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勤没干过撒花的事,问:“小姑,能撒了吗?”

清哑忙道:“撒!”

郭勤和严暮阳就大把抓了碎纸屑撒向新人。

那纸屑软散的很,容易扬不起来,全砸在郭大贵和沈寒梅胸腰以下,便不大显气势和氛围。

清哑看得发急,道:“撒高些!撒高些!”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穿透喧天鼓乐。

说着感觉有人跟自己抢沈寒梅的胳膊,也没细看是谁,便丢手道:“你扶好。”然后她就跑到郭勤跟前,接过那篮子,示范地抓起一把彩色花瓣,望沈寒梅头上撒了个漫天飞花。

看着各色彩纸荡悠悠地飘散下来,落在沈寒梅头上、身上,她开心地笑了,还跳了两下;又往郭大贵身上撒了一把,才对郭勤和严暮阳道:“就这样!”

这是抛洒祝福!

两小子急忙使劲跳脚抛撒起来。

清哑这才想回头再搀新娘子。

结果一看,喜娘扶着呢。

喜娘见她看过来,忙道:“姑娘,这是该我扶的。”

严未央笑不可仰,道:“郭妹妹,别抢了!过来吧。”

清哑被她拽到一边,眼睛还望着沈寒梅,还想过去扶呢。

两旁围观的人见她笑得那样纯洁、明媚,又如此喜悦开心,都被她感染,发出善意的哄笑,并不觉得她闹的这一出太荒唐,反而觉得天真有趣。有人说,想不到郭姑娘也爱笑的。

卫昭有些惊异地看着清哑。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一面。

摸着塞在袖中的小毛巾,他眼神更深更冷了。

韩希夷也不管规矩了,笑道:“严姑娘,你就和郭姑娘去扶。依我看,往后成亲不如都换女儿家扶新娘子,倒也新奇别致。”

一面说,一面想象自己娶亲时就用妙龄少女来扶新娘。

想到新娘,心里一动,不禁看向清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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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私授(二合一章求月票)

刚才她天女散花的一幕深深打动了他。看着她,他由衷欢喜。那晚她的琴声带着哀伤,他一直担心,谁知今日见到这样一个清新明媚的清哑,不自禁想去呵护和疼爱。

严未央白了他一眼,道:“净出馊主意!”

清哑却道:“你自己成亲可以这样办呀!”

这法子要是传开了才好呢。

韩希夷忙道:“我刚才也这么想呢。将来成亲就这么办。”

一面温柔地看着她,目光很有深意。

清哑忽然醒悟过来,急忙转头不理他了。

方初在后面注视着这一幕,淡淡地微笑。

希夷他…若是能这样,也很好。

忽然他转头,只见夏流星和鲍大少爷站在院子一角,炯炯双目正望着人群中的郭清哑,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他怎么也来了?

方初蹙眉,连日来萦绕心头的阴影再次浮现。

那边,鲍大少爷正和夏流星说到清哑。

鲍大少爷笑着试探道:“大爷这是动心了?”

夏流星鼻子里哼了一声,依然目视院中。

鲍大少爷想,这算是默认了?不由惊异。

他继续笑道:“但不知织造大人什么意思,毕竟大爷身份不同,等闲女子高攀不上。”

夏流星没回答,目光落在人群外的鲍二少爷身上。

他头也不回,仿佛自言自语道:“怎么我听说,你们家二小子看上了她,你父亲向郭家提亲了?”

“哦,是这么回事,”鲍大少爷一愣之下。忙赔笑奉承道,“似郭姑娘这样才貌出众的女子,自然所求者众多。我二弟也是痴心妄想。我父亲便对郭大爷提了一提。郭大爷说他妹子没这个心思,也就罢了。如今,我母亲正为二弟张罗亲事呢。我二弟也歇了妄想的念头。”

夏流星转脸,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是吗?”

鲍大少爷心里一惊:这是知道什么了?

他不敢分辨解释。忙以别话岔开。因道:“那自然。大爷,郭姑娘自从和江明辉退亲后,上门求亲的虽多。她却心无二念。怎么我这么看去,韩希夷待郭姑娘比以前好像有些不同呢?往日他们也很照顾郭姑娘,但我想那是因为九大世家受了郭家的恩惠的缘故;今天瞧着,倒有些不一样了。莫不是他也起了念头?”

