要将夏小舟弄来,就容易多了,就算司徒玺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她,要将她弄来,也不算难。

想起夏小舟,严栋自然而然想起了上次她面对他时,大异于她柔弱外表的凶悍,还有司徒玺看她时那温柔的眼神,他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不过那个『女』孩儿看起来有些…强『硬』,而且一心维护混小子,觉得他受了很多委屈,只怕也不好说动。”

严老太太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这么办。”皱起眉头,有些不满,“我听说那孩子对那『女』孩儿言听计从?那他也太容易被『女』人左右了,以后只怕是个怕媳妇的,不行,等到他们回来之后,我可得好生替他管教管教。”

严栋笑笑:“妈您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儿孙自由儿孙福,就由他们去吧。”心里却在自嘲,替他管教媳妇?他有预感他根本就不会回来!

夏小舟在自己公司楼下与司徒玺道了别,乘电梯回到公司,刚走到前台大厅,就与急匆匆跑出来的施若素撞了个满怀,她忙稳住身形,问道:“你跑这么急干嘛?”

施若素脸『色』煞白,一看是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丰恺的秘书打电话来,说他出车祸进了医院,我得立刻看看去,公司就『交』给你了啊!”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电梯里。

夏小舟只来得及说一句:“那你开车小心一点…”电梯门已在她面前合上,她心里有些担心,怕施若素急火攻心出什么事,忙拨打了她的电话,只可惜电话没打通,估计是因为她正在电梯里的缘故,她想了想,改为编辑短信。

短信才编到一半,施若素打了过来:“我没事,会小心开车的,你别担心。”

夏小舟知道她是属于那种越有压力反而越冷静的人,听她的声音已经跟平常不差什么了,放心不少,叮嘱了几句:“还是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公司有我在,你放心。”才收了线。

回到办公室,签阅了一些上午积压的需要她签阅的件报表,又按内线电话将人事主管叫来商量了一下招聘新员工的事…专红的规模在不断扩大,需要的人当然也是越来越多,夏小舟便没有其他事了,索『性』登录**,跟熟识的几个作者『插』科打诨起来。

正聊得happy,手机忽然响了,翻开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夏小舟以为是谁打错了的,便没接通,直接给挂断了。

没想到那个电话很快又再打了过来,这下夏小舟可以确定对方不是打错了,毕竟没有谁会一连打错两次,于是按了接听键:“您好,我是夏小舟,您哪位?”

那边是个陌生的『女』声,不过她一开口便先自报了家门:“夏小姐您好,我是李未荷,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夏小舟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好意思李小姐,我不认识你,并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李未荷才跟司徒玺传了“绯闻”,万一再让无孔不入的狗仔拍到她和她见面的画面,还不知道被会他们写成什么样呢!

那边李未荷像是知道她的担心一般,立刻说道:“夏小姐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照片的事,如果你信不过我,那我去你公司找你可以吗?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让她来她公司?看在同事们的眼里,不是更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刚才他们看她的目光,已经与平时大不一样了,她才没兴趣做别人生活的调味剂。

“我们公司对面有个‘茗香’茶楼,我在二楼的包间等李小姐。”想着李未荷既然能直接将电话打到她这里,而且说出到她公司来的话,自然是她的『情』况比较了解的,她既然安了心要见她,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夏小舟索『性』主动约了见面的地点。

那边李未荷说道:“那我尽快赶过来,不会让夏小姐等得太久了。”便挂了电话。

夏小舟扣上电话,随即抓起包包,乘电梯去到公司楼下,再穿过马路,进到对面的茗香茶楼,要了二楼一个包间,便静候起李未荷的到来。

等待的空隙,她拨了司徒玺的电话,想要跟他说一声李未荷约她见面,只是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打了两次座机又一直占线,她索『性』扣上电话,没有再打。

【110】 新朋友

夏小舟喝着茶,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一身米『色』束腰风衣,披着栗『色』长发,带着大墨镜的李未荷就到了,坐到她对面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取下墨镜,看向夏小舟开门见山的说道:“夏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就报纸的事,跟你和司徒总裁贤伉俪道个歉。”

喘了口气,又说道:“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贤伉俪知道,这件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而且我也没想过要跟司徒总裁之间发生点什么,事实上,我也是受害者,也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严夫人摆了一道。我本来想给司徒总裁去电话道歉的,只是司徒总裁公司的电话一直打不进去,我又不敢再贸然登门,所以只能想办法找到了夏小姐的电话,约了夏小姐出来。如果因为报纸的事而给夏小姐和司徒总裁之间造成了什么困扰,我真诚的向您二位道歉,对不起!”一边起身冲夏小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那天跟着严夫人颇为狼狈的离开海泽时,她还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赶紧找借口跟严夫人分了手,并暗自决定,以后无论严夫人再怎么打电话,也无论李云博怎么撺掇,她都不会再单『独』跟严夫人见面。

却没想到严夫人竟然还有后着,还把她给牵扯了进去,气愤之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司徒玺打电话澄清。那天后者对严夫人的憎恶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万一他因此而迁怒于她,那可就真是太糟糕了,她虽然只见过他几次,却没来由的觉得,他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主儿。她知道他也深恶顾明川,必要时刻,还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呢,可不能轻易得罪了他!

