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叹道:“我也巴望江家好。就是那江老婆子眼皮子太浅,生怕我们沾上了一样。明明要借重清哑,还不肯承认。我看明辉他爹那样子,也好像怪我们不帮忙一样。这真是‘一升米养恩人,一斗米养仇人。’早要晓得这样,清哑还帮明辉画画干什么!白操心!”

郭大有冷笑道:“所以我郭家要自己做,不然将来他们能把江家说成郭家的恩人。”

郭大贵哼了一声,道:“等小妹嫁了,也不帮他们画。要画,就要算份子钱。我看他们怎么说!有本事叫他家两个嫂子画去,反正都是做媳妇的。”

郭守业没理会他发泄的话,问大儿子二儿子:“那你们看清哑什么时候出嫁合适?我看江老头那模样,三年恐怕不成。就算他们不敢退亲,闹僵了也没意思。将来你妹子是要跟明辉过一辈子的,凡事看在明辉面子上,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将来他也顾念清哑的好处。闹僵了,清哑嫁过去受气,还不如不嫁。”

这话倒是,媳妇终究是要看婆婆脸色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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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隔阂

郭大全就问郭大有:“你那边怎么样?”

郭大有想了想,道:“今年肯定不成。明年…就明年底吧。明年清哑十六,我们也算让一步了。放在明年底,好歹还是十六岁,江家听了也不好说什么。过了年就十七了,就算是开过年成亲,那也是十七,又大了一岁,显得我们不占理。我们家有今年和明年两年准备,也差不多能把摊子撑起来。好些东西清哑都做好了,就等机会。她说今年要去织锦大会瞧瞧去。”

郭守业便道:“那就这样。大全,你跟我去见亲家。”

这是要大儿子出面了,因为他最擅长应对这些。

当下,郭家三兄弟都去了堂间,见过江家人,客气一番。

郭大有不过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和郭大贵出去了。

郭大全留了下来,对江老爹笑道:“才刚听我爹说,郭叔是来商议小妹和明辉亲事的。我爹和我娘舍不得小妹,要等小妹十八岁再嫁。我听了劝就我爹,就算舍不得小妹,也不能留到那么大,叫明辉空等着,怎么成呢!误了这门亲,我们上哪找明辉这么好的女婿去?”

江老爹听了这话眉眼舒展,觉得郭老大就是和气。

江大娘忙问:“那大侄子是同意今年把妹子嫁过去了?”

郭大全笑了,不紧不慢商量道:“婶子,今年嫁确实太急了些,小妹才十五,真的没长开。我爹娘又这么疼她,总要体贴他们儿女心肠。我看不如等明年,明年底。明年小妹十六。十六岁出嫁,不早也不算晚。怎么样?”

他把“明年底”三个字咬得很轻,说得飞快,就怕说重了引起江家老两口注意,然后转过弯来:明年底和后年初可是连着的,明年底一晃过去就到后年了,清哑就十七了,还是等了两年。

然那江大娘就盯着这事,当然要计算。

可郭家已经退了一步,她若咬死不松口,显得不讲情面。

斟酌一番后,她笑道:“明年底不好,还是年初吧。春天成亲比冬天好,瞧外面,花红柳绿的多漂亮。要说清哑没长开,那也不能这么说,刚才她下来叫我们,我看都那么高了,还要往哪里长开去?再长就要把房顶都捣破了。”

她语气夸张,哈哈笑着,自为说得很在理,很是得意。

郭大全摇头失笑道:“婶子可真会说笑!婶子做什么那么急着娶清哑过门?难不成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等着清哑去做?既然都说明年了,何不成全我爹我娘心疼闺女的心思,把日子定在年底呢?总归明年把清哑娶过去过年就是了。况且春上也忙,不比年底空闲多。从来人家成亲都是冬腊月的多,就是这么回事。”

江大娘心里“咯噔”一下——

她可不就是有事等着郭清哑去做么。

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她憋了一会才道:“还不是明辉,一个人在城里做生意,连个洗衣煮饭的人都没有。如今他二哥也去了,兄弟两个带个侄子,吃穿都糊弄,总不是个事。我就想早些娶清哑过门,去城里照应他们。”

郭大全忙问:“明辉二哥也去了?那怎不叫二嫂去照顾他们呢?”