夏流星又望向那边。冷冷的一声不吭。

鲍大少爷感觉到他的冷意,便不敢再说话。

前方。众人簇拥着新人进入正堂。

堂上,郭守业和吴氏早已端坐,等着小儿子儿媳参拜。

郭大全、郭大有夫妇分别坐在堂下两边。

清哑见了这个阵势,又喜欢起来。叫道:“爹,娘。”

吴氏满脸笑容,忙招手道:“清哑来。”

清哑就过去。吴氏拉她靠在自己身边。

五婶子忙道:“清哑你不能站这。你三哥三嫂要拜堂了,要给你爹你娘磕头的。你站在这。不是连你也受了他们的头。那怎么能行呢,你又不是长辈!”

吴氏一想也是,推她道:“去你大哥那。”

清哑急忙下来,站到大哥大嫂下手,才罢了。

郭大贵和沈寒梅拜堂时,她一直笑。

严未央过来道:“瞧你高兴的!”

清哑含笑不语,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笑。

不知是因为看见这古礼拜堂呢,还是因为娶嫂子开心,或者两者都有,反正她看见那两人跪下又起来,她就止不住满脸笑容。

一时拜堂完成,送新人入洞房。

清哑又跟严未央随着人流出去看热闹。

才出去,就碰见细腰,“姑娘,你怎跑出来了?”

清哑笑而不答,心想我来接嫂子嘛。

一个婆子又急急忙忙挤过来,对细腰道:“叫你来喊姑娘,怎么喊不动。”又对清哑道:“姑娘,里头都乱了。送亲的等人招呼呢…”

一语未了,严未央跺脚道:“哎呀忘了事了!快走!”

拉着清哑就往后院跑。

清哑边跑边问:“送亲的人呢?”

沈家大哥不是被人接去厢房了吗,她看见的。

严未央忽然停下来,她也跟着一个急刹,身子还是往前栽。

就听一声“小心”,韩希夷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伸手做虚扶状。

她忙立定脚跟,手下也使劲攥紧严未央的手,才没撞上去。

等站稳了,抬眼又撞进方初黑眸,正关切又疑惑地看着她,她便笑了笑,掩饰尴尬和匆忙。

韩希夷笑问:“你们两个这么急做什么?”

严未央道:“我们还有事,玩忘记了。”

说着又要走,走前扫了他二人一眼,有些嫉妒地问道:“你们没事了?看完热闹就等吃酒了?”

方初眼带笑意,道:“我们正要去安排酒宴。”

清哑记起自己是主人,忙正容道:“谢谢你们帮忙!”

韩希夷笑道:“谢什么,这差事又不辛苦。有的吃有的玩。”

严未央道:“别谢!他们趁这机会应酬许多人呢。”

说完忙拉着清哑就走了。

看着她们背影,韩希夷摇头失笑。

他大概看出清哑这方面经历欠缺,根本无头绪。

方初心思一转,叫住随后跟去的墨玉,对她道“去找姑太太。”

姑太太就是他母亲严氏,墨玉心领神会地笑着走了。

方初这才和韩希夷去喜棚主持安排喜宴、招呼客人。

内院,严氏出面接待送亲的沈家大嫂等人,如此,严未央和清哑便觉得轻松许多,接下来也是在内堂主持喜宴、招呼女客,周旋应酬。笑得脸都僵了。

忙忙碌碌的,根本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不知什么时候,那天就黑了,肚子也饿了,腿也软了,吴氏就来催她们去歇息。

清哑吃了些东西后。觉得精神好了些。忙就去了洞房。

那时,郭大贵在外敬酒,沈寒梅独在新房被女眷们围着说笑。

清哑和严未央进去后。都笑着打量她。

清哑还坐到沈寒梅身边,凑近看她新娘服上的精美刺绣,是龙凤呈祥团花图案。她用手抚着,十分新奇喜欢。私心里觉得这大红衬得新娘更加美丽、喜庆,全没有平日感觉的俗艳。

女子做新娘时最美丽。这话真不错!

