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讪讪,因为真的撒谎了。

她又道:“不许你来我家!”

因为她跟他有仇!

她眼里流露出这层意思。

“我这就走。”

被赶了,他觉得有些丢人。

于是唤圆儿起来快跑,说人家发现了。

主仆二人一齐摇浆,努力扒开荷叶,往回路行去。

就听身后传来说话声,是她和她三哥郭大贵。

她道:“三哥。把那前面拦起来。”

郭大贵道:“好!明儿叫铁匠铺打粗粗的铁栅栏,做一道水闸。哼,看哪个胆大的还敢溜进来!”

方初听了更羞愧,划得更快了。

眼看前面就要拐出去,进入宽阔的水道,忽然从旁边荷叶丛中冒出好几条小船,船头分别站着她三个哥哥——郭大全。郭大有。郭大贵,并不喝问一声,抡起手中竹篙就朝他和圆儿乱打乱骂。

“叫你来偷听!叫你来偷听!”

他便叫“郭大哥听小弟解释。”

郭家兄弟不听他解释。依然猛打。

他和圆儿招架不住,左躲右闪之间,先后落水。

他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要游水离开。

谁知水下也不安全。藏着三只小水鬼,他才落下去。他们立即缠上来,郭勤抱住他一条腿,郭俭和巧儿抱住另一条腿,分别往两边拉。

他吓坏了。这要被撕成两瓣了!

幸好小人儿力气不大,他长得也算结实,所以没被撕成两瓣。却被跳下水来的郭家兄弟拿住了,水下拖着。押解到一条船前。

他抬头一看,这船头坐着郭守业,她俏生生地立在一旁。

旁边还有一条船,船头坐着吴氏,蔡氏和阮氏分立两旁。

他看见这个阵仗觉得不好,忙道:“郭伯伯听我说…”

郭守业转头问闺女:“就是这个人?”

清哑点头道:“爹,就是他。偷听我弹琴!”

郭守业一瞪眼,便骂道:“哪来的死小子,皮痒了,敢偷听我闺女弹琴。给我狠狠打!”

他想,琴弹了不就是给人听的吗?

再说他也没偷进屋去听,不过是远远地在水上听,这也算错?

不等他辩解,左右夹住他胳膊的郭大全和郭大有便将他头往水里摁。他那时正要张口辩解,就被摁下水,“咕嘟”灌了一口,鼻腔里也吸进去一些,辣辣地难受,忙死命抿嘴并闭住呼吸。

快要窒息的时候,又被提了上来,他张嘴大口呼吸。

才觉畅快些,后脑勺就挨了一下,是郭大贵用竹篙打他。

另一边,蔡氏挥舞着两把菜刀,恶狠狠剁在船舷上,骂道:“再敢偷听小妹弹琴,老娘把你两个耳朵割下来煮了下酒!”

阮氏不紧不慢道:“瞧你斯文人,干这种事!”

话音才落,他第二次被摁下水。

他便气愤地想:“不就听个琴吗!这原是高雅的事,怎么把他当鸡鸣狗盗之辈来惩治呢?乡下人就是不讲理。说还说不清。”

他觉得这样不行,要被打死了。

再被提起来的时候,他便将目光落在那粉衣少女身上。

眼下只能求她了。

所以,当吴氏婆媳的竹篙又打过来的时候,他再顾不得脸面了,高声叫道:“郭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一初,一初!”

忽然郭大全推了他一把,他扑面趴下水,“啊”一声大叫。

睁开眼一看,哪有什么荷叶荷花、小船和郭家人,他依然睡在乌油镇刘心的家中,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里亮着灯,刘心坐在床沿,正诧异地看着他呢。

原来,竟是一场梦!

他长吁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一般。

实在是那梦境太真实了,他还觉得溺水的窒息,后脑勺也疼呢。

正回味,刘心问:“你梦见什么了,叫郭姑娘饶你?”

方初对上他眼睛,无可回应,脸慢慢红了。

他觉得这样太容易引人误会,想还是说了吧。

才要张口,又一想还是不能说。

刘心听了怕要笑得打滚;这还不算什么,以他的性子,他真会讲给郭清哑听的,那他脸面可丢尽了,从此怎敢见她!

刘心见他犹豫,意味深长地笑了。

方初见他笑得那样,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他不知怎样胡猜呢。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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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再起

刘心奇怪道:“这么晚了,谁会来?”