江大娘连连摆手道:“他二嫂哪能走得开…”

郭大全笑道:“不是我说婶子——”说着却转向江老爹,诚恳道——“江叔,江家如今生意做大了,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靠自己是不成的,该找的人手要找回来。像洗衣煮饭这些事,随便找个媳妇婆子都能干。把自己人腾出来管人事,各处照看,不然等出了事找谁去?”

江大娘哪有那见识,惊疑不定,浑然不觉话题被转移。

江老爹在郭大全问“难不成家里有要紧的事等着清哑去做”时,就感觉羞愧,再不想争论了。心想明年底就明年底吧,郭家也算让了一大步了,若江家一点不让,说不过去,横竖把清哑娶进门就好了。

因此他道:“好了,就按大侄子说的,明年底成亲。”

说着看向郭守业和吴氏,“亲家觉得怎样?”

自郭大全进来后,老两口就都闭紧嘴巴不吭声,任大儿子说。

当下,郭守业点头道:“这样也好。咱们都是为儿女的心肠,不能为这事闹僵了,失了亲戚和气,叫两个小人夹在中间难做。”

江老爹应道:“就是这个话。我们都退一步,就好了。”

江大娘这时才回过神来,见说定了,很是生气。

因绷着脸道:“我也是为了清哑好,才要早些娶清哑过门的。听老大回来说,许多富家小姐都爱去明辉那铺子逛。你们想,霞照那是什么地方?多的是好看的姑娘。我就想着,叫清哑早些去,帮着招呼女客,省得明辉出面招呼她们,不方便。要是出一点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清哑。”

吴氏听了这带威胁的话,火气往上撞,抢白道:“亲家要这么说,那我们更不敢把清哑嫁早了。明辉要是那不安分的人,清哑去了也没用,管得住人管不住心。外面背着媳妇偷女人的汉子多的是,也没见他们媳妇管住了。我倒要等两年,看明辉经不经得住。要是跟张福田一样的货色,清哑嫁过去了可不是跳进火坑!”

这话说出,两家人都变色。

江老爹固然怪老婆子多嘴,更怪吴氏说话不留情面。

郭守业则被吴氏一番话触动心肠,面色阴沉。

江二婶和蔡氏完全插不上话,不知今儿两边都是怎么了这是?

郭大全见状不妙,忙笑道:“娘,婶子也就是担心,才这么说的。明辉什么样人,我们见的次数不多,那是看得真真的,最是知书识礼的,怎么会做出那样事呢。”

吴氏板着脸没吭声,她是真生气了。

郭大全又转向江大娘笑道:“我娘是被张家那件事弄怕了,最听不得这些。请婶子包涵体谅些。不过婶子也请想一想:要是江家大姐夫在外头勾搭女人,婶子听了怕也不好受是不是?咱们还是别打这样的比方吧。明辉兄弟那样干净一个人,绝不会做那丢人的事的。”

这番话既捧了江明辉,也责怪了江大娘比喻不当。

最让人膈应的是,还把江家已经出嫁的闺女拉下水。

可他会说话,先劝自个老娘,又反复夸江明辉,江家人自然挑不出错,江老爹更是呵斥江大娘“你瞎说八道什么!咱明辉是那样人吗?”

江大娘气得面色发白,恨恨地看着吴氏。

这个亲家母,她从来没在她面前讨过便宜!

郭守业就笑着站起来,对江老爹道:“好了,没影的事,咱们在这瞎琢磨,不是找事么。亲家,我带你外边转转去。”一面对外喊“大贵,去叫你大伯和三叔来陪客。就说江亲家来了。”又喊“大有,去撒两网,捞两条新鲜鱼上来煮鱼片。”

外面儿子们答应着,分头去了。

这里,郭守业父子就陪着江老爹往外走去。

男人们一离开,蔡大娘忙和江二婶说话,引着江大娘和吴氏开口,缓和气氛。正好蔡氏端了炒好的瓜子和花生进来,满屋飘香。吴氏转眼摆出笑脸,招呼她们吃果子,十分殷切客气,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心胸之宽广,让江大娘自愧不如,便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

嗑瓜子好,没话说的时候,可以不停嗑瓜子掩饰情绪。

江家人一行人是半下午时离开的。

清哑也下了楼,送到门口,就被吴氏拦住了。

她也止步,没有再送。

她能从江明辉的眼中看出“爱你爱你爱你,一辈子爱你!”的心意,也同样能看出江大娘对她流露出的“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神情。

之前,她一直在楼上,江家人和爹娘哥哥的话她都听见了,也大抵明白江家人的心意,只是有一点弄不懂:为何她帮了江明辉那么多,未来婆婆还这么不待见她?