“三嫂真美!”她由衷赞道。

沈寒梅脸上红晕立即转浓,粉艳艳的。

郭勤、郭巧和郭俭挤上前来,围在清哑身边。

他们先喊“小姑”,然后一齐望着沈寒梅傻笑。

郭俭觉得该说点什么。于是叫“沈姑姑”。

巧儿赶忙道:“不是姑姑了,要叫三婶婶。”

郭俭从善如流,叫道:“三婶婶!”

沈寒梅羞涩。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巧儿美滋滋道:“三婶婶要给见面礼的。”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沈寒梅更羞了,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严暮阳自打见了巧儿。便一直关注她。

他又是开心,又是别扭,还有些不满:才几个月不见,小丫头长这么圆滚滚的,那腮帮子全是肉。肯定整天馋嘴,吃东西也没个节制,所以长成这样。好在肌肤更晶莹了,几乎吹弹可破。那小嘴儿红艳艳的,比刚上市的红樱桃还鲜。

正用苛刻挑剔的眼光评判巧儿,就听见她说的话。

他便接道:“见面礼要等明天早上敬茶的时候才给。”

听见他的声音,巧儿立即警惕地抬眼。

严暮阳不敢对她摆脸色,努力端正神色,唯恐又惹她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到时候丢人的还是他——谁让他比她更要面子呢!

巧儿道:“我晓得!我就说明天。又没现在要。”

颇有些嫌他多管闲事的味道。

严暮阳气结,当着人,又不好跟她吵,只得忍住。

严未央笑道:“巧儿,是不是等不及想要你三婶的见面礼了?”

巧儿歪着头道:“不是的!”

这下有些害羞了。

众人说笑打趣的空儿,严暮阳拉郭勤出去,做个神秘的模样。

郭俭见了忙跟去,郭巧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严暮阳成功吸引了他们跟来,到西边屋里坐下,把几个盒子摆出来,说是他舅舅来送了许多东西给他,他挑了些带给他们。

先递给郭勤一个盒子,道:“这是上好砚台和笔,你试试就知道好了。”

两人如今关系不一般,郭勤也没见外,道了感谢后收下了。

严暮阳又拿了一大盒子递给郭俭,道:“你还小,玩这个。”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整套的关公耍大刀,全是铜制的。

郭俭立即喜欢上了,脆声道:“多谢严哥哥。”

剩下一个很小的盒子,严暮阳看向巧儿。

巧儿扭脸道:“我不要你东西!”

她记着呢,他俩是仇人!

严暮阳板脸道:“都送了,怎不送你?你是妹妹,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瞧好了,真不要?真不要我可送郭勤了。这东西,有钱也买不来的,能招财的!”

一句话引得三个小脑袋齐齐往前探。

打开盒子一看,是个拇指大的玉雕瑞兽,也不认得是什么。

郭勤看那龙头、马身,有些像狮子,猜道:“这是狮子?”

严暮阳摇头,道:“这是貔貅。”

三小一齐茫然,闻所未闻。

严暮阳得意地扫视他们一眼,咳嗽了一声,正容道:“咱们经商人家,万不可不知道这瑞兽。貔貅有口无肛,能吞万物而不泄,只进不出。它最喜欢吃金银珠宝,把财宝当饭吃,专门招财进宝。还能辟邪、带来好运、镇宅子,最神通广大。”

见郭巧和郭俭还是不甚明了,又指那玉雕后面给他们看道:“你们看,它没有肛…就是没有那个啦。不拉屎的,吃什么东西都不拉出来的,只进不出…”

随着他述说,巧儿两眼放光。

严暮阳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举着那玉雕道:“这个东西买不来的,要请。所有做买卖的人家都要想法子请一个回家,从此做买卖一帆风顺。你们瞧这个——”示意三小凑近细看——“这玉里面有许多红点点,就是它吞进去的财宝。我这个是经过高僧开光过的…”

郭勤赶紧问:“去哪请?”

严暮阳道:“凭运气碰呗。不然随便让人做一个就行,那还有什么好稀奇的。一定要高僧开光过的才灵验。还要材质好。比如这玉的,就比木头的好。也不是什么玉都行,玉也要有灵性…”

他翻来覆去地说,总之他这只貔貅是最有灵性的。

巧儿便盯着不放了,不知他刚才说的话还作数不作数。

对于发财,她很执着。

为了财运,她决定接受严暮阳送的礼物。

她这是看在勤哥哥和他同窗份上,也是看在严姑姑和小姑好的份上,更为了郭家将来财源广进,所以才跟他和好。反正他们也没太大的仇,不过就是吵了一场,不然两家还能来往?