而且,她潜意识的不想让司徒玺及其身边的人,误会她对司徒玺有什么想法,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挺莫名其妙的。

只是司徒玺公司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私』人电话她又找不到,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联络上了夏小舟,反正让夏小舟知道她是无辜的,司徒玺及其他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夏小舟没想到李未荷会这么实诚,不光嘴上道歉,行动上也不含糊,尤其她说话时真诚的目光,更是不像作假,以致夏小舟瞬间就奇异般的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她抿了一口茶,看向她的目光友善不少,“李小姐不必担心,不过只是一条有心人胡乱炒作的绯闻而已,并没给我们带来什么困扰,劳烦你特意跑一趟,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心里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她就说这样适得其反的事,不像是严栋会做得出来的,原来是严夫人搞出来的,想想也是,司徒玺一旦回严家,损失最大的,莫过于她及她的子『女』们了,她当然不希望他回去!

李未荷有些怀疑她说的只是场面话,实则心里还是很介意的,毕竟换了谁『处』在她的立场,自己即将结婚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传绯闻,还闹得人尽皆知,心里都不会好受,忙又说道:“我既然敢大大方方的找上夏小姐,就说明我心里问心无愧,还请夏小姐和司徒总裁千万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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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见夏小舟嫣然一笑,“李小姐真的不必紧张,我相信你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也相信你是无辜的。再说,就算我不相信你,我也该相信自己的老公不是?李小姐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我老公知道的。”看她的样子像是颇为忌惮司徒玺,所以才会找上她作解释,夏小舟很是善解人意的如她所愿,坦言一定会转告司徒玺。

“夏小姐就真这么相信司徒总裁?”李未荷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确定她不是在说场面话,而是真的相信她的话,或者是说真的相信司徒玺后,神『色』终于一松,不过,还是忍不住怀疑她就真的这么笃定司徒玺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抑或是她掩饰『情』绪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夏小舟就知道李未荷会怀疑她的话,毕竟在旁人眼里,她是此次事件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她会大吵大闹或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都算正常,面对“『情』敌”找上门来,强装出一脸的平静也算正常,惟『独』这样真正一脸的平静不正常。

她想了想,迎上她不掩怀疑的目光,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是夫妻,是要牵手走完后半辈子的人,我当然相信他,从来都无条件相信他,而他知道我无条件的相信他,也从来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这样回答,李小姐明白了吗?”

李未荷仔细看她的眼,想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的勉强或是假装,可是她只看到了坦然和坚定,她终于相信,夏小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信任司徒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一点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她深深看了对面神『情』恬淡,举止安详,像一株兰草般初看并不起眼,但相『处』之后,便会觉得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的『女』子一眼,忽然就有些明白那样耀眼的司徒玺,为何会对看似平凡的她,那般的『爱』护和疼宠,那般高调的想要世人都知道,她是他司徒玺的妻子,是他司徒玺深『爱』的『女』人了!

“李小姐,你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夏小舟并不讨厌她打量的目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未荷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失礼,不过却并不觉得局促或是不好意思,反而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司徒总裁对你那样死心塌地,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哦?”夏小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怔了一下,也笑了起来,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李未荷笑道:“不瞒夏小姐,之前我曾不止一次暗自在心里想,像司徒总裁那样的男人,不说配个貌若天仙,风『情』万种,八面玲珑,总之就是十全十美的『女』人,至少…怎么说呢,至少…”

“是不是至少也不该配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啊?”夏小舟看她说得支支吾吾的,估计是怕自己听了后会不高兴,索『性』帮她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瞒你说,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李未荷有些赧颜,“不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你完全值得司徒总裁死心塌地的对你,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她之前对司徒玺一度还挺欣赏的,当然,仅限于欣赏。不过虽然只是欣赏,却并不妨碍她偶尔幻想,如果站在司徒玺身边的『女』人是她会怎么样?这种幻想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一种属于『女』人天『性』里的虚荣和对同『性』本能的嫉妒罢了。当然,她现在知道夏小舟的魅力了!

如果说夏小舟心里刚才对李未荷还只是有几分好感,在听完她这番话后,那几分好感,已上升到了喜欢,或许,是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跟米娜和施若素一样的心直口快。

她犹豫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李小姐,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真心的想要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李未荷怔了怔,笑了起来,有些俏皮的反问,“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不过既然是朋友了,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下,要不你叫我未荷,我叫你小舟?”她发现她心里也挺喜欢夏小舟的,倒是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么个意外的收获。

她动手给夏小舟的杯子续满茶,又给自己的杯子续满,“来,为了庆祝我们正式成为朋友,以茶代酒,干一杯!”

夏小舟笑着举起茶杯,跟她碰一下,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放下的空隙,顺道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也正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是一愣,然后便双双笑出了声来。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友谊,也在这一笑中,迅速升温。

笑过之后,夏小舟看向李未荷,认真的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未荷了。对了,未荷,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提个醒,你如果听得进去,当然就最好;你如果听不进去,觉得我多事,听过就算了,一样不影响我们的友『情』,好吗?”

