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意外地看了圆儿一眼,道:“你小子有些小聪明,怪不得你家少爷喜欢你。”一面对郭大有兄妹道:“方兄发烧,情形有些不妙。郭姑娘来得正好,我正想请姑娘为他弹一曲呢。”

圆儿正解下背的古琴,闻言气得要死,愤愤地瞪着刘心。

情形不妙还总是跟他说不要紧死不了,原来都是在骗他!

刘心也不管他,带了郭家兄妹进房内。

清哑看时,床上躺了个人,盖着棉被,看脸正是方初,颧骨凸起,瘦了许多。

郭大有看了一会,对清哑点点头。

圆儿见状急忙摆放安置古琴,然后请清哑落座。

刘心对清哑道:“姑娘最好弹些舒缓的曲子,能宁神静心的。”

清哑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方初和谢吟月退亲,与她和江明辉退亲何其相似,都是一对相爱的人反目,就算退了,过往也难抹煞。那感受没有人比她体会更深,所以她决定弹《迢迢牵牛星》,就是夜祭江明辉的曲子。

离散都是缘,真领悟了,便能看开、放下。

琴音一起,屋内一静。

刘心悄悄地示意郭大有等人出去,只留细腰一人陪在清哑旁边。

方初正在烈火中奔逃,左冲右突出不去,忽然听见一缕熟悉的琴音传来,心中大喜,便顺着那声音跑去。奇怪的很,所到之处烈火纷纷熄灭,再不能灼烧他了,他顺利地闯了出去。

恍惚间,他坐船来到景江上。

天朗地阔,碧空如洗,月色下,琴音袅袅,不绝入耳。

他乘着小船,荡开密密层层的荷叶,往那神秘的去处行进。

明明没来过,不知是个什么所在,可是他就觉得熟悉:环境熟悉,琴音熟悉,还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力量牵引他,想往前去。

船行水声和窸窸窣窣穿过荷叶的声音扰乱他听琴,他便停下来,躺在船头上静静地听。琴音一直盘旋,似乎弹了一整夜。他睡了一觉,醒来一睁开眼,满目白光,原来天已经亮了。然那琴声依然还未停止,他奇怪地朝那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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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被恶心到了:这文八十多万字了,一读者粉丝值十五,花了一毛五分钱来黑我,还说气得笑了,说幸亏看的盗。我还气哭了呢!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样无耻的!

第327章 认错

触目是窗、柜,窗棂上透过光亮来。

目光下移,落在一张熟悉的纯净面容上,正低首操琴,他不禁一愣:怎么她在这弹琴?

熟悉的清音,悠悠袅袅,如清甜甘露,沁入心脾。

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放松,听住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目光迷离,只愿天天能这样听,听到地老天荒!

一曲毕,从头又起。

他诧异:怎么还弹?

一面心又沉浸了去,抵挡不住的侵袭。

一曲毕,再从头起。

虽然他很想一直听,却不能任那个弹琴的人一直这么弹。

于是,第三遍开始的时候,他叫“郭姑娘!”

很正常的叫声,听在耳中软绵绵的,又低又哑。

清哑听见了。

她停住,向床上看过来。

见方初睁着双目炯炯,虽然面色憔悴,已是完全醒了。

她便起身走向床边。

坐在小杌子上打瞌睡的细腰听见动静,忙也站起跟了过去。

站在床边,清哑静静打量方初。

他也静静地看着她,想说话,说不出;想挪开目光,挪不动。

“你醒了?”她问。

听见她这样问,又感觉到麻木的手臂尽头传来的疼痛,方初终于将梦幻和现实串联起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轻声道“是。”一面心里猜测她怎么来了。

“为什么退亲?”她又问。

“…”方初默然。

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最难回答。他不知如何回她。

清哑也没指望他回答,她这样问是为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不想给夏少爷做妾,照你这样的,我是不是该拿根绳子上吊自尽,才算刚烈不屈、有骨气?”