严暮阳很有眼色,一见她眼神,立即大方地将貔貅递给她,道:“给你!记住了,要戴在身上,不能离身,不然财气就漏了。戴着还能祛邪,给你带来好运气。别叫人发现了,发现了也是要漏财的。我们两家好,我才送你这个,不然我可不送。”

巧儿郑重点头,双手接了过去,道:“多谢暮阳哥哥。”

严暮阳听了通体舒泰,说“不用谢。”

貔貅上本来穿有紫红络子,巧儿将它系在脖子上,又塞入衣领内,还拍了拍,感觉到它贴胸肉靠着,顿时无比踏实。

严暮阳对着她裂嘴笑了。

小娃儿没那么多心思,很容易就能成朋友。

巧儿放下仇恨后,觉得暮阳哥哥笑起来怪好看的,牙齿很整齐,眼神也贴心,对他起了亲近之意,因不放心地问道:“暮阳哥哥,这个…貔貅,真能招来钱?”

她生怕不灵验,说着还伸出小手招了招。

严暮阳很有把握道:“当然。将来你一定有很多钱!”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只要嫁给他,他有钱她就有钱!

郭勤怀疑地问:“怎么你送我和弟弟砚台和玩的,光送巧儿这个?要送都送一样的。发财谁不想!”

严暮阳忍了又忍,才没骂他。

当这貔貅是随便什么东西呢?

还一张口就要三只,亏能说得出来!

他故意瞅郭勤不语,瞅得他心虚了,才道:“你想得美!我自己都没有了呢,拿什么送你?妹妹是女孩子,所以我送她;咱们是男儿,貔貅这东西要靠自己寻来,那才最灵验。你要连一只貔貅都请不回来,将来怎么为郭家顶门户?”

郭勤觉得这话很有理,便不再纠缠。

严暮阳又叮嘱他们不要告诉人,不然不灵验了,他们都答应了。

当下三人把东西收了,一起出去玩不提。

当晚回去,伺候严暮阳的大丫鬟不见他贴身戴的貔貅,惊得问他是不是丢了,又叫跟的丫头来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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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信物

严暮阳满不在乎地说,丢了再请一个呗。

貔貅不能买,要说“请”。

丫鬟急得叫道:“这是随便能请来的?”

这个貔貅是严暮阳周岁时,严纪鹏送的,一直贴身戴着。

单那玉就不是普通的玉,里面的红色血点,迎着光转不同角度看,呈现离奇的各种图景。精雕成貔貅后,又请了寺庙的高僧开光,诵经七七四十九天,才拿来给他佩戴。因他是严家长孙,当家家主送这个给他不但有招财进宝、壮大家业的意思,还有祛邪、保平安的寓意。

所以,这东西弄丢了,丫鬟如何能镇定!

当下,她急得都快哭了,生恐明日被责罚,到处找寻。

严暮阳叫她别慌,说自己明日告诉爷爷,不会带累她受罚。

然后,他自顾睡去了。

睡着了,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二日,严暮阳主动对严纪鹏说,他把貔貅弄丢了。

祖孙两个虽血脉相连,心机深度天差地别。

严纪鹏发现孙子丢了这样重要东西毫不在乎,眼神也不够平静,很是疑惑,当下不动声色道:“昨日人多,许是被什么人捡去了。爷爷这就叫人去问。知道是严家丢的,不定就送来了。去赴宴的都不是一般人家,想来也不会贪心这个留下不还。”

严暮阳急忙道:“爷爷别问了。那么多人找谁问去!”

严纪鹏道:“这个很容易,郭家都登有名录的。”

严暮阳道:“哎呀,这么麻烦,再请一个回来不就完了!那个貔貅我本来就嫌小了,丢了就丢了。咱再请一个大的。更招财!更好运!”

严纪鹏看着孙子心猛抽——

当那玉雕是白菜呢,论斤称?

那块玉可不是普通的玉!

这小子,肯定有鬼!