不管什么知识,潜心学习总会有所成就。

唯有人心,若无相当的阅历,是无法揣摩透的。

看着江大娘阴沉的脸,她有些疑惑,也很茫然。

江大娘也确如清哑所感受的那样,极不喜这个未过门的小儿媳。她总算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说“清哑看人就是说话”了: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镜子一般,将她的心思照得纤毫毕现,那疑惑的神情更令她羞怒难堪,好似在问她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她狠狠地刺了少女一眼,转身走了。

郭大全站在妹妹身边,将刚才的情形看在眼里,不禁心冷。

“小妹!”他强压下怒火,放柔了声音,对清哑道,“有些人就是不知足,不能让步。你又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不用对他们低声下气的。还好明辉明白,将来你把这些稿子当嫁妆带过去…”

说到这,他却沉默下来。

江大娘和吴氏最后的针锋相对他在外听得清清楚楚,想起张福田对妹妹的伤害,他和父亲一样,对江明辉不放心起来。

若真是…小妹可经不起了!

可也不能真像娘赌气说的那样,放任江明辉在城里,以考验他的品性。

男人,有几个能禁得住这种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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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变起

“得去一趟霞照。”

郭大有看着小妹暗想。

面上,他却笑对清哑道:“咱们要争口气,把郭家生意做起来。这样江家就没话好说了。这世上,靠别人总归不如靠自己。”

清哑点点头,对这观点表示赞同。

前世,爸妈竭力教她能不求人就不求人,凡事自立。

她不会说话,从不会开口求人。

郭大有见她这样,微微放心。

待郭守业夫妇送客回来,立即召集儿女、儿媳商量大事。

吴氏将清哑搂在身边,心里的气一波又一波冲击。

她空有满腹计算,却不知如何教导这个闺女。

她和清哑前世的爸妈恰好相反,就像老母鸡似的,张开翅膀将她护在羽翼下,不愿她经受一点外面的风雨,恨不得她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不用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是,她的愿望显然落空了。

这还没过门呢,江大娘就不待见她闺女了。

若闺女做错了事还好说,明明是帮了江家!

这死婆娘!!!

越想她就越气,气得身子微微发颤。

清哑感觉到她的怒气,轻轻摸摸她的手,以示安慰。

吴氏侧脸,向她挤出一个艰难的笑。

郭守业咳嗽一声,问了郭大全兄弟几句话,又问了清哑几句话,很快便做出一个决定:将今年的田地尽数交给佃户杨安平和朱顺打理,人手不够就请长工,郭家上下全力投入准备,八月开张新生意。

什么生意,他没说,可儿子们都明白。

首先要盖库房,或者说是工坊,这个立即就要着手准备。

其次,郭大全要亲去霞照打听纺织行情,熟悉市场。

再有,郭大有要按清哑要求改造织锦机器,还要制作搅机(剥棉籽机)、织布机、三锭脚踏纺车。后三样在清哑提示下,他兄妹两个合作,已经研制作出来了。这个万万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找了三个木匠帮手做普通的部分,最重要的部件却是他自己独自制作。

最后就是清哑了,她要教大嫂、二嫂、娘织花布。

至于织锦的设计也没落下,正在精心研究。

清哑见爹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不自觉含笑。

郭大贵见了忙问:“小妹,你觉得咱能做成么?”

清哑用力点头。

岂止能成,成功指日可待!

她有这个信心。

两世加起来头次创业,她难免有些小激动。

开书屋那个不算,那是借了爸妈的光。

经过江家上门那件事,她还能有这样好心情,其他人也被她感染了,跟着高兴起来,群情振奋。

“等把这摊子撑起来,瞧江家人怎么样!哼,以为咱清哑就会画竹丝画?将来有她心服的日子在。”

吴氏骄傲地说着,那个她当然是指江大娘。

“好了,都是亲戚,说这些做什么。”

郭守业似不愿提江家,神情有些严峻。

“过几天我去霞照。小妹,你要给明辉带东西,早些准备。”郭大全笑眯眯地说道,“要不就做些吃的吧。”

清哑忙点头,眼前浮现江明辉的面容,在心里计算起来:

再帮他做一件衣裳吧,听说霞照是大城镇,开那样的铺子,也是要讲究门面的,若是衣着太土气,未免让人看不起。

还要做些吃的带去。

要不要写封信呢?