便走出去瞧。

来人是严纪鹏,他找过来了。

严纪鹏在清园没找到方初,立即去了郭家。

因为之前严氏找他,说方初倾慕郭姑娘,要和谢家退亲,叫他劝劝这个外甥。不等他出面,方初也派人给他送信,要他去谢家为他作主。现在亲退了,方初不见了,他便猜他是不是去了郭家,或者躲在郭家附近,于是就奔郭家去了。

到达郭家,正是傍晚时分。

郭守业父子听严纪鹏说了方谢两家退亲的经过,都不敢相信。

在护短的郭家人看来,方瀚海要儿子出族断手简直是疯了!

还有就是:郭谢两家有仇,方初宁可断手也要和谢家退亲,博得郭家上下认同,对他遭遇深感不平,因此都愤愤然。

郭守业道:“严老爷,有句话说了不怕你生气:我就瞧不起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死要面子活受罪。那谢大姑娘诬陷我清哑杀人,心多毒!这样的媳妇能要吗?早就该退亲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不退,那也要跟娃儿好好说,要他断一只手,这是做老子娘的说的话吗?”

吴氏想象那断手的情形,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鼻子一酸,眼中沁出泪来:“日久见人心!方少爷肯定发现谢家妖精不是好东西,才要退亲的。可怜,摊上这样的老子娘,好好的一个人,没了一只手,往后可怎么过?怎么吃饭、洗澡?这大雪天,跑哪去了!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一面说。一面扯了帕子擦眼泪。

严纪鹏看得诧异不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初是郭家儿子呢!

他可是知道的,郭家对方初印象可不好。

他便叹道:“所以我这不是出来找吗。方家老宅在乌油镇,他在乡下买了块地,建了个园子做竹丝画。——就是从你们家买的那个画稿!谁知去了没有。我没处找了,才来了这。”

吴氏急忙道:“回头叫大全他们带你找,肯定还在那一块。”

严纪鹏忙问:“怎么说?”

吴氏道:“你们大户人家从小把娃儿交给奶娘带。一门心思只顾忙挣钱。哪懂小娃儿心里想的。我们庄稼人不一样,儿女一年到头在眼皮底下晃悠,最是晓得:那小娃儿要是跟大人呛了气。他躲着不敢回家,总要猫一阵子,等大人气消了,他自个也想过来了。才会回来。”

严纪鹏听得哭笑不得,想方初还是小娃儿呢!

再者。这理论和方初藏身之处有何联系?

吴氏见他不以为然,跟着又道:“你别不信,我家郭勤老干这样事。方大少爷和方老爷闹僵了,他肯定不会待城里。肯定跑远远的。你说那个园子是他自己的,那他肯定去那了。你没找到,那是他躲起来了。要是躲远了。他也不方便,所以我说还在那。”

她把方初和郭勤相提并论。若方初知道不知做何感想。

严纪鹏这回却有点相信了。

郭守业正要安排人陪他再去找,郭大有和清哑回来了。

一问起来,说他们见了方初,严纪鹏大喜。

郭守业道:“怪道我说去了这一天,你娘急得要叫人去找呢。严老爷就来了,我们也没顾上。”

当下,严纪鹏也顾不得吃晚饭,立即就要乌油镇。

郭大有怕他找不到刘心住处,便亲自陪他去。

他舅甥见面,自有一番话说,也不必细述。

且说郭家,严纪鹏走后,郭家人对此事感叹不已,唯有清哑不出声。

晚饭后回房,细妹吩咐烧了水,灌了大半浴桶让她泡澡,“姑娘今天可累了,弹了那么长时候的琴,脚都冻僵了吧?手也僵,要好好泡泡,我给姑娘揉揉。”

清哑谢了她,脱衣坐进桶里,用大毛巾蘸了水往身上撩。

一面撩,一面想今天的事。

眼前浮现方初憔悴的面容,劝她说:“姑娘,夏家…夏家那事,也不是没转机的。姑娘耐心等候,不要着急想不开。要知道,事在人为。姑娘走到今日,不容易,别放弃。当官的有权,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姑娘耐心些。”

自己伤成那样,还操心她。

什么时候他这样好心了?

心里一动,想起那日回家的清晨在桥上碰见他,她要他管教未婚妻的情形,莫非他是为这事才要和谢家退亲?

那也不对,当时他就告诉大哥,说他要和谢家退亲了。

那究竟是什么事导致这两人反目成仇、不惜断手也要退亲呢?