她看他的目光有谴责,有疑惑,还有鄙视和不满。

方初几乎瞬间领会她的想法:不管为什么。退个亲把手都斩了。至于此吗?那她答应夏家逼迫,是不是让他很瞧不起,是不是该自裁?因为女子名节更重要。

他慌了。急叫道:“不!不是!!”

急叫出口,却微弱得毫无气势。

他颓然,眼前浮现方瀚海说出两个条件时的冷静神情,和他当时的困惑心情:若坚持退亲。被剥夺家主继承权和出族他已经预料到了,可是断手…爹怎会提出这条件?意识到谢吟月就站在一旁。他极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犹豫,也不去想了,把心一横,拔剑就斩了下去。

眼下面对清哑。他便有些痛苦和迷茫。

看着那清澈的黑眸,他道:“我错了!”

清哑见他跟个孩子似的老老实实认错,倒不知如何说了。

因道:“错了手也接不回去了。”

一面眼角余光瞥向那架古琴。那么好的琴,他再也不能弹了。在爱弹琴的她想来,是多么遗憾、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

作为曾经的残疾人,她以为人生在世,只要四肢健全、不聋不哑、不痴不呆,那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该自残和轻生,所以,她无法理解方初的行为。

方初再次道:“我知道错了!”

他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

清哑静默一会,才又道:“你砍了手,你爹你娘肯定很难受。你自己跑出来,也不告诉人,他们多着急!你爹说那个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不该这样对他。”

她想起郭守业,都是当爹的,方瀚海这会子怕不好受。

方初忙又道:“我叫人回去送信。”

清哑见他这样,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责他不过是人之常情,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方初却惦记她之前的话,思索怎样安她的心,叫她莫灰心丧气。

因道:“姑娘,夏家…夏家那事,也不是没转机的。姑娘耐心等候,不要着急想不开。要知道,事在人为。姑娘走到今日,不容易,别放弃。当官的有权,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姑娘耐心些。”

清哑目光古怪地瞅着他,心想:“你不操心自己的手,倒来劝我,以为人家像你一样吗?人家才不会那么傻。我很想得开。”

方初仔细看她,确定她神色正常,不像在醉仙楼看见那次,冷冷的眼底燃烧愤怒;也没有走投无路、绝望到破罐子破摔的颓废,他放下心来,便奇怪她是怎样应付夏流星的。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的很。

方初又有梦幻的感觉了。

她主仆站在自己床前,画面实在有些反常——

不可能的人怎会待在一屋?

他猜想她跟谁一起来的,最有可能是严未央,因道:“谢谢你郭姑娘。表妹人呢?”

清哑摇头道:“不知道。没见她。”

这时,外面刘心等人听见动静,都进来了。

刘心哈哈笑道:“一初你醒了?我就说,有我这个神医圣手在,你死不了!圆儿那小子不信我,整天哭丧一张脸。多亏了我妙手回春。回头你要买好酒请我。”一面上前为他诊脉。

与此同时圆儿也扑到床前,对着方初喜极而泣道:“大少爷,你可醒来了。多亏了郭姑娘弹琴…”

这“多亏”与刘心的“多亏”先后出口,刘心笑容一滞,张口就要骂他抹煞自己功劳,又想清哑在旁,不好意思骂,便打哈哈道:“都有功。我一半,郭姑娘一半。都要谢!”

又对圆儿瞪眼道:“让开!我要把脉!”

圆儿不情不愿地让开。

方初有些困难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又看向清哑。

清哑已往后退到一旁,站在郭大有身边。

方初对郭大有道:“谢谢郭二哥。你们怎么来的?”

郭大有忙上前,说是在街上碰见圆儿,才来的。

圆儿忙又从头解释一遍,说郭姑娘弹了几个时辰呢,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方初才明白事情经过。

这可真是巧了!

目光转向清哑——好像他们之间一直有很多巧合。

念头一起,心里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小心冒头。

他本能地忽视,不敢扒开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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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所有支持水乡的朋友们!写的少没的加更很抱歉!!