她想起江大娘那愠怒的面色,觉得应该跟江明辉解释下。

想想又决定不解释了,怕说不好让他误会家人。

家人也是为了她好,并不是想沾江家的便宜。

将来她出嫁时,把图稿当嫁妆带去,明辉就会明白她的想法了。

她看向郭大全,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大哥,让大哥对江明辉说。大哥最会说话,生气的人都能被他说得高兴起来,必定能解释清楚。

郭大有见小妹凝眉沉思,和郭大全对视一眼,凑过去嘀咕了几句。

郭大全看着小妹点点头。

从第二天起,郭家就真忙起来,暂不提。

再说江家一行人离开郭家后,往毛竹坞赶去。

江大娘已经彻底算过账来:

郭家,已经摆明态度,不让清哑帮明辉画画;

她想早些娶清哑过门的打算也落空了。

因此两点,她心里极度愤懑。

因蔡大娘和江二婶在船上,当着她们,她不便说出实情,独自闷闷地在心里把在郭家的点点滴滴来回翻滚,也是越想越气。

到家后,没有外人在了,她当即就发作起来。

正好两个儿媳妇娘家都来了人,是帮着做竹器的。

江老爹就告诉儿子,要给丰厚的工钱,不能让亲戚吃亏。

江老大的舅兄就说,都是亲戚,平常有事都要来帮忙,何况还给工钱,他们又能学到手艺,因此死活不肯多要。说江家如今招了不少人,若他们特别,旁人见了会不平。

江老爹只得罢了,心里很感激。

江大娘趁机道:“瞧瞧,这才是亲戚!再瞧郭家,就见不得咱们好。也不想想,江家好了,他闺女嫁进来不就享福了!这生意开张的节骨眼上,说那样话,叫人寒心。摆明了给咱们脸色看。这是亲戚干的事吗?不帮就算了,连闺女也不肯嫁。这是哪门子道理?恨得我要…”

嘴巴蠕动半天,到底没敢说出“退亲”二字。

江老爹神色就很落寞,沉默不语。

江家两个儿媳听说缘故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想,谁不巴望嫁个好人家?

再说,清哑这会子帮了婆家,功劳是明显的。将来进门,婆婆待她肯定不一样。这现成的乖不卖,倒得罪婆婆。难道一辈子不进江家大门?

江家招了许多篾匠,屋里院里一派嘈杂。

人一多,吃饭的事便要专人伺候了。

江大娘想起郭大全的话,雇佣江家闲散的婆子帮忙,将儿媳妇腾出手来安排别事。

因这桩事,又勾起一腔火气,愤愤道:“明辉他们在城里累死累活,为的哪个?我要早些迎她过门,也不指望她干别的,就把自己男人伺候好了,这不是常情?就不肯嫁。他郭家的闺女是千金小姐,吃不得苦的,只好等江家发达了,她进门就做少奶奶,享清福!”

一边发泄,一边想派个什么人去城里照顾他哥两个。

忽然院外闪过一个窈窕身影,是大儿媳的娘家表妹,叫玉枝。

原本那边有攀亲的意思,是她嫌玉枝太腼腆了,不愿意。

这时她心里一动,生出一个主意。

人手增多,做事就快,过了半个月,江家又发了一船货。

江大娘借口要去城里看儿子,顺便看看铺子生意到底如何,撺掇江老爹一块去了。同行的,还有玉枝。她是去帮江家兄弟做家务活计的,商定一月八百文。

到城里,见生意果真如江明辉说的那样好,都高兴极了。

江明辉听说玉枝是来帮他们洗衣煮饭的,顿时觉得不妥。

江大娘便高声道:“不然你让娘怎办?难不成娘一把年纪了来伺候你们?娘原本是想今年底就把清哑接过门,你身边也有人照应。和你爹去郭家商量,郭亲家死活不答应,还说要等清哑十八岁再嫁。我们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步,到底还是要等两年才肯嫁。也不晓得他们把闺女留着做什么?想靠闺女发财呢。”