直到洗完澡,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一早,郭守业和郭大全便带着郭勤回城了。

下午,城里也回来了人,说清哑被牵扯进方谢退亲的风波里。

近两年来,霞照有数的大事总少不了郭家,清哑总是事件的主角,处在漩涡的中心。好容易这回方谢两家退亲,郭家可以作为旁观者来发表感慨议论,尤其议论的对象还是谢家大姑娘,超然心态可想而知。

谁知才过一天,又从旁观者变为主角。

还是绯闻女主!

这要从谢家说起。

方谢两家退亲当晚,谢吟月将自己关在房内弹《广陵散》,一弹就是几个时辰,然后枯坐。次日一早,她隆重梳妆后,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去了谢家工坊议事厅,接手谢天护,逐一召集管事人等分派任务。

在她身边伺候的除了锦绣外,还有一个年轻媳妇。

细看,霍然是李红枣。

原来李红枣被娘婆二家休弃后,走投无路,只得还奔谢家来。江家在绿湾村闹的时候,不但翻出李红枣害江明辉的事。还说李红枣和谢天良有私*情,所以谢家才一直收留她,那儿子就是谢天良的。张福田怀恨在心,进城后找到谢天良,要把李红枣卖给他。谢天良一来早就垂涎李红枣颜色,二来要将她收到身边对付他们共同的仇人——郭家,便答应了。给了张福田二十两银子。买下了李红枣。

李红枣自然不从,被带走时请工坊一同伴去告诉谢吟月。

谢吟月赶来,问明情由后。命人狠狠打了谢天良十个嘴巴子,救下红枣。待要赶走张福田,李红枣却跪下求情,说他都是受人挑唆的。要是赶走了他,孩子就没有爹了。请大姑娘开恩留下他。

张福田见红枣这时候也不弃他,方相信她的清白。

他跪求李红枣原谅,又向谢吟月请罪。

谢吟月饶过了他们。

事后,谢吟月将李红枣留在自己身边。

她不处置李红枣反重用她。是因为:

一,没有人比李红枣更恨郭清哑了,用得好就是一把刀。一把对付郭家和郭清哑的锋利的刀。

二,谢吟风之事已经过了。再处置也挽救不回,且那件事谢吟风自己有很大责任,不全怪李红枣。

三,李红枣虽然失足走错一步,却是个刚烈真情的女子,她屡次抗拒谢天良,张福田那样对她,她也对他不离不弃,令谢吟月钦佩。

从此,李红枣便将命交给谢吟月了。

议事厅,谢吟月先召集意匠,宣布第一项任务:说自今日起她亲自带领大家研究织锦,凡有突破者赏赐加一倍。

她,准备利用郭清哑拍卖给方初的十幅画稿了!

当年,她看过这十幅画稿,可是碍于方初写的保证书,她一直没有利用,甚至刻意规避与画稿相同的思路,就怕人说她窃取郭清哑的成果,令方初违背誓言。如今,她和方初劳燕分飞,还顾忌什么誓言,自然要善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

没了顾忌,她想想便思路大开。

她不比郭清哑笨,只是走到一个瓶颈,某些关窍不通而已,只要给她一点开启的思路,她便能豁然开朗,闯入一片新的天地!

意匠们领命去后,谢吟月又宣布第二项任务。

这回,是交代李红枣亲自去执行。

她要李红枣将方谢两家退亲内幕宣扬出去,包括她谢吟月和方初之间的争吵:方初指责她心狠手毒,利用夏流星陷害郭清哑;她谴责方初暗恋郭清哑,故意找由头退亲,想娶郭清哑,统统都宣扬出去。

什么夜半景江听琴,什么清园,也统统都宣扬出去,证实郭家打压谢家的同时,却甘愿将织锦技术让给方家,乃是郭清哑处心积虑要抢她谢吟月的夫婿,以报当年江明辉被抢之仇。

李红枣听了心惊不已。

她想了一想,道:“姑娘,若别人不信…”

谢吟月鼻子里轻笑一声,道:“信不信的,有什么关系呢!”

她宣扬的目的并非要人信,自有用意。

李红枣不再问,领命而去。

谢吟月又召集所有管事,继续分派任务。

谢家散布的流言传开后,夏织造首先做出反应。

他听从夏流星的主意,找了个由头在醉仙楼宴请十大锦商——谢家被郭家代替——然后当着众人面问方瀚海方谢两家退亲缘由,怎么还牵扯到郭姑娘呢?郭姑娘可是他儿子的人!