之前还以为李未荷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也因为她跟顾明川的关系,连带让她对她没好感,现在既然觉得挺喜欢她,也已跟她成了朋友,夏小舟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她远离顾明川那个人渣,以免她将来受到伤害。

李未荷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深知她以前和顾明川的关系,只看她的神『情』,就已约莫猜到她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与顾明川有关,索『性』自己先提了出来:“我知道你是要提醒我远离顾明川,对不对?”

迎上夏小舟‘你怎么知道我会说这件事’的吃惊表『情』,她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你一定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会说这件事对不对?实话跟你说,我知道顾明川以前跟你的关系,也知道他人品不好,心术不正,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知道你还跟他『交』往?”话没说完,已被夏小舟攸地拔高声音打断,“你傻呀你!”言辞神『色』间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在李未荷眼里,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来自朋友之间最直接的关怀和温暖,看向夏小舟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我没有在跟他『交』往,或者说,我不是真心在跟他『交』往…”

话没说完,已再次被夏小舟急急的打断:“就算是假意也不行,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么功利多么无耻,心计又深,而且还心狠手辣,你要是再继续跟他『交』往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的!”顾明川显然是知道李未荷市长千金身份的,以他的『性』格和耐心,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将她追到手,就像当初他追她时那样,她真担心李未荷会架不住他的强大攻势,最终动了心!

自从母亲去世以来,李未荷就再没感受到过这种毫不掩饰,不带功利,只是关心她这个人的纯粹关心了。当然,李云博也不是不关心她,甚至比以前母亲还在时更要关心,只是在她看来,李云博的关心,都是因为心里有愧,所以才会加倍的对她好,她不稀罕这样的关心!她没有想到,此刻竟然会在夏小舟这个在今天之前,根本就与她只是陌生人的人身上,再次感受到了这种关心。

李未荷高中还没毕业就去了美『国』读书,在『国』内根本就没有朋友,亲人们则在她看来都靠不住,因为那些亲人都要靠着李云博过他们的好『日』子,她心里其实憋了很多的委屈和悲愤,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倾诉,碍于李云博特殊的身份,也不敢随意找人倾诉而已,所以只能一直憋着。

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了很强烈的倾诉的谷欠望,而且她也没来由的相信,夏小舟绝对绝对不会把她说的话外传,“我当然知道顾明川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真心想跟他『交』往!”冷哼一声,眼底忽然浮上一抹恨意,“你还记得那个曾经破坏了你家庭的『女』人吗?那个『女』人…也是我那个英明神武,政绩斐然,道貌岸然的市长爸爸的『女』儿…”虽然她拒绝承认,但刘娉婷与李云博,也与她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这一事实,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夏小舟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刘娉婷怎么可能是李云博的『女』儿,他们明明一个姓刘,一个姓李!但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却跳出来告诉她,谁规定『女』儿就一定要跟着父亲姓?尤其是李云博那种高官的『私』生『女』,当然只能从母姓,而且必须从母姓!

之前顾明川为何会那样讨好刘母,为何会忽然间不再纠缠她同意跟她离婚,为何会在跟她离婚后不久,就升迁到了对他那个年纪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高位了的c城地税局常务副局长的位子上…等等一系列出乎于人意料之外的疑问,忽然就得到了合乎『情』理的解答。

想想也是,以顾明川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了更好的下家,他是铁定不会放了她的,正是因为刘娉婷是其时身为新海市委书记的李云博的『女』儿,虽然只是『私』生『女』,一样可以为他的事业和前途带来不可估量的助力和财富,他才会最终同意跟她离了婚,不然,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还在纠缠她!

耳边又传来李未荷带着嘲讽和恨意的声音,“那一对老小小三儿害得我妈妈抑郁多年,当着我的面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什么都瞒着我,最后还含恨而去,我也要让她们尝尝被人背叛,被人破坏家庭的相同滋味,我要让她们为她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夏小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李未荷。事实上,如果换她『处』在她的立场上,忽然间就多了一个“妹妹”,而且这个妹妹分明不比她小多少,但凡智商正常的人用脚趾想都能想明白,这个“妹妹”是在她母亲刚怀了她,说不定正是孕吐反应最厉害的时候,父亲让别的『女』人有的,她也会恨,也会歇斯底里,没准儿还会想杀人。李未荷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出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来复仇,已经是够理智够冷静的了!

可是,“为了那样一对无耻的母『女』,委屈自己跟顾明川那种人渣逢场作戏,这样作贱自己,值得吗?”至少在夏小舟看来完全不值得。

她严肃的看着李未荷,语气很郑重,就像平时面对米娜或是施若素做错了事『情』时一样语重心长:“报复的手段有千万种,为何一定要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方法呢?在我看来,活得比她们更好,才是对她们最大的报复,你又何必这样作贱自己呢?而且顾明川那个人你不了解,一旦发现有利可图,他就是死也不会先放开你的,除非是他有了更好的选择!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他报复到了那对无耻母『女』之后,万一摆『脱』不了他该怎么办?总不能将后半辈子都毁在他手上吧?那你才真是没报复到她们,反而害了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