第328章 忠仆

他努力挣扎着对郭大有道:“多亏了郭姑娘费神。我已经没事了。郭二哥你们…请忙去吧。我与谢家退亲闹得这样…乱的很。谢家又与郭家一直不睦,若叫人发现你们在这,恐连累你们…我便不留二位了。”

郭大有见他醒来,正要告辞,也是这个顾忌,谁知他自己说了出来,倒有些意外。因道:“也好。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有好远路要赶,也该回去了。方少爷慢慢养,我们告辞了。”

说着又同刘心告辞。

刘心正把脉完毕,听说他们要走,惋惜道:“你们要走?我还想跟郭二哥好好喝一杯呢!郭姑娘,我还没去过你家,哪天我想去吃饭。”

清哑禁不住就笑了,道:“刘大哥去,我亲自做菜你吃。我家种了许多的菜,还养了羊呢。我用羊奶做好多东西。他们都爱吃。每次都抢。”

她故意馋他,说得很叫人向往。

刘心也不管方初了,两眼放光地叫道:“过一天我就去!”

又追问:“你家住哪?我记下来。”

一面走到桌边,伸手揭了一张开处方的纸,提笔开处方。不对,是记地址,因为他眼睛望着清哑等她说,他才好落笔。

圆儿气得使劲瞪他,觉得他实在丢人现眼。

清哑一下子笑出声来,清脆婉转,“绿湾村!”

这个刘心,实在很好玩,每次跟他说话都想笑。

郭大有见小妹笑得这样,也笑了。

方初更是失神,那红唇间一排贝齿闪着莹白的光泽。晃花了他的眼睛;曾经安静的眉眼笑得像弯弯的月牙;还有她说的被人抢的好吃的,他顿时觉得肚子好饿!

郭家兄妹告辞,方初让圆儿送他们。

圆儿答应爽脆,一面目光扫过大少爷,把他眼底的不舍看得一目了然,却强撑要他送人,便说道:“这就走啊?吃了饭再走不好吗?郭姑娘累了大半天。一点东西没吃就走。我和大少爷心里都过意不去呢。不过天晚了,也不敢留姑娘,怕姑娘家里惦记。”一面就送了出去。

清哑也不出声。只微笑。

等出来看见细妹,圆儿赶忙又叫“细妹妹!”

细妹不大理睬他,觉得他嘴巴花哨。

圆儿也不生气,大少爷醒了。他心情也好了。

他主动向细妹道歉:“细妹妹,先前是我不好。太急躁了。在大街上拦着郭姑娘,实在不成个样子,你骂我是对的。你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对郭姑娘这样忠心体贴。可是你都瞧见了。我这是着急我家大少爷,要不然,我也不敢冲撞郭姑娘。姑娘莫怪我。我给姑娘赔礼了。”

说着还真对细妹弯腰作了个揖。

细妹见他诚恳道歉,不好再摆脸色。含糊说“不要紧”。

圆儿见她脸色缓和了,又殷切道:“以后细妹妹再跟郭姑娘来镇上,就过来这里玩。啊不,我忘了,我们不是住这,我们住清园。等大少爷伤好些,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们有空去清园玩。那儿好的很,有许多竹子。竹林里有野鸡,冬天还有冬笋,河里有鱼,石缝里还能抓到螃蟹呢…”

他很遗憾这会子不在清园,否则的话,他定能寻出稀奇古怪好玩的、弄些别致新鲜好吃的,陪吃、陪喝、陪玩,临走再送,展示他做人的手段。

这里要啥没啥,他无可展示,只好展示三寸不烂之舌,务必要叫郭家兄妹对大少爷留下好印象,对丫鬟也极尽笼络。——他们的主子是朋友,他们当然也要做朋友。他料定他们将来会常会面。

细妹听说清园,好奇的很,便问:“清园在哪?”