郭守业脸色便十分难看。

方瀚海强笑说:“这是没有的事。再说,小民已经将儿子驱逐出方家,从此他与方家再无瓜葛。”

夏织造追问道:“果真没有?”

方瀚海道:“果真没有。”

夏织造便道,虽然这样,还是要避嫌,方家需停止经营郭家转让的新织锦,待一年后郭清哑进入夏家再恢复经营。

方瀚海听后震惊,说织造大人仅凭流言就做此处置太不公。

夏织造冷笑道:“不是本官要处置你。你儿子退亲导致郭姑娘清誉受损,还有何颜面用她的技术?可说这是郭家处置你。又不是永远停止,不过是等一年。这便宜你了。别不知足!”

这就是小惩告诫的意思了。

这样的流言出来,他要不做反应,枉为织造业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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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应对(二更求月票)

再说郭家的反应。

郭守业父子一声不得出。

若要开口为方家说情,等于承认方初与郭清哑有私*情。

不但不能说情,还要与方家保持距离,省得沾惹一身骚。

郭守业很是恼火,因笑道:“这又是谁作的怪!也不用猜了。哼,只怕白费心思。也不想想,就凭方大少爷那年帮谢家闹的那一出,郭家没把方家当仇人就算好了,我还能做亲家!”

这话算是出头澄清谣言了。

当然,也表明了两家绝无结亲可能。

方瀚海心一沉,脸色比刚才夏织造宣布方家停业还要难看,费了好大力才没失态,笑道:“正是。上次我为二小子向郭家求亲,郭家都没应呢。”

夏织造满意地点头,这才揭过这一段。

从醉仙楼回去后,方瀚海在书房砸了好几个花瓶。

郭守业带信回去告诫清哑:再不许接触方初和方家人!

接到信时,清哑正和人在对面竹林的新宅基工地上移栽腊梅。是别人送的,用一个小缸装土培植的,都打了花骨朵了。为了不伤害根茎,挖了个坑,连缸埋进去,又敲碎了缸,检出碎瓦片,然后填上土。

一共三棵,都栽在后园子位置。

因之前已经有人回来说了流言的事,这次郭守业在信中也没细说,只说了夏织造当众惩罚方家,叫清哑留心别给人话柄。

清哑看信后,默默转入竹林。

这本是一大片竹林约十几亩,如今当中砍伐清空了几亩地位置,郭家正建造宅院。周围竹子依然保留。又修了数条碎石小径通往各处,或在竹林深处建凉亭,或临水处造水榭,或建游廊,或留园圃,规划很齐整,大规划依然遵照乡下农家格局。不为了奢华弄些没用的。

她在一建好的水榭栏杆边坐下。隔水看对面老宅。

捏捏手中信,不用想也知道这事是谢吟月的手笔。

她觉得爹上当了。

以她安静的性格,对这类无谓的流言是不会做出回应的。

她并没有抢夺方初。为什么要出面澄清?

这一回应,就落入算计了。

若都这样,那她岂不要被谣言牵着鼻子走!

西面水上来了一艘小船,远远的有人冲郭家老宅门口吴氏招呼。

细妹道:“是刘大夫来了。”

刘心之前来过一次。喜欢得不得了,今儿又来了。还带了些清园的土产,如笋干等,当然是会做人的圆儿准备的。

清哑忙收了信,过水去见他。

郭家人都很喜欢刘心。高高兴兴接了进正屋,将他带来的土产收了,有些送入厨房收拾。然后上茶果;再备了酒菜一样样端上来,郭大有陪他边喝酒边聊天。

清哑亲自下厨炒了冬芹和青蒜炒腊肉。端了过来,也陪坐下。

她带了小本子和笔,向刘心请教一些食材的特性和搭配忌讳,比如什么季节吃什么,什么人适合吃什么等。有些她知道却不全面,因此补充;有些弄错了加以纠正;还有些不知道头次听说,都一一记录下来。

问答之间,偶尔也会陪刘心喝一杯。

如此尽兴,刘心谈兴十足,滔滔不绝。

这时吴氏端了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石锅进来,里面是刘心带来的山坑黄辣丁鱼,加了少少的冬笋、蘑菇,只闻那香气便觉得鲜美。

清哑忙挪开碗碟,将一张圆竹垫放在桌子中央,吴氏将石锅放下,一面笑道:“尝尝吧,看烧的好不好。闻着是香的。这鱼我们这也有。”

刘心这回没抢着吃,示意郭大有和清哑先尝,解释道:“这是他们那山坑石洞里逮来的。我吃了一回,觉得味道比一般的要鲜。想是它长的地方水好。所以圆儿才叫我带来你们尝尝。”

清哑搛了一条吃了,入口嫩滑,确实鲜美。

因此点头道:“是不同。”

郭大有吃了也说好。

刘心就笑道:“不好我也不带来了。下次再带。”

吴氏在清哑身旁坐了,忙道:“还是别带了!”