江明辉就怔住了。

旁人不知清哑在做什么,他很清楚。

清哑帮他画图稿只是顺带的,她其实一直在研究织锦。

以郭守业夫妇精明的性子,留着清哑定是有所图。

人家养大的闺女,多留一两年,谁也不好说什么。清哑为郭家做事,那也是应当应分的。就是苦了他。若是清哑能早些嫁过来,他再不必天天晚上想她想得睡不着,两人一块在这和和美美过日子,是何等美事。

他心里想着,面上就现出怅然神色来。

江大娘一直注意他,这时添了一把火,将吴氏不让清哑画画的话添油加醋说了,“这是想跟江家拿乔呢。想是看我们赚了点钱,也想插一脚。”

江明辉没有怀疑这话。

他相信清哑,暂不为他设计图稿是为了长远打算。

但郭守业夫妇和他的那两个舅兄就未必了。

江大娘一见他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越发恣意歪派起郭家人来,又说清哑也不肯成亲,务必要让儿子对郭家心生不满。

玉枝在旁听得诧异不已,听这口气,大娘很不满意郭家,难道想退亲?想着,她不由心跳起来,偷偷地看向江明辉。

江明辉被娘说得心烦意躁,根本没注意她。

江大娘见儿子毫不在意玉枝,莫名松了口气。

她带玉枝来是为了膈应亲家吴氏的,要叫她心里不好受,晚上睡不安稳,并非真想儿子跟她发生点什么事。那样的话,丢脸的还是江家。一路上,她也是悬着一颗心,生恐弄巧成拙。这时见儿子对玉枝半点不上心,才放了心。想起吴氏听到这消息时的愤怒样子,心里说不出畅快。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样做到底所为何来。

若不满意这门亲,要儿子对清哑生嫌隙,何不干脆退亲?

既不舍退亲,那挑拨得儿子和未来儿媳生分,又有什么益处!

正是:

万般烦恼因利起,千种闲愁为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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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点醒

江大娘来时,故意在蔡大娘面前露了口风,说要带玉枝去霞照,伺候江明辉兄弟茶饭。

蔡大娘听后急忙赶去绿湾村,如此这般告诉了亲家一番。

吴氏听后果然气得倒仰,又不敢让清哑知道,背着闺女痛骂江大娘。和郭守业商议后,决定要郭大全火速赶去霞照打探情形,连带警告江明辉,以免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来,那时悔之晚矣。

郭大全便赶往霞照来了,也是傍晚时分到的。

他到时,江老爹两口子已经回去了。

他见了江明辉,和和气气的,半点不见恼意,将清哑托他带的一件青绸单衣、荠菜饺子等吃食拿出来,仿佛走亲戚。

江明辉逐一翻看清哑带给他的东西,高兴非常。

江老二很客气,要请郭大全去酒馆吃饭。

郭大全忙阻住,江明辉只得让玉枝把饺子热了,又从街上买了些酱肉和卤鸭等熟菜回来,兄弟两个陪着郭大全吃了。

当晚,郭大全就住在江竹斋,和江明辉挤在一床。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说要去街上转转,江明辉便提出陪同,他也没推辞,两人就往闹市里去了。

郭大全不过想找个机会和江明辉说话而已。

逛了两条街,看见一家茶馆,便拉着江明辉走进去。

坐下后,要了一壶茶,一碟黄豆,他便对江明辉摆开架势。先告诉他,清哑不想成亲太早,怕生娃受罪,说不定会送命。可是他们觉得若要他等到二十一岁再成亲,太过为难,便将日子定在明年底。

江明辉听后红了脸,嗫嚅道:“我…我也不是等不急,就是一个人在这,有些想清哑。她害怕,我等得及的。”

让清哑害怕、涉险,他可不愿意。

怪不得去年她送他去乌油镇的途中,他悄声说等她过了十五就娶她过门,当时她摇头。那时他不明白她什么心思,原来是怕成亲早了生娃危险。也对,女人生娃可不就是过鬼门关么。如今定在明年底,也不算晚。他原本计划在明年初,就往后推了大半年而已。可见郭家也是顾念他的感受的。

见他这样,郭大全微微一笑。

然后,他随口问道:“清哑出嫁,我们好歹要陪些嫁妆。若是你爹娘和哥哥要清哑把嫁妆拿出来分了,你怎么办?”