圆儿忙道:“离这二十来里地。园里许多竹子。到时候我让人送冬笋给你们。还有笋干。我们那有个王妈妈,弄的一手好笋干,嚼了特别有味道。”

细妹急忙道:“不用不用!”

深悔自己多嘴。

说话间,大家就到了街面上。

郭大有回身请圆儿留步。

圆儿凑近他,低声道:“今天的事,郭二爷不怪我吧?我也是没法子了。”说着眼睛红了。

郭大有还能说怪他?

只好说不怪,方少爷醒了就好。

圆儿又道:“耽误了这半天,把二爷和郭姑娘耗在这,什么事也没干成,也没玩成,真是对不住。”

郭大有说没事,他们也没什么大事。

圆儿又对清哑等人道:“郭姑娘慢走!细妹妹慢走!这位姑娘慢走!”

细腰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他很有眼色地不去招惹她,只在这时才打招呼,一面心里想,还是郭姑娘好,最容易亲近。

清哑对他点点头道:“我们走了。”

圆儿立即笑道:“姑娘走好!”

又说了一遍!

等他们走远了,他还站那,脸上还挂着笑。

刘心在院里喊道:“圆儿小子,人都走了你还伸着脖子瞧什么?我配了药,你还不过来给你家少爷熬药。”

圆儿转身走进去,嘀咕道:“人家不在送人么。”

刘心道:“送个人你说两车话,人家听了都烦!”

圆儿一听急了,道:“人家帮了好大忙,连句感谢话都不说,像话吗?郭姑娘手都弹红肿了…”心里又补一句“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大少爷。”

刘心道:“人家帮忙是好心,不是为了你感谢来的!你怎不感谢感谢我?我叫你弄的酒呢?”主要还是酒惹的祸。

圆儿觉得晦气死了,大少爷怎么惹上这个酒鬼。

屋里,方初已经坐起来,靠在床上。

他听着圆儿和刘心的对话,怔怔的。

他还不如圆儿和她亲近呢。

看着窗下的古琴,眼一花,仿佛她还坐在那,低头操琴。

他闭上眼,果然熟悉的琴音在耳边回荡。

又问:“你为什么退亲?”

他不答。

又说:“我不想给夏少爷做妾,照你这样的,我是不是该拿根绳子上吊自尽,才算刚烈不屈、有骨气?”

他心里一疼,盖过手上的疼。

他不会让她去的!

又说:“错了手也接不回去了。”

说这话时她看古琴那惋惜的目光,令他后悔万分——

他听她弹了许多次琴,可是她还没听过他弹一次呢。

再想,就是她用那么轻松的口气邀请刘心去家里吃饭,还说要亲自做给刘心吃,笑得那样开心。

她是不会这样邀请他的。

他心中失落的很,羡慕刘心。

因想,等刘心去郭家,会不会带些她做的吃的回来呢?

大概不会,那家伙就记得喝酒,有好酒他一定带的。

正想着,刘心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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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朋友们,周末愉快!!

第329章 梦境(二更求月票)

“发什么呆?人都走了。”刘心道,将手上端的一个瓷碗放在床头柜子上,自己在床沿坐下,掀开被子小心拿出他的左手,“换药。”

方初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谢谢你!”

刘心抬眼瞅了他一下,又垂眸解他手上裹缠的纱带。

一层层解开,露出只剩大拇指的半截手掌,他抿紧了嘴。

用药水洗净伤处,又涂上药膏,再裹上干净的纱带,他似乎才松懈些,忽然没头没脑道:“断了也好。”

方初正看他缠裹手,闻言抬眼。

刘心依然低头缠裹,自语道:“长痛不如短痛。”

也不知他说的是断手,还是指方初和谢吟月的退亲。

方初道:“你也学会委婉了?”

这个朋友看上去不拘俗常,甚至有些游戏风尘的味道,可不糊涂。他断了手,他不但没骂他,居然肯为了安慰他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违反常情,不像他平日为人。

刘心瞥了他一眼,道:“什么委婉!这手少半只也没什么!”