他呵呵笑道:“你要大的?回头爷爷拿木头叫人雕个好大的给你。”

严暮阳没听出他的讥讽之意,忙道:“不用木头,还用玉雕。雕得比原先那个大一些就成。原先那个小些,是雌的;再雕一个雄的。雄貔貅比雌的厉害,没准把原来那只找回来也不一定。”

严纪鹏听了这话。心中更狐疑了。

面上。他笑道:“也好。就按你说的。”

严暮阳见他不再追究,大喜,抱着他胳膊直喊爷爷。

严纪鹏摸着他头哈哈笑。十分慈祥。

一转身,他就叫了跟孙子的小厮来问话。

当得知严暮阳昨日带了礼物去郭家送郭勤,他便糊涂了,难不成孙子把貔貅送郭勤了?这不可能啊。

小厮说。小少爷带了两样礼去郭家,其中一套铜器是送郭俭的。

严纪鹏心下就转开了:送郭勤郭俭。那郭巧儿能漏下吗?

若是没漏下,拿什么送的?

联想到孙子说的“雌”“雄”,又说什么“没准把原来那只找回来也不一定”,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只是还不敢相信——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知道找女人了?不,是找女孩了?

再从头至尾想一遍。他终确定:孙子把貔貅当定情物送郭巧儿了。

他嘱咐那小厮不可将此事告诉严暮阳,然后命他退下。

等他走后。严纪鹏忽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笑过又骂:“这臭小子!乱来!”

笑,是因为想起郭家昨日送的小毛巾,他本就想与郭家结亲,看到小毛巾的那一刻,心下更坚定了;而孙子在这时候送出“定情之物”,他当然要笑了。

至于私相授受的问题,他选择性忽视。

骂,是因为那貔貅确不是普通玉雕,这一送,好像把严家财运送去郭家一样,他心里微微有些不舒坦,“蠢材!就要送也该送别的:玉佩也好,镯子也好,凤钗也好,簪子也好…什么不好送!送貔貅,这是把家业双手送出去了!这个败家子!”

“不行!”他想,“一定要把这门亲定下。”

眼下他也没别的法子可想:若说明了要回来,两家都磨不开脸面;若不要,就这样听之任之也不甘心;最后只能按孙子说的,再想办法弄块好玉,雕成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凑成一对,用这雄的把那雌的“引”回来,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娶”回来。

至于怎么引,他倒不大操心。

就算他不出面,严暮阳自己某一日也会揭开这事的。

这小子,这么点大就…

本来很违礼的事,因为恰好对了他的心思,所以也合理了。

当然了,他是不会说的。就算有天揭开了,他也会说小孩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姻缘天定等等等等,誓将糊涂装到底。

他想想又大笑起来!

外面下人听了,都面面相觑,不知老爷怎么这样高兴。

严纪鹏怪严暮阳不该送貔貅,殊不知严暮阳心里想:哼,送别的东西郭巧儿能动心吗?敢收吗?

那个小丫头,虽然一副财迷性子,却有骨气的很,看上去太贵重的东西她就算喜欢也不敢要;太平常的东西她记仇不肯要;貔貅能招财进宝,看上去又不是很贵重——主要是小巧,不识货的人不知道它的价值——才能吸引她,她想发财就一定会收下。

如今她收下他的貔貅了,那就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了!

将来她敢不承认?

他倒要瞧瞧谁敢跟他抢媳妇!

再回头说那得了貔貅的巧儿。

她全没有堕入算计的感觉,倒像怀揣万贯家财一样,十分充实。她也没心思玩了,靠在清哑身边,不时摸摸胸口,笑眯眯的很乖巧。

清哑也没留意她,一直陪着沈寒梅。

郭大贵回来时,新房依然热闹非常。

他往当中一站,道:“我回来了。”

众人一齐发笑,且看他下来要怎样。

结果,他伸手抓了一把瓜子,靠在床边嗑起来,一副要与大家共度良宵畅谈说笑的模样,当然,目光主要放在沈寒梅身上。

严未央等人笑得不行,说“郭兄弟太实在了!”

一个年纪大的妇人忙道:“咱们走吧,人家小两口要洞房了。”

众人才纷纷离开。临去的时候,看郭大贵的目光有些戏谑,不知他老实人怎样面对新娘子。清哑却毫不担忧。她是见过郭大贵和沈寒梅相处的,正因为他实在,有什么说什么,关心和喜欢也会直说,很讨女孩子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