江明辉神色错愕,道:“我爹娘绝不会干这事的。”

真要是这样,郭家还不闹翻天!

他看着郭大全腹诽,怎能这样埋汰江家人呢。

郭大全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道:“清哑说不帮你画稿子,除了那天晚上说的理由,还有个缘故:我们要她把稿子当嫁妆,出嫁的时候带去江家。你也看到了,清哑画的稿子对江家生意作用大着呢。你爹娘就是为这个才要清哑早些嫁过去的。我们不答应,你爹娘就很不高兴,怪我们不讲亲戚情分,怪清哑不为江家。我想,要是清哑不多事,我们也就不会得罪亲家了,清哑也不会得罪未来公婆了。当然,江家生意也未必能做得这样好。”

江明辉就呆住了。

郭大全继续道:“听清哑说这竹丝画是你想出来的。你顾念兄弟情分,和你两个哥哥一块做这摊生意,这是你手足情深,是没错儿,也是应该的;可清哑不一样,你不能要她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归江家。她的东西,只有你们将来的儿女能分。”

茶馆里人声嘈杂,可江明辉却觉得寂静无声。

他捏着茶杯的手关节发白。

他要好好想想这其中的道理。

郭大全一点不急,悠闲地四处张望。

霞照城就是繁华,瞧外面街上,人流纷纷,车轿簇簇,连这小茶馆里进出的也都是衣着光鲜的人。跟他们比,他就是地道的乡巴佬,一身打扮土气的很。不过,他并不自卑彷徨,甚至很自信地想:有一天,郭家也会在这繁华温柔乡立足,他会摇着扇子去上好的茶馆喝茶听曲,去上等的酒楼吃鲥鱼、海味。

被心中憧憬激励,他坐不住了,要去办正事。

眼角余光扫过江明辉,还在艰难地挣扎。

他不由叹了口气。

听到动静,江明辉抬头,窘迫道:“大哥,我…我不能撇下两个哥哥…”

郭大全一愣,失笑道:“谁让你撇下他们了?我要是那样提出来,不成了挑拨你兄弟不和!那成个什么人了。”

江明辉忙道:“那大哥的意思…”

郭大全叹道:“你兄弟三个齐心,这是好事。清哑也巴望江家好,要不然也不会画那些稿子给你——”见江明辉不住点头,话锋一转——“我郭家是不会插手你们家生意的。可你们也不能白用清哑的稿子,生意得算她一份子。你要想不过来,我就比一件事给你听:我们家,清哑两个嫂子,她二嫂手巧,绣花织布都好,闲的时候做些针线活也能卖个零花钱,都是她自个得;我媳妇手笨些,别说挣零花钱了,能把娃儿一年四季衣裳鞋袜糊弄周正就不错了。那你说说,她二嫂该把她挣的钱分一半给我媳妇?没这个道理呀!谁家也不兴这样的。这针线活计都这样,更别说画画了——乡下闺女有几个会识字画图稿的?照你爹娘的意思,清哑要不帮江家画,就一身都不好了。这不是‘升米恩斗米仇’么?早知这样,当初我一定不许小妹帮你画!”

江明辉要再听不明白,就白活这么大了。

况这也没什么复杂的,郭大全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依然不能痛快回复,所以羞愧满面,不敢看郭大全。

这全因为他爹娘。在他爹娘心中,娶回来的媳妇就是江家人,一切都是江家的。嫁妆当然不好动,可应该帮家里做事。洗衣煮饭是做事,画画也是做事,会做不做就是不对。

他不禁为清哑痛苦起来,想要给她该得的,又不知如何应对爹娘。

郭大全见他这样,笑容淡了,道:“你慢慢想,横竖还有两年工夫。你现在城里开铺子,见识不比往常,认得人也多,这城里大户人家肯定有这类事,你不妨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弄明白了,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我这回来有些事要办,这就去街上转转。你自个回去吧,不用陪我了。你那铺子也忙,离不开人。晌午也不用等我吃饭,天黑前我就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竟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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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