包扎好了,他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轻佻模样,说的这手好像衣裳鞋子,不穿或者少穿一件不算什么。

饶是方初自己斩了手,听见这话也心发抖。

可是,他又无言以对,谁让他自己斩的呢!

刘心又对他道:“是不是叫圆儿去方家报个信?”

方初点头,让他喊圆儿进来。

刘心见他如此顺从,全不似昨天不顾一切的决然,心下满意的同时,看他的目光也很奇异。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了然,还回头看了那架古琴一眼。

方初不觉,思索要交代圆儿的话。

圆儿进来,站在床前等他发话。

方初正容肃然,虽还孱弱,也略恢复了些精神。对他道:“叫你回去。因为你会说话,能说清楚明白事情。你连夜就走。”

圆儿听他如此夸自己,十分喜欢。

他保证道:“大少爷请交代。小的一定好好说。”

方初道:“告诉老爷太太我的情形。也别瞒着,就实话实说。说我已经没事了,让他们放心。我过两天就去清园。叫他们别惦记,也别差人送物来。人看了还以为我父子之前做戏呢,再说我也想清静一段时候。告诉老爷:他儿子就算出族了。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定不辜负他期望!叫他别管我,有事我会差人回去报信。”

圆儿认真听着,用心记着。不住点头说“是,是!”

方初道:“还有就是:打听城里都有什么动静。”

圆儿再道:“是。”

刘心见方初精神迥然一新,微微点头。出房去了。

外面就传来他和人的说话声,原来是黑石从清园回来了。

他带了好几个汉子过来。

他们进房。见方初醒了,纷纷叫“大少爷。”

方初看着他们,微微点头。

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包括清园的所有人都是他私家班底。

像圆儿,本不是方家世仆,是他一次外出时买来的。那时圆儿正跟爹娘逃荒,爹娘在逃荒途中病死了,方初帮他安葬了爹娘,从此他就跟着方初了。

黑石几个是方初机缘巧合下收留的帮会人物。

他们不同于方奎、方雄,都不是方家家仆。

清园是方初在父母面前过了明路的私产,包括京城和京郊城镇已经开张的几处瘦竹斋铺面,用的人也都是他自己人。

除了清园,他名下还有几处买卖,暂不提。

且说眼前,他交代黑石等人道:“你们几个出去…”

他只安排他们去各处打探消息,并不做其他行动。

因为他受伤,精力不济,怕思虑不周出差错,所以要冷静一段时间,再视情形变化做妥善周全的计划和安排,这些都非一蹴而就的。

全都安排好后,众人散去,只留一个叫黑风的在这守护。

刘心端了药来,方初喝了药,又吃了些米粥,才睡了。

这次与之前不同,他睡得很香。

几乎头一挨枕头,就陷入美丽的梦中:

碧空如洗,清辉遍野,他带着圆儿,撑着小船穿行在密密层层的荷叶中,追寻那悠悠袅袅的琴音。追到了,就停住船,躺在船头听。

耳畔回荡着空灵的琴音,鼻端闻着荷花荷叶的清香,身上沐浴着月华和星辉,真不知天上人间,不知何时陷入沉睡。

一觉醒来,已是天明了。

朦朦的晨光中,远近绿荷间亭亭玉立的粉色荷花娇艳无比。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神清气爽。翻身起来,要好好观赏这清晨的荷叶荷花,却不经意间撞进一双安静的眼眸,吓了一跳。

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立在荷叶丛中,也是撑的一条小船,轻雾袅绕中,她眉目如画,与身周的荷花竞相辉映。

荷花被她比下去了!

这是他的感觉。

“郭姑娘!”

大清早的撞见,他有些尴尬。

清哑静静地看着他,似乎问“你怎么在这?”

方初无言,总不能说来听你弹琴吧。

搜肠刮肚,他想出一个理由:“我是经过这,迷路了。”

清哑显然不信,说“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