刘心听了发愣。

吴氏便将城里的流言说了,又愤愤道:“刘大夫,你是知道我们几家事的,就没消停过,一桩完了又来一桩。你也瞧见了:就算我们没惹人,人家杀了人也要诬赖我儿子闺女。这回方家和谢家退亲,又扯上我家清哑。我们躲还来不及呢,哪还敢要他的东西。下回你自个来就好了,可别带东西了,回头叫人知道又是说不清。”

刘心听后收了笑容,把筷子放下。

他问吴氏:“大娘,郭家可想过跟方家结亲?”

吴氏猛摇头道:“哪有这回事!不可能的!”

刘心道:“没可能大娘何必管谢家!要是往后郭家想跟方家结亲呢?下了这个保证怎么办?”

吴氏更加猛摇头:“不会!怎会跟他家结亲呢!”

口气毋庸置疑地肯定。

刘心解释道:“我是说假如。是叫大娘别上了人家的当,随便保证这保证那。今儿是谢家散布谣言,郭家就对外保证说绝不跟方家结亲;明儿张家也散个谣言,后天李家也散个谣言,郭家净跟人家解释去了,做这也不行,做那也不行,凭什么?谢家又不是郭家祖宗!”

他声音有些严厉,不同于平常的嬉笑。

吴氏道:“可是,我清哑的名声…”

她陷入别人划定的圈子里拔不出来。

清哑忽然平静道:“我跟方大少爷没关系,不用向人澄清什么。要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就敢嫁他,才不管什么谣言。说我抢谢吟月夫婿,就算我抢好了,能把我怎么样!他不是退亲了吗!”

说完,用大勺子舀了两勺鱼汤,低头小口喝着。

她觉得谢吟月很可笑,无非是想阻止她和方初到一起。

尽管她从未起过这样心思,但为什么要受她谢吟月操控?

她的人生,当然她自己做主,便是夏家,也别想完全操控。

那三人都愣住。

吴氏本能想拦阻闺女,又一想,闺女这话好像更贴近老郭家的行事风格:我不想嫁,凭什么要跟你保证?我要想嫁,你拦着我也非要嫁,气死你!

刘心和郭大有相视一笑,都觉清哑这话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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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我收!

刘心笑道:“我就是郭姑娘这个意思。不过我还是听大娘的,下回不带东西了。可惜呢,方少爷因为从郭家买的竹丝画稿,如今经营很好,很感激郭家,按郭姑娘原稿编制的画他一幅都没向外卖,想送给郭姑娘,又怕郭姑娘不受,所以不好叫我拿来。本来我要问问郭姑娘意思的,看来不用问了。”

清哑却抬头道:“当真?”

刘心道:“刘大哥什么时候哄过你。”

清哑道:“那下回你带来吧,我收!”

刘心不敢相信地追问:“真的?”

清哑道:“当然真的。画稿虽是卖他的,但郭家之前也让了织锦给方家,还让了两次,怎么就不能收几幅画了?”

这又是她的较真,和上次在各家索要织锦发展资料一样。

她转让织锦技术给九大家,为的就是扩展人脉。

这人脉该用的时候就要用,不然不是白转让了。

她要竹丝画不是贪小便宜,如今江明辉去了,唯有方家在生产竹丝画,这东西凝聚了她和江明辉共同的心血,无论从感情上还是技术上还有艺术审美上,对她都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刘心的话提醒了她,她想收集来珍藏和研究,尤其是按她的底稿编制的。

当然,她完全可以用银子买。

可是她偏不,就接受方初馈赠!

转让价值那么高的织锦技术给九大世家,如今向方家要几幅画还花银子,不是小家子气,纯粹是为了避嫌,她为什么要受谢吟月操控?

真有私情的话花银子照样是掩人耳目。

可见人大多时候行事就是为了给人看的。不是为了自己本心。

吴氏一听可不是吗,也较上劲了,道:“对,就要!”

跟着又补充道:“刘大夫你带来,不用他